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和尚自己也是事后才知道,皇帝初游颐和园那日,蹦出来找茬的庶吉士是拿了小朱的剧本。小朱算准了薛蟠必来一句“你行你上”,压根没跟他打招呼。也算准了卞常必想抓这个机会离开史馆,有一口沉重的黑锅等着他背。张子非才是熊猫会最后的良心,决定给卞大人个机会试探他底线。
卞常本为老来得子,七八岁上父亲去了,全家依附伯父过活。伯父吝啬。他虽在家学读书,时常纸笔不济。直至姐姐出嫁,姐夫见小舅子聪慧好学,照拂周到。有一回姐姐回娘家,发觉奴婢慢待母亲兄弟,偏又无可奈何,大哭一场。也是姐夫接了他们去自家养着。后来姐夫高中做官,亦时常教导于他。卞常的妻子便是姐夫表妹,贤良温和、亲眷朋友无人不知。
闲步来到十七孔桥工地,偶遇了忠顺王妃之父,卞常欲上前求教。乃安安静静等杨大人跟沈五娘子说完话方行礼,说自己是负责“西边长堤长桥”的庶吉士。沈五娘子挑眉,他那块儿众人通常简称“西长堤”。乃抱了抱拳,领着助理见工匠们去了。
杨老头自然半点不知这些弯弯绕。见来了个懂事的庶吉士,乐得跟他解释自家专业知识。卞常趁机说了困惑。杨老大人笑摆手道:“大道以多歧亡羊。你个读书人,学这个作甚?除非预备专精于此。人之才成于专。南边的工程队最擅此道,你交给他们便好。纵出了岔子,他们自然寻王大人去。”
卞常思忖问道:“甄大人如何不学此事?”
“性子莽撞行事疏漏,做不来。”杨大人看了看他。“甄家欠着太多朝廷银子,太上皇一死必然清算。房地产买卖来钱多且快。甄家二爷三爷等或嫌丢脸或没本事。”
“大少奶奶做着不丢脸?”
“总得有个人丢脸。不然等着抄家么?”
卞常哑然。
“等买卖逐渐做大,爷们又想拿回去。甄瑁跟他老子翻脸,才有了王大人之今日。”
卞常皱眉:“横竖是为了自家,兄友弟悌岂不好。”
“若是兄肯友而弟不肯悌呢?”方才那个闲人凑了个脑袋过来。“谁家不是一地鸡毛。这位大哥族中兄弟叔伯尽皆阖目么?”
卞常再哑然。乃请教道:“杨老大人,下官确想学些营造。”
老杨道:“朝廷择庶吉士之道,老夫清楚。卞大人必定天资不俗。若想工程进度不输给东长堤,只围观学习、遇事请教便好。工程队每位工人皆老手,莫要指手画脚、徒添笑柄。更莫要外行管内行。”
卞常点点头,作揖致谢。扭头看去,沈五娘子抱着胳膊查看石匠在石料上勾勾画画,她那助手借了个工具也对着日头查看。卞常恭敬遂请教了一位老师傅。直至离开,沈五娘子及其手下并未主动提起西长堤待修的石桥。
次日,卞常又来请教杨老大人。工人们说老杨下午才来,他便趁机打探昨儿的两位美女。得知那位助理姓史,本也是京城人氏。这两年跟随长辈游学,刚刚回京。父亲早亡,原本给她定下的婚事让堂妹得了去。卞大人怜悯顿生。
不多时史助理来了。她也是个菜鸟,诸事不懂。左手抱个夹子右手拿着炭笔,见人就请教。卞常十分惋惜,看她整理笔记时过去安慰。
他说了半日,史助理听得莫名其妙:“大叔说什么呢?”
卞常道:“我劝姑娘休要灰心,总有峰回路转时。”
史助理茫然不解:“哪儿让您误会了?我像是灰心的样子么?”
“姑娘若不灰心,如何使炭笔?”
“炭笔怎么了?”
