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午饭,这哥们看完评话便在罗汉床上小憩。迷迷瞪瞪听见听见有人喊他,睁开眼睛。领路的汉子说老爷子正送贵人出门呢,待会儿就过来。
少爷整整衣裳轻声问:“先头那位侍郎大人贵姓?”
汉子道:“我可不敢告诉你。你都看过人家脸了,竟认不得。显见素日没往来。知道了何用?难不成还想掺和一脚?”
“说的在理。”少爷蔫了几分。自己不过来寻门路罢了。
屋中另有一人收拾茶盏,随口道:“也算一件事。凡大员三品往上,芝麻绿豆消息尽管卖给那些做大数据的,能卖好几家。”
少爷拱手:“请教何谓大数据?”
领路汉子笑道:“这爷们机灵。莫告诉他,回头他抢咱们乙方的饭碗。”再打听只不肯说。
不多会子,少爷来至侍郎、王爷才刚坐过的屋子坐下。乔老先生笑得和蔼,问客人所为何事。少爷苦着脸说了他爹是谁、如何不靠谱。
老乔啼笑皆非:“恕老夫直言。涂先生既知道了,想保住国子监祭酒必是不能的,唯有竭力谋平调。天真儒士,地方官做不成。令尊大人这性情,就该留在翰林院修书。”
少爷摇头似拨浪鼓。“他使了多少力气方从翰林院出来,哪来的面皮再回去。我老子最要脸不过。”
沉思片刻老乔道:“要么便是降级做礼部郎中。”
少爷又连连摆手:“家父瞧不上礼部。”
“六部当中,唯独礼部养闲人。”乔老头认真道,“令尊无实干之才,其余五部断乎不肯收的。”
少爷有些不悦。“老先生,家父这个祭酒做得不差。”
“心中无百姓,目中无朝廷。”老乔淡然道,“令尊何如辞官奉母、或是开个书院?”乃吩咐手下,“取他老子的大数据来。”站起身拂袖而去。
少爷这才察觉老头不预备帮忙,忙向屋内的仆从拱手赔不是,说晚生年轻、一时嘴快。
仆从道:“大爷,我们老爷子不是生你的气。你是一时嘴快、你爹是一时迷糊。你们爷俩大抵从前并未因为嘴快、迷糊栽过大跟头。你也罢了;令尊究竟是怎么活到五十多岁还没遭过社会毒打的?简直人间奇葩。”
另一个仆从道:“早先有爹庇护,翰林院的老掌院学士。前年冬日没的。”
“怪道呢,我说么,是个老巨婴。我们老爷子没法儿接你这买卖。俗话说人走茶凉,令尊即使回翰林院也不会有人关照他。从前身为掌院学士之子,他占了许多好处全当天经地义。到国子监转悠一圈回去,各色好处皆没了,岂非给气闷死?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钻去礼部闲混,你们家也不像是藏了大金银的。”仆从耸肩,拍手摊开。“欢迎来到真实世界。”
另一个又说:“就算没有白雪古意,令尊也保不住国子监职位的。你当人家不想谋了去?趁此时机全身而退,不失为上上策。”
正说着,有人抱了两本文件夹进来,搁在客人跟前道:“这本是令尊的。令祖父这本就在旁边,我顺手也拿来了。”
少爷偷偷吸了口气,打开文件夹从他祖父的看起。看罢浑身冷汗。“乔老先生从何处得知?”
送文件的道:“自然是买的。例如,令祖父曾送给吏部侍郎三幅古画。侍郎孙子随口向朋友提起,朋友的书童便可将此事卖给做大数据的商户、赚几个零花钱。令祖父收了孙翰林三千两银子替他调职,他也难免酒后说给相好的粉头。粉头亦可出售此消息。”
“做大数据的商户是?”
“向三教九流买消息,分类归纳成册,再出售。”送文件的微笑道,“我们老爷子就是买家。”
少爷冷笑道:“想谋我老子官印之人,没有这么一本么?”
“有啊。可人家若门路妥帖,令尊的折子无处可递,递上去也压在通政司。”
少爷默然良久,怔怔起身,朝三位仆从一躬到地。乃告辞而去。
回到自家,他爹娘都等在堂屋。太太急忙忙问:“如何?”
