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雾气尚浓,一道高瘦人影从竹林中徐行而出,戴垂脚乌幞,一身石青宽袖襕衫,仿若文士。周身气息和煦,踏着清冷雾气而出,却有春风徐徐之感。额高而宽,让人觉得宽厚温和,如同家中疼爱孙子的长辈;目光温和沉厚,眼尾有几道细纹,如岁月蕴藉却不沉暮,感觉像身后的宗庙一般,给人沉厚、可亲,又可信赖依靠之感。
萧琰眼眸微微睁大,心道:这就是四堂叔祖啊!
此时心中完全忽略了这位叔祖是一位宗师,而且修为已经臻近先天的宗师。
萧勰徐步踏上宗庙广场的石阶,越是临近,周身平和亲近的气息越让人放松。
萧琰跟随父亲迎前,神魂中却忽地一个激灵,一道惊悚颤栗,恍然醒觉迎面而来的是一只洪荒猛兽!气机顿然提起,右手不自禁虚握,猛地意识到这位“气息平和可亲”的四堂叔祖是宗师堂的大长老,实力深不可测,绝不是“温厚无害”的长辈……
她眸中闪过错愕,跟着恍然,继而叹然。
……这应该是一种境界?
萧勰感知到她气机变化,心里微微点头,含笑说道:“十七不错。从见到我,到清醒,仅用了十息。”又对萧昡说道,“诸小辈中,这孩子的危机感、戒备心都不算最强,清醒却是最快的。”颔首赞许,“可见神识清静。”
元神喜静,神识越是清静,灵觉就越强,对危险的直觉感应也就越敏锐。
萧勰因修习功法之故,气质温厚可亲,境界越深,越让人生出亲近信赖之感,即使知道他实力深不可测,也生不出防备之心。
萧琰能这么快清醒,就是因为神识清静,灵觉清明,映见真实。
萧昡微笑点头接下大长老的赞许,侧眸对女儿道:“十七,拜见大长老。”
萧琰整衣肃立,双掌交叠揖至头上,再俯身九十度行长揖之礼,垂首道:“十七阿琰拜见四叔祖。”停顿片刻直起身;又叉手胸前,躬身九十度行礼,“十七阿琰拜见引道夫子。”揖礼后肃立,又抬双手,右拳抵左掌心,半躬身行礼道,“十七阿琰拜见大长老。”m.XiaoShuo530.Com
萧勰见她这番行礼,目光温和,抬手说道:“十七有礼了。”转头对萧昡笑道,“这孩子不错。”
萧昡端然点头,“这孩子从小就有礼。”
有礼,不是表扬萧琰有礼仪,而是说她“明礼”。
礼是世家之根本。上流明礼,中流知礼,下流守礼。知礼是“知其然”,明礼是“知其所以然”。世家“有礼仪之大”谓之华族,地位尊贵,尊贵的不是礼仪的繁复,而是明礼然后定规则,礼以载道。礼仪形式的背后承载的是世间的道理,只有明道,才能“礼从乎心发”,从知礼到用礼。
世家礼仪繁且多,仅见面礼就有许多讲究,分行礼对象、场合、目的不同,行礼各有不同,又有单礼、复礼之分。萧琰行的就是复礼:第一礼是小辈拜见长辈的长者礼,这是士礼,也是家礼;第二礼是学子拜见引道夫子的夫子礼,这是学礼;第三礼是武道后进拜见宗师前辈的武者礼,这是道礼。
因为萧勰不只是萧琰的四堂叔祖、宗师堂的首席长老,还是她进入经道堂的“引道人”,故要行家礼、道礼,还要行拜见引道夫子之礼。
萧氏子弟到了年龄都要进入经道堂学习,但不是每一个子弟都有引道人,多数都是按考核进入外学内学,只有被族中列入潜力培养名单的少数子弟,才会有专门的“引道人”,引领他们踏入门槛,帮助他们初立道心。这是入学的引道师者,萧琰的行礼当然要郑重。
世家很重礼,因为有礼才有序,有序才成世道,有世道滔滔世家才能顺流而进;而礼崩之乱世世家也无法独善其身。萧氏身为甲姓,又创建过王朝,经历过兴亡,更明礼之重要。重要的不是礼仪这些外在的形式,而是礼承载的道理。权势、财富都是外物,唯有道理才能镌刻灵魂,才能让家族传承不朽。萧氏子弟从出生起就耳濡目染在礼仪中,从知事起就学习礼仪,萧氏有一整套的礼仪教育;但礼是宏大的,因为世间的道理就像浩瀚的星空一样,没有穷尽,学习到的只是一部分;而礼的形式具体而微,随机变化,是一门现实的学问,照搬形式只能徒具其表——萧氏不会详细教导子弟怎么灵活用礼,因为如何用礼也能反映出一个子弟的心性和处事。
萧琰首先行士礼,次行学礼,再行道礼,表明她心中首先认为自己是士,然后是学子,最后才是修行者;她首先行家礼,次行夫子礼,最后才行拜见宗师的尊者礼,表明在她心中萧勰首先是家中长辈、四堂叔祖,然后是她入学的引道夫子,最后才是宗师长老。
这很符合世家的宗旨。
萧氏和其他世家一样,并不希望培养出斩断亲缘、一心向道的子弟。之前,因为墨尊身份之故,萧勰一直担心这位尊者将萧琰教得“心中唯道”。虽然后来萧琰显露出心性,让萧勰打消了大半疑虑,但见面的考较还是少不了的——从他走出竹林起,考较就开始了。
显然萧琰的表现已经通过了“第一面”的考较。
梁国公放心离去。
……
萧勰大袖扬起,拂过萧琰肩臂。
周遭景致蓦然变幻,萧琰微感眩然,跟着发现身处地方已变。眸子一转,神识感知方位,应该是到了宗庙山的后山脚下。
她眼里放光:这是斗转星移呀!
