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任宁波知府姓倪,一身刚直、两袖清风。前儿忽然接到帖子,杭州的顾知府要来拜访他。回到后宅,老倪心事重重。倪夫人轻声询问。老倪长叹,告诉她:顾之明与诸多同僚不同。世人只知他状元及第,却少有人知道他最初是松江府师爷。右都御史韩学古、户部侍郎吴逊皆其亲眷。当年他空降杭州知府也是皇帝做主。倪夫人不解,这又如何?无非顾大人早晚飞黄腾达。倪知府苦笑,摆了摆手。
次日,顾之明夫妇依着时间来到倪府。小顾去外书房会老倪,王海棠往后院会倪夫人。
乍然相见,倪夫人便隐约猜到几分丈夫之忧。顾夫人王氏是穿着官服来的,正五品同知的官服。倪夫人端庄贤淑、礼数周全,请王海棠堂前就座。
先说了几句场面话,王海棠诚恳道:“朝廷和我们二人都清楚,倪大人是个好人、好官,甚至能官。但他老人家实乃虔诚老儒士,恪守儒家规范。他极好,只不合适当下江南。顾之明是来打招呼的,倪大人很快会调去别处。”尒説书网
倪夫人有些措手不及,沉吟片刻道:“既如此,非是我们大人对不住朝廷。”
“倪大人对得住朝廷。”王海棠道,“以儒术治国不过是个幌子,朝廷没那么讲道理。”
倪夫人眼圈儿红了。“铁路不是已经修了么?”
“咱们先不提铁路。就单拿皇帝们来说。太.祖爷才刚驾崩,太宗便将明州改回宁波,只因为他自己叫不习惯。其实习惯是养成的,叫个三十年所有人都习惯了。太宗可是不孝?”
“此非我等臣妇可议论的。”
“何谓可、何谓不可。与寻常百姓而言,议论之后会被官差抓去衙门训话,则为不可。实不相瞒。宁波改名这事儿,是昨儿我在一所女校附近的奶茶店,逢见几个十三四岁小姑娘议论的。声音还不小。听闻两位倪小姐都不曾上女校,只在家中学习女工、女德之类。整个宁波都变了、整个浙江都变了、整个东南沿海都变了。而倪家不变。所以,只能倪家离开。朝廷希望宁波成为另一个松江。松江府唯有两县,赋税居举国之首。于倪家而言,离开江南也是好事。俗话说眼不见为净。倪大人看不惯诸多变化,只去暂时不变之处,也可自在些。”
倪夫人垂目。“暂时不变。”
王海棠轻声道:“铁路岂能只修江南?”
“天子不怕礼崩乐坏?”
“天子和朝廷并非不喜欢礼乐。可礼乐终究不是最要紧的东西,比礼乐要紧的太多了。例如赋税、兵饷、工业、颐和园。”
听到最后三个字,倪夫人黯然。“我们老爷说,工业正如洪水猛兽。”
“恰恰相反。”王海棠道,“若非近十几年工业大发展、农税越来越不值钱,朝廷也不至于舍得灾区免税。那遭了灾的百姓许多会被税逼死。”堵得倪夫人哑口无言。
外书房气氛也差不多。顾之明先是拿典故打了几个比方,而后摊牌。老倪沉思良久道:“老臣要进宫面圣。”
“下官绝不拦阻老大人,只是——”顾之明道,“你断乎见不到的。一则老大人官居知府,天子平日里少见从二品以下的官员。二则,老大人欲规劝以儒治国。今上谨遵先帝遗旨,用贤而不听贤。”
“既然用贤,何以不听贤?”
“贤为虚名,皇帝用不上。史书本是翰林院史馆所编纂,翰林院乃朝廷衙门。太上皇毒杀忠良名将贾代信满门,史书上撰曰‘奇疾’。”
倪大人默然片刻:“太上皇必有缘故。”
“有。为了让贾家聘下的儿媳妇做其弟梁王继妃而不被人察觉出端倪。”
屋中寂然良久。“顾大人没说完吧。”
“梁王妃毒杀了丈夫满门,有此能耐胆量的女子很难找。太上皇也是迫不得已。梁王不止有夺嫡之心,还有赫赫军功。若不抢在前头动手,数年后必遭重兵逼宫。”
“如此机密,顾大人从何而知。”
顾之明定定的说:“梁王妃,顾、氏,于大高玄观遇刺而亡。”倪大人深吸了口气。顾之明轻叹。“天子绝非被奸佞蒙蔽之主。如今百姓的日子较之先帝、太上皇治下时愈发好了。他也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勾当。您老何不择一山清水秀之地,悠然簪花?”
