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角门港,它只会出现平原或者洼地旁边,绝不会紧邻山岳,也许这是避免站在山上能看到城内的发生的事,并且凡是到过角门港的人都声称,自己在进入它之前,首先穿过了一片森林,无一例外。
况且来到这里的人都必须带上遮眼的面具,所以,除了最早那匹人类隐秘学者,也许历史上见过角门港真容的人只有伊薇特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守卫默认她带上了面具,也没有感知到她的视线不受遮蔽,让她得以全无保留地一览这里的风貌。不过到处张望的话,可能会引起当地人的怀疑,伊薇特尽量让自己目不斜视,像街道上偶然路过的其他人一样,脸笔直向着前方,只用眼睛的余光打量周围的景象。
巨大倾颓的方尖碑、倒塌的怪异神像,风格有着人类文明早期的粗犷古朴,而且也都几乎被半掩埋在泥土中,一些蔓藤和苔藓依附在上面,杂乱的房屋傍着悠久的巨石而建,让人想起古树上生长的菌类。
伊薇特从枝丫和鳞次栉比的房屋空隙间偶然见到部分神像的头部,却也看不出什么,它们无一例外眼睛被凿碎,其他五官也都各种程度上被捣毁,碎片像是海上的泡沫般漂浮在空中。
像是一个从古神虚无缥缈的尸体上建造的城市,尽管身处幻梦境这种神话中描述的地方,但不知为什么,帷幕后无所不在的诡异氛围却很稀薄,让人感到久违的安宁。
伊薇特循着指引她的睡莲香味,一路来到了城市的中心区域,一座巨大的石门孤零零镶嵌在没有城垛和瞭望孔的怪异高墙上,而石门上则雕刻着一只残缺的半人半兽的脑袋,大得占据了了整个门,它双眼同样残缺,耳朵也少了一只,但却并非来的路上看到的神像那样——缺失部位有着石头的裂纹,这只兽头更像是雕刻的时候就有意制作成伤痕累累的模样。
“这里是内城,并不无偿对外开放,请缴纳一个故事作为入城税。”兽头响起低沉而空洞的声音,伊薇特从声音中听出了饥饿的意味。
入城税的故事不需要太过刻骨铭心,于是伊薇特讲述了一个宴会上发生的事,涉及到它的其他主要经历者都去了海外,就算她遗忘掉也不会产生太大影响。
“一件让凡俗人士津津乐道的丑闻,有短暂的一段时间,我很喜欢这种辛辣的尴尬和酸涩的隐私混合的味道,嗯……还带有背德的甘甜,可惜我现在已经改变了口味,加上你只是一位看客,严格来说,我不应该放你进入。”兽头缓缓说到,它垂下布满伤痕的脸,凑到伊薇特耳边,“但你是有眼睛的,对吗?他们没有发现。”
伊薇特一惊,几乎马上做好了反击的准备,但兽头却没有表现出敌意。
“不要紧张,我不是自愿留在这里,准确地说,我是这里旧日主人的孩子,自从祂死后,我就一直躲在此处,直到他们来了。我输给他们,只能以这样的面貌苟延残喘下去。别担心,我并不是想要你为我复仇,我的仇敌已经不复存在,他们有的像是飞扬的粉尘一样散落在来来去去的访客中,有的仅剩人格面具被供奉在庙宇,我只是太久没有遇到健全的人,想要和你说说话而已……”
旧日主人的孩子……难道是眷族?
想不到角门港的建立者当初竟然击败了一位眷族,还把它禁锢在这里作为守门人。
“我在这里呆了太久太久,有些累了,尽管你的故事不符合我的要求,但你仍然可以过去,如果能给这座城市带来麻烦,那就最好不过了。”兽头轻轻贴上她的头发,紧接着伊薇特感到了一阵震颤的蜂鸣,就像是在咀嚼。
那是种很奇妙的感觉,伊薇特想起最初学习骑马的时候,马儿低头吃她掌心的胡萝卜。
不一会,蜂鸣停止了,那只石首渐渐从门上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扇普通的门,伸手就能推开。
伊薇特掌心贴在冰凉的石板上,从它后面传来了嘈嘈切切的低语,像是有很多人在里面聚会,她还记得守卫说过必须缴纳一个故事的入城税才能进入,她也记得石门上伤痕累累的兽头。
但她竟怎么也想不起,她究竟讲了什么故事?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即使将来离开了这里,她的一小部分也将被切割下来,永远留下。
伊薇特摇摇头,使自己摆脱这种怪异的错觉,然后推门而入。
这是一座依托天然洞穴开凿的神庙,悠久的石壁上还留有被劈砍的粗粝痕迹,以石门为分界线,门外是蓝色天空下略带清冷的日光,而门内则是蜡烛和篝火的暖黄光芒。睡莲的香味更浓了,周围墙上满是无主的面具,下方则是带着面具身披斗篷的人群,他们三三两两零散聚集在一起,时而分散,时而互相吸引。
他们都是来参加言说之日的访客吗?
