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儒生掉了半晌书袋子,小孔大人道:“严七海本为台湾海盗,知府曾上书求剿。彼时朝廷哪得工夫搭理?南安郡王到了东瀛,与其海上相识、彼此投契。康王以老太妃做人质,逼霍家移兵北美。严七海同去,于旧金山收贾蔷为徒。后台湾山寨被另一伙海盗占据,即弑君出逃的孙家父子。小孙又去了北美东岸,老孙依然在台湾。”
儒生有些讪讪的——这个比古书顶用。
魏慎皱眉道:“南边究竟多少海盗。”
“最初四家大的,东瀛霍、台湾严、泉州穆、惠州晁。如今台湾换了孙,与官府相处尚可。穆即东平王府三老太爷,归隐多年。”
魏慎哼了一声。“他孙子变节比翻书都快。”
“旺财兄倾慕张子非。”孔踏雪继续。“晁寨主即工部晁见涛之母,当过山东水师冯应的姘头,遭二把手火拼逃离青岛。彼时冯应暗助二把手。”
儒生奇道:“冯应为何助旁人对付姘头?”
“旁人答应多分他些钱。”
儒生啧啧摇头。
魏慎道:“此老妇经历多,不会管闲事的。孙老将军亦比寻常海盗明事理。”
孔踏雪忽微笑道:“西北边陲欧阳老元帅业已不管事了,平素最喜欢五孙子。五太太自持丈夫强过老四欧阳敦、儿子强过欧阳虎妞,偏老四官儿最大。”
屋中安静片刻,儒生拍案大笑。“看似齐齐整整,内里哪一窝不是乌眼鸡。”
章将军抚掌道:“逆贼整编军队,欧阳敦祖父的兵又岂敢妄动?”
魏慎捋须道:“小孔大人机敏,胜过老夫多矣。”孔踏雪连声“不敢”。
魏慎指儒生说他姓殷,祖辈亦为高官大员。孔殷二人正经见礼。又商议会子,孔章告辞,殷先生留下与魏慎详议。
次日,天宁寺多名高僧前往广济寺辩经,马和尚与褚大人相会。夜晚褚大人换夜行衣到了魏府上,孔殷章马都在。遂决议立猷屿的清风道长嫡孙为主,暂称太孙。群臣以魏柔儿为首。魏家负责联络老臣,殷先生联络儒门,马家联络江南工厂主。孔踏雪依然搜罗情报,欧阳家归他招降。
决事不迟疑。趁御林军尚待整编,章将军率部乘马家商船出海赴台湾。登岛才数日,孙老寨主便找上门来。章将军晓以大义;老孙混若未闻、认定他就是来抢生意的,撂下狠话:要么十天内搬走,要么兵戎相见你死我活。章将军头大如斗。他的人莽撞而来,不识地势。且孙家也有火.枪。自家兵卒有限,死一个少一个。
正愁呢,兵卒报港口来了艘快艇,打的是马家旗号。来人竟是马尚本尊,望着章将军哈哈大笑。
原来章将军走后魏家才通知小孔大人。孔踏雪连连跌足道:“何以太急!恐怕事儿难以顺利。”
乃告诉魏柔儿:台湾知府本为捐官,刚到任才二十出头,已干了十几年。严七海还在时,他总想谋调任,奈何朝廷寻不着人接手;换成老孙后偃旗息鼓。明摆着孙家分了他打劫的钱,且数目极大、纵去别处刮地皮也刮不着那么多。故此人必然不愿意朝廷留意台湾,最好压根想不起来,他闷声发大财。
孔踏雪已在绿林中择了位仿制文书的圣手,雇人家做一份假调令,调章将军驻扎台湾岛。等东西出来,章将军拿着去见台湾知府。说自己本为京城上将。因与玄机老和尚私交甚笃,被新兵部尚书排挤,调来你们这鸟不下蛋的海岛之上,只怕今生回京无望。那知府必好言相劝,介绍他与孙寨主相识。打劫商船无本万利。孙家上贡的好处,下官与将军二一添作五。有了将军,下官也踏实些,不怕孙贼翻脸动刀兵。岂不四角俱全?
