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书网>剧本其他>[七五]桃花酒>第 504 章 第一〇九回 微知著,狼犬利眼辨因果

第 504 章 第一〇九回 微知著,狼犬利眼辨因果

  二人站的近,被灯火交错出好几道影子。

  长袖紧挨,白玉堂反手牵住了展昭温热的指尖,慢条斯理地得意了一下:“算你这猫儿识相。”却不想话音刚落,展昭顺手一拽牵着他的白玉堂,将怀里的白云瑞,一伸臂膀塞了过去。他自己则轻而易举地退开一步,眉目含笑,仿佛甩脱了两个小麻烦。

  白玉堂猝不及防,未免孩子摔了,下意识地松了捂眼睛的手,将人掂了起来、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拢进怀里。待回神,便知这是吃了大亏。这臭猫又见缝插针!

  对付一只面上忠厚老实好骗的黑肚皮贼猫,当真是半点不能松懈。

  “……”白云瑞眨眨眼,得了光明,刚才听着二位爹爹你来我往说了什么已经忘光了,只惦记着吃,双手高举道:“馄饨!”

  “……”白玉堂无语,转头问展昭,“真不去?”

  “去。”展昭却道。

  展昭微微侧头,听着后头传来水壶烧开的鸣叫,好似想着了什么主意,竟是压着眉眼笑了一下。他冲着白云瑞轻“嘘”了一声,一拉白玉堂的手,在灯影里往高处一翻,白玉堂剔眉,顺他的力道足下一发力。三人无声无息地落到公堂顶上黑漆漆的飞檐翘角上,压根没惊动门前的官差。

  今夜月色极淡,没了灯笼那点柔软橘光,甚至照不出三个人影,因而三人便轻松融进夜色里。

  “你这贼猫,又忙里偷闲,弄什么诙谐?”白玉堂懒声取笑。

  展昭信手一推,白玉堂便诧异地往后退步。一眨眼,他将抱着白云瑞的白玉堂往屋檐正脊上按着坐下了,“等着。”展昭从他头顶落了声,温热的吐气抚过他的发顶,便抽身离去。如轻巧的飞燕,他朝着西边的小巷坠了下去,蓝衣勾勒出利落的弧度。

  公堂上灯烛一跳。

  那烧水去的官差端着两杯茶来时,公堂里空空荡荡,哪有什么大活人。啊,不是,那被点了睡穴的吴文浩还无知无觉地昏迷在原地,仿佛被下了足量的迷药。但官差依旧吃了一惊,扭头抬高了声去喊门前的另一位官差:“……那俩江湖人呢?走了?”

  门前的官差还在满目焦急地四顾,留神着路上是否有人回来,这乍一听呼声,还吓了一跳。

  他回过头去,果不其然,没见着两个高高瘦瘦、还带着个孩子的古怪侠客。端茶的官差有些不快地将茶水随手往公堂里唯一的案桌上一搁,扭着脖子和手腕冲匆匆跨门来的官差埋怨道:“搞什么鬼,前头还说要喝茶呢,我这辛辛苦苦沏的茶……他们走了你怎么也不说一声。”

  说着,他自个儿就将茶端起来吹口气。

  “他们不是从正门走的。”那走近的小龅牙官差道,脸色同样不大好看,“这些江湖怪人惯是上天入地、飞檐走壁,鼻子朝天,哪儿会特意跟我们打声招呼再走。”说到这儿,他也不客气地端起了茶杯,想要喝,又有些烫嘴,只能捏着杯壁又搁下了。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估计是等不住了,毕竟他们也弄不清知州什么时候回来,能有几分耐性。外加个孩子,这年头真是什么江湖怪人都有,两个大男人带着个孩子,也不知哪里抱来的……想是呆不住,不好意思直接说。”

