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先生闻讯沉思许久,请太子和孔太傅来自家吃茶。他们家清静,只一名小童上罢茶点退下。老涂让太子的随从悉数避出,却留下孔家的踏雪。
涂先生拱手道:“太子殿下,史贵妃生了个儿子。你当如何。”
太子微笑道:“老大人该不会以为我会欺负点儿大的婴孩吧。”
涂先生移目孔太傅。孔太傅道:“太子心胸广博,非鸡肠鼠肚之徒。”
涂先生抬头望踏雪躬立孔太傅身后,含笑问这小哥儿叫什么。踏雪答了,继续眼观鼻鼻观心。涂先生瞄一眼太子、瞄一眼贴于壁上的宝鼎悬瓶,忽让他们师徒俩安心吃茶。站起身随口道:“踏雪随我来。”
踏雪忙看孔太傅。孔太傅点头。踏雪遂恭谨跟着涂先生出去。太子“嗖”的蹿到墙壁旁,贴眼耳与瓶鼎上。果然看到有小孔穿鼎身,可观隔壁耳房动静;瓶后亦贴着铜管,可听声音。
脚步声起,只见涂先生领着踏雪进去,相对席地而坐。老涂道:“此处你我二人,只管说实话。你以为太子当如何。”
踏雪垂头道:“荣国府老太君史氏老病多年,听闻去年险些不成了、得一位御医圣手扎针救下。太子……当设法让她老人家早归极乐,免得多受凡俗疾苦。”
涂先生挑眉:“不过是个老妇人。”
“此老妇人与娘家往来殊密。其长孙治下松江府为举国赋税之首,长孙婿官居御林军兵马都监。然史鼐与贾赦互相不大看得上。史太君若快些驾鹤西归,两家必渐行渐远。”踏雪顿了顿。“史家自身平平。”
“既然史鼐与贾赦情谊淡泊,史太君迟两三年死也一样。”
踏雪道:“人之情谊需相处方有、不相处便没有。五皇子将将出世,还离不开宫门、见不得亲戚。过两三年正是孩童最天真可爱的年岁。贾赦混不吝,说好听点叫性子直率。他若受史太君之命时常看见五皇子,难保会喜欢上。先头那位七皇子没见过姥家全因贾贤妃。史贵妃不是贾贤妃,更不是梅容嫔。”
涂先生缓缓点头:“你这孩子想得倒远。”
踏雪道:“太子看似平稳,漩涡暗藏。我们家老爷良善。奴才虽心里着急,不敢规劝,望灯愁眉。史贵妃对皇后和太子都极恭敬,可早先她没有儿子。”
“难为你了。”涂先生想了想。“依你看史大姑娘?”
“不打紧。”踏雪道,“等忠顺王妃回来,哪怕是为了跟王爷赌气,也必张罗世子成婚。忠顺世子妃心里便不再是史家、而是司徒家。以宗族立场,岂能答应废长立幼?她必是咱们太子这边的无疑。”
涂先生再点头,嘴角含笑。“太子跟前难得有人想忧患事。只是老夫以为,史太君不成麻烦。”
踏雪躬身:“求老大人指教。”
“早年史太君命贾政居正堂,母子兄弟闹上金銮殿,朝廷白得八十万两银子。正是因为这个,贾赦才跟史家表弟翻脸的。”涂先生悠然道,“贾赦与闲王私交莫逆。”
“如此说来,我们太子稳如磐石?”
涂先生摇头:“非也。危如累卵。”
踏雪思忖片刻惊呼:“陛下!”
涂先生阖目:“陛下若起了和早先康王一般的心思,满朝文武、无人拦阻。”
踏雪深吸了口气。半晌道:“奴才听先头太子府的人议论,太子喜欢的姬妾众多,史侧妃不过其中之一。正月里奴才也约了位熟识的公公吃茶,如今宫中亦没见谁如梅容嫔般独宠。”
涂先生又含笑:“你约熟识的公公吃茶?”踏雪涨红了脸垂下头。涂先生道,“如此甚好。太子心大,需得有人帮他堤防几分。”乃轻叹道,“梅容嫔哪里有玄机和尚那般叔祖父。”却见踏雪若有所思,问他想什么。
踏雪恭敬道:“回老大人。奴才方才在想四王八公。”
“哦?”
