陶哲微微一笑,很吓人。
林冲左右看了看,无奈叹道:“好吧,两个女娃子漂漂亮亮的,确实不合适。不过俺林冲还没活够本,可别让俺像金哥那样死得不明不白,寒碜。”
再说下去他要哭了。
我及时喊住,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死。”
“小神仙的话,俺信。”林冲惨然一笑,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那来嘛。”
陶哲却摇摇头:“你们刚才一来,三只鬼全吓跑了。不过放心,这儿是它们的老巢,它们肯定还会回来,但是得等到天黑。沈少爷最清楚,缚地灵不肯往生,是放不下某些东西。它们会不停地重复临死前的某个片段。昨晚我能逮到它们,也是这个原因。”
林冲不干了,瞪眼道:“闹呢?俺情绪都到位了。咋地,就义还得挑时辰呗?”
“噗嗤——”
他这一句话,让原本还有些压抑的气氛,瞬间欢乐起来。
林雅欣微笑道:“小神仙、小哲哥、两位,既然时间还早,那我做东,咱去西来顺吃顿好的;我再带陈姐姐去逛逛街;三位也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一并算在我账上。”
“那敢情好。”林冲兴冲冲地奔回车内,“俺惦记西来顺的肥牛不是一天两天了。”
雷杖在手,对付三只怨鬼,不在话下;不过为保万无一失,我们确实需要再操办些物件。
我很少有跟那么多人围坐一桌、喝酒谈笑的经历,虽然有些不适,倒也乐在其中。
几个人逛街、购物、看电影、吃饭,玩得不亦乐乎,仿佛多年未见的好友重逢。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依旧由陈菲开车,五个人重又往密风水库开去。
“小神仙,不用这么隆重吧?俺是个人咧!”
见我和陶哲,像杀年猪似的,用红绳将自己五花大绑,林冲忍不住皱眉抗议。
刚下过雨,地面潮湿。朱砂和糯米粉都没法撒在地上做符印。
我把这两样东西都兑了水,用红绳浸泡,再缠到林冲身上。
红绳的结头,扯出五股分绳,分绳处都绑上铜铃;再按五行的方位顺序,顺时针排列,将林冲围在垓心;最后分别用狗牙,将绳头固定在地上。
这是《宫门水镜宝鉴》中简易的樊笼阵,比缚灵符威力更大,能让误入其中的鬼魂无法逃脱。
我和陶哲都不是茅山道,不会画符镇邪那一套,只能用糯米粉铺满车身,再在车子外围,用细盐画了个圈,确保那三只怨鬼不会因为看不上林冲的躯壳,转而攻击车上的林雅欣二人。
一切准备就绪。
陶哲手持雷杖,走到林冲面前,冲他笑了笑,递给他一根从古玩店买来的降魔杵,叮嘱他一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别让自己醒来,抱紧降魔杵就好。
林冲不明就里,迷迷糊糊地点头。
“准备好了吗?”陶哲玩味一笑。
“咋地,还想俺给你嘟嘟一段不成?俺——”
陶哲不等他强行搞笑,霍地出手,一掌砍在林冲颈后大动脉上,将他击晕过去。
“沈少爷,咱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陶哲冲我眨了眨眼睛,蹲坐在离樊笼阵两米开外的地方。
我点点头,撑开大黑伞,站在他身后。
不知为何,心在突突狂跳。
等了好一会儿,四周安静如故。
陶哲有些坐不住了,拍手起身道:“来,咱给它加点鱼料。”
他一撒手,掌心飘出一团黑色粉末,很快被突如其来的一股阴风,尽数吹到樊笼阵的红绳上;绑在分绳上的铜铃,跟着不耐地响起来;林冲勾着脑袋,身子微微一颤。
陶哲嘶了一声,生怕林冲就此苏醒,回头冲我道:“沈少爷,盯紧了!”