小孔一壁说,魏家老姐弟一壁笑,都道该早些通气的。数天后假调令取来,魏柔儿连赞绿林中高手如云。遂让马大爷辛苦一趟、即刻出海。
马尚从怀内取出东西,双手递给章将军。老章接过一瞧,做得跟真的毫无二致,啧啧称奇。
小孔手里还有从绿林中买来的台湾岛地图,比魏家的详尽清楚,马大爷也带在身边。二人遂同往府城大佳腊而去。
于荒野中走了三天,终于到了地图上所绘大路。二人大惊——竟是水泥铺制的大马路,平整贯通。赶到离大佳腊未足五百里时,繁华初现。马尚骂道:“这个知府好生刁滑,倒做了土皇帝了。”
及入城门,街市熙熙攘攘商贾如云。寻到衙门,递上名帖,知府老爷忙不迭出来相迎。当晚设宴,请章将军痛饮。尒説书网
后头一如小孔大人所料。知府苦口婆心劝说,偏僻有偏僻的好处、天高皇帝远,如此这般。章将军就坡下驴答应下来。知府喜出望外,立即喊人明儿大早上去请孙老寨主。
马尚自称随军主簿,对贵岛海盗略有耳闻。我们将军只这么点子人手,恐怕难以跟贼人势均力敌。朝廷显见指望不上——若有剿匪之心早就来了。大人既钱库丰足,何不招募乡勇、扩充官军?
知府拍案:“着哇!下官为何不曾想到?”
马尚笑道:“大人是文官,哪里想得着武班事?”
知府喜得无可无不可,连敬马主簿三杯好酒。
海盗营寨至大佳腊有大路相通,快马半天可到。再过一日,孙老寨主率领数十名手下骑高头骏马浩浩荡荡踏入城门。百姓们多认得他,呼为“老爷子”。入衙门,与章将军乍然相逢,剑拔弩张。知府使尽九牛二虎之力,勉强安抚下两头。马尚却看得欢喜。知府抱怨他不帮忙。马尚道:“此二将皆英猛,不出数月必把酒言欢。”
既然此事顺利,大抵安排下营寨后,“马主簿”便寻借口去一趟扬州。跟他兄弟马尞及多名工厂主匆匆见过,又赶回京城。
再见魏柔儿,老太太果然丢官罢职。为了撒气,特意写张字幅挂在外书房,曰“无官一身轻”。马尚给了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官兵在江南肆无忌惮,所到之处尸横遍野。好消息是台湾知府虽文才疏浅,地方治理得极太平。岛上人口繁盛,正可扩军。老魏原以为流放之地荒芜寂寥,纵有人才也难以招募;闻之喜出望外,连声赞好。
二人正说得欢喜,外头忽报“不明法师求见”。魏柔儿一愣。想了想,依然命马尚避于屏风之后,喊薛蟠进来。
只见薛蟠一手提了只硕大的鸟笼子,一手拉着他闺女。盼盼先甜滋滋的喊“魏奶奶好~~”喜得魏柔儿搂了她在怀内,“小心肝儿~~”摩挲半日。
薛蟠笑举起鸟笼道:“这个虽也是鹦鹉,不见得能学说话。”
魏柔儿见那鸟五色斑斓,忍不住赞道:“好艳丽。”
“这个品种叫金刚鹦鹉,南美产的。我也不知为何京城开始有卖了。”薛蟠道,“隐约记得它们爱吃果子。您老心情不好,解解闷儿。”
魏柔儿哼道:“我是玩鸟的人么?”
“哎呦,韩学古那老东西落魄时不也玩鸟玩猫么?您还年轻着呢。”薛蟠捏捏下巴。“其实吧,不见得非得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走仕途这一条路。”
盼盼道:“我爹说,他想全心全意开拓绿林市场。”
薛蟠正色道:“任何时代、任何政府,都一定有绿林的生存空间。与其让地痞恶霸欺压良善,不如我自己占住此生态位。如何?魏大人曾官居一品,区区绿林不在话下。”
魏柔儿横了他一眼。“合着送东西不是孝敬我,是想撺掇我帮你。没门儿。”
“未必是您帮我嘛。”薛蟠道,“咱们也可以上下游、也可以甲乙方。我依然做我的假古董;您可以做点别的。”
“哦?”
“有个叫天机老人的家伙,曾经统领天下大半赌坊。前两年忽然销声匿迹,赌坊联盟也就树倒猢狲散。”薛蟠道,“赌为万恶之源,根究在于激发放纵人类不劳而获之本性。故此朝廷预备强势禁赌。但咱们也得现实点儿。禁赌如禁酒,永远不可能实现。所以我的意思是,闭千城而留一门。”
魏柔儿挑眉。“此话怎讲。”
薛蟠从怀内取出一张地图。“您瞧,猷屿主体乃是一个半岛,和国内船只往来便宜。”
魏柔儿思忖着:“举国禁赌,独此处留一门?”