四堂叔祖的境界比她高得多。
一早候在山下的长老堂侍从和萧季思立即牵马上前行礼。
四人上马,从西门出城。沿着宽阔的主官道向西驰出十余里,就见田连阡陌,平原上一望无垠,仿佛接连到天边,金黄的麦浪起伏如海洋,景色恢宏壮丽。
“这里就是贺西川。”
萧勰的声音平和宽厚,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但话里的意思并不寻常——这里就是贺西川。
萧琰当然知道“贺西川”。
这里是河西最大的粮食产地,共有田地十万顷,河西一半的粮食都出自这里,养活了河西道三分之二的人口。
她赞叹道:“是呀,这里是贺西川。”
两百年前,这里是广袤的河西草原的一部分,除了草仍是草。直到草原上矗立起苍青色的贺州城,于是沧海桑田,人间变幻。
此时正是麦收时节,一望无垠的田野里,收割机轰隆隆的推进,麦粒在车斗里翻滚,戴着斗笠穿着短褐的农人一群又一群,喧嚷的人声,起伏的歌声,交织在一起汇出宏大的丰收场景。
萧勰带领萧琰驰离主官道,行入田地阡陌之中。
“萧氏子弟入经道堂,必历贺西川。”
他温厚的声音凝而不散,穿透田野的喧杂声音,清晰入耳。
“每一位进入经道堂的学子,夫子布置的第一堂课业,必定是:《历贺西川所见》。”
“所见”是所见、所想,重点是所想。
“十七见这丰收的喜悦场景,想到了什么?”
这话里有陷阱,萧琰心道,四叔祖肯定不是让她感慨丰收的喜悦什么的。这是开始“引道”了吧。
她首先想到了军队,“第一,法度。第二,有序。”
田里轰隆隆的是收割机,收割、脱粒、出麦于一体;一车斗满了后便有农夫抬厢卸斗,将麦粒倾入板车中;板车运出田垅,农夫抬厢装到道路的大板车上;一车装满后,统一运往晒坝。分工协作,熟练有序。
当然比不上军队的严明秩序,更类似于工场的分工序,各司其职。
萧琰说着停顿了一下。
“以前,四哥上课讲士农工商,说四民皆有民性。讲到高宗皇帝有一篇著述,《论民性》,说造物环境形成不同的物性,人也一样,四民养育的环境不同,形成的民性也就有异。四哥说,孔子学府和墨子学府也做过课题,但侧重点不同,孔子学府侧重于论士性,墨子学府侧重于士之下的平民之性。两大学府的观点有同、也有异,其中论‘庶农之性’都认为:小农者,因分田自耕之制,散漫,无序。
“我进入静南军中,在新兵营的训练中也发现,一个队伍中如果农户出身的新兵居多,他们的队列操练往往比士工商出身的新兵队列差。我观察后认为,主要问题不是出在理解力和身体协调上,而是习性问题:他们不习惯服从纪律,也不习惯和左右同袍协同一致。因为他们在田里,习惯了单干。
“从井田制的崩溃之后,各王朝的田地制度都是分田到户,自由耕作。从奴隶农到自耕农当然是进步,但世间事皆有正有反,‘自由耕作’也就意味着分散、无纪律。于是,不再有大群体的聚合耕作,也就不再有分工;没有分工协作,就不会形成规范;没有规范,当然无序。按计家学派的说法,即小农制。即使上户有田万顷,田庄里也是分户而耕,还是小农。”
“但贺西川这里不一样,”萧琰说道,“不是分户耕作,而是几百户、上千户的集体劳作。这就要求有分工,有协作,这就必须制定规范,服从纪律。这就有了法度。有了法度,就有秩序。如果按小农的民性,是散漫、无序的,那贺西川这些农人,就是跳出了‘农性’。
“确切的说,是跳出了自耕农的农性。他们已经不是自耕农,是雇佣农工,是田地耕作的工人。”
萧琰顿了顿,“习性是很难转变的。现在,也不能说是根本的转变,只是在规则和惩罚的约束下,必须服从。或许要经过长达十年的集体协作后,这种自觉有序和合作才会成为习性。”
她声音变得活泼,说道:“土地没有人这么复杂,只要田里的耕作方式变了,贺西川的‘田性’也就变了,不再是自耕农田,而是雇工农场了。”
萧勰抬了抬眉毛,有些惊讶。
贺西川自成为“粮川”以来,迎来了一代又一代的萧氏子弟,他们有各样的所见所想:有赞叹人间力量,改造自然的伟力的;有骄傲自豪萧氏建造的河西奇迹的:有惊叹理学的应用,农耕工具革新促进农耕方式飞跃的;也有愤然“豪族田连阡陌,贫庶无一亩薄田”的……这些都不算奇异。