  “前头话倒是说得挺满,大爷似的,当真以为自个儿天王老子呢!仗着武艺胡作非为。”另一个官差咕哝附和。

  “你又不是没见过,江湖人眼高于顶,根本瞧不起我们这些小官差。头儿说了,别把人得罪了就好办。”小龅牙道。

  二人皆饮着茶,松了口气。

  却不知屋顶上三个端着碗吃馄饨的人正排排坐在正脊上,不动声色地旁听着。

  热腾腾的馄饨汤在夜里冒着蒸气,皮薄味鲜、鸡汤做底,上下浮沉,还飘着紫菜和虾米,展昭的碗里还洒了一把细碎的绿葱段,又好吃又好看,香味扑鼻。白云瑞的小碗没盛多少,怕瓷碗烫且沉,他端不住,白玉堂和展昭边留意底下的动静,边一人一勺子给白云瑞的小碗里添一个,待他吃完,再添两个。

  三人着头有滋有味,公堂里喝茶的一官差嗅嗅鼻子,听不着上头的动静,竟是从茶香里捕捉到了一丝不对。

  他敏锐地问了一句:“哪儿来的馄饨味?你闻着了吗?”

  露馅儿的两位大侠险些噎了一口,恰逢白云瑞烫着嘴了,吸了口气,吐着舌头扭头喊爹爹。白玉堂和展昭纷纷松了勺子一捂,双手交叠,小孩儿的嘴被捂了个结实,委屈得差点没当场掉眼泪。

  展昭忙不迭地探头耳语哄他:“慢些吃,吹一吹,莫要作声好不好?”

  得亏小龅牙官差是个脑子清醒的性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地怼了一句:“外头有人摆馄饨瘫呢,你小子饿了是吧。”

  白云瑞舔舔牙齿,大约觉得吃饭要紧,点点头,埋头苦吃起来。两位忙里偷闲的大侠这才安心吃馄饨,又听着底下二人将那杯茶喝了个精光,接着说了起来。

  “走了也好,这俩江湖人不好对付,问话句句刁钻,险些应付不过来。”小龅牙道。

  “那这吴文浩怎么办?给送回去?”另一人指着地上的人问道。

  “送你个头,猪头三。”小龅牙气道,“当然是塞大牢里去,谁知道那俩江湖人什么时候会掉头来问此事。既然将人留下了,自然是让我们好好处理,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把吴文浩关个三年五载好解气呢。”他冷笑了两声,“你别看这会儿人走了,我们真把人放了,回头被找晦气的就是我俩。”他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吴文浩,“这赌鬼在外头作内个老孽,如今惹了江湖人,有这般下场也不意外,没被弄死就算他命大了。”m.XiaoShuo530.Com

  “真关那么久?”另一个道,“大牢可得管牢饭呢!”

  “废话,关个几天放了就是,等那俩离了苏州,哪个还管吴文浩的死活。”小龅牙说着,想了想,“等头儿回来,叫人去打听一下这俩江湖人的来路。没见过,应该是外乡的,他们成日游手好闲,好满天下搞七捻三,该是呆不了几天。”

  “那知州那边怎么说?这新来的酸书生烦人的紧,不好糊弄。”

  “自是如实说。”

  说话间,夜深了些,风也更冷了,二人搁了茶杯,稍整衣服,又走到府衙门前去站着。

  也是巧,又或者说如白玉堂所料,倪知州很快就回来了,刚好卡在二人在门前站稳身的工夫。

  起先是府衙门前的道路一侧出现了一群人,都穿着衙役的行当、腰间佩刀。约是刚刚大快朵颐回来,一个个面带笑容、精神抖擞,一并说笑着蜂拥而至。门前当差的一见,纷纷迎上前,迎贵客似的将人。一群人有说有笑地上了台阶。这头领头的官差寒暄几句“辛苦”,又道让谁谁换班接手,让他们二人先去吃饭;那头小龅牙点头哈腰,很是高兴,也没忘问一句:“可曾碰上知州了?”

  “嗯?”刚回来的这伙官差神色变了。

  领头的道:“生了何事?”

  另外又有一人皱起眉,竟是冒出一句:“什么是要找知州,怎这么不懂规矩!”