“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公国府多数一辈不如一辈。除去缮国府出了咱们太后娘娘,还有荣国府出了贾琏、宁国府出了贾蔷、治国府出了马尞。其余皆纨绔。东平、西宁亦如是。南安已逃归东瀛。北静王爷实乃大将,算算也失踪了五年多,不知可有法子找回来。不明法师的朋友说,最迟七年后能得音讯。”
“他们自家不是一直在找?”
“世子水溶性惰。闻听早晚再见,略找了找、没找到就拉倒。京城上下谁不知道北静王妃另有姘头?”踏雪眼睛闪亮,“当年赏金猎人的本事,比如今可差远了去。”
涂先生猛的想起数天前佘青说,朝廷也可以用绿林人做事,面色难看。吓得踏雪赶忙闭嘴。涂先生却是长叹。半晌道:“你且试试吧。钱财无碍。”踏雪领命。
涂先生遂领他回到隔壁。太子师徒俩早已坐了回去。涂先生说踏雪小小年纪思虑周全,老夫想跟太傅大人讨要。孔太傅方才听得明白。虽心中舍不得,岂敢拒绝?太子知道涂先生帮自己调理人,欢喜得紧。
踏雪回到孔家,收拾好东西,拜别老爷和其余主子。孔太傅絮絮叨叨叮嘱了大半日,踏雪含泪再三致谢:老头对他是真的好。转天便来到涂家,跟在涂先生身边。从前他在梅翰林家的经历自此洗了个干净。
随即踏雪寻了几处有名的绿林码头挂悬赏,求北静郡王下落。谁知很快便得回应。一名线人说,泰山上有个老和尚武艺高强,自称是王爷,曾驰骋疆场百战百胜。只不知具体庙宇。踏雪当即付了订金,托那人亲往寻找。涂先生闻报愈发憋屈。
再过两天,佘青定制的免死金牌到货,和先帝给老涂的紫檀木匣子里那枚一模一样,算是坐实了圣旨被调换的传闻。涂先生已经发不了怒了,反倒欲哭无泪。佘青小心询问老大人可要去祭拜先帝,老涂摇头:“哪里有那个脸。”
都到这份上了,太子愣是没去皇后太后跟前认错。凡劝得动他的人都没劝、相劝的都劝不动。
另一头,自打史贵妃生子,保龄候府上下里外,莫不欣然踊跃。侯爷史鼐更是气粗了二十分,每日数不尽溜须拍马的、送礼行贿的。
荣国府却忽然与史家走动淡了。虽说史太君命多去她娘家联络,儿孙们皆口里答应、脚下不动。魏柔儿手下有人安插在保龄候府,某日亲来回禀,说卑职颇纳闷儿。
择了个消停日子,魏柔儿约赵茵娘在老伙计酒馆的湖船上相会。因知道赵茵娘跟荣国府的女眷熟络,便托她探探缘故。
茵娘笑道:“这个我知道。贾赦得二皇兄叮嘱,不招惹那个闲事;大太太听他的。贾政憋屈贤妃娘娘和七皇子失踪,看史鼐那张暴发户脸就烦心;二太太也是这个缘故。贾宝玉授业恩师是韩御史的兄弟。韩家祖传做孤臣,韩先生遂也如此教导学生。李纨在职校忙得飞天遁地,贾兰被拎过去帮忙,顾不上亲戚家凑热闹。”又说,“那个韩老头鬼精鬼精。若非他老子被义忠亲王带累,这会子少说官居三品。我本想跟司徒暄举荐他,又看他沧桑历尽、独爱养猫,也便罢了。”
魏柔儿思忖道:“我记得贾宝玉的先生是顾之明大人老家的亲戚。”
“说亲戚是为着照看他。”赵茵娘道,“其实是流落到小镇帮人写信谋生。顾之明名字是他爹花钱请老韩给取的,顾之明中举后他取名的钱都贵了许多。脸皮实在厚。听说小顾在松江做了知府师爷,便跑去投靠,一副‘你小时候我抱过’的德性。”
魏柔儿哑然失笑:“我说么,顾之明与韩御史天南地北的、八竿子打不着。”暗地里记下老韩。m.XiaoShuo530.Com
二人分别后,魏柔儿一径去了涂家。
原来,趁五皇子出生、皇帝高兴,锦衣卫指挥使裘良诉了半日的苦——当然也是看成大贵才刚打劫回来那么多钱。锦衣卫的花费实在太高。他接手这几年,一面削减些用不着的人手款项、一面使着景田侯府的私房。早先他们家替朝廷经营金矿,委实也悄悄顺了点子。可顺得不多。填补锦衣卫的窟窿哪里够?朝廷若再不给钱,裘良干不下去了。
太上皇还在时,锦衣卫的钱多数由内库出,户部只拨个零头。皇帝想着,魏柔儿既是户部侍郎、又掌握了另一支细作,便跟她商议。因为她这支人手的花销是内库出的。若锦衣卫的钱也内库出,岂非要出双份?
