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食之后兄妹俩拜别,将空间留给父母,出了盛华院萧琰回头看一眼,开心说道:“母亲和父亲和睦了许多。”至少不像以前,对父亲冷嘲热讽的。
萧琮微叹说道:“罪魁祸首两个死、一个瘫,母亲心中的恶气消了,又知晓父亲隐忍这么多年,那些怨怼自然就消了。”
萧琰笑道:“这就好。”
父母和睦,子女当然高兴。
即使不能成为恩爱夫妻,和谐相处也是好的,夫妻要相对一辈子,冷脸相对哪有快活的。
萧琮没有上辇,兄妹俩仍慢步走着,一边消食,一边说话,萧琮就说到了魏子静。说起来萧琰和魏子静只见过几次面,要说相处还很陌生,萧琮就想多说说,让妹妹了解新嫂嫂的性情,毕竟这是他选定的要相伴终身的人。他说起魏子静眉间便染了笑意,温醇声音柔和,似氤氲了多年的桂花酒。
“……她很温柔、也很安静,书读得很多,有才华,却不外显,是心中宁静自有山水的人。和她相处很自然,也很轻松、舒服,没有什么压力。就好像三伏天里饮一碗酸梅汤,冬雪天里饮一杯热乳茶,安适、熨贴。”萧琮眼中泛着柔光,清俊雅致的脸庞上也是一片柔和,与以前说起沈清猗时那种欣赏敬重的神情很不同。
萧琰虽然没有爱过一个人,但也知道爱人的眼神是如何的,四哥和魏五娘子的感情果然很深了。
这是四哥来说当然是好事。
萧琰由衷说道:“最适合的才是最好的。”
沈清猗自然是极优秀的,四哥也是极优秀的,但他们却生不出夫妻之间的情爱。可见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萧琮微笑看她,“阿琰以后也会遇到最适合的。”
“那承四哥吉言了。”萧琰笑模笑样的拱手。
萧琮清朗笑起来,又说道:“你沈姊姊也会遇到最合适的。”
萧琰眼眉立时耷了,唉一声又耷下来,一脸难以言语又发愁的样子。
“怎么?”萧琮诧异道。
萧琰施了真气结界,悄悄问四哥,“阿兄,你之前说的,姊姊有喜欢的人,那人……阿兄知道是谁么?”
萧琮一脸无语看妹妹,“你觉得你沈姊姊会告诉我?”
告诉前夫自己中意谁……呃的确不是姊姊的性子。
萧琰又唉一声。
萧琮沉眉片刻,似乎在考虑说不说,思量片刻后还是告诉了妹妹,“签和离书后,我祝福至元,心想事成,她说了句,独茧抽丝。”
萧琰睁大眼。
独茧抽丝,这是说诗文条理清晰,脉络分明,后来也被用于……比喻单相思。
怎么可能?
姊姊会单思一个人??
萧琰一脸被雷劈的表情。
……什么样的人值得姊姊单思?
她完全不能想象!
又觉得如果真有这个人!她很想揍他一顿!
竟然让姊姊受单思之苦……啊不对,萧琰猛地醒悟过来:不是姊姊单思那个人,而是那个人不知道姊姊恋慕他!
以沈清猗的品性,怎么会在没和离之前,和其他男子有感情瓜葛?
萧琮知道她想明白了,说道:“最初知道至元有意中人时,我也很恼怒。但静下心来一想,以她清傲自重的性子,怎会在婚内与人有瓜葛?应该是觉察出自己心意,以她的性子,必不会在感情上牵牵扯扯,要么一刀断了心意,只当成意外的风景过目不流连于心;要么果决和离,再去追求。这是对她自己的尊重,也是对我的尊重。”
“阿兄说的是。”萧琰点头,这是合姊姊性子的。如果那份心思斩不断,她一定会和离,不论对方知不知道她心意,也不论和离后有没有结果。萧琰想到这又冒冷汗……现在姊姊和离了,那岂不是,岂不是……万一对方拒绝怎么办?
“姊姊单思的是……”萧琰说到这又嘶口气,还是想象不出沈清猗会单思一个人,直直瞪着眼,“那人会是谁?”揪出来……很想揍一顿!