  屋顶上的白玉堂和展昭俱是耳朵一动。

  小龅牙官差苦笑道:“冤枉大了,我哪儿是寻知州,前头来了俩江湖人说是报案……”他快言快语地要将所生之事告知,话才说一半,声音断了,路口又来了三个黑影——

  两人一犬从拐角冒了出来。

  不闻犬吠,倒是人的脚步声清晰,登时打住了这边的谈话声。牵着细犬的年轻人走在最前头,打着哈欠,没有在酒楼前遛狗散步时那般走的咬牙切齿、六亲不认了,许是暴走数里地把气性散了,显得有些困倦,翘起的头发也被夜风吹过后耷拉了下来。他牵在手里的狗也不见得有多凶悍,细长的腿和矫健的肌肉弧线透出一种优雅与灵活,浑身漆黑,每一根毛都富有光泽,头长且狭窄、颈长肩宽,毛茸茸的耳朵垂着、随风轻飘。不见半分警惕机灵,可一看就是天生的猎者。

  他们一来,热热闹闹的氛围就冷了。

  快至府衙的石狮子前,细犬停住了脚步,好似嗅着了新鲜的味道。

  那牵狗的年轻人自然也停下瞅他,好似无声问话。

  细犬依旧没有吠声,仰头看了一眼高悬的淡月,继续引路,轻车熟路地上了府衙台阶,在一群衙役面前停步。

  这回两个大灯笼照出了年轻人和随行的仆从。一个二十出头,斯文羸弱,是常年没干过体力活的书生模样,只是比起那埋头识字的书呆,他的脸色沉沉的、有些阴郁;因牵着狗绳,袖子提了一截,那只提笔的手腕细得像是能轻易折断。另一个年龄就大多了,给年轻人当爹都足矣,该有四五十岁,瞧着是个沉默人。

  哟呵,还真去遛狗了。白玉堂扶着碗挑眉。

  果不其然听着一群官差挤出笑面喊人:“倪大人。”那神态要多老实就有多老实。

  只是展昭细细辨认片刻,也不敢笃定这就是包大人赞不绝口的“倪继祖倪大人”。

  屋顶上的两位侠士齐齐喝完了馄饨汤,望着底下用帕子一抹嘴。小孩儿瞄了一眼,也学着一抹嘴,只是没帕子,全抹衣袖上了。展昭哭笑不得地给他擦一擦嘴和袖子,干脆将手帕叠好塞进白云瑞的怀里。

  “生什么事了,都站这儿?”这位倪大人也不笑,不冷不热地瞧着他们,微撇着嘴,不像随口寒暄,像是挑衅审问。

  “……”一群官差沉默。

  底下团团围着一群人,仿佛被尴尬裹住了,可屋顶上看去却是泾渭分明,犹如两方对峙。

  那领头的官差先和和气气地给拉着脸的知州大人露了个笑容,按着小龅牙的肩膀将人推上前,道:“正说寻大人您呢,刚才吃饭的工夫,好似来了俩人要报案,我们便多问了几句怎么回事。既然大人回来了,那便跟大人说罢。”

  “我……呃……”小龅牙浑身僵硬,磕巴了一下,全然没有应对展昭和白玉堂的机灵劲儿。白玉堂随手将空碗递给展昭,歪着头打量这小龅牙的官差,心笑他倒要看看这家伙打算怎么个如实以告。只见那小龅牙暗中瞄了一眼领头的,仿佛得了令,才安心冲倪知州点头道:“是,对,就刚来了俩江湖人,带着那个吴老二来报案,说是那吴老二故意伤人,其中一个江湖人确是身上带着伤,如何伤的却是没说,只说来寻大人评理断案呢。”

  “……”倪知州神色难辨,定定地打量了小龅牙一会儿,也不问什么江湖人,只道:“报案人呢。”

  “走了。”小龅牙干脆道,“想是见大人不在,等不住先走了。大人莫怪,我二人是将人留下了的,但这一转头的工夫,人就跑了,他们江湖人到底都会轻功,拦不住。”

  “哦。”倪知州又瞧了他一眼,没笑,阴郁的脸色瞧得人凉飕飕的,“那江湖人身上伤势如何?”