伊薇特注意到,有几位访客的斗篷下明显不具备人类的体型,但同样混迹在人群中,没有任何人发现它们的异常。
她看见其中一位访客有着尺蠖一样细长岣嵝的身躯,裹着一袭残破的长袍,在一群人身边默默聆听;又有一位访客用一种游弋的方式在人群中缓缓滑动,然而仔细一看,却发现他脚下粘着一条像是鱼般的巨大黑影,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从安康鱼头部伸出来的诱饵。尒説书网
这两位只是外型最异常的,以至于伊薇特第一眼就注意到他们的特征,其他访客中也不乏显露非人特质的个体,为了不引起怀疑,她低下头,默默用余光检视周围。
面具遮蔽了眼睛,所以在这里的个体都不能辨别对方的形貌,也就模糊了人与兽的区别,她不断看到像人的、不像人的、疑似人的访客互相交流,试图从中找出基根和沙尔的身影。
“我需要亲自指挥一支军队攻克要塞并取得胜利的真实故事!只要是我拥有的,任何故事都可以用来交换!”
“请问您有策划过一次谋杀吗?完美瞒过所有人那种谋杀,不能经过超凡力量的污染,也不能是献给某位存在的祭品,因为我不喜欢与人分享东西。”
“一份水妖的完整研究过程,其中包括各种让人兴奋的外部刺激和充满想象力的环境适应测试,附赠整套器官标本以及研究手记——当然,获得赠品的前提是必须有前往物质位面的能力。我的价码不高,有兴趣可以和我私下谈谈。”
人群中有大声向周围申明自己需求的,也有鬼鬼祟祟一边穿梭、一边挨个压低声音问的,他们或是嘶哑、或是高亢的声音回荡在岩壁间,仿佛被压抑了一千年的饥饿。
没过多久,伊薇特视线中就出现了抄写员曾经带过的猫头鹰面具,它此刻正挂在一位体格纤细玲珑的访客脸上,看身形是一位女士,而且和沙尔小姐十分相似。
她身边那位佩戴猿猴面具的高大男性看来一定是基根了。
比起这个,他们二人面对的东西更让伊薇特警惕。
和所有到来这里的生物一样,它仍旧身披斗篷,头戴面具,只是斗篷的布料下隐约可见的体型有些古怪,它可以被认为是双臂的东西不是从肩胛骨、而是从背部生长出来的,并且像螳螂一样多节折叠在胸前,宛如祈祷的姿势。
越有十数位访客聚集在它身边,面孔的方向对着它,仿佛被诱饵吸引的鱼群。
“那边的灵魂之光在聚集,发生了什么事?”伊薇特听到身边有人低声说。
带上面具后会失去视觉,但是并不意味对外界一无所知,面具会赋予佩戴者更强的感知能力。
“是站在滴水池边那位吗?本地人称他为泉水先哲,他不是每次都出现,但只要出现必然会呆在老地方,他拥有很多很多故事,如果你想要一些罕见稀有的故事,找他准没错,不过他的要价也十分难以应付,毕竟并不是什么故事都能打动他。”另一人回答。
沙尔他们知道的似乎比伊薇特更多,当伊薇特悄悄接近那团聚集的人群时,就听到沙尔小姐向泉水先哲问到:“我在寻找一艘能够穿梭梦境与现实的幽灵船,它浑身笼罩着死亡的气息,也许与一位来自海洋的古神祇有关。请问您知道它的消息吗?我需要用什么故事来交换?”
“我芬芳的朋友,你们带来了远方的香气,它令我感到久违的愉悦。”泉水先哲轻声细语,它的言辞带有一种古老洞穴的味道,“很高兴能帮到你,不久前我曾目击过这样一艘船,它从我面前静默地驶过,就像浮在水面的天鹅,然后消失在最深的黑暗之中……但你准备好了我需要的报酬吗?我的要求仍和之前一样,有关于长期、连贯性的同类相食的故事。”
“可是……之前那位朋友需要的‘成功制造出瓶中小人’的故事和我寻求的故事罕有程度根本不同……”沙尔辩解。
“不,朋友。”另一人打断她,“它们对泉水先哲这样的先行者来说都是一样的,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这人转而向泉水先哲本人询问:“尊敬的大师,我曾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受邀参与了一个社团的宗教仪式,这些仪式包含您刚才提到的内容,如果您认可,我愿意把这部分经历剥离作为交换。”
“举行仪式的时间跨度?”
“我们在每周五的夜晚开启宴会。”
“有些太长了,而且我猜那不过是象征性的少量进食,不完全符合我的期望。”泉水先哲摇摇头拒绝。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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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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