萧琮沉眉不语,这个问题他认真思考过,却想不出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完全没有形迹,沈清猗嫁到国公府后一直恪守礼节,没有与任何青年男子有过逾越的接触。
萧琮也想过,或许是以前在沈府认识的,但以沈清猗的性子,如果心中有人,只会遵从交易治好他的病,对于后面的出路也必然有缜密计划,不会和他有夫妻之实。
萧琮真正怀疑的,是沈清猗和他疏远的时候,那是在庭州……但从贺州到庭州,这么短的时间,除非沈清猗在路上对谁一见钟情,但想想她的性子,一见钟情?呵呵,真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萧琮思考再三还是一团迷雾,心里也很好奇,他的前妻究竟单思了谁?
兄妹俩对视一眼,都觉得心里像有只猫,抓啊抓。
萧琰心里的猫抓啊抓的,还带着火星,焦躁,瞪着眼望着天唉一声,幽幽声气荡荡,“阿兄,我觉得是在道门……”
萧琮默默看她一眼:不太可能是道门中的人,这和至元疏远他的时间对不上;至元是先和他生分了,然后才去的道门。
萧琰一脸忧愁,“阿兄,你说姊姊这要是回去,然后……嗯嗯嗯……对方要是拒绝……嗯嗯……也不对,姊姊这样的人,谁能拒绝啊?唉这要答应了……姊姊太情深了怎么办?”萧琰嗯嗯嗯唉一阵后,终于愁眉苦脸的说出担忧,“情深不寿啊!”又一脸沉痛说到无量观,“……姊姊说道真子前辈的极情道,说那树茶梅花开得炽烈……我之后想着想着,就有些心惊肉跳……”她眼直直的看着兄长,“阿兄,姊姊要是走了极情道怎么办?”
萧琮:噫?
清润的眉眼沉寂了好一阵,似在思考萧琰话里的内容,微微迟疑说道:“至元……极情道?她不是已经入了丹道?”
萧琰对兄长解释道:极情是一种情道,只要不和无情道、绝情道这类情道相冲,修行丹道或其他道并无影响。比如慕容绝,就是修行杀戮道加绝情道。绝情道和极情道,就是情道的两个极端。
萧琰说:绝情道是绝灭一切情和欲,千山学长修炼杀戮道必修绝情道,这就是不为欲所驭。而修绝情道必先深情,这就是知情知欲,绝而有知,才不会修行成一颗石头。否则越绝情,越无情无绪,很可能成为行走的机器,情绪和意识都渐渐泯灭。与绝情道相比,极情道是另一个极端,但也是同样的道理,感情太极致,完全失去理智,更可怕。
萧琮没有修行的根骨资质,但也熟读了各个道统流传世间的经典书籍,论对道理的理解,强过很多修行者,听萧琰一说,他就理解到了,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走了一会,又微微摇头,“至元,极情?想象不出。”
沈清猗有单相思的人都让萧琮很吃惊了,还以为她一辈子都是心如清潭,不动心。要说那般炽烈,燃烧般的感情,萧琮觉得难以想象,也无法想象。
兄妹俩你眼望我眼,只是一个是不可思议,一个是忧心忡忡。
萧琮抬手拍拍妹妹的肩,说道:“你姊姊素来冷静理智,情令智昏这种事,大概离她很有些距离。”最多就是情不自禁,萧琮觉得这是很正常的感情,他对魏子静不就生出感情了么,却也不会离了谁就活不了。有了祖父和窦县君这个先例,萧琮一点都不向往那种欲生欲死的感情,没了你,我的天地就崩溃……沈清猗会有这种感情?萧琮哑然失笑,对妹妹说道:“以你姊姊的性子,与人相悦也是岁月静好,流水悠悠,不会火山喷发,也不会哀哀欲绝。”
萧琰想了会沈清猗的心性,觉得被四哥安慰到了,也是,以姊姊的聪明智慧,洞幽烛远,不可能情令智昏。
“你呀,是关心则乱。”萧琮笑着斜妹妹一眼,不想说心里有些吃味。
萧琰不好意思的一笑,或许,真是她想多了?
