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思片刻,问大太监方才喊司徒暄时他们两口子是个什么反应。大太监笑容满面,将那一家三口蜜里调油说得惟妙惟肖。
涂先生瞧着他道:“公公未曾开口先笑成了朵花儿,倒喜欢三皇子。”
大太监道:“涂先生,奴才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小皇孙模样儿端的可爱,肉肉乎乎的,又极爱笑。老头儿想起孩子情不自禁的便笑。”
皇帝道:“老涂你多想了。”涂先生点点头。
大太监退到一旁。十几年前,赵茵娘还是个孩子。曾说过一番公平评议太监的话传入宫内,后传遍各王府。京中有些权位的太监其实都对三皇子妃心怀好感。
半晌皇帝道:“老三家的不是善妒,是懒。”乃笑道,“倒像朕的闺女。”
偏这会子,涂先生处有人来了。
因今儿皇帝全家都在颐和园,西城门便没关。涂先生的管家亲自赶来回了件事。方才,忠靖侯玄机和尚送来只紫檀木匣子,说是昨儿从皇帝手上得的,托涂先生保存。
皇帝闻听骂一声“老秃驴”。看看眼前两个人,皱了许久的眉,终是说了匣子里有何物。涂先生惊得站起身,太子亦惊。
皇帝阖目道:“人皆有私心。公私分明者万里挑一,杜禹刘统勋皆是。另多有假扮公私分明的,只因暂时不方便谋私、或是欲求更高位谋更多私罢了。眼下看着,老大媳妇私心倒不重。等她做了皇后,于女子已是顶天。姑且看她变不变、变多少。史氏出身虽卑,守礼善学,无外戚之忧。”
太子连连摇头。“福郎是好孩子。”
“你当你七叔跟福郎这么大的时候不是好孩子?忠孝仁悌,太上皇喜欢得了不得。谁知后来慢慢变成了那样儿。福郎贪玩。少年人都贪玩,忍不住也管不了。玩个两三年便该逐渐收心。收得住自然最好;若收不住……朕先替你把恶名背着。”
太子依然摇头似拨浪鼓:“福郎不会。”
皇帝摆摆手让他出去。涂先生恭谨立起。
皇帝道:“派人给东瀛的四侄儿送份礼。”
涂先生思忖道:“陛下,微臣未明圣意。”
皇帝苦笑:“那些事正是要等朕死后方能定夺。”
涂先生重重闭眼。许久道:“不明法师临行前,微臣问他可知陛下阳寿。他说还早得很呢。”
皇帝再苦笑:“大抵因为他爱多管闲事,修为实是有限。朕本来还有几件事要问他。”又想了想,“既是老三没心思,事儿简单着许多。朕本想让老大纳云光的闺女,如此便不用,免得他对付不过来。等阿律回来,以军功为名赐瑛哥儿姓司徒,不算认祖归宗。终究得给阿律媳妇留点面子。”
涂先生点头:“外有萧瑛,内有玄机。”
“史氏其实是昀儿媳妇教导出来的。”皇帝笑道,“阿律虽混不吝,他两个儿子倒好。若太子妃渐有不妥,就让她病故。史氏肚子里未必是小子。万一是,但生心思,福郎危矣。你取出朕给玄机的圣旨,送福郎去东瀛。玄机乃出家人,不会对福郎赶尽杀绝的。”
涂先生这才明白,废太子妃的圣旨其实是保皇太孙性命使的。因苦笑道:“陛下,微臣未必活得到史侧妃之子长成、跟皇太孙相争那时候。”
“那你挑个可靠的,或是收个徒弟接手。”
“……是。”
“东瀛的四侄儿又得留着又得防着。”皇帝冷笑道,“霍家爷俩真真沉得住气,愣是没派人来接过女眷。横竖南安太妃已没几天活头了,朕就不信他们当真不奔丧。到时候扣下小霍,让老霍领兵回国。”
涂先生一愣:“不格杀当场么?”
皇帝跌足拍案:“三侄儿逼宫造反都没死啊!听闻已经在西洋弄到了一支雇佣兵。朕是行伍出身,看得出那小子本事只在瑛哥儿之上。格杀当场。难不成把霍家的兵马留给他?”
涂先生长叹。
“前月朕收到范家兄弟的折子,他们已笃定找到了金矿,明年必有产出。既这么着,海上的成大贵无需再打劫。”
涂先生点头:“如此便可防着南安王爷。”沉思良久,老头小心翼翼问,“三皇子倘或改了心思呢?”