但凡家族强盛了,子弟众多,出人才多,想法就会越多。大唐又是文明开放的国度,世家身为大唐的上流,子弟思想活跃百花齐放也就不奇怪了,身处世家抨击世家的也不算特异,毕竟有批评,才能反省、惕厉。
但萧琰在贺西川首先见到的是法度、有序,然后想到的是小农的民性,以及习性在外力下的转变,这个切入角度就比较新鲜了。
当然这些观点并不新鲜,比她论述深刻的名家多的是。
但思考的着眼点,比较奇特。
萧勰心忖,这孩子的思维有些不同。也不能说偏向法家或者理性。从她的心性和对道的悟性来看,反而更趋向于感性。或者,更可能是才从军中出来的缘故,对于法度,纪律、秩序,还有着鲜明的军中印记。
萧勰心中思量,神情却未流露分毫,只是表达“倾听”的态度,示意她继续。
萧琰眺目远望,一直看到贺西川的尽头,“这里的田地已经够多了,不会增加新田了。再开垦,草原就要少了。”
保护地气,要有足够多的草原和森林,这是大唐读书人都懂的道理,萧琰要说的也不是这个,重点是后面的话。
“所以,田地的增加就是有限的。但是每年都有更多的人口在增加。相比田地的增加,人口的繁衍更快。要以有限的田地养活更多的人,现在的每一顷田,都必须出产更多的粮食。这不是努力多干活,就能多产。这得靠学问。
“一台收割机,可以胜过几十个壮劳力的挥汗如雨,这是学问化为工具的力量。怎么提高粮食产量,这跟地力相关,跟灌溉和肥力相关,跟种子相关,还有其他因素,当这些问题成为学问,化为技术和工具,现有的田地就能养活更多的人了。”
“你说的没错。”萧勰声音平平说道,“每年司农寺都要在这些问题上投入大量的钱;帝国农学院和许子学府每年都有农学士和博士为你说的这些问题撸秃了头发;萧氏经道堂也有农学分堂,你的很多叔伯辈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大唐一直在这么做。”
“是呀,这些问题是众家之所见。”萧琰并不在意自己的“所见”不出奇,高兴说道,“这个,就是很好的事。”正因为大唐有很多发现问题、思考问题的人,这个帝国才会强大,并且一直向着好的方向前进。
“因为我们挚爱这片土地,所以它会更好。”萧琰喜欢高宗这句话,她的声音热忱、真挚,“贺西川会更好。河西也会更好。”
萧勰瞟她一眼,隐有深意的说道:“你们这一辈越出色,河西就会更好。”
萧琰以为这是鞭策的话,认真应道:“是。”
“让河西更好,这是我们萧氏一直在做的事。但什么是‘更好’?河西怎样才是更好?”萧勰问道。
萧琰凝眸思索,这是不能轻易回答的问题。
“请四叔祖指教。”
“就如战争和正义,看你处在什么位置上。就如这贺西川,对‘田连阡陌的豪族’是好;对‘无一亩之田’的庶农,是好是坏?农户失了田地,这似乎是坏;若受雇佣之后,比自己种田获得更多,这似乎又是好。是好还是坏,怎么才是过得‘好’,这得农户自己感觉。这是往下看,微小到庶民。若往上看,对河西来说,出现贺西川这样的雇工农场,是好还是坏?再往上放到整个帝国,又如何?……庶民觉得好,河西未必好;河西觉得好,政事堂可能不觉得好。好,还是不好,这是关乎立场,格局,还有权衡。”
“是。”萧琰觉得自己听懂了。但真正要懂得,她觉得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你看这些农人,看到了什么?要看到最显眼的。”萧勰提要求道。
萧琰看着田里忙碌的农人,微微偏头笑说道:“看到最显眼的,就是‘看不出’。看不出有多少汉人,多少回纥人,多少鲜卑人,还有其他什么族。除非肤色、眼睛、容貌迥异的。”
萧勰哈哈一笑,说道:“看起来是这样。”
“看起来是这样”,下一句往往是转折,“其实并非如此”。
萧勰设了个语意上的小陷阱。给小辈挖坑,这也是引道,如果踩进去了,只能说明你对自己的想法不自信,那就等着师长的特殊“关爱”吧。