又伸手亲热的抱了一下兄长,“阿兄,我也很关心你哒。”
萧琮被这个“哒”说得眼角抽抽,又笑又忍不住抬指叩她额,“还哒!你当你和虎头一样大。”虎头都不说哒,萧琮说着又笑,看着妹妹想到她小时候,睁圆眼叫阿兄,清澈又可爱的样子,心里软软的,抬手在她脑袋上摸了摸,就像小时候一样。
说到虎头,萧琰眉眼笑开接口,“虎头有多壮实了?”四哥每回给她的信都要夸耀虎头壮实,又有多重多重了。
萧琰相当理解四哥这种心情,期望儿子不要受病弱之苦,最好像小老虎那样壮实,所以叫虎头。
萧琮笑道:“百问不如一见。”又抬眉说她,“你这个‘叔父’,还没见过你侄子呢。”抬头看一眼天色,“虎头还没睡。咱们走快点,你这个叔父好歹抱抱他。”说着招手上辇,吩咐辇婢疾行,又催妹妹,“阿琰快点,慢些就抱不了你侄子了。”尒説书网
萧琰噗哧一笑,足下轻松一移,紧随在步辇边。萧琮说起儿子一些趣事,笑声朗朗,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萧琰也听得直笑,不时插几句。疾行不到两刻钟,就到了承和院。
下人一叠声往里通报。
“世子回来了。”
“十七郎君回来了。”
承和院很多侍仆都高兴起来,十七郎君美貌无比又待下人温和,侍仆们都乐意服侍她,养眼怡心呀;而且每回十七郎君过来世子都是最高兴的,主人高兴了,一院子气氛都轻松了,就连管事责斥人都带了两分宽和。
入了主楼,萧琮带着萧琰一路往内院去。萧琰在中庭门前停了步,“四哥,这不好吧。”她不是以前的小少年了,可以出入内院无忌。
和兄长一起进入内院当然可以,但如今内院并无正经的女主人,在内院见兄长的媵室就不太好。
萧琮失笑,“我忘了。”忘了妹妹现在还是弟弟。
“也罢,等过阵子。”待阿琰女郎身份公布了再入内院,他希望自己最爱的妹妹能和自己以后的妻子相处融洽,就像以前和沈清猗一样。
“咱们去东阁说话。让子静带虎头过来。”
萧琮吩咐侍女入内去传话。
兄妹俩转身去前庭。
承和院和三年前一样,没什么大变动,斜坡楼道早已改建为楼梯,萧琰见四哥稳步上楼,身材匀称修长,背脊挺拔,穿着士族郎君的宽袍大袖,风姿清俊又高贵,再无半分病弱之态,她心里欢喜,也更加感念沈清猗,没有姊姊,就没有四哥今日。
二楼的东阁改成了踞坐的厅室,兄妹俩不用脱靴直接入内,分坐在扶手椅上,侍女煎好茶奉上后,兄妹俩一边喝茶一边说话。一盏茶喝毕,外面有轻微的衣衫窸窣声,侍女禀道:“世子,魏乡君来了。”
乡君系从七品外命妇,以萧琮国公世子的爵位,可以置正八品的媵四人,魏子静初嫁进府萧琮按制给她请封了正八品的亭君,生下长子后,萧琮又上了请封章,放弃还可置三媵的权利,请封魏子静乡君品级。朝中外命妇司立即批了,四个正八品的俸禄相当于两个从七品,萧琮愿意削减媵室只置一个从七品的媵,外命妇司何乐而不为?——这几年正在筹谋削减爵官的媵室配置呢。
侍女掀起锦帘,魏子静和乳娘一前一后进来。
萧琰立即起身,虽然魏子静不是她正经嫂子,却是四哥真心喜欢的,她当然要给予尊重。
“世子。”魏子静向萧琮行礼,声音如往常,柔细而安静,又向萧琰行礼,“十七郎君。”她不是萧琮的正室,不能称呼十七弟。
萧琰神色端重的向她揖手行礼,中规中矩的称呼,“魏乡君。”
见魏子静穿了一身淡蓝色的缠枝花襦裙,外罩玉兰色轻纱大袖衫,姿容婉丽,秀气怡人,安静如江南水乡画中人,萧琰想起当年在庭州见魏子静的感觉,心道:魏五娘子没有变。嫁进膏梁世家的甲姓国公府第,没有被锦绣繁华迷眼,依然保持安静的心,这很难得。