少爷苦笑。也不避奴才,将经过从头细述一遍。全家呆若木鸡。
太太道:“乔先生之意,老爷非但官职难保,连调去礼部也难?”
“正是。”
沉思片刻,太太吩咐道:“你去打听几个绿林码头,买本礼部潘侍郎的大数据,不拘多少钱。初六我要上他们府里赴宴,提醒一声潘太太、让他们家自己也买一本。”
老爷拍案而赞:“贤妻真乃神人也!”
太太亦苦笑,良久长叹。
正月初六,中间商哥谭客栈替人卖出去了第二本礼部潘侍郎的大数据,提货日初七。
潘侍郎身边自然安置了锦衣卫的人手,要紧消息加急上报。打从初四起,指挥佥事老张便留守衙门,率先得知。乃亲自走了一趟哥谭客栈,次日拿到第三本潘侍郎大数据。回衙门打开库房,取出卷宗一一核对。人家的非但没错,还比自家的周详。张佥事捧册呆坐了足有半炷香的工夫,起身往哥谭客栈定了份他伯父吕侍郎的。
初九日,张佥事拿到东西,当即翻开查看。事与愿违。册子里清晰列了吕侍郎的履历,七位亲兵的名讳赫然在目。再往后翻便看到了他自己。
锦衣卫监察百官,还不如二千两银子。
因似笑非笑问乙方:“你们消息从何而来?”
乙方来的是个小伙子,拱手道:“小人不知如何回答。客官,我们的消息实在杂乱,各色都有。还要分辨真伪。工作量挺大的。”
张佥事干脆将册子摊开到他跟前,指着自己的名字。“此乃本官。”
小伙子大惊。“不可能!”随即摇头而笑。“您诈我。很好玩儿么?”
张佥事微笑,取回册子坐回座位。“如何不可能?”
“无官不傲。道上平素说的翅子窑鹰爪孙顶多是胥吏罢了。”小伙子成竹在胸。“正四品大员岂肯亲自来码头买消息?又不是没有会办事的手下。天上云不沾地上泥。”
张佥事缓缓点头。“倒也是这么回事。”乃将这东西从头细看一遍,道,“我只不明白,忒多机密、你们怎么查的。”
小伙子道:“正经去查必是查不到的。吕侍郎乃御林军上将出身,兄弟四个连小老婆都没娶。可雁过留痕,总有人擅长观察。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拼凑起来便清晰了。”
“何人擅长观察。”
“路过的小贩,茶楼的跑堂,轿夫的小闺女,庙里的小沙弥。每个寻常人都能观察。”小伙子洋洋得意,声量略高。“高手对着个陌路来客打量几眼,便能猜到人家贵姓、什么身份。”
张佥事笑道:“却是胡扯,我不信。”
“当真。”
“你猜猜我姓氏?”
“客官顽笑,我非专业人士。”小伙子竖起手指头,有点儿小嘚瑟。“哎,告诉你。五城兵马司的薛和尚有这本事,还曾显给当今皇帝看。”
张佥事捏了把椅子扶手。“没听说过。”或可试探一二。
既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二人拱手作别分道扬镳。跟来的两名锦衣卫连眼皮儿都没眨一下,愣是没见了小伙子踪影。
张佥事心情烦郁。本以为这几家的情谊瞒住了朝廷——委实瞒住了朝廷,只没瞒住绿林。倘或云泥偶尔相接,就整个儿掀底了。不明和尚素与绿林人往来……思来想去,实在不放心。张佥事竟当真去了五城兵马司。
京里头这个新年过得平安康泰。五城兵马司如同一场大战打赢了一大半,难免稍稍放松。今儿一大伙人便混着吃茶打牌闲聊。张佥事假称是顺天府衙门派来办事的,跟着门卫进了办公室,朝薛大人打了个千儿。
薛蟠正左手拿牌右手拿瓜子呢,见状一愣。忙反扣好纸牌。“大叔新年好啊~~”
张佥事含笑道:“薛大人辛苦。听闻薛大人单凭双眼看出人的姓氏身份,小人想试试。”
“哈?您听谁瞎掰呢。”薛蟠抽抽嘴角。“我真不会算卦。”
“非是算卦,乃擅长观察。”
“那个一般,比宋大哥他们差远了。”薛蟠笑嘻嘻望向张佥事,忽然怔了怔。随即若有所思。片刻他放下手中瓜子道。“大叔姓张。”
张佥事呼吸微顿。“何以见得。”