卞常苦笑。四周都是工匠,他不方便说炭笔是卑人之物。半晌道:“炭笔字迹易毁。”
史助理看了他两眼:“尚好,横竖回去要重新整理的。蓄水钢笔还没研究出来呢。”
卞常再苦笑。“姑娘不当来此。”史助理皱眉。“时值秋日,当簪花对镜、迎风题咏。”
“此处亦可簪花对水、迎风题咏。”
卞常长叹惋惜。史助理瞧此人古怪,立起身点点头往别处坐去了。
到西长堤转悠两圈,卞常重回十七孔桥。见史助理负手观景,便凑上前。二人都颇通经史文章,抚今追昔议论。正说得热闹,工地有人喊:“哎哎做石雕的呢?”史助理答应一声,撇下卞常走了。
下午,卞常再来。杨老大人已在指点匠人,身旁立着个年轻人、说是他外孙明大爷。不多时沈五娘子和史助理也到了。老杨与沈五在树下长几上摊开图纸研究。明大爷听了会子听不懂,溜到史助理身边。卞常也过去,几句话便从远山静水从拐到古人头上。明史二人互视一眼,都闭嘴,静静的看他装逼。史助理偶尔还眨眨眼说,“竟是这样!”“好生有趣。”
说了半日,明大爷忍无可忍笑道:“卞大人别信她。她腹内诗书不比你少。”尒説书网
史助理无辜道:“哪有。我只粗浅认得几个字、不当睁眼瞎罢了。”
卞常也笑道:“下官早看出史姑娘非凡俗女子。”
横竖现场没他们三个也不妨事,干脆顺着东长堤溜达了一圈儿。卞常吟了首七律,那两位皆抚掌叫好。
回到十七孔桥,沈五娘子喊她助理做事,顺带让明大爷也帮忙。卞常在旁围观半日,杨老大人不得工夫搭理他,遂回西长堤去了。
沈史明三位分别是张子非史湘云和忠顺世子司徒昀。忙完一阵子,子非随口他们仨都说了些什么。史湘云也随口答了。听到卞大人吟诗,张子非挑眉细问。
忠顺世子在旁道:“这厮不老实。若非我一直看着,史大妹妹留神中计。”
史湘云哼道:“就他?十个也白给。”
张子非道:“云丫头既说对营造没兴趣,你明儿就不用来了。”
湘云拍手:“当真?那我玩儿去啦?”
“当真。只是让你试试。趁年轻每样都过过眼,方能知道你天赋在哪儿。”
“早说了我弄不懂什么南回归线北回归线。石雕园的狮子好生有趣,我想去看看。”
“去吧去吧。”
司徒昀道:“我也没看过,我也去。”
张子非摆摆手:“小朋友们自己玩儿。”
小朋友们刚踏上东长堤,好心的“闲人”溜达过来,正是十三。与张子非研究了一下卞常的诗,互视讥诮。
依着卞大人的观念,史湘云千金小姐沦落到与贩夫走卒为伍,乃是极惨。认为女子嫁个金龟婿方为好命,也天经地义。若有心相助,当替她推荐个好丈夫。或是庶吉士同僚,或是自家亲眷。看到杨老大人尚未娶妻的外孙与她熟络,要么撮合、要么告诫明大爷莫坏女子名声。然而这位兄台竟然借典故撩了小姑娘两句。这两年史湘云跟叔祖父走过大江南北,性子淡定些、懒得搭理他;换做从前非反唇相讥不可。
然而这个并不是给卞常的试探。他长女比湘云小不了两岁,大伙儿压根没往这上头想。
十三问:“正经的还试么?”
张子非想了想:“试吧。”
次日史助理便没出现了,说是派去了别的项目。卞常显见失望。因想起自己那儿也有桥,遂跟张子非求教,话里话外指望张子非奉承他拉生意。
张子非含笑道:“你们西长堤的桥也有两座定了是我们做。因长堤还没修好,我只去年去看过两次。过些日子想必要与卞大人合作,还望多多帮忙。”
“哪里哪里。”合着生意早都谈过了。
中午张子非便请他吃饭,卞常婉拒。下午再请,这哥们去了。
酒席上,张子非夸夸其谈,卞常只悠然听着。酒过数巡,张子非略醉,掰手指说起她认识这个大人那个老爷,知道许多小道消息。卞常趁机打听。张子非提到,刑部正办着一桩命案、太医院某位大夫死状蹊跷。如今弄得焦头烂额。戴尚书说,谁能查到关键线索立即提拔。如今关节便是无头无尾的半篇文章,查不出谁写的。借着酒劲,张子非摇头晃脑诵念了出来。卞常霎时变了脸。
张子非神秘兮兮道:“此公好大的胆子!”
卞常飞快神色如常,问道:“若寻到此公,会如何?”