萧琰没有在意这个陷阱,或者说没有认为萧勰是在“质疑”,而是接着萧勰的话道:“是这样没错。”
她望向田野的眼睛明亮,里面闪烁着类似于景仰的光芒,声音里有着敬意,“这说明高宗皇帝的诸族归华夏成功了,至少成功了一大半。
“我们后人从现在来看,这是必然的:有着向心力的文明,有着正确持续的国策,再加上时间,这三大要素集合,大唐各民族的融合就是一定会发生的事。但时间往前两百年,西域还是一片乱象,北边还有虎狼,说出‘诸族归华夏’,除了前瞻远见,更令人生敬的,是那种强大自信的气度吧。”
“强大自信,果敢魄力,这是高宗的气度,也是大唐帝国的气度;”萧勰的声音沉厚有力,“大唐的世家,踏着滔滔大浪前进,也必须有这样的气度!你看这贺西川,麦浪滚滚,收割机轰隆推进,这是盛世丰收的火热,也是前进的碾压。大唐是这样的贺西川,世家也是这样的贺西川,没有这种气度,没有果敢魄力,不敢踏浪前进的,就只能随着这世界大浪随波起伏;没有这种强大包容的气度,目光短浅、狭隘的,必会被浪踩下去,成为收割机碾压的食粮。”
萧琰听得双眸闪耀,一望无垠的麦浪,真的很壮观,如同金色汪洋。她胸口涌动着,激荡着,这是一个火热时代,也是一个激流推进时代。大唐和世家都是大浪,也是隆隆推进的收割机。个人在这样的大浪前很渺小,却也可以成为大浪的一部分。或者,一人就是大浪。这就是气度。
想要成为天地,想要成为大浪,这样的气度。
“您说的是。”萧琰恭敬的说道,对于师长她向来尊敬,师长说出有道理的话,她更加尊敬,认真说道,“武道修行,也要有这种气度。”
踏上修行道路的,就是不甘于渺小。渴望强大,这是野心、欲.望,让人前进。但气度,又是不同的。
不同在哪里,萧琰还没有完全想通透,但眼中没有迷茫,神色坚定,“除了心性,气度也很重要。”
萧勰看她的目光温柔平和,“你这样想很不错。修道之心坚毅的,不一定有气度。有气度,才有格局。身具大格局,你才会发现,修行的道路上,不是只有自己的道。”
萧琰没听得太懂,老实道:“后面的这句,没明白。”
萧勰目光平静温和,“我们世家修行,和道门佛门都不同,不是修清心寡欲,也不是唯道之外一切皆空。世家身在世间才是世家,修的是人间道,行的是世道。你现在听不明白没关系,你只须记着:人间道不是唯我而行。你以后在人间行走,经历的事多了,就明白了。”
“是,夫子。”萧琰叉手胸前,恭敬的行了学生礼。
萧勰温和的眼神背后是满意,有资质又有心性的孩子当然是极好的,若是加上一条“听从长辈教导”,那就是最好的孩子。
当然,长辈的教导要有道理。萧勰认为自己是一个很有道理的人,所以也更加细致的教导这位后辈,接着萧琰之前的“所见”说道:
“大唐任何国策,都是为帝国所用。只要大唐保持这样的气度,国策就不会出现大的偏差,再经过两三代人的融合,大唐内各族会更加趋同和汉化。即使肤色、容貌迥异的,不类于汉人,他们的观念、习性也会汉化,因为这就是大环境,身处大浪之中,多数人,只能被浪同化,否则,就会被抛弃到浪底。推进各族群的融合,实质是文明融合。世界被大洋分割,陆地上被文明分割。大唐要做的事,就是填平人间鸿沟,让世间变通途。”
萧勰平和的目光穿越原野,望到了无尽的天边。
“当整个世界变成通途,人间就会走得更远。”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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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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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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