魏家本锦衣卫世家,魏柔儿知道这衙门深浅。乃告诉涂先生:“锦衣卫监察百官。就算户部答应,阁臣们必定不答应。这一节想都不用想。我手里的人跟锦衣卫比,只是个零头。陛下的意思明摆着,不想花内库的钱。那锦衣卫就得崩。”
涂先生皱眉道:“花裘家的钱供要紧衙门本来离谱。从前先帝固执,老夫劝不动。幸亏没出大事。”
魏柔儿笑道:“这个倒不是幸亏。我们家老太爷极清楚景田侯爷为人,对社稷忠入骨髓。他儿孙皆最听他的话。但凡他还没死,裘家便是满门忠良。只是老头儿旧年也有些不大妥当。先帝跟我们老太爷早早议定,老裘一死、锦衣卫的花销就得重新从内库出。”
涂先生恍然抚掌,批曰“奸诈”。
魏柔儿哀然道:“如今老侯爷尚在,先帝已去了。今上未明利害,我怕一个人说不动他。”涂先生长叹。
二人遂同入紫禁城面圣。
幸而皇帝并不固执。听两位先帝老臣一番肺腑之言,知道自己从前想简单了。当即答应由内库出钱供锦衣卫。只是锦衣卫大员依然得有皇帝的人暗中监察,这差事就交给魏柔儿了。魏柔儿不禁头大如斗。她户部的差事已是忙得厉害,干脆提议涂先生接手。可老涂这阵子起了退隐的心思,不愿接。二人推来推去,皇帝忽然想能否让佘青做。两个老东西互视一眼,知道皇帝笃信此人。斟酌来回,委实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遂决定先考核佘青些时日、再做定夺。
议完机密,服侍的人可以进来了。太监奏道,方才皇太后探望史贵妃和五皇子,喜欢得了不得,又给了赏赐。皇帝眉开眼笑。
过了两天,太后兄弟缮国公与史鼐吃了回酒,特特进宫见外甥,竭力举荐这小史是个人才。你不给舅舅实职、舅舅不抱怨。舅舅只这么点子斤两,莫坏朝廷大事。史鼐这厮倘若因为女儿做了贵妃而埋没,真真可惜。
之前还有不少人猜度太后是不是故意给太子吃点排头、长个小记性,没想到动了真格。朝堂内外顿时炸开了锅。
司徒暄此时无比思念朱先生。跟田老头和心腹们商议良久,终猜不定走向。回到府中跟赵茵娘抱怨,那群去北美的怎么还不回来。
茵娘正尝试教儿子喊“妈妈”,当司徒暄的话耳边风。努力一阵子没成功,才回头说:“哪能事事皆推测得出后续,变化因素多了去。太后娘家没什么硬实力,她儿子能上位纯属运气。五侄儿落地才十几天,看史侯爷拽得那模样儿!早晚……嘶……”
司徒暄眼睛锃亮,小心探过脑袋:“定王妃千岁,你想到什么了?”
赵茵娘皱起眉头,许久喃喃道:“竟麻烦的紧。”
“什么麻烦的紧?”
又想了半日,赵茵娘拿起笔写了封古怪的信。司徒暄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看不懂。茵娘喊来心腹助理,命立时送往薛家、交给法静和尚。
助理走后她才说:“北美那群必过完阿玉的生日才启程,且回国之前必暂停猷屿国。我方才的信便是让子非立时派人去猷屿候着,告诉他们得我的通知再回国。”
司徒暄点头:“嗯嗯。”
“袖手旁观。”赵茵娘喃喃道,“只怕正是因为不明和尚、史湘云都出国去了,史贵妃才纵容她老子蹦跶的。”
“我没听懂。”
“那小丫头,心思怪深的。”又想了会子,茵娘道,“过后再告诉你。横竖你大哥的家事、半分都莫要沾染。不论最后闹成什么模样。”
“……”司徒暄怪委屈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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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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