“官居锦衣卫指挥同知或指挥佥事。”
张佥事霎时色变。不待他收敛神情,薛蟠喜笑颜开,拍手道:“我猜对了猜对了哈哈哈。”
满屋子人个个惊诧。小法医定远坐在隔壁桌,攥着牌几步蹿过来。“你怎么猜的?我判断他是户房典吏呢。你说人家姓张是瞎蒙的我知道。”
薛蟠认真道:“姓张还真不是瞎蒙的。”
“你昨儿还说,蒙人姓氏依着张李王刘陈往下蒙。”尒説书网
“这个真不是。”薛蟠好不得意。“想知道是么~~”
定远皱皱鼻子,一转身扑向他对家。“林师爷,我们年轻人好奇心最盛的。”哄堂大笑。
林黛玉道:“少卖关子。”
“遵命。”薛蟠作了个揖。因笑道,“我若说出来,张大人反倒会失望。不具有普遍性。”
定远抱怨道:“林师爷,他废话好多。”
黛玉轻敲两下桌案。薛蟠这才回身向张佥事道:“干你们这行的,身上带了种气场。从前我只是有感觉,近两年才发现,是种收敛感。你们低调沉稳、喜怒不形于色。你看我们宋捕头。他也沉稳,但他是在常年侦办案件中磨练出的沉稳,如同磐石,不介意人家观察他。而张大人你的沉稳就是,希望自己能隐形于人群之中,被熟视无睹是最好的。”
张佥事惊诧道:“这个薛大人能看出来?”
“我若没想通关节,就看不出;想通了便能。”
林黛玉打量张佥事道:“你这么一说,我便也明白了。”
定远拍手道:“那我们对面办公室的文先生,该不会也是锦衣卫吧。他也有这种感觉。”
“咦?”薛蟠摸摸下巴。“别说,确有点儿。”
“陆捕头也有点儿这种感觉。”一名衙役也摸摸下巴打量张佥事。其实是昨日宋捕头笑说老陆啥啥啥,描绘得和薛大人方才所言差不多。
张佥事险些以头抢地——此二位确为锦衣卫。
朱师爷咳嗽两声:“我就知道。但凡我不做声,不出十句话你们必跑题。”
薛蟠歉然一笑。“锦衣卫也是人,是人就有情绪。收敛着不过是面部肌肉没表现罢了,眼神遮掩不住。张大人,你今儿是特意来找下官茬的。”
张佥事忙说:“绝无此意。”
薛蟠假笑。“下官与贵衙门井水不犯河水。就算偶然沾惹上,立即有多远躲多远。下官纳闷儿,何处得罪过锦衣卫?乃忽然想到,旧年你们裘良犯嘀咕,说想提拔位二把手。本有两名备选,可他们近来都变得爱拍马屁了。于是下官劝他,两个都不要、另外再挑。那两位,他随口提过一声,分别姓张和姓魏。姓张的大高个。”继续假笑。“能备选二把手的,不是同知就是佥事。”
张佥事呆了。此事他半分不知。裘良竟什么都跟朋友说!纵然整个衙门周密谨慎,如何挡得住一位满口漏风的指挥使?
定远好不泄气:“就这?完全没有参考价值。”抓着纸牌回去了。
薛蟠满脸无辜摊手:“我说了你们会失望嘛。”
“无趣。”
张佥事低不可闻一叹。“薛大人,非此缘故。我因别事而来。”满屋子人都看着他。五城兵马司是座极接地气的衙门。等了半天,不论指挥使或师爷,毫无让衙役捕头文吏法医们避出去之意。张佥事暗念一声“罢了”。双眼只看着薛蟠,告诉他绿林人说你有这能耐。
话音刚落,小朱先笑:“阿玉她们小时候就曾做过这种游戏。大街上随便找个人,观察其容貌、衣着、随身物件、肢体动作,还有口音,推断身份。”
林黛玉得意道:“我总是赢。薛蟠输得最惨。”
乃随便拉出一位捕头,七嘴八舌对着人家的分析。
听了一阵子,张佥事面色渐沉,内里观念逐渐崩塌。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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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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