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舌渐干,司徒暄摇铃要茶水。佣人显见受的是餐厅服务员训练,上茶、半鞠躬、撤离。司徒暄吃了口茶,没什么可挑剔的。乃道:“咱们说正事吧。”
赵茵娘笑了。“坏习惯最容易继承。我算老薛教大的,学了他的懒。方才跟你扯许多有的没的,正是懒得费脑子说正事之意。没察觉我在拖延时间么?”
司徒暄也笑了。“平安如何猜出点心里有东西的。”
“他师父是老李,分辨蒙汗药乃基础课程。”
“是了,李护卫乃绿林出身。”司徒暄哼道,“臭小子假装迷昏,偷听我们说话。”
最初他们打算将平安裹于毯筒之内送上船。方才司徒暄跟侄子汇合时,得知领兵来平安府解围的竟然是欧阳虎妞!这员女将是平安的小伙伴。赵茵娘手里有电报机,南安郡王之名必定早早发了出去。来者就算不是冯唐,也该是欧阳敦。既派出了虎妞,她与平安必有暗号。果然,二人好端端的念什么“亚历山大灯塔”。
平安小时候,司徒暄也陪他看过绘本,知道亚历山大灯塔是古埃及知名建筑。他最后一回陪平安上亲子课,讲的正是古埃及历史。那回司徒暄看见多名小朋友手背上画着个图案,乃带尖角的眼睛。回府后,平安神秘兮兮的展示,他脚踝上也画了。再后来见到欧阳虎妞,这小姑娘手背亦画着一个。故此司徒暄立即想到,埃及艳后曾裹于毯内得见罗马君王。平安必是以此典故暗示他虎妞姐姐。
“我们改了法子。”司徒暄微笑说了缘故。
赵茵娘摆摆手:“没有地缘基础,只能从天津港出海。福郎做了这些年纺织行当,最熟悉的也是天津港——他不敢冒险走小港,熊猫会耕耘绿林二十四五年。”
司徒暄抬胳膊看手表。“你见过平安打扮成小姑娘么?”
“没见过。待会儿看看。”
“大抵上船了。”
“你确定?”
二人各自胸有成竹,淡定吃茶。
司徒暄忽然问:“咱们府里的地道是从哪儿出去的?我托人查过。”
赵茵娘挑眉。
原是此公登基前,无端惴惴不安,恐有未知密道。明徽郡主手下一老者能帮着探查。地道终得有地方出去。遂命人立于定王府内某几处敲击地面,老头持一铜管绕府外细听地下声响。断定并无地道。
赵茵娘忍笑道:“平安还说了什么。”
司徒暄一怔,将小崽子汽车内所言说了。
“府中无地道,火.炮存于库房。保护顾妃的乃宫禁内卫,并非忠顺王府。徽姨认定自家有恩于贾瑶,故张子非厌恶她。”茵娘道,“你们人手少。移精神去查细作,自然疏于堤防平安。”
话音刚落,秘书沿小路跑出,远远的便挥手。
赵茵娘松了口气。“孩子已救出。”
司徒暄脱口而出。“不可能!”
“你们被平安预判了。”赵茵娘悠然道,“他若当真卷在毯筒中,搜查起来忒麻烦。天津港极大。”
秘书已到跟前,笑盈盈跟上司击了个掌。
因天津港忽然大巡查,等船的上货的乱糟糟。几名水手领着个“小姑娘”来回转悠。随人潮走近一处天桥下,见地上有几块瓷砖拼出图案,“小姑娘”指着喊:“幸运四叶草!”非要踩。本来瓷砖上站了位大婶,见她可爱,特让出位置给她。“小姑娘”连蹦三下。蹦前两下时无事;蹦到第三下,那组瓷砖凭空消失了!地面豁然露出个坑,“小姑娘”直掉下去。
司徒暄懵了。“为何会掉下去。”
赵茵娘扯扯嘴角。“大和尚怂,预备好各色逃跑方案。天津码头修建时便设了机关。”
司徒暄呆若木鸡。
赵茵娘站起身活动筋骨。“烦劳陛下先往昭狱歇息两日。如此大事,老薛处置。”撤身而去。
两名笑容可掬的助理妹子出大门口,敲车窗说司徒先生已转移至锦衣卫,我们小户主马上回来。护卫们大惊,开车便走,未察觉备胎架底卡了枚小丸子。
京城虽大,灵犬无敌。追踪气味来至一处山脚下,看见了那辆汽车。查看地图,乃是西宁王府的家庙后山。训犬员没再继续,取出随身手提箱滴滴滴发电报。
山上小观中早先住着些道士,其实是太监。忠顺王府有一支以师徒相传的细作,乃历任皇帝耳目。明徽郡主的老仆忠伯本为当任细作,谁曾想他上线西宁郡王出了岔子。如今已彻底归顺郡主。这趟兵行险着,自家王府已在反贼那头,忠伯遂想起此处。
不多时,火.枪兵将小观团团围住。数名护卫登屋顶探查,回禀说插翅难飞。为首的军官大步流星走入观中。
明徽郡主端坐堂前,淡然看了来人一眼。“贾蔷,你敢抓我?”