  “呃,瞧着都是皮外伤,流了点血。”小龅牙答道。

  屋顶上的白玉堂无声一哂,还真是句句属实,只是每句话说的都不太对劲。

  “大人您看那吴老二,是抓起来关几天,还是……?”小龅牙探着口风道。

  “吴老二是谁,苏州人氏?做什么的?”倪知州问道。

  “哦,大人不知道吴老二是谁,瞧我,给忘了大人您才刚来,”小龅牙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笑呵呵地给倪知州细细报来,“吴老二就是吴文浩,就住隔壁那条街,因着以前是苏州富商吴家的二少,如今便都叫他吴老二。他是个赌鬼,老在赌坊里混着,那头不是常有无赖混子闹事,一来二去的,我们也认得了。他估计就是在赌坊和江湖人起了争执,如今就在公堂上呢。”

  “哦。”倪知州冷淡应道,似乎对此漠不关心,但眯起的目光已经侧向大门内。

  没瞧着人。

  那吴文浩横着呢。

  小龅牙眼珠微转,迎着倪知州往里走,口中道:“大人您不知,那吴老二被那江湖人打晕了,鼻青脸肿的,脸上还流血呢。”

  一群人匆匆进来了。

  没人注意到屋顶上的黑暗里,正有三人排排坐,看戏似的垂着头。

  只有细犬仰着头,似乎要在府衙院子里溜达。

  倪知州松了狗绳,蹲下了身,要将晕倒在地的吴文浩翻过来。可他力气小,吴文浩又生的高大死沉,竟然没翻动。有官差见状,几乎对弱书生笑出了声,却没有搭把手的意思。紧跟着他的老仆便低手一捞,颇有几分练家子的手劲,吴文浩就像个尸体、轻易被掀开,平躺在地,露出那张鼻青脸肿的尊容。额头伤了,鼻子撞了,牙齿还被打掉了一颗,骨头没断,有锐器划伤,但不是刀剑……倪知州从刮破些许口子的布衣一角摸到了细碎的瓷片。

  他心无旁骛地检查着吴文浩的伤势,仔细得几乎要脱了吴文浩的衣服细看了。

  得亏老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小声提醒:“少爷,人还没死。”

  “……哦。”倪知州收回了手,蹲久了腿麻,还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小龅牙,对这伙官差暗中的哄笑充耳不闻,只道:“报案人习武,可佩有兵刃?”

  “一人持刀,一人持剑。”官差这倒没有打马虎眼。

  “受伤的报案人用什么。”倪知州语气平平。

  “长刀。”小龅牙又想起那把雪雪白的长刀,嘴里不由道,“那江湖人脾气不大好,又是个富贵公子。想是两方起纠葛,扭打了一顿,才被拎来府衙的。大人可要将人唤醒审问一番?”

  倪知州没应。

  他正在看桌上那俩没收起来的茶杯,官差也不见心虚,张口便道:“那俩江湖人说要喝茶。”

  “哦。”倪知州终于露出了个笑容,但立即就收敛了,反而让那张略显阴郁的斯文面庞有些瘆人,“报案人既然不在,事无定论……”就在那小龅牙官差要接话说放人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外头,他的细犬正蹲在院子里,一副天狗望月的姿势。倪知州眉梢微动,道:“不过当众斗殴伤人,先将人收押了,待他醒来问明白恩怨。”

  几个官差面露怪异,没照他话押人,反而相继瞄了一眼领头的官差。

  倪知州也不管这头发号施令又没有人听,更没有生气的意思,心平气和地出了公堂去牵狗绳,撇下一群人往府衙后头走。

  老仆自然跟上。

  那群官差目送二人一犬身影彻底消失,也没作声,仿佛在等官差头子拿个注意,夜里一时沉寂。

  搁这儿吹夜风也不是个事儿,小龅牙的官差先壮了壮胆道:“头儿,这吴老二……?”

  “先关着,这种事没必要……”官差头子说,只是话说一半又收了。他扭了扭肩膀,竟是大剌剌地转身往公堂案桌后的椅子上一坐,面上全无尊卑惧怕之意。这惬意派头,比知州还威风,很难不叫屋顶上的二位侠客注意。本要转身离去的二人挪了小半块屋瓦,仔细留神起这官差头子的模样。

  约莫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身强力壮、五大三粗,头发也尚且浓黑,只有几根灰白发丝藏在其中,目有三角,落腮短须,显得凶悍粗犷;再瞧其指掌,该是个练家子,但未曾习内家功法,连屋顶上坐着人都不曾察觉。展昭二人屏气收声,但毕竟中间还有个奶娃娃呢。

  他全然不知窥视,眯着眼想了想,问道:“那俩江湖人给吴老二伤了?”