萧琰给魏子静的感觉也没有变,除了容颜比当年更盛几倍,气质也更圆融,让人觉得身穿粗麻布衫也如亮缎润泽,那种纯净美好的感觉也依然如故,如同净琉璃般的眼睛澄澈净透,能照进人心底。
但魏子静的心中已再无千桃树下见到那个美好少年时的怦然心动,当她做出决定转身时,已将那份心动留在了千桃林中,让它随着桃花而落。如今,魏子静的感想仍如当年:萧十七这样的人,会让无数爱慕他的女人伤心。
她侧立在萧琮身边,眸子专注凝视清润雅致的丈夫,心中柔软宁谧,有情若此,岁月静好。
这种幸福或许不浓烈,却绵绵长长,能伴她的人生静好到岁月终年。她再次庆幸自己当年的选择正确,而联姻结缔出幸福之果,这就是意外之喜了。魏子静是个聪明也懂得惜福的人,再见曾经心动过的人时,就只有对小叔子的尊重和平静了。
她伸手将儿子从乳娘怀中抱过来,递到他的父亲怀中。
萧虎头长了一双萧家人典型的凤眼,看见生人也不怯场,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着萧琰,盛满了好奇。
萧琮抱着儿子,姿势十分熟练,笑道:“虎头,这是你十七叔父,最俊美、最漂亮的叔父。”
萧琰不由一笑,“四哥。”有这样给儿子介绍的吗。
萧虎头不到三岁,说话却很圆溜了,字字咬得清楚,奶声奶气的叫,“十七叔父。”歪了歪头,黑白分明的眼睛扑闪了一下,重复父亲的话,“最俊美、最漂亮。”
萧琰哈哈笑起来,低头看他,两双同样纯净清澈的眼睛相对,孩子咯咯笑起来,伸出藕节般的双手,声音软软又清晰,说道:“十七叔父,抱!”
萧琮一看乐了,“虎头喜欢你!”伸臂将儿子递过去。
萧琰学着四哥的样子接过孩子,动作有些生涩,直着手臂,将孩子的脸抱得离自己胸口远一点,她衣衽上有绣纹,恐刮着孩子娇嫩的脸。魏子静看在眼里,心里微笑,微微悬起的心落下了:世子这位十七弟很细心,也很爱护孩子。
“十七叔父,最俊美、最漂亮。”萧虎头说得字正腔圆,一板一眼。
萧琰一怔,再次大笑,在他圆嘟嘟的脸蛋上亲一下,说道:“虎头真聪明。”
她抱着孩子举高高,又旋风般的轻转,又从窗口跃到院楼外,将侄子抛起来又接住,踏着林梢飞纵,萧虎头也不害怕,兴奋得直笑,一劲的说:“叔父,飞高,再高!”……
萧琮立在窗口含笑看着,不时回头与魏子静说话。
欢笑玩闹了好一阵,萧琰跃身回到东阁,将侄子递回四哥怀里,关心问道:“父亲给虎头取名了吗?”
按萧氏的规矩,孩子满三周岁才取名上宗谱,三岁之前都唤乳名,但疼爱重视孩子的,一般都早取了名,只待三岁满就上谱——虎头是四哥的长子,想必父亲早就将名取好了。
萧琮道:“父亲选了一个名,还没想好。”
萧琰微微抬眉,四哥这话里有意思啊。
还没想好……这是要考虑什么?
又逗了一会孩子,小孩儿禁不住瞌睡耷眼了,魏子静和乳娘带着孩子回了内院。萧琰回头调笑四哥,“魏乡君对阿兄挺有感情嘛。”方才她留心注意到,魏子静一半时候在看孩子,一半时候目光都在四哥身上。
萧琮呵呵一笑,清润雅致的眉眼浸润着一种幸福。
他挥手退了侍人,接着之前的话道:“虎头出生后,父亲没说取名,只说不急,看一看。前几天,父亲说选好了一名。”
萧琮手指在高几上写了个“宣”。
宣,大室也。本义是帝王的宫殿。
这不是适合庶子的名。
萧琰施了个谈话结界,意会道:“阿兄欲立魏乡君为正室?这也是父亲的意思?”
