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微微挑眉,思索了一会点点头,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他报了一个地址,说道:“只要到路口就行了,里面太窄,车进不去。”
鹤田说:“没问题。”
车上一开始谁都没有说话,鹤田也只是犹豫地透过后视镜去看他,正好太宰治抬眼,两人隔着镜子对视了一眼。
“太宰先生现在……”鹤田斟酌了一会,才问道:“很期待回家吗?”
太宰治反问道:“怎么这么问呢?”
鹤田长长叹了一口气,车子在红灯面前缓缓停下。“太宰先生会和宇智波小姐产生矛盾吗?”
太宰治摸了摸下巴,“几乎没有哦,你和你妻子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鹤田表情有些犹豫。
“放心说吧。”太宰治拍拍他的肩膀:“我可是个成熟的好上司!”
鹤田才缓缓开口。他的妻子总会因为家庭的事情和他吵闹起来,比如说有时候回家太晚吵到她睡觉,又或者妻子嫌弃他很少管家里的事情;老人生病明明妻子可以照顾,还非要请一个护工。
又或则他嫌弃妻子的话太呱噪了。很久之前,她温柔笑意的说:“注意安全。”的时候,鹤田心里只有温暖,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听到同样的话语,他内心深处也总会有种不耐烦的感觉。
“……等下,你说你们家的家务全部是由妻子做的吗?”太宰治问道。
鹤田说:“毕竟我平日里就很累了,回到家就只想休息……太宰先生您这是什么表情?”
太宰治抹了把脸,平静道:“在我们家,做饭的人不洗碗,不干活的人没饭吃。”
鹤田震惊道:“什么?难道没有洗碗机吗?”
太宰治抬起他缠满绷带的手在鹤田面前晃晃,“可就算有洗碗机,也要收碗擦桌子,一个不小心就会让绷带沾上污渍,还要重新换下来,我不仅要洗碗,还要洗绷带。”
“每次我和空酱申请我做饭,她洗碗,都被她以‘我做饭她宁愿去吃兵粮丸’给驳回了,我觉得我做饭味道也不错。”
“还有洗衣服,每次到我负责洗衣服的那个周,我就发现大那个特别喜欢上山捉鸟下河摸鱼,她衣服的颜色又杂,每次光分开放洗衣机还有捞衣服口袋都要浪费我好长时间。
小那个会在那周社会实践突然变多,不是要去种土豆就是要去抓虫子,没有社会实践还喜欢蹭垃圾桶!她们绝对就是故意的!”
太宰治说话速度快的像打机关枪,突突突地冲向鹤田,看样子也是想抱怨很久了,今天终于找到人说了。鹤田满脸震惊,万万没想到就连自己的上司回家都要做家务。
太宰治越说越气,很有气势的宣布:“可恶!我要反抗!我今天一定不洗碗!”
“……”鹤田眨下眼,给他鼓劲:“您加油!”
他看着太宰治下车,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门前,抬手正准备敲门时,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门内的女孩披散着头发,隔的太远他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只见刚才还横得向螃蟹一样的上司忽然瘪了气,被女孩子拍了拍脑袋后拽进屋子里了。
鹤田从上司的傻笑中分辨出,他大概已经忘了刚才发下的誓言,今晚估计又会屁颠屁颠地去洗碗。
汽车启动,很快流入路上的车流中,很快混迹于普通人下班的其中一个。他漫无目的得到处开着走,似乎不是想很快回家。
直到空中星点波澜,点缀在要黑不黑的空中,他将车子停在车库里,点了根烟慢慢抽着。
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鹤田划开一开,发现是太宰治发过来的。
【哎……总不能让女孩子跟着我们,生活水平反而比单身的时候更低,你说对吧?】
还是一条少有的无关工作的短信。
在此之前,每个人都界限分明的活着,工作就是工作,从不涉及生活。
鹤田看着这条短信,忍不住笑了出来。烟头随手丢了,他回复道:【您还是洗碗了。】
【。】
【说好的要反抗呢?】
【明天和中也的工作交接就由你去吧。】
在港口黑手党,谁都知道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是任务中最默契的搭档,生活中最互看不顺眼的对头。中原中也看不惯太宰治,连带着他手下的人也不爽,每次去和中也先生交接工作,总怕被打。
哪怕他们知道中原中也除了太宰治,很少对港口黑手党的人下手。
每次为了让出这个名额,太宰治手底下的人总是闹得像年度大戏,今年倒是没戏可看,被太宰治赌气似得指定了人选。
鹤田忍不住笑了笑,到底还是个小年轻。
他回了家,暖黄色的灯光落在身上,餐桌上放好热腾的饭菜,妻子还在厨房忙碌着。
鹤田问:“现在才做饭吗?”
