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目测以这具干尸的僵硬度和速度,它根本没法跨越面前这道沟壑的宽度,甚至过不了一半它就会掉下去。m.XiaoShuo530.Com
而事实正如我所预料。
堪堪冲出了半个身体,那具干尸的动作便再度中止,然后径直往下倒去。
但没有倒进山沟里。
倒下一瞬它身子直挺挺的,像突然石化了似的,硬得能反光。
所以它就像根木头一样横架在了山沟上,纵使晃晃悠悠,却也掉不下去。
于此同时,从指尖一路而下,它整个上半身那片保存得还算完整的皮肤,以肉眼可辨的速度从蜡黄变成了暗褐色。
就像博物馆里那些好几千年前木乃伊的颜色。
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我从中回过神,就见这干尸身旁那些原本静止不动的尸体,陆陆续续跟它一样,全都摇晃着站了起来,
然后踩在它身上,跟它一样,纷纷往我的方向扑,片刻后再跟它一样,一个个直挺挺往下倒。
尸体太多,所以不少掉进了山沟里。
但大部分靠着彼此身体的叠加支撑,倒下的位置一点点往前,由此逐渐缩短了山沟间的距离,往我这边蔓延过来。
看到这里,还有什么可看不明白的?
很显然阎王井对这些干尸是有震慑力的,但凡靠近就会让它们失去行动力,甚至尸体组织还会遭到破坏,让它们硬化到一个无法被利用的程度。
可是恭亲王这老鬼却狡猾地借用了人海战术,把这些尸体依次垒叠,生生地在他和阎王井之间这条鸿沟上架出了一道尸体搭成的桥。并且,随着这些干尸对阎王井地界的侵入,阎王井原本对它们所造成的破坏力,似乎正变得越来越小。
很明显,离我越近的那几具干尸,倒下后僵硬度和皮肤颜色的变化就越小。
甚至最近的那一具,它倒下时手指仍可伸展,并一把抓住了沟壑边缘。
见状我哪里还敢有半点迟疑,当即转身就跑,一路狂奔着冲向那道早就被我认好了方位的阎王井。
那道两米来宽,四米来长的天然石缝,一如既往横躺在那片光秃秃,早已不复两千年前繁茂景象的山岩上。
烈日下它同周遭的空气一样,暗沉沉不带一丝温度。
若说太平间像只阴冷的秃鹫,它就如一口阴寒的棺材,在这片山坳里,独自对着世间几千年的变化冷眼旁观。
犹还记得我爸形容第一次带我去拜祭它时的情形。
不到五岁的我,怕到跪在地上哭得起不来。他笑问我,那么小一个孩子连鬼的概念都没有,怎么就能对着一道岩石缝怕成这样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觉得它所在的那个地方,连天地都是无色无温的。
就是这么一种铺天盖地的苍茫,比深渊更让人感到窒息,比海啸更让人恐惧。
但时至今日,再面对它,心里的感触却已是截然不同。
虽然它曾差点要了我的命,却也是因为我坏了它的规矩,那么多年来它从未真正伤害过无辜,甚至以它的力量无声无息震慑着所有被困在这地方、无法被正常超度的魂。所以这井不应该说是让人恐惧,而该说是敬畏。
当然,更因为它是某人的‘家’。
那个特别厉害,又把我画的‘皮’展示得特别好看的人。
他既是阎王井的主人,这井在我心里的恐惧度,自然又削弱了好几分。
是以,当一眼看到那些干尸靠着数量顺利侵入了阎王井的地界后,我几乎是带着抓救命稻草一样的心情,朝着它飞奔而去的。
但眼看着那口井离我越来越近,突地,仿佛一桶冰水从天而降,我猛地收住脚步。
跑得太快,以至这突如其来的停顿让我一头撞到地上。
但顾不上疼痛,我迅速爬起,浑身的毛根根倒竖,瞪大了眼紧盯着不远处那团蹲坐在地上的黑影。
漆黑色的猫,阳光下就像团模糊不清的影子,毛皮遮盖不掉体内腐烂出的窟窿,它浑身散发着腐烂的气味,在离阎王井不到十步远的距离,闪烁着它那双灰蒙蒙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我。
我浑身紧绷得微微发抖。
本以为离井越近我或许能越安全,可是显然,我又一次判断失误。
这老鬼竟然能离阎王井那么近。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刚才若不借助那些干尸,他是连阎王井的地界都踏不上的,怎么突然就百无禁忌了?