皇帝闲闲的道:“那就让他做。朕保老大是怕从今往后代代夺嫡,江山动荡。”
“……微臣明白了。”
退出屋内,涂先生久久立于廊下。内里不由自主冒出个念头:要是当年投胎在皇后肚子里的是三皇子,该多省事。
中秋节后,皇帝一病不起,随即被送回紫禁城。皇子公主们亦守在宫中。自打儿子登基,皇太后一直闲居郊外,此时也赶了回来。八月下旬,皇帝忽又好了几分。陆陆续续召见要紧大臣,太子皆在当场。
魏柔儿来时,皇帝告诉太子,她手中有支情报人手。因命太子派个人过去当副手,免得魏柔儿总抱怨忙似陀螺。太子跟太子妃商议后,决定派佘青去魏大人那儿。佘青既有更要紧的差使做,五城兵马司他便应付不过来。遂举荐了北城副指挥使王大黑。太子一口应允。
九月初二下午,皇帝好生感谢了皇后数十年贤德,今后依然得托你照看儿孙;皇后泪如雨下。柔嫔照看朕有功,升做柔妃;柔妃叩谢圣恩。又道:“孝礼连跪带哭,最伤身不过。杜禹不用守,让他多活两年。”大太监传话出去,杜禹亦滚下两行浊泪。再传涂先生,指一只龙靴道:“钥匙在这里头,当他们的面打开。”最末看着皇太后哭道:“儿子不孝,让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又笑了,“其实儿子也早已是花白头发,还做了五年多皇帝,不亏、不亏。”说完便咽了气。
天子驾崩,群臣恸哭。
涂先生回到自家,请出早年皇帝赐的紫檀木匣子。当着皇太后、皇后、太子、太孙和几位要紧阁臣的面,从龙靴从里头摸索出了金钥匙。打开匣子一看,内里有圣旨一卷、免死金牌一枚。
圣旨命放出后宫妃嫔,国孝只三个月。满堂哗然。阁臣们霎时哭成一片,“陛下何等圣明。”
皇帝从来肆意妄为,没人疑圣旨有假。
哭了半日,梁廷瑞忽然说:“宫中不是还有……老圣人留下的太妃太嫔么?”
皇太后道:“一并出宫。不愿意回家的只管去大高玄观。”众人领懿旨。
群臣们说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太子即刻登基。太子不肯,非要先办完父皇丧事。他们父子皆是不搭理旧例的,只得由着他。
皇帝于停灵正殿二十一日,请入孝慈县皇陵。严稼恩大人的皇陵装修工程堪称完美,在任工部尚书老白又是司徒暄的人,压根没人察觉出端倪。纵有内行暗地里嘀咕不可能修得这么快,也不敢吭声。皇帝就这么埋入了他爹的陵墓。
没有人殉葬。
十月,太子择吉日即位。皇太后改太皇太后,皇后改太后,太子妃改皇后。史侧妃封作贵妃。
又依照惯例封兄弟为王。二皇子特特要个“闲”字,不肯改做“贤”,当真做了闲王。司徒暄说既如此臣弟要个惰字。新君哪能答应?中秋夜里听了这厮一番话,已笃信他没有别的心思。硬丢给他个“定王”,让他做朝廷的定海神针。五皇子为和王,六皇子为良王。
杜禹觉得自己年事已高,刘统勋能接下朝务,便上了辞表。新君跟老二老三商议。司徒暄道:“臣弟以为可。国事辛劳。只要他老人家活着,不论在朝在家皆能震慑住贼子。”遂命杜禹全俸养老,不得离京。
新君自然得新修皇陵。太上皇当年修的皇陵还空着一座呢。司徒暄既让他爹躺着祖父的甲坟,自然也不怕让他哥继承祖父的乙坟。严稼恩已有了经验,第二次装修皇陵毫无技术难度。
被软禁在江南的太上皇身子骨儿竟然挺好,成日跟许老太监下棋抬杠。丁小六做主,没让他知道又死了一个儿子。
后宫放出两大群妃嫔。市井闲人感慨,先帝乃豪侠也,颇有几分曹操分香卖履的意思。只是又有许多官宦人家暗地里盘算,等国孝一过、新君也该选秀了。
前脚回到娘家,柔太妃立时亲往弄月阁,要赎舞姬刘杏儿。老鸨子因听说了这两位的磨镜传闻,不敢不答应,万分惋惜自己刚刚到手的摇钱树。忍着肉疼喊刘杏儿过来。二女一见,眼中万千情绪,紧紧相拥。又许久哽咽出不了声,没人知道她们哭什么。从此再没人见过刘杏儿。
次日薛府收到拜帖,秦杏花求见法静师父。法静请她到佛堂相见。杏花已是青衣素容,躬身下拜。因道:“我在弄月阁只跳舞罢了,不接客。”