“如何?”张子非伸出一根手指头,像扇子似的摆了半日。“戴青松眼里,从不揉沙子。多少年前便是如此。我也不知道此公究竟掺合了多少,横竖官帽子是别想要了。”
卞常还待细问,张子非已扶着额头喊疼,摇铃唤伙计进来结账。
从这日起,卞常便愁得肝肠寸断、茶不思饭不想。那半篇文章恰好是他姐夫所写。一边是康庄大道的刑部,一边是恩重如山的姐夫。纠结了整整七天,卞大人咬咬牙,给姐夫写了封信,说他听说了这么一件事。书信命心腹长随快马送走,卞常终是长出了口气。
此时已是冬日,天上飘飘摇摇落下雪花来。颐和园又完工了一个园子。请天子御览之前,内部相关人员自己先逛逛。卞常又见到了史助理,披着大红鹤氅、头戴观音兜抬着头笑看新开的梅花。其状鲜亮,杨老大人都赞了声“好个俏丽丫头”。卞常心中一动。
偏老杨又看了史助理两眼,招来身后的长随低声吩咐:“快、快!去把明家小子喊来。”使了个眼色,“就说,新园子合着雪景最好不过。让他穿身红氅衣,喜庆。”
那长随抬头望着史湘云咧嘴直笑:“老爷,奴才明白。您老放心吧。”
“少磨磨蹭蹭的,快着些!”
“是是!”长随一溜烟儿跑了。
卞常神情复杂。
终究是在城外。等了许久,杨大人头顶都快急冒烟了,明大爷终于到了。这哥们倒听外祖父的话,也披着朱红色的大氅。
史湘云一看见他便笑:“如何没穿凫靥裘?”
明大爷咬牙:“爷高兴穿什么穿什么。”
杨老大人惊喜,捋着胡须假惺惺问道:“你二人前阵子刚见过不成?史丫头如何知道他穿过凫靥裘?”
“正是前几天在长廊那块儿。”湘云道,“明大爷光彩.金翠好不耀眼。甄瑁那棒槌也没看清楚脸面便喊,‘大嫂~~此处风寒石冷,留神冻着。到暖阁坐坐吧。’”众人大笑。
明大爷怒道:“我这身量,如何就是大嫂了!”
湘云接着说:“因为金陵熟络的姑娘也有一件,冬日里时常穿着。他便觉得那个就该是女子穿的。你比他还高。不喊你大嫂,喊你小妹子么?”众人再笑。
明大爷牙根痒痒,追着史湘云找茬。奈何史湘云伶牙俐齿,他愣说不过,还碰一鼻子灰。
当天卞常收到姐夫回信,说他与那桩案子半点不相干。自己的文章若牵扯进去,想必是误会。
卞常斟酌片刻,写了封长信。信是给刑部不知哪位官员的。说,下官偶悉某案涉及某文,冷汗涔涔。此文下官看过。因觉其作者断乎不该涉京城命案,立时去信询问。作者已回书,确不与他相干。下官自幼敬仰之,断乎不会欺瞒下官,请诸位大人明察。
信当晚就被抄录到张子非等人案头。薛蟠拍案叫绝:“是块当官的材料!”
案子确实不与他姐夫相干,半篇文章是十三丢在人家前院墙根底下的。出事的太医家临街,前阵子西北风大,文章完全可以是风刮所至。且案子乃熊猫会手笔。因为手法与之前许多案子相同,才惹得刑部大动干戈。那太医收人钱财害人幼子,证据也有,过些日子想法儿送到五城兵马司便是。遂使来试探卞常。今见这兄台可谓滴水不漏。在刑部刷了存在感,姐夫万一有问题他也能撇开得干干净净。
小朱等人前月已经回京。捻着此信重看一遍,小朱道:“不用蝎蝎螫螫的了。卞大人背得起黑锅。”他冷笑道,“他没署名。”
“嗯?”薛蟠不解。
“等着便是。”
第二天,卞常青衣小帽、鬼鬼祟祟的亲去刑部投书,被人家跟踪回了颐和园。
第三天,刑部大佬请卞大人喝茶。他抵死不认,比对过字迹也硬着头皮说是凑巧相似、下官没写。
可此公都当大半年的庶吉士了,交往亲密的同僚好几位。刑部官差懒得费神套他的话,随便打听一下便知道:他有个姐夫也进士及第,官居开封知府,卞大人“自幼敬仰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金子曰的红楼之逆贼薛蟠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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