困惑中,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我目光迅速转到了这只黑猫的脚下,再沿着它脚下那片阴影似的东西,飞快往身后瞥了眼。
它脚下弥漫着的阴影,是薄薄一层黑雾。
雾气来自我身后。
那些被恭亲王召唤出来的干尸,在用自己身躯替他硬生生架出那道空中桥梁后,此时此刻全都跟烧焦了似的,在空气里通体冒着汩汩黑气,包括那些原先还能动的。
黑气渗入地下,再透过泥土和岩石跨越了山沟,进入了阎王井的地界,然后被化身为黑猫的恭亲王尽数吸收。
随后他的身体慢慢拉长,片刻恢复了人形模样,一步步朝我走了过来。
真奇怪,按说鬼魂是没影子的,可是我魂出窍的时候生魂有影子,而这死了很久的老鬼,也有影子。
并且影子像是有生命的。
它被西斜的阳光拉得特别长,盖在了我的影子上,在我一跃而起试图转身逃跑的霎那,抓住了我的四条腿。
被影子抓住的感觉,就像被沼泽淤泥给困住,我挣扎得越厉害便被束缚得越紧。
最后,当那老鬼一双血红的鞋子站在我一步之遥的地方时,我整个身体已经陷在他的影子里不能动弹。
这么近的距离,他身上腐臭的气味越发浓烈,身上的溃烂看起来也越发严重。
可谓千疮百孔。
我甚至能透过那些溃烂出的洞看到他身后的景物。
这感觉让我想吐,但空荡荡的胃里什么也吐不出来。
清楚记得,之前在路上他吸了那个倒霉男人的血肉后,身上的这些溃烂是好了不少的。
可这会儿看起来更严重了。
显然,那些血肉能给予的修复维持不了多久。而他这会儿吸收的尸气虽能让他在阎王井的地界内通行无阻,却无法修补他这迅速腐烂的身体。呵,能让死尸‘复活’,却无法阻止自己魂魄的腐朽,这恐怕是这老鬼身上唯一的致命缺陷。
所以身处绝境,我面对他突然弯下腰后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唯有寄希望于他能在如此迅猛的腐烂速度里坚持不下去。
然,愿望不敌现实。
几秒钟后,没有等到老鬼被他的腐烂给击倒,我却倒在了地上。
因为就在他伸手掐住我脖子,迫使我张开嘴后没多久,他把他那张糊着厚厚黄裱纸的脸径直塞进了我的嘴里。
我都不知道这么大一颗头是怎么进到我嘴里的,因为当时我就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也就闭了闭眼睛的工夫,我被一股剧烈的头疼给痛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一瞬,我是抱着一丝希望的。
希望自己昏倒前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场噩梦。
可是睁开眼后,心立刻沉了下来,我发现自己依旧在阎王井附近,以着猫的形态。
虽然身边没有看到那个可怕的清朝老鬼,可是额头是真的疼,疼得像刚被一把斧头劈过。
忍着这股剧痛想站起身看看周遭情况时,我再次晕眩了下。
有那么一瞬恍惚觉得,我大概是被陷在某个噩梦里了。
不然,为什么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脚?
这种感觉不到四肢的滋味,着实是一种糟糕至极的体会,我几乎立时就挣扎起来。
可是手脚都“没有”,我拿什么去挣扎?