倪大人重重闭眼。圣听蒙蔽、悠然簪花,皆他前天夜里所写家书中的典故。不愧是前锦衣卫韩学古的亲戚。乃讥诮道:“东南沿海各地官员,都择地而换么?”
“别处不知。”顾之明道,“浙江唯有您老和苍南县孙县令、松阳县楚县令三位清官。因当下清官实在太稀有,故可择去处。其余诸公皆刮尽民脂民膏,都察院查得清楚。枷锁囚车,刑部大牢在招手。”
倪大人怔了怔。从头回想顾之明所言,没说自家半句坏话。大人是个好官、只不合适当下宁波。“想必老夫之继任者也已择定?”
“还没,会从岭南调一位。可能是番禺的齐县令,也可能是东莞的严县令。顺便说一句,严县令乃女子。”
老倪嗐声跌足。“出了个魏柔儿,惹出忒多女子为官。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顾之明微笑道:“您老放心,不会的。”老头眼珠子咕噜噜直转。顾之明轻轻摇头。“您也别想着给严县令下绊子。她成天对付海盗、走私贩子和公侯王府的恶奴,您这种老实人的手段对她造不成任何威胁。”
倪大人愤懑扭头,抓起茶盏子一饮而尽。
不高兴归不高兴,既然朝廷如此给面子,倪家老两口子仔细商议,终择了古都洛阳府。此外,不免叮嘱衙门里诸多师爷、捕头、文吏,说新知府兴许是个从岭南来的捐官的女人,如此这般。
没想到这回朝廷行事忒快。老倪做选择后不足十天,圣旨居然就来了!传旨太监还告诉他,如今的海船快。继任您老的严知府后天就会收到调令。老倪磨了磨牙,心想,老夫倒想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跟随圣旨而来的是邸报,朝廷又出了一波小调动。天津知府徐安儋升迁福建巡抚,天津知州杨则休升迁福州知府。
这事儿又是佘青和踏雪爷俩联手忽悠的皇帝。说在福建多地陆陆续续发现了护法营的痕迹——就是千刀万剐五王爷跟西洋景教联手弄出来的西洋火器营。奈何他们与当地绿林人交织极深。官府一面摸不清路数,一面各自为政。唯有泉州知府张鸿急得跳脚,一封封的折子往京城送。偏不知什么缘故总是石沉大海。还是张鸿身边的锦衣卫报了消息上来,被佘青看到,有些纳闷。乃命手下人暗暗查了通政使司,竟没找到张知府半封折子,可知是来京路上失踪的。皇帝大惊。他的心腹当中,除去佘青,另一位绿林出身的便是线人西江月、即杨则休。故此将他们两口子空降去了福建。反正皇帝忘性大。只要不特意提起,他很快便想不起什么护法营的。
福州知府本是司徒暄的人,闻报颇为郁闷。莫朱劝他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天津不是空出来了么?故此,定王党兼革命党的番禺齐县令调任天津知府。
严惠早早知道自己要调去浙江支援工业化。因香港太过要紧,东莞县上任了第三位女县令冯紫蕙。冯紫英于西北边陲得到消息,懵了半晌。他去过东莞,知道那地方的分量。遥想十来年前,这丫头还是皇后强行塞给四皇子的美人。
一日海船入港,新任宁波知府抵达衙门。老倪大惊。虽知道是个女子,本以为是魏柔儿那种其貌不扬的老妇人。偏这位严知府形容美艳惊人,气度稳如磐石,看得满堂衙役书吏目不转睛。别说下绊子,没立马涌上去奉承都是冲倪大人颜面。
老头不甘心,特命两名心腹师爷捧来诸多卷宗,含笑道:“严大人,本府章程,老夫且与你慢慢交代。”
只见严知府身后闪出另一名俏生生的女子,行礼道:“老大人好,二位师爷好。我姓田,也是个师爷。这些事你们只管交代给我。对了,衙门里有多少人不认得字的?”