妻子没好气地说:“不然呢?谁知道你又要几点回来?回来之后又要在车子里待多久?”
鹤田张张嘴,没有出声辩驳,破天荒地从橱柜里拿出碗来摆好。结果一转身就看到妻子站定在那一动不动,锅里的可乐饼快要发出焦糊的味道。
“怎么了?”
妻子这才回过神来,把可乐饼装盘,鹤田顺手就端来出去。
“你今天怎么了?”妻子担忧道:“被上司训了?还是出什么事了?”
鹤田挠挠头,憨笑说:“没事,真没事,吃饭吧。”
妻子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你干这一行的和其他不一样,要出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说,我一定会配合你的,就是你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出去工作的。”
这话鹤田听了无数遍,听到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听到最后甚至会勃然大怒。但今天没有,他在想,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妻子也是那么提心吊胆的生活着吗?
说起工作的时候,妻子眼里的光亮同样是不可忽视的。
饭后,他主动撸起袖子收拾碗筷。
妻子大惊:“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真的出什么事情了?”
鹤田只是摇头,洗完碗后,妻子正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剧,鹤田则是起身坐在电脑面前,思索许久,才开始写邮件。
另一边,太宰治洗完碗,甩着手出来喊道:“空酱,过来帮忙拆下绷带啊。”
宇智波晚空无比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坐过去,耐心地帮他把袖子卷上去,沾了水的绷带被一圈一圈的取下来。
“都和你说了,洗碗前先拆下来啊。”
太宰治倒在沙发上,大爷模样晃着腿说,“不要,不能就我一个人忙。”
宇智波晚空戳他的额头,太宰治就主动往前凑,仰头亲亲她的手心,宇智波晚空眼里泄出些许笑意。
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互相蹭了蹭,绷带被随意丢在桌子上,他们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看着晚间电视剧。
太宰治的手指一圈一圈地绕着她的头发,柔顺的发丝在他松手的时候,又轻飘飘地落在他的手上。
卷头发这样无聊的时候,他都能专心致志玩上许久,要是让森鸥外知道,又要生气了。
太宰治捏着她的发梢轻轻挠着自己的手掌心,脑子里却从未停止过思考。他还有许多的事情要考虑,要思考,只有在宇智波晚空身边,他才有那么一点的空闲安会心。
他抬头看着宇智波晚空的侧脸,咧了咧嘴。
·
在不久前,泉镜花在宇智波晚空和红叶的训练下,能够彻底控制住自己的异能。她向宇智波晚空提出告别。
她向宇智波晚空借了点钱,选择去读寄宿学校。
她始终是那个跟在妈妈身后的腼腆小孩,不愿意给别人添更多的麻烦。
同样,太宰治的生日来的无声无息。
夜色茫茫,池塘里荷花含苞待放,青色的荷叶随着水波轻轻荡漾。
电视里光鲜亮丽的主持人正对着镜头推销着他们的味精,宇智波晚空坐在窗边垂着头,昏昏欲睡。
太宰治轻手轻脚地回来,蹑手蹑脚地移动到她身边,把味精厂商的号码记下后,用遥控把电视机关了。
“别关。”宇智波晚空梦呓似的说。
“你不是在睡觉吗?”
宇智波晚空睁开眼睛,迷糊道:“我在听。”
太宰治好笑道:“那你说刚才讲了什么?”
宇智波晚空微微皱起眉头,沉吟一会,坚定道:“卖锅的!”
太宰治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发。
宇智波晚空拍开他的手,哼道:“别乱摸,今天才洗的头。”
太宰治抬手嗅了嗅,指尖飘着一股淡淡的樱花香。
他这才猛的发现,宇智波晚空身上也换了一套衣服。
粉色的碎花裙极大的照顾了双方的审美,颈间垂下一根银色骨链,最后坠着两颗樱桃模样的宝石。
“……今天什么日子啊?”
宇智波晚空掰着指头说:“你荣升干部的第一天,还有你的生日,还有其他的吗?”
