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王府的支柱、南安王府的世子和西宁王府的王爷,闲在满屋子骨架标本中看夕阳西下。穆霍两位都继承了祖宗遗志,依然是统兵将领。故此嘴贱的把北静王府子弟掐手指头给数了一圈儿、确定百分百文人,沾沾自喜。
残阳渐暗,屋中不大看得清楚。聊天的两位忽然安静。小金在一架足有五尺长的大标本前站着。不多时,四下里漆黑一片。忽然,隔着大玻璃窗,望见外头点点微光亮起。
小穆带着笑音道:“要不要让你兄弟去院子里看。”
小霍道:“屋里先看会子,别有意味。文哥你说呢?”
这长厅许多窗户都开着,小金附近就有一扇。他已趴在窗户边上了。“粽子哥哥,那亮闪闪的是什么?”
“萤火虫。”
“咦?我听说过,只不曾见过。”
天上星河初升,投下朦胧微光。霍耀起身走到另一扇窗户边。“旺财兄,这玩意是你养的么?”
“也不算诚心养。”小穆道,“摸清了萤火虫吃什么,在院子里弄些。”
“不就是养。”
旺财兄也趴了一扇窗户,离小金略近。侧头看了看,笑道:“小兄弟怪可爱的。眼睛圆滚滚像美洲豹。”
“能不能说点儿吉利的!”小霍没好气朝他方向瞪去。
小金好奇道:“美洲豹是何物?”
“天色全黑前你最后看的,就是美洲豹骨架子。”穆旺财道,“这只险些干翻我手下一个组。”
小金扭头想再看看,奈何屋内实在太黑。“为何不吉利?”
小霍道:“都成标本了,岂能吉利?”
“又不是没有活的。”小穆道,“死后成为标本亦是一种不朽。”
屋中又安静了。许久,不知谁肚子肠鸣一声。主人大笑:“该用晚饭了。”尒説书网
小霍道:“文哥,咱们待会儿再来。萤火虫能飞一整晚上。”小金有点儿迟疑,半晌才答应。
小穆笑道:“要不然,取饭食就在这院中吃?”
“别。”小霍道,“多少会惊扰萤火虫。”
乍听旺财兄提议,小金王爷险些脱口赞成。此时忙不迭点头:“很是,莫要惊扰它们。”
小穆最熟络屋子,走回长几旁摘下一支小烛上的铜扣。蜡烛“噗”的亮了。他介绍道:“这里头搁了磷粉。”遂领着两位客人走出屋子。院中已飞了许多萤光点儿,煞是好看。小金恋恋不舍,频频回头。
幸而用晚饭处不远,吃食也简单,且没有奴才服侍。穆霍两位大大方方交流海上打劫心得,小金埋头苦吃。
旺财兄忽然说:“今上性情温和,也没野心。能否跟东瀛那位主儿建个交?偶尔你也能回府住几天。”小金登时抬起头,满眼期待。
霍家军早先跟随康王的四皇子出海,朝局大变数回。直至南安太妃病故,爷俩回京治丧。白衣幕僚涂先生布下天罗地网欲将他们扣下,终未果。京城的南安王府贴着封条安安静静。
小霍摆手:“一则涂老头还在,二则我想趁机抛掉君臣帽子。”
“也对。”
小金低声问道:“粽子哥哥,抛掉君臣帽子?”
小霍解释道:“后世儿孙不用三拜九叩。”
“东瀛那位比今上英明么?”
穆霍二人齐笑。小霍道:“东瀛的司徒小四并非我主,乃是朋友。我不跪他,霍家也不得东瀛的兵饷。”
小穆慨然道:“自由来之不易,我辈当珍惜。”二人举杯示意,一饮而尽。
饭毕,三人返回西长厅。已有萤火虫飞入屋内落于标本上,妖异奇幻。小穆干脆熄灭了蜡烛,和霍粽子同坐在屋外石凳上闲聊。小金极喜欢其景,又是看虫又是看骨,兴奋得像个孩童。
直至弯月到了头顶,小霍伸懒腰道:“文哥,困不困?旺财兄,给我们安排个住处。”
小金道:“不困。”
“不困也得歇息去。”小穆道,“我困了。”
小金瘪瘪嘴,毕竟是别人家。小穆摇铃喊奴才领他俩去客院,打着哈欠亲手收拾西长厅。
穆家的客院有大浴室,里头摆着松木浴缸。小霍欲打发兄弟先洗,小金摇头。小霍便自己先洗,泡在浴缸里头还直哼小曲儿。
小金靠门而立,忽然问:“粽子哥哥,海上好玩儿么?”