“嗯。猷屿资源不丰,适宜耕种的土地也少。这会子兴旺,说穿了是因为早先国内禁锢得厉害,他们提前解放生产力。国内逐渐工业化,猷屿的先发优势荡然无存。而赌这种东西,哪怕在荒芜沙漠之中也能生钱。算补偿他们吧。”薛蟠吐了口气。“就是……杜若舍不得。”
魏柔儿哼了一声。补她入阁的正是这位前猷屿国相。
薛蟠瘪瘪嘴。“她觉得,猷屿但成唯一赌博合法处,必然遍地魑魅魍魉,糟蹋她十年辛苦基础教育。可琼州我又舍不得。”
魏柔儿眉头一动。“台湾呢?”
“太荒凉,前提投入太大。建码头啊、修路啊、修屋子啥的。琼州好赖有南安王爷打的底子,也适合搞旅游业。”
魏柔儿忍笑。“既如此,仍是琼州合适。”二岛同赌。山高水远,分辨不清。赌客既多,鱼龙混杂,朝廷也不得精神对付。
“您老也这么说啊。”薛蟠想了想,“行吧。琼州更方便外国赌客。那些个游手好闲、穷得只剩下钱的纨绔,总要有地方给他们挥金如土嘛。
魏柔儿淡然看了他一眼,薛蟠龇牙直笑。魏柔儿借口你小子是来哄我老人家拿主意的,我心情不好,给撵走了。
屏风后头绕出马尚,笑得春花灿烂。“妙哉妙哉。赌坊正如聚宝盆。他们既禁,唯愿禁得严实才好。”
魏柔儿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滔天大事,过于顺利。斟酌来斟酌去,又没寻出纰漏。兴许是先帝庇佑、太孙洪福?
朝廷行事极快。田地归农尚未完成,便动手查封赌坊了。还送给赌坊东家一纸文书,说举国上下唯有琼州依然可以赌。只是那地方空空如也,连像样的道路都没几条,码头也就三五处。你们若想去那里做生意,啊,内个,朝廷是没钱的。整个琼州十年的税钱未及上海一个月。茶楼酒肆都骂朝廷奸诈。分明就是想逼迫赌家出钱建琼州,到时候他们还不是一样收税。
魏柔儿等人未免欢喜。趁此东风,邻岛也可大修大建。多买些木石、水泥,只说运去琼州极便宜。遂动作起来。有高才大儒亲眷死于官兵之手,或万顷良田被官府强抢而去,恨朝廷入骨。又如东平王府这等阖府纨绔,没了青楼没了赌坊便去了大半条命。今别有一处可嫖可赌,他们岂不愿意?反倒是心念故国的忠良少之又少。翰林院学士竟多数不念皇恩,只忆教坊司蹁跹美人。魏柔儿冷笑道:“若非看在名头好听、可挂着当招牌,我一个都不想要。”
只是工匠之流分作两种。早先做火器的,如今工钱翻了数十倍,还免费发新宅子,谁舍得走?做首饰、雕玉器的手艺天下最优,原先替宫闱、贵人做东西。如今贵人没了,博物馆也不使。这些匠人极愿意去别处。偏老魏不想要。马尚劝道:“收了他们,做出物件来好卖,得了钱再往绿林中买火器去。钱够了,哪有买不着的东西。”魏柔儿一想也对,再不济上东瀛买去,便答应了。
薛蟠闻报伏案大笑。黛玉瞥他:“至于么,下巴都快掉了。”
“华而不实、冥顽不灵的人物悉数让他们卷走,省得我们费神挨个儿挑,还挑不干净。”薛蟠击掌,“取糟粕而留精华。”
万没想到,要紧的点儿猷屿出了事。趁公爹尚在国内晃悠、婆母丧子大痛,太孙之母李六娘带着儿子回了娘家!留下一纸文书。她听到亡夫旧部议事,竟然举儿子当幌子!我谢谢你家十八辈祖宗。若非你们没完没了撺掇,我丈夫好端端在猷屿呆着,我又岂能做寡妇?婆母想孙子可以来北美,常住也行;我儿你们休打主意。赵平安给大侄儿来信了,信不信我也给孩子改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金子曰的红楼之逆贼薛蟠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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