只有嫡长子才能名为“宣”。
萧琮微微点头,“父亲和我,都不欲再有庶长子。”
萧琰默然。
——若无庶长子之祸,四哥不会遭受这么多年的折磨,父亲母亲也不会遭受二十年的煎熬。
“我以为是我说服了父亲,其实父亲早就有了决断——不会再让萧氏有庶长之制。”萧琮沉眸说道。
萧琰很支持破掉这个规则,“阿父睿智,阿兄也果敢。”
如果四哥没有与姊姊和离,不会有庶长这是自然的事。但四哥现在有了长子,要将长子之母,一位寒门之女立为自己的正妻,成为兰陵萧氏的宗媳,这当然是果敢。
“甲姓世家从未有过寒门出身的主母,但规矩总有打破的时候。”萧琮说道,“咱们世家重出身,除了门第联姻带来的利益外,最重要的还是因为高门血统更优秀,教养更好,能诞出更优秀的后代。但魏家世代将门,已经培育出优秀的将才血统,本身就再不是平庸的血统,子静的天赋、才华也很出众,血统是优秀的。你看虎头,才两岁多的孩子,多有灵性,不仅说话清晰、流畅,还很记人,只要见过一次的,就记得,下次再见就能准确的叫出来。”萧琮说着又笑,“父亲现在每天早上都要去母亲那边用朝食,因为乳娘会带虎头过去请安,他老人家哪天没见到虎头都不舒坦。”
“是,虎头很聪明。”萧琰点头认同,从这孩子的眼睛神情就能看出来,说“十七叔父,最俊美、最漂亮”时,这个孩子是真正有感知的,短短时间里还经过了思考和比较,不是跟随着他父亲说话。
四哥说,父亲说“不急,看一看”,应该就是在等虎头长大一点,看一看资质如何,所以父亲才会每日都去母亲那边用朝食,看着这孩子一天天的变化。
现在父亲选了“宣”字,就是有决断了。
距离虎头上宗谱还有好几个月,只要父亲说服族中长老,这事情就定了。
萧琰一直留到晚上,兄妹俩移到书房说话,又在承和院里漫步走着,时光仿佛回到三年前,只是少了一个人,萧琰心里有些怅然,更多却是平静的欢喜。“阿琰,时光不会改变我们。”“是。”萧琰应道。无论时间过去多久,她和四哥仍然是这样的兄妹。时间是最无情的刀,但人心不变,就无所畏惧。
……
次日清晨,萧琰练刀沐浴后又去松鹤院给祖母请安。
长宁大长公主好清静,早就不让儿女孙辈们过来晨昏定省,萧琰是给祖母继续说昨日没说完的见闻,祖母便让她早上过来一起用早点。祖母的早点很简单,就是一杯松露蜂蜜,一碗海参蛋羹,素淡却是香满腹,兼养生。给萧琰备的早点是一碗松露乳酪,松露的香味配上乳酪的香甜柔滑,一早上都有好心情。萧琰一直觉得,祖母的性子寡淡,却很会享受生活,或许这就是她老人家的日子过得清静却越发悠哉的原因。祖父和窦县君,这一对是真心真情,却都郁结于怀早早离世。可见心境清静自由,才是重要。
午时安平长公主从盛华院过来,三人一起用了午膳,待长宁大长公主午憩,母女俩回了盛华院,安平长公主小歇了一会,下午是萧氏妯娌的茶话会,今次轮到八弟媳家主持。安平长公主起榻后一声令下,侍女们就如狼似虎,不,花枝招展的将萧琰围住了,笑咯咯、嘁嘁喳喳,将她好一番捯饰,安平长公主得意的带着女儿炫耀去了。
萧琰一下午都是笑哈哈的,被叔母姑母们夸来夸去,晚上她的堂兄堂姊们就嘤嘤了,有个被母亲夸赞比较的“别人家的孩子”好头痛,以前就被比较了,现在更被比较了……
萧琰不知道自己走一遭惹来堂兄堂姊们的大怨言,如果知道肯定也哈哈哈,很乐意自己成为同辈兄弟姊妹的压力,嗯有压力才有进步。
晚上她回到清宁院沐浴后,换了身宽松的长裙,长发披散着,在炙了沉水香的书房里凝心静神,心思完全澄静下来后,她提笔,画蔷薇。
她答应沈清猗送她蔷薇,却一直没有体会到沈清猗的真正意思,后来去了乌古斯又耽误了一年半的时间,今年的蔷薇花季又过了,萧琰心想:就算没有体会到姊姊真意,先画一幅蔷薇送给姊姊也是可以的。
画上的蔷薇花色泽鲜艳,一朵朵饱满、生动,整个画面又蕴有一种宁静的深远。
她画的都是黄色蔷薇花,阿娘编录的《花语谱》上有说,黄色蔷薇是永恒的微笑。
她希望姊姊永远微笑从容,心中宁静。
心中有情心中却也要宁静,静能生慧,守静,才可至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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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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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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