霍粽子想了想:“较之京城,海上简朴辛苦自不必说。我这会子说得轻巧,其实风暴之中翻船、葬身鱼腹的不在少数。但极好玩儿。宽阔自由,无拘无束。哥哥觉得,男人都该到海上呆两年。”
小金慢慢坐下,手抱双膝。许久,低声道:“母妃不许的。”
小霍阖目躺着,张口便说:“偷溜呗。你若没有非带不可的东西,这会子便走都行。”
小金摇头似拨浪鼓。“不可。”
“那,雇几个绿林高手绑架你?最早从宫中出逃的妃嫔就使这招。”
小金眼睛亮了一瞬,依然摇头。“他们必把我找回来。”
“出天津港直奔猷屿,换船去南美找司徒小三。就是康王的三皇子,称霸麦哲伦海峡。他手底下什么肤色都有,能听到全世界的奇闻趣事。你们府里没本事找到他。”
“粽子哥哥呢?”
“过些时日我便去看你?或是约定时日相会?”
小金神色迟疑。他终不大敢。
另一头,因王爷迟迟未曾回去,二更天西宁王府派了个管家来到薛府——因为是薛蟠下了正经帖子把人家王爷请走的。薛蟠表示不与本官相干,吃完茶早就散伙了。时近三更,小王爷依然踪迹不见。薛家上下早已睡得迷迷瞪瞪。西宁王府竟来了位爷们,是小金王爷他叔。没奈何,又把薛大人从屋中喊起来。林妹妹表示很烦心,让某熊猫待会儿去隔壁躺着,莫打扰本仙女清梦。薛蟠面黑如铁走到大门口的会客室。
会客室有三个人。坐着的是位中年大叔,眼眉倦涩精神散漫。虽坐得端端正正,心思不知上哪儿歇着去了。他身后站着一位管事和一位嬷嬷,皆急得满头大汗。
薛蟠瞬间明白情形,半闭着眼睛、脚底下跌跌撞撞。乃胡乱招手,往客人对面的椅子里一瘫。“大叔,困啊。”直趴在桌案上。嬷嬷和管事齐声咳嗽。薛蟠带着睡意哼哼两下。管事再重重咳嗽,大声告诉薛大人,这位是我们王爷的二叔。薛蟠右手斜斜的举起四十五度角。“王爷的二叔,你好。我实在太困了,对不起啊。有什么事请说吧。”遂“咚”的一声,右手倒下。
嬷嬷怒道:“我们爷们说了,薛大人听得进去么?”
“那要不然你们写下来,我明儿早上看。”
那二叔道:“既如此,不如咱们暂且回去,明儿再来吧。”两个奴才齐声喊“二老爷!”
薛蟠有气无力,右手再斜举起三十度角。“好走不送。”
二老爷道:“你们瞧薛大人困的这模样,纵然喊醒他他想不出事儿来。”
薛蟠依然趴着。“何事啊。”
管事急喊:“我们王爷仍不曾回府。”
“他个二十多岁的王爷,大热的天儿,随便去哪里凉快。朋友家呗。”
“王爷从不在朋友家中过夜。”
“青楼楚馆、歌台舞榭。水溶那厮十七岁就混成了风月场上的红人。”
“我们王爷与北静世子岂能一样?”
“为何不一样?水溶他爹比较能活罢了。他俩不是平辈么?”
那二老爷又道:“还是明儿再来吧。半夜三更横竖说不明白。”
嬷嬷跌足:“如何说不明白了?”遂与管事同呱噪半晌。
耳听鼾声响起,薛蟠睡着了。西宁王府的两位奴才愈发急得直抱怨。二老爷看薛蟠没半点反应,站起身便走。奴才们只得跟着。
值夜的门子笑容可掬送客人上马车离去,方进来喊薛蟠。薛蟠居然真的睡着了!门子喊了半日才醒。遂迷瞪着回到主院。既然媳妇不让打扰,只得寻个凉快的屋子躺下。
然而他又没躺多久。这回来的不是西宁王府的马车,而是他媳妇娘家。方才那管事竟然去林府把忠伯请了来。
薛蟠强撑着眼皮再出去。人是晃的、眼睛是迷的。坐在忠伯对面许久才举起右手:“老伯您好。”
忠伯长叹。他认得薛蟠已经十几年了,看得出是当真没担忧心思。乃扭头问薛家的门子:“可有法子让你们大人清醒些?”