法静道:“那是女菩萨才刚进去不久……”和尚忽然明白了。她俩算好了时间。“女菩萨已非吴下阿蒙。”
杏花莞尔,歪歪头。
妃嫔亦有进大高玄观的,观中好一阵忙乱。
这天夜里,一条黑影悄然潜入秦淑嫔屋中。淑嫔正对蜡愁思,见之大喜过望:“我就知道妹妹没忘了我!”来人正是秦杏花,微微一笑,让她赶紧收拾东西。秦淑嫔道,“那位一死我便收拾好了。”
秦杏花看了看她的箱笼,叹道:“幸亏我猜到你行李多,雇了几个人。”遂朝窗外招手。
数名黑衣夜行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轻松拎走东西。秦杏花将姐姐背在背上。大高玄观戒备松懈。秦杏花曾多次踩点,知道哪里有小门、甚至配好了钥匙。一行人径直离去,无声无息消弭于夜色。
次日,秦家姐妹坐着马车进了京城,到哥谭客栈包个小院子。杏花让姐姐歇息会子,她折返大高玄观探查。
中午杏花返回,告诉道:“无事。他们早上就发觉你失踪了。因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权当你原本就不在。”
秦淑嫔放下心来,又颇不是滋味。
杏花问道:“今后姐姐有什么打算。”秦淑嫔一愣。杏花接着说,“家里人都在北美,过得尚好。休息一阵子,我和……”
话未说完,便听外头小伙计喊:“秦姑娘,有客人找。”淑嫔神色大变。
杏花笑道:“莫怕,当是阿柔来了。”转身出去相迎。不一会儿便笑盈盈回来道,“恭迎柔太妃娘娘。”
淑嫔一看来人,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原来柔嫔妹妹已升了位份。”WwW.XiaoShuo530.com
柔太妃轻快道:“老皇帝临死时升的。”又望着杏花笑,“我说服了祖父父亲,去北美。”
杏花道:“对嘛~~虽然圣旨说嫁人亦可,谁敢娶啊。”
“这个倒不怕,换身份容易得紧。”柔太妃道,“颖太嫔已经快要‘病故’了,明年春天就有个长相一模一样的族妹进京、认她母亲做娘。”二人笑作一团。
杏花问:“你可改名字不?”
柔太妃道:“就用阿柔。如此了不起的名字,弃之岂非可惜?”
“正是呢~~”二人又笑作一团。
秦淑嫔愈发不自在。咳嗽两声问道:“妹妹方才说要休息一阵子?”
杏花忙说:“我和阿柔预备去上海走走,然后回北美。对了,姐姐有打算么?”
淑嫔霎时急了:“妹妹莫非丢下我不管?”
“我替你雇好保镖、买好船票去北美如何?”杏花道,“姐姐才刚离开大高玄观,只怕得花些时日适应一下外头的环境。”
秦淑嫔看着阿柔:“我不管。妹妹不许走!”杏花微微蹙眉。淑嫔忙拉了她的手求道,“好妹妹,你陪着我。我心里怕得紧。”
阿柔懒洋洋道:“横竖我要在家里过年。还有两个多月呢。”
杏花道:“时间够了。姐姐,你好生想想今后的路。”
秦淑嫔一壁噙泪点头,一壁朝阿柔望去。阿柔轻轻一笑。显见秦淑嫔想吹杏花的耳边风,把她挤走。
携手弑君的情谊,岂是旁人比得了的?
名号叫柔的女人不见得温柔。
户部侍郎魏柔儿此时正头大如斗。她刚收到消息,太后和皇后昨儿把皇帝闹得够呛。
五年前先帝登基时,娘娘们的娘家极老实。因为太皇太后娘家男丁大抵死绝,太后知道丈夫的性子、没敢闹。如今这位皇帝却是既听母亲话、也听老婆话。两个女人都觉得,娘家该飞黄腾达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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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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