贾蔷抱拳道:“旁人未必敢,末将最敢。犹如暴徒当街杀人。有力相救却袖手旁观者,亦极可恨。末将祖父父亲军功盖世,惨死于昏君之手。尊驾正是袖手旁观者。还强抢我叔父为奴。”
郡主冷笑。“十三何在。”
“家叔贾瑶精神健康。”贾蔷微笑道,“从无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皇帝陛下已经在锦衣卫吃茶了。敢问宗人令大人,可想见见侄儿?”
明徽郡主大笑。“区区锦衣卫,我何惧哉。”
贾蔷躬腰行礼,当然不会告诉她昭狱结构早已大变。
忠伯急忙跪倒:“郡主,并非老奴报的信!”
“我知道。”郡主道,“若是你,必择别处。”起身大方出门。
山下停着一长溜二十多辆汽车,每车中只押一人。
到了昭狱,依然是每位都关单人牢房。司徒暄眼睁睁看明徽姑妈走入对面,苦笑打招呼。
次日,一辆轮椅推进隔壁牢房。
再过一日,薛蟠下午赶到京城。查问详细情形,看着平安府大门发了半晌愣,因问平安。秘书轻声道:“非要上学。横竖我瞧他闷的慌。”薛蟠点点头,开上车去学校门口。
毕业班有加课。多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少年人三三两两出来。内中一个失魂落魄的正是平安。薛蟠打开车门吹了声长口哨。平安扭头望见,小脸上终于生出几丝笑意。舅甥俩郑重握了握手。薛蟠脚踩油门绝尘而去。
一时停车,车门外是一家饭馆。薛蟠领着孩子上了二楼最靠西北的一间雅座。推开窗户,薛蟠指了指外头。平安探头望出去,是个四四方方的长院子,无端透着森冷之气。
薛蟠轻声道:“那是昭狱。”
安静片刻,平安咬咬嘴唇。“我爹在里头。”
“不止,还有徽姨和福郎公子。只差南安郡王了。”薛蟠右手托下巴。“他们当真不惧。不是因为修炼到家,而是压根没觉得我敢把他们怎样。”
平安默然。
“刚得到消息时我难以置信,憋得满大街乱跑。跑累了坐在路边喘气,看见了个外国人,忽然就想通了。”
平安眨眨眼。“那外国人怎么了?”
“人家只是路过。”薛蟠扶住额头。“但我想起了三百年后的一件事。项目甲方乃一家极有名的西方主流媒体。”简单解释几句背景。“对方接洽人员是位四十来岁女士,沉稳有气质。合作相当愉快。她对我们整个团队极尽夸赞。真的。从业多年,还是头一回遇到那么讲道理的甲方。如果接触结束在收工那日,我一定会觉得,网上对他们的评价纯属污蔑。”尒説书网
平安“嗯”了一声。
“后来弄了个庆祝会。一不小心聊到工作之外。怎么说呢?她从来没有、也永远不会,平视我们。就像,有人也看狗狗很可爱,但他们认为将狗当家人的人是神经病。”
平安垂了脑袋。
“我最难以置信的是老霍。我救过他不止两次吧。他到猷屿的时间也长。小霍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对下属极度负责的贵族少年。若非如此,我也不敢那么信任他爹。”薛蟠假笑了一下。“就像那位英国女士。欣赏是真的,但她欣赏仅仅是技术。老霍教导儿子对下属负责,仅仅因为霍家需要下属卖命。徽姨将我个人从背景中剥离出来,提升到和她平级。我的亲戚朋友、生意伙伴依然是下贱的商贾。不能、也不该乱了世道规矩。”
平安鼓起脸道:“他们都知道,司徒家祖宗也是乱世道规矩而起的。”
“没错。”薛蟠点头。“见过的人越多,我就越清楚大家都是普通人。你娘这两日又很憋闷吧。她才刚发现你爹全然不知她姑妈的名字。离婚这么久了,为何还计较?”