倪大人道:“自然是书吏才认得字。”
田师爷点头:“故此衙门内部需得扫盲。”
老倪皱眉:“田姑娘,本府与岭南不同。”
“嗯嗯我知道。”田师爷道,“我们严大人得的圣旨是,依松江的章程。”
倪知府大惊:“圣旨?”
“嗯。您老要看么?”
老倪闭眼——皇帝果真被钱蒙了心。饶是如此,他仍不撞南墙不死心。于是田师爷取了圣旨出来。这个当然不是真圣旨,而是林皖仿拟旨翰林字迹、且盖上了他多年前仿制的玉玺。倪知府遂不再折腾,干干脆脆交接完公务,领着全家往洛阳而去。
严惠新官上任,诸事顾不得、先看宁波火车站。因老倪极反对修铁路,整个工地都在消极怠工。自然也找了一大堆借口说东西不足。严惠询问还缺什么,列出单子来。老倪留下的师爷连忙解释,说有些东西不是自家想要就能要的,得铁路司批、甚至得与大人同姓那位大人批。严惠泰然道:“无碍,严稼恩乃是家兄。”满堂寂静,唯田师爷掩口偷笑。
消息瞬间传了出去。宁波府治下领五县,县令们互通有无、琢磨着新知府来了之后如何对付铁路——他们也不想修。这下顿时愁白了头。随即五位信使同时抵达县衙,笑若春风的告诉知县们:严大人说了,修铁路之事如若哪位大人办不到,只管明言;千万别强装做得了、耽搁公务。她会立马儿上奏朝廷,调你们去不用修铁路处。县令们欲哭无泪。看她哥哥画的规划图也知道,不用修铁路处皆穷乡僻壤。
府衙内挂出了个大黑板,黑板上列出最要紧的几样工程:地下管网、泥土路改造、全民扫盲、专业学校、铁路、港口。衙门内的老人但凡说出“早先我们是如此这般”,严田二人假装听完,立即说:“章程悉数依着松江府的改,此乃圣旨。”噎得人家再说不下去。
没过几天,顾之明两口子又来了。他俩跟严田二人虽从没见过面,倒一拍即合。立时摊开满满一桌子文书,连着商议了四五天。杭州到宁波,要拉经济带。
至此,从天津府往南,山东、江苏、浙江、福建,直到广东,沿海已经连成了整片工业圈。江西也暗搓搓大修铁路,方便内陆诸省的佃农逃奴往沿海跑;安徽则自古便是商贸通达之地,乡绅土豪自愿大兴工业。
京师权贵毫无察觉,依然今儿看戏明儿听曲。
薛家却骤然出了件大事。林妹妹一日忽觉身子不大爽利。她前阵子才刚在同僚们跟前露了脸,吃得香睡得足心情愉悦,身心俱不疲倦。故下了衙直奔太医院,请位熟识的大夫瞧瞧。大夫探手调息、凝神细诊,确定为喜脉。林黛玉又惊又喜,又不觉犯愁:当下她衙门里差事不少,且都要紧。
回到府里,黛玉假装没事人似的用罢晚饭,跟大伙儿闲聊一阵子,又回屋去看文件。磨蹭了个把时辰,薛蟠跟莫师爷商议完明天的公务也回来了。
黛玉这才掩了卷,扭头看薛蟠几眼,叹道:“依然是头大笨熊猫。”
“嗯?”薛蟠眨眨眼,“不可爱么?国宝哎。”
黛玉又看看他,伸手摸摸肚子。
薛蟠一激灵,某种念头从大脑深处冒了出来。“哎,小仙女。”他脑袋前探,小心翼翼问道,“有事么?”
……这种事他倒敏感。林黛玉嗔了他一眼。“宝宝若像我也罢了。若像你可如何是好。”
薛蟠呆怔怔的一动不动。半晌,忽然“嗷”的一嗓子:“我去外头跑跑。”直从窗户蹿出去。
远处传来狼嚎,隔阵子又是一声狼嚎。
保镖大哥敲敲窗户:“林大人,薛大人怎么回事?被狼人咬了么?”
林黛玉啼笑皆非。“不用管他,过会子就好了。”
过了会子。“已经跑了十几圈。我说林大人,今儿是满月。”
林黛玉望天:“算了,喊他回来。”
“是!”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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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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