  “他是这么说的。”小龅牙道。

  “一个走江湖的刀客还能给吴老二这种泼皮无赖伤着?”官差头子轻蔑道,“看来也没什么能耐。”

  “你刚说是外乡的罢?”他随手接过另一个官差递来的热茶,所思与小龅牙相差无几,“多半是吴老二得罪了人,想关他几日,给他些教训。”但说到这儿,官差头子随手指了两人,更为谨慎地吩咐:“你去赌坊还有那吴老二家打探打探,把事儿弄清楚,指不定隔两日那俩江湖人还回来问。还有你,去寻几个小乞儿问问,最近苏州城来了什么江湖人,这两个人……”

  说到这儿,他看了一眼那小龅牙的官差。

  那官差立即识趣比划起来:“两人瞧着都是二十出头,模样挺扎眼,一个一身白,提着把大概这么长的刀,刀鞘也是白的;另一个蓝衣人,跟他差不多高,提着一把黑色的剑。且二人还带了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孩子。”

  “去查查二人的底细,苏州人来人往的,常年冒出个门派世家的弟子,不必要就别惹事。要是闹出什么人命案子就麻烦了。”官差头子有条有理地吩咐着,侧头看了一眼倪知州离去的方向,“新官上任三把火,不懂我们苏州的规矩不要紧,慢慢说便是。但城内的事都上心些……”他盯着几个官差的眼神严厉了几分,比得寒刀利刃,语气却轻,甚至有些意味深长,“还指望那些来来去去的外乡人劳心劳力不成?”

  几个官差纷纷应了。

  官差头子嘬了半口茶,问了句今夜谁当值,便随手搁了茶杯,翘着二郎腿的脚也放下了。

  众人这才陆续散去。

  片刻工夫,官府静了,茶盏收了干净,吴文浩一无所觉地被决定了下场,抬进了冰冷冷的大牢里。只有夜里的冷风仍贯穿各处,吹人满面。大门还开着,说是夜里不升堂、不接报案,却灯火通明,有彻夜敞着大门之意。两个交班的官差站在门前,更是精神抖擞,绝无敷衍打盹的打算。

  直到这时,仿佛清楚各处歇声了,倪知州的那条细犬才咕噜咕噜着叫了一声。

  在后院石桌独坐的倪知州抚了一把狗头,在石桌旁头也不抬道:“二位侠士不是要喝茶?”平缓的声音轻轻落在小院落里,端茶的老仆便从走廊那头来了。

  风吹着爬山虎的叶子簌簌响,不见摆架子、也没有卖关子,白玉堂先顺着这话笑了一下,“爷就说那狗鼻子灵。”

  “是茶。”展昭却说。

  二人提着刀剑落了下来,眨眼在桌边坐下。可倪知州没捉到一白一蓝的人影,和软乎乎的小孩儿对上了眼。他有些意外,正发呆盯着看呢,好似有些迟钝,都顾不上搭理白玉堂坐在石凳上时所问的“是狗还是茶”。他腿边的细犬先叫了一声,吓得小孩儿“哇”着埋头往展昭怀里躲,“爹爹呜,狼……”

  倪知州拽住了狗绳,“是狗。”他下意识地说,也不知答的白玉堂还是白云瑞。

  不过这一出声,倪知州回了神。他将狗绳给了搁下茶水的老仆,让他牵远些,才侧过头眯眼去瞧白玉堂,“也是茶。”他说着,视线掠过白衣上的血迹,在白玉堂的面颊、脖子上的伤口处停留片刻。

  “哦?”白玉堂瞥过那只单腿刨了刨地、乖乖走开的细犬,挑高了尾音,示意愿闻其详。

  “府衙的茶不好喝,”倪知州耷拉着眼说,“陈年老茶,喝过好茶的人下不了嘴,更不用说整杯饮尽。寻常草莽或是久经风霜、不拘小节,如牛豪饮——那便不会要茶,府衙夜里没有烧水婆子,不是来者提起,那二人没有这细致活儿。且他说来者是个提刀的富贵公子,穿着打扮、行为作风定和莽汉豪侠不同,那更不贪这口陈茶。”