“为何?”
“不愿意承认从前投入了一段不平等感情,吃亏了。”顿了顿。“昭狱中那几位也是一样。实力悬殊,铤而走险,拼死捍卫人上人的尊严。他们根本不是为了规矩。当律法出现弹性时,每一条规矩都会随之弹性,直至不可收拾。而律法弹性是公开的。”
“法外开恩。人治。”
“平安同学乃人间清醒。”薛蟠拍拍他的肩膀。“你福郎哥哥给猷屿工人定的规矩,很明显没将他们当人看。前阵子几个老工人得知他本为贤明皇太子,笃定奸佞作祟,给他写了血书。情绪表达强烈,但共情之根基是平等。不论作为统治者还是资本家,福郎公子都不可能跟工人共情。”
平安往案头趴下。“和尚舅舅。”
“问我怎么处置对吧。”
“嗯。”
“这个莫朱早都想过。”
薛蟠望天。他以为能就这么混过去。张子非等人反对时,他还举了个好史例。赵匡胤没杀后主李煜,是赵光义动的手。因为赵匡胤实力强悍,无需将个亡国之君放在眼里;赵光义心里没底,故性情多疑。莫朱呵呵两声。
事实证明,这厮又对了。
“平安,学校可曾教过本我和自我。”
“没有。”平安撇脱道。
“其实我也不大清楚。有朋友解释了半日,大概是:本我就是本能。爱吃好吃的、想见喜欢的人、见工作电话头大如斗。自我是我和外界的关系,职业、学历、出生之类。”
“明白了。”
薛蟠方欲继续,外人有人敲门。一名锦衣卫匆匆走入,递给他一张纸条。寥寥数行字。薛蟠的心提起半刻,又放下了。昨日从福郎船上抓到的兵士,除了有南安郡王部属,还有旁人麾下。前两广水师指挥使成大贵父子,成锦书的祖父和父亲。审问得知,老霍拿父子双侯相诱,成家爷俩立马儿上钩。此事小两口才刚闻讯,给柳剑云发了信鸽,他们会解决三个老东西。
平安在旁探头,问道:“他俩可信么?”
“没问题。”薛蟠道,“他们兴许早先不大清楚咱们的底细。柳剑云在校察司这两年,已经震撼多次。”
锦衣卫躬身出去。平安又眼巴巴看着和尚舅舅,扭头望一眼窗外。
薛蟠正色道:“若杀了徽姨,明二舅必伤心。若杀你爹,你祖母和你又痛苦。莫朱的意思便是剥夺他们的自我,只留下本我。”
平安想了想,低声问:“在牢房里关一辈子?”
“兴许无需那么久。”跟外界脱节十年,便是半个白痴。“不止关着,必须要社会性死亡。可想吃骆家的面?”
平安瞄了他一眼。“不止吃面。”
“嗯。”
此时天色渐昏,汽车已不方便了。爷俩骑上两匹马溜达去骆家面馆。薛蟠含笑向东家抱拳:“我是来做买卖的。”
来到里屋,骆东家一面解围裙一面笑盈盈问好。薛蟠道:“有件事你们比较专业。请问能让一个人单次维持假死状态多久?尸首必须要搁在棺材里、安置灵堂之上。来来往往宾客吊唁。这些宾客个个与尸首熟络,且高人众多。”
骆东家自信道:“灵堂晚上总不待客吧。八个时辰无碍。”
薛蟠点头。“有两个人,我想让他们分别投缳自尽和服毒自尽。维持个七天行么?起码得头七吧。”平安扭头做鬼脸。
“二人平素可康健。”
“都挺康健,一个已上了年纪。”
“我去看看?”
“行!”
骆东家忽然问:“你当真不杀几个?”
薛蟠耸肩。“以前不打算,如今改主意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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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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