“啵——”
固定红绳的一颗狗牙,拔地飞起,在半空中,瞬间化为齑粉。
三只怨鬼的灵力,竟强大到樊笼阵都困不住。
眼看两股蝌蚪状的黑影,气势汹汹,往林冲身上争抢而去,陶哲不加犹豫,举起雷杖,口中大念与《宫门水镜宝鉴》中大同小异的驱邪神咒,冲黑影击去。
黑影惊觉,分头逃窜,却又被余下的四股红绳,束缚其中。
黑影呼呼喝喝地怪叫,绕着红绳,一前一后,往刚刚蹦开的“火”位缺口蹿去。
“嘭!”
陶哲手中的雷杖,与那两道鬼影撞在一起,腾地爆出一团耀眼的火光。
火光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将陶哲连人带杖,向后击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一米外的地上。
火光散去,天空好似下起了雪花一般,袅袅地,飘落下无数灰烬。
灰烬并未随风四散,而是分成两股,堆积在一块,堆成了一高一低、两个小孩的身影。
应该就是那一家四口中的两个孩子。
“不对,还有一个!”
我和陶哲不约而同,齐齐看向躲在车中的林雅欣二人。
两人不知何时,已经晕了过去。
老金脸上带着怪笑,正双手用力,将车子的发动机盖,拔地扛起。
与此同时,他身上迅速冒出一团团的黑烟;浑身的皮肤,也如被风吹亮的火星子,灼烧起来。
“不好,他想换壳!”
陶哲看出了端倪,还没来得及爬起,我已经飞身掠了过去。
“看住林冲!”
我一边闷声叮嘱,一边收起大黑伞,忽地一下,冲老金的脑门砍去。
老金没回头,霍地伸出一只手,半空中将大黑伞接住;却又突然触电一般,撒手扔开。
他的脑袋,缓缓地在脖子上拧了个一百八十度,面对着我,嘿嘿怪笑。
“原来在你这儿呢……”
他不停地重复这句话,双手依旧在用力抬车。
幽蓝色的鬼火,经由他的手,很快将整个车子熊熊围住。
我手上除了大黑伞,已经再没有镇邪的物件,冲陶哲大喊:“雷杖!”
陶哲很默契地就地一滚,将雷杖拾起,冲我扔过来。
我凌空接住,口中念叨驱邪神咒,举起雷杖,冲老金的脑门砍去。
“嘭!”
又是一团耀眼的火光。
我只觉得虎口发麻,手中雷杖差点落地,急忙收回,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两步。
夜空中,响起一连串刺耳的、鬼哭狼嚎的惨叫,刺得人耳膜欲裂。
老金依旧僵立在原地,身上的黑烟和幽蓝色的鬼火,却消失不见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包围着车子的熊熊鬼火。
陶哲扶着刚刚苏醒的林冲走过来,皱眉道:“结束了?”
我赶紧将车内的林雅欣二人掐醒,拉出来透气,摇头道:“阴气还在,还有一只。”
陶哲心有余悸:“真没想到,区区三只怨鬼,灵力竟然这么强!”
我不置可否,招呼林冲三人,就地休息。
车子除了发动机盖,被老金抓出了两道深深的手印,几乎无损。
待林雅欣三人彻底清醒,我一边催动望气心法,一边指挥陈菲,往怨鬼逃窜的方向追去。
“我说沈少爷,你有这一手,咱刚才干嘛还劳心费力地,搞个诱饵出来?”陶哲不解。
我没睁眼,闷声道:“不一样。”
并不是所有鬼魂都会散发阴气。
如果鬼魂驻留阳间的时间够长,灵力够强大,有心收敛,望气心法未必对它们有效。
附在老金身上的怨鬼,被雷杖打伤。它慌不择路,急需寻找另一副躯壳,恢复灵力,才会暂时忘记收起尾巴。
我必须赶在阴气消失之前找到它,否则等它再次附身,就很难追踪了。
果不其然,车子开到半路,阴气消失了。
也就是说,那只怨鬼放弃了老金,又没法占有林雅欣二人的躯壳,转而盯上了其他躯壳。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它盯上的,不是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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