  但案桌上两杯茶都是快见底了,只剩些许茶叶渣。

  “茶不是你们喝的。”倪知州说的笃定。

  他年纪轻,许是困了,说话语调都听不出起伏,下撇的唇角总是不含笑意,但眼睛却是明亮的,犹如少年人。

  展昭露出了几分笑意,“确实不是。”

  他端详着倪知州的面貌,近了更能清晰瞧出他眉眼间浑然天成、未受磨砺的天真气,面白不显病色,让人感觉年纪更小了。但和容九渊那样世家小公子的平和从容不同、和颜查散那样满腹诗书气的规矩文雅也不同,约是心事挂怀让倪知州有些不得章法,很是暴躁,明明脾气不见得有多恶劣,舒展的眉宇和微眯的眼睛硬是写出满了不高兴的阴郁,没梳服帖的小细毛随风乱舞。

  像是只炸了毛、龇牙咧嘴的小狼犬。

  非但不凶,还令人可爱。

  “杯中遗留的茶色浅,刚泡没多久就喝了,是两个衙役喝的。”倪知州猜不着这同桌而坐的两个年轻人正想着什么,一本正经地屈起一根手指点着石桌面又道,“你们要了茶没喝,人就走了,且走了没多久。”

  他停了一下,眯起的眼睛睁开了,他还伸手揉了揉眼,口中接着道:“而吴文浩身上虽有利器划伤,却非是刀剑所为,挨得拳脚虽重但太杂乱,比不上习武之人的手重,伤口位置更似与人扭打;头骨没有外伤,额上的擦伤不至于让他昏迷,可见致使他昏睡不醒的力道很讲究,是个高手所为。且你二人离去之时无声无息,也非常人能耐。栽到一个高手手里,却只有这点伤势,不太合理。”

  倪知州停了一下,落出推论:“他不是你们打伤的,至少绝大部分外伤不是你们所为。”

  展昭听到这里,也目光闪动,有了几分诧异。

  这位知州,见微知著竟有几分包公的神采。

  “而两个武艺高强的侠客,”被暗暗称道又包公神采的倪知州说着说着打了个哈欠,竟是饮茶提神,努力瞪大眼睛,“刻意带人上门报案,又要了茶水,想必是打定主意要等我回来审案……但你们突然走了,不合理。”

  他指着白玉堂脖子上的伤口道,“是瓷器所伤。吴文浩身上也有碎瓷片,我想着是他与人扭打,这位侠士去阻拦时,意外伤了侠士?”白玉堂扬眉,没有接话,倪知州便径自点头,“怪哉,那衙役道吴文浩不过是赌鬼混子、泼皮无赖,若是如此,以侠士的能耐,他必当畏惧求饶,无须拎着他来报案……他威胁了旁人性命可是?”他的尾音挑高了些,然而并无询问之意,“若能与他当场扭打,便称不上被威胁了性命。所以,他威胁的是一人,扭打的又是另一人。”

  “他先威胁了一人性命,你阻拦时意外伤了侠士,而后他才与另一人扭打伤了自己。”倪知州道。

  展昭不由轻轻鼓掌,心下依然笃定,此人就是包公口中的不拘一格的书生、倪继祖。

  倪知州不以为意,也无得意之色,更不知自己的老底早就被揭开了,口中接着道,“扭打之事暂且不论,报案的是你二人,没有被他威胁性命的受害之人,可见此人明知性命攸关却无意报案。手足定然反抗、姊妹多是外嫁、父母孝字作保……是吴文浩的妻儿。”他说到这儿,胸膛起伏,眉宇间闪出了几许怒色,“所以,此番报案,你们是为救人。今夜必要将吴文浩扣在官府,保其妻儿平安。”

  “如果不是急事在身,二位不会突然离去。添之北斗察觉屋顶有人,思来想去也只有……”被老仆拉走的细犬好似也听全了这番论断,在被唤名之时冲这头吠了一声。

  而他将茶杯往桌上一搁,像是公堂上落定的惊堂木。

  “二位侠士狐疑招待你们的两个官差古怪,故意躲开,好一观众人面目。”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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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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