太宰治喉结动了动,轻轻摇了摇头。
宇智波晚空看了看墙上的钟表,继续道:“你再晚回来半个小时,就要错过你的生日礼物了。”
她拉起太宰治的手,又连拖带拽地拉他进厨房,往他手里放上一个包装精美的蛋糕。
“拿好哦,不要晃坏了。”
太宰治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的,但还是听话的抱紧蛋糕。
初夏的夜晚还有一点冷,刚刚出门宇智波晚空光裸在外的手臂就被冻出一层小疙瘩。
太宰治捏在大衣上的手犹豫了一会,才拉下衣服,给她盖上。宇智波晚空十分配合地两只手穿过袖子。
“我还以为……今年不会过生日了。”他抬手帮她把压在衣服下头发抽出来,说话声音轻轻的,随时都会消失在这凉夜的风中。
“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太宰治眼神游移,落在了宇智波晚空的腕间。上面挂着三个毛线编的向日葵,黄色的花瓣上沾染了洗不干净的血迹。
宇智波晚空仰头看着漫天星空,“今年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所以难得遇到一个好日子,当然要好好庆祝。”
她微笑着说:“况且,我是会委屈你的人吗?”
野餐布被拿出来,放在柔软的沙上,宇智波晚空蹬开鞋子躺在上面,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我没什么创意,只好旧计重施。”
咻——
一个亮光窜上天空,长长的尾翼划开无边的黑夜。
嘭——
只开一瞬的花朵在太宰治的头顶绽放。
每一年的六月十九,都有一场盛大的烟花会出现在海边。所有人都能够看到这场精美绝伦的盛会。
但谁也不知道,这一场烟花会独属于太宰治。
他仰头看着天空,鸢色的眼睛在烟花炸开的瞬间变得无比明亮。
忽然,他听到按下快门的声音。抬眼看去,宇智波晚空坐在野餐布上,朝他晃了晃手中的相机。
“我好喜欢看到你眼睛里有光的样子。”
她看向他的眼也亮亮的,比天上的星光还要亮。
蛋糕是宇智波晚空亲手做的朗姆酒味,打开装蛋糕的盒子时,蛋糕已经委屈得歪倒在一旁,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它从纸盒子上刮下来。
糊成一坨的蛋糕散发出淡淡的酒香味,用小铲子面前把它堆成一座小山的样子。绿色的蜡烛像是泥巴山上突兀得长出一棵树苗。
两个白嫩的手指在树苗尖尖上一搓,黄色的火光亮起,忽明忽暗地照亮太宰治的脸庞。
宇智波晚空说:“许愿吧,太宰。”
太宰治垂眼,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动了下,说:“我没有愿望哎。”
“一个都没有吗?”
太宰治定定地看了她一会,闭上眼睛。片刻后,他睁开眼睛,“我的愿望是……”
“宇智波晚空。”鸢色的眼眸倒映出对方的身影,太宰治说:“你要快乐。”
宇智波晚空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
“什么嘛……我说给你许愿,怎么绕到我身上了。”
太宰治歪头问:“难道不行吗?”
宇智波晚空笑容凝固了一瞬,叹口气说:“当然不。”
她弯下腰,和他额头抵着额头,许诺道:“我会很努力的。”
他们在那待到早晨。
宇智波晚空很喜欢太阳升起时的样子,他们又坐在海边看了一次日出。
不远处的便利店开门了,宇智波晚空还去买了一罐啤酒。
共饮着一杯酒,看着同样壮阔的日出,在黎明时交换一个亲吻。
他人生中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他背着宇智波晚空朝家的方向走去,在沙滩上留下一长串脚印。
轻轻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上,逐渐变的平缓。
她睡着了。
“晚安。”太宰治说。
·
港口黑手党的工作重心逐步朝新任干部的身上转移。太宰治现在甚至连抱怨森鸥外压榨童工都做不到。
他已经过了成为童工的年纪了。
好在他找到了两个新的童工,只要这两个新童工能够开始干活,他身上的压力就会轻许多。
芥川龙之介、芥川银。
他一边签着手里的文件,一边在思索着要如何安排这两个小鬼。
忽然,他的余光向没有关紧的门看过去,一个小孩正站在走廊上偷看,黑发发尾的白色十分显眼,想忽视都难。
太宰治捏了捏鼻梁,无声地叹息。他站起身来朝门边走去,站在门边的小孩眼睛越来越亮,像只黑色的垂耳兔一样,看向太宰治全是孺慕和崇拜。
“……太宰先生!”