门子道:“我们是倒班的,下午睡足了,故此不困。蟠大爷本来起得早,衙门里又忙了一整日。人不是机器,岂能一直精神?”想了想,“要不然您吓唬他,就说林海大人来了。他有点儿怵老丈人。”显见门子也觉得,一个二十多岁的王爷没回家不是多大不了的事。
忠伯遂大声喊:“林大人,您如何来了?”
这招数果然好使。薛蟠一个激灵直弹起来。“哎?林大人来了?”门子大笑溜走。
忠伯忙躬身行礼。“不明法师。”
薛蟠怔了怔,摸摸额头,又打量四周。许久才说:“哦,我清醒了。老伯您好。何事啊?”
忠伯这才说:“西宁郡王今儿与法师相会,没带护卫仆从、独身去的。”
薛蟠点头:“是我要求的。”
“到这会子不曾回府。”
“玩儿去了呗。”
“西宁王爷并非那种人。”
“嗯……不是花街柳巷。”薛蟠抬头看金家的两个奴才。“让他俩留下等着。忠伯,咱们俩换个地方。”
嬷嬷绷着脸道:“求师父明言。”
薛蟠置若罔闻。“走吧。”拿起脚就走。
嬷嬷还欲说话,忠伯摇摇头。她咬牙跌足。谁知薛蟠走到门口,忽然回身盯了她一眼。眼神森然,盯得她齿根骤凉,怔住了。
薛蟠双手各提一盏玻璃马灯,把忠伯一路领到薛家的花园水亭。忠伯知道,他们家素来在水亭说机密话,因为无可偷听。不觉屏息凝神。
沉思良久,薛蟠道:“我原本以为,小金家里的问题在他父亲,现在看远远不止。”
忠伯倒吸了口冷气。半晌才颤声道:“师父如何得知的。”
薛蟠低不可闻的一叹。“猜的。其实很容易猜。就如同病症不会看身份入人体一样,变态也不会看身份投胎。”
忠伯又吸口冷气。又半晌道:“先王爷,已没了。”
薛蟠摇头。“老伯,您经历了多少事,又看过多少事。受害者的痛苦,从来不会因为加害者死亡就忽然消失。何况小金的加害者不止一个。”他再摇头,“太可怜了。实在太可怜了。您怎么忍得住不帮他?我完全不认识他,看他那模样心都直抽。”
忠伯红了眼圈儿。“老奴立过誓。”
“若您自己不方便,可以托旁人啊!十二年前咱们都在扬州,南安世子也在。可以托他啊!”
忠伯一愣,显见从没想过。
薛蟠扶额。他们没有反抗的习惯。“今儿贫僧是交差的。和小金王爷同画那张画的‘狗儿’正是霍家世子。”
忠伯忙说:“莫非世子已经跟小王爷见过了?”
薛蟠耸肩:“见面之人本来就是他,我又没去。所以只管安生,小霍极其靠谱。”
忠伯脸上半是放心半是担心。“如此说来,想必明儿一早就能回去。”
“那可不好说。”薛蟠正色道,“小霍很后悔当年未曾发觉兄弟身处恶境。如果小金愿意,他大概会直接把人带走。”
忠伯脱口而出:“万万不可!”
薛蟠摊手:“门口那个嬷嬷一看就控制欲很强。狐假虎威,可知小金的母亲控制欲很强。万钧枷锁,没了一半、还有一半。就算南安世子不出手,贫僧也会帮他的。”
“他是王爷!”
“过几年再回来嘛。”薛蟠理所当然道,“就算他爱上了自由,金家不是还有别的爷们?还怕王位没人肯接手?南安王府锁着呢,霍家全家挺好的。老伯,小金是同性恋哎。听说太妃正相看王妃呢。您老想想自家王爷。明二舅痛苦了将近二十年,您忍心让小金再走他的老路么?”
忠伯嗐声跌足,焦急万分。“老奴……西宁王爷与我们王爷不一样。”
薛蟠心里已经飞转了若干个念头,面上半分不显。“是不一样。明二舅当年何等孤立无援。”
忠伯团团直转,毫无要开口的意思。显然,他的理由是薛蟠必会反对的,而编排借口又很难糊弄得过去。足足僵了两盏茶的工夫,老头什么都没说就告辞了。
送他时,薛蟠依然双手各提一盏马灯,高低舞动几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金子曰的红楼之逆贼薛蟠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