正当我陷在这令人无比恐怖的漩涡里束手无措时,突然身子一矮头一沉,我的脑门重重地就往面前那片坚硬的土地上磕了过去。
头撞地,咚地砸出一声闷响,我感到自己的头像再次被劈了一斧子。
脑瓜似乎都要裂了。
但很显然,这自杀式的举动并不是我自己做的,而是我的思维。
我的思维被操控了,就像以往每一次被雪菩萨操控。
可是雪菩萨神经跟我连在一起,所以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一损俱损的事来。况且两者的操控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雪菩萨能在操控我的同时让我保有自己的知觉,而这次完全没有,所以,操控者另有其人。
那人是谁?
这问题刚出,脑子里立刻一闪而过恭亲王那张径直塞进我嘴里的脸。
我哇地一声干呕。
与此同时头再次一沉,我脑门再一次被迫往地上磕了下去。
地面绽出一片红。
是我的血。
很快我视线被脑门上不断流下的血给模糊。
头晕目眩,我觉得自己大概要被撞死了,这当口突然我滚到了一边,因为就在我刚才所站的位置,原本平整的地面突然下陷,露出一个直径约莫四五寸,黑黝黝的洞。
这一幕好像在哪儿见过?
正努力抬起头克制着晕眩仔细朝它看,里面无声无息升起的一样东西,伴着由此施加到我身上那股火烧火燎的巨痛,令我原本混乱不堪的脑子,猛一下被蛰醒了。
那是尊神像。
两千年前被一个年轻道士用石棺一路从皇宫护送到这里,再被一个老道士亲手埋进这机关里的神像。
时间让它原本就粗糙的表面,此刻看起来就像块烂木头。
但并不影响在它头部升出地面的一瞬,我就把它辨认了出来。
很多事情一旦找到关键点联系起来,忽然间就变得让人很容易参透,并由此联想到更多。
为什么恭亲王那个老鬼之前一直在追杀我,却始终不用他可怕的力量直接对付我?
他明明可以很轻易地杀掉我,就像杀掉那个路人那样简单,可是他却选择用却看似浪费浪费周折的手段去逼我自杀。
是因为,他不能伤到我的身体。
我身体对他有用,他想用我的身体当作他那副烂透了的魂魄的新载体。
但为什么一定是我,而不是这一路上他随意可捕捉到的任何一个人?
这问题无须多想,身上火烧似的疼痛早已给出答案。
我想那必然是因为,人类的身体太过脆弱。
如刘立清,最多用上几天的时间就要抛弃。而我是混血的妖,哪怕没有什么妖怪的本事,可是单单复原能力强这一项,对那老鬼而言就具备足够的吸引力。
这是一种承受力。
承受住刚才神像出土那一瞬,席卷在我身上那股火烧火燎的疼痛。
并且,那瞬间我能明显感知到自己的手脚。这足以说明,纵使用我身体做了遮挡,那老鬼仍还是受到了点波及,并短暂失去了对我的控制力。
由此推断,只有借助我的身体,他才可以靠近并打开这个机关。因为哪怕他现在对阎王井都可以不用忌惮,但这个机关里藏着的,毕竟是曾经被用来焚烧过冥公子的阎王像,若没有一个合适的载体,他碰触不了它。
想到这里,突然目光扫过处,一个新的发现,让我冷不丁生出股很不好的预感。
我发现那尊完全被从机关里释放出来的神像上,多了一件我在生魂出窍的时候,并没看见过的东西。
那是一条蛇。
活生生的蛇。
跟神像的材料一样,通体红得发黑,这条蛇约莫六七寸长,拇指粗细,盘绕在神像底座上,蛇头咬着蛇尾。
这个奇怪的姿态让我想起曾经看见过的一则笑话——蛇咬着自己尾巴,咬着咬着把自己吃下去了。
亲眼目睹,这场面并不好笑,而是诡异。
更诡异的是,蛇头上没有眼睛。
密集的鳞片覆盖了整个脑门,像穿山甲。
出土的一瞬,这些鳞片像有感应似的齐刷刷竖了起来,仿佛一片闪着寒光的倒刺。