太宰治扫了他一眼,问了句废话:“换好衣服了?”
芥川龙之介双手放在身侧,有些紧张得捏着手指,听到问话马上站直了身子,小幅度点点头。
芥川龙之介换上了新的衣服,还有那件黑色的外衣,是太宰先生送他的。他和银从来都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
“走吧。”
他领着芥川龙之介走向地下室,两人刚刚进去,门就被重重的关上,掩去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所有事情。
当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鹤田已经带着医疗队的人等在外面了。
太宰治从门里走出来,跟着他进去的那个小尾巴却不见了。连续的咳嗽声从阴冷的地下室中穿出来,痛苦地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一样,听得医疗队的小姐心疼得直皱眉头。
鹤田伸头往里看了一眼,啧啧嘴说:“太宰先生,您这也太狠了吧。”
太宰治撇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弱小的人,在港口黑手党是活不下来的。”
“您有理。”鹤田笑道:“太宰先生今晚要去我家吃饭吗?”
太宰治朝他挑下眉头,鹤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压低声音说:“我老婆怀孕了,请您来庆祝下。”
黑手党内部的人交往可以一起喝酒、一起赌博、一起去找小姐。但涉及生活的事情,谁都比谁瞒的严严实实的,更别提老婆怀孕这样的事情。
鹤田是少有知道太宰治真正住处的人之一,他们所处的环境再深交下去,似乎也多了点别样的意味。
太宰治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说:“不了,空酱还在等我回去呢,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鹤田有些急说:“怎么就添麻烦了?”
太宰治抬头。
港口黑手党的大楼如同一片阴影笼罩在他们的头顶,哪怕是白天阳光普照的时候,也总有种压抑的感觉。
他拍了拍鹤田的肩膀,什么话都没说。
·
宇智波晚空被困在梦里。
最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她能够睡一半,睡眠的质量也不好,总是在做梦。
梦的片段都是破碎的,醒过来什么都忘记了。
今天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从沙发被挪到了床上,被子被拉到下巴的位置。
窗帘被紧紧拉起来,细碎的光透过其中微笑的缝隙挤了进来。宇智波晚空晃了晃昏沉沉地脑袋,慢悠悠地起床。
客厅暗着,厨房的一角亮起灯光。某人哼着不成调的歌,手里拿着笔记本做饭。
宇智波晚空凑进一看,桌子上已经放好一盘玉子烧,她随手拿了一个走进厨房。
太宰治没空理她,朝她挥挥手就算打招呼了。宇智波晚空把玉子烧放进嘴里正准备咬,忽然看笔记本上的字是“清新柠檬鸡2.0”。
顿时浑身一僵,被胃穿孔支配的恐惧笼罩着她。口中的玉子烧被咬破,辛辣的芥末味直接冲上眼睛鼻子。
“唔……”宇智波晚空连忙去找水,太宰治却像提前准备好一样,递来一杯橙汁。
“你故意的!”一杯橙汁很快见底,宇智波晚空随便用手背撒下嘴角,对着太宰治怒目而视。
太宰治朝她晃了晃手,说道:“哪有!那只是我研究出的新菜,你看!”
他把笔记本往前一翻,上面写的是“怒火玉子烧”,主料只有“芥末”。
宇智波晚空深呼吸一口气。
她就不该在下午的时候睡着,就算睡着也不因为贪懒多睡以至与一觉睡到了傍晚,她不睡到傍晚太宰治就不会做饭。
他不做饭她就不需要胃药!
餐厅里,小方桌很快就放满了菜品,各个都看上去五味俱全的。宇智波晚空举着筷子犹豫了一会,换了勺子朝看上去最正常的豆腐下手。
圆滚滚的豆腐团子被撒上了一层酱料,看上去无比可口。
她没有注意到太宰治低下头时脸上那抹不怀好意的笑。豆腐放进嘴里——
咔——
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搞的,这豆腐居然是硬的!
她的牙差点被磕掉。
太宰治闷笑两声,才清清嗓子说:“硬的可以一头撞死的豆腐,这个可是我研究了好久的,好吃么?”
宇智波晚空眼角抽搐一下,换了一边牙齿,用槽牙慢慢得磨。
这豆腐丸子只有外面一层是硬硬的,用牙磨的时候还有一股淡淡的豆类清香,里面是用这的豆腐和里脊肉混在一起的馅料,鲜嫩的想让人把舌头咬掉。
宇智波晚空表情复杂,不知道太宰治怎么做出这种好吃又迷惑的食物。
这一顿饭吃的宇智波晚空心惊胆战,永远不知道一筷子下去是天堂还是地狱。
最造孽的是,她得洗碗。
洗碗池里的碗堆成小山,宇智波晚空怀疑太宰治把所有碗——无论有用没用都拿出来过了一遍。
洗碗机估计都要洗上一晚上才能全部洗完。宇智波晚空认命似的撸起袖子,开始刷碗。
太宰治这讨厌的家伙还看戏似得倚在门边装大尾巴狼。
“好辛苦啊,空酱。”
宇智波晚空狠狠剜他一眼,“去,去玩你的游戏机,别站在这戳眼睛。”
太宰治叹气:“女人啊……”
“明天出去玩吗?电玩店?”
“不去。”
“那去吃火锅?”
“不去。”
“微辣的你也不去?”
“不去。”
“牛角面包吃不吃呢?”
宇智波晚空说:“你下班顺便帮我带一个呗。”
太宰治叹气:“红豆子哎,你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出过门了。”
宇智波晚空闷闷地说:“不想去。”
他回到了客厅,茶几上放着一本相册。他回来的时候,宇智波晚空就是看着这本相册看睡着的。
他也随手一翻。
相册已经很厚了,鼓鼓囊囊的像随时都能挤破它飞出来。
太宰治坐直了,随便把沙发上的玩偶捞进怀里打开了相册。
第一张照片的背景是在户外。那片天空湛蓝,河流波光粼粼,小小的破棚屋像上个世纪的产物。那三个人站在镜头面前,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照片里的两个小孩笑的阳光灿烂,对着镜头比耶,两个稍大的微微偏着头,似乎不太习惯面对镜头。
太宰治手指点了点那个更加稚嫩的自己,又看向一旁,那是宇智波晚空。
她那个时候比现在看上去更锋利,眼睛黑黝黝得像一片深海,不太爱笑,照相的时候也只是随便扯了下嘴角,黑色的乌鸦立在她的肩膀上,有种很拽很傲的感觉。
这是他们搬进这个房子前的时候照的,照完之后为了庆祝,还去吃了一顿关东煮。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到像过了一辈子。其实也才有几年时间。
可他看着照片,有种陌生的感觉。
现在照片上的人只留下了两个。
可是她也变得陌生了。
太宰治看向厨房里正气鼓鼓的洗碗的宇智波晚空。
这是她最近少有的情绪。
宇智波晚空自从美纪离开后,浑身的精神气就像被抽走了,不爱出去玩了,也不爱动弹。
如果他不在家,宁愿睡觉也不吃饭。
她看上去依然像以前一样,可是还是变了。那层“一样”的表象是在为了他而努力维持的。
太宰治摩挲了一下照片上那张鲜活的面庞,缓缓闭上眼睛。
他第一次见到宇智波晚空的时候,她是什么模样的?
好像是不太喜欢自己。
头上每根卷毛都像是在说:“我不喜欢麻烦。”
结果还是心软。
那后面又是变成什么模样呢?太宰治杵着下巴想。
不知从何而起,自然不知从何而终。
一开始她好像只是很努力的在遵循那个约定,努力当个合格的女朋友,努力得去喜欢他。
她负责任到生死都无法将他们分开。不太爱说话但个性鲜明,脑子转的挺快,还喜欢玩一点骚操作。
那是个由内到外都散发着一种名为坚韧的东西。
那个时候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会笑会闹会生气的。
而不像现在……他弓起身子,背脊微微下陷。
那天,太宰治看到了。
宇智波晚空拖着裙子,朝海里走去。
如果不是那个小孩,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明明是平日里最守交通规则的人,却走在马路的正中央。
宇智波晚空和他不一样。
她不敢明目张胆的死去,走在危险的边缘期待一场突如其来的横祸将她带走。
因为她想死比她的死会让太宰治更绝望。
这世界好像对她没有吸引力了。
太宰治明白她的想法。可是,他更难过于另一件事情。
宇智波晚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他吗?是不是他们分开会更好?
可是……到底舍不得。
太宰治合上相册,阖眼躺在沙发的角落。
宇智波晚空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手里还端着一个果盘,苹果全部被削成小猫的形状。
宇智波晚空