这让它看起来更为诡异。
就在我下意识想从这怪东西身上把视线挪开时,突然蛇嘴松开了蛇尾,然后朝着我的方向缓缓抬起头,将那张宽阔的嘴张了开来。
露出里头细细密密的牙齿,和一条细长的舌头。
嘶嘶。
舌头抖动,发出这样的声音。
我手脚动弹不得,直愣愣看着它,只觉此刻不仅身上火烧火燎,连脑子也是。
因为眼睁睁看着它在发出这声音后直立而起,甩开神像一口咬向我脖子,我再次明白了一件事。
这老鬼,不仅仅只是要把我当作他魂魄的载体。
利齿穿透我皮肤的疼痛席卷而来的同时,身上有什么东西在迅速消失。
就像我被那老鬼的影子缠住时的感觉一样。
很快我全身发冷,意识逐渐变淡。
几乎连最后一点思维也将被抽离时,我看到自己嘴里吐出团青烟。
烟雾落地,化作黑衣黑裤一个高大男人。
站在夕阳下,身上像被镀了层血,他身体挺得笔直。
头高仰着,仿佛透过脸上那层厚厚的黄裱纸,一口一口用力吸取着阳光下的空气。
然后他大笑了一声,一把扯开那层覆盖了百年的纸,露出纸下那张百年不见天日的脸。
脸上皮肉无存,只剩一副发黑的骷髅。
他低头用眼眶里那两颗干瘪的眼球瞥了我一眼,然后俯身,把我从地上提了起来。
虽然没了他的控制,我手脚依旧不能动。
先是神像的烧灼,再是被那条诡异的蛇吸血,我在他手里摇晃着,感觉自己跟具尸体没有任何差别,只剩一口气吊着一丝魂。
也不知雪菩萨怎么样了,既然他跟我是同身同命,那应该比我好不了多少,否则为什么他至今也没有出现。
真是史上最没用的‘神仙’了吧。可惜我大约连嘲笑他的机会都已没有。
脑子里模模糊糊这么想着,脖子上一痛,那老鬼把紧咬在我脖子上的蛇扯了下来。
蛇身晃过我眼睛时我呆了呆。
吸饱了我的血,它现在看起来足有我手臂那么粗,身体直挺挺的,不复先前的柔软,一眼看去就像一截黑色的棍子。
老鬼手指拈着它,一寸一寸从它布满密集鳞片的身体上捏过,然后他把它往嘴里塞了进去。
这举动登时让我胃里翻江倒海,因为再次想起了他把自己的头塞进我嘴里时的情形。
虽然只是短短一刹那的记忆,足以让我生不如死,倒尽胃口。
所幸这画面他没让我看多久。
在把那条蛇完全塞进嘴里后,他手一甩,像扔垃圾般把我抛了出去。
随后转过身,朝着十步开外那道阎王井缓缓走去。
每跨出一步,地面就绽出一片焦黑,直至到了井边,无论是围在四周的警戒线还是上了层层封锁的井盖,全都发黑腐烂,锈迹斑斑。
他一抬脚,轻而易举就把那块沉重的井盖踢飞了开去。
待要再往前走,突然脚步一顿,他低头朝自己脚下那片漆黑的岩石看了过去。
不知看到了些什么,片刻抬起头,瘦长的五指往前伸出,朝着阎王井上方那道空气径自一抓。
嘶拉一声轻响,空荡荡的空气竟被他撕出道口子。
由此显出一道人影。
灰色僧衣,黑色袈裟,盘腿端坐在阎王井上方,在恭亲王那五根手指闪电般往他身上抓去的当刻,双手合十,右手所缠那串金刚菩提子喀拉啦一阵脆响,径直往那五根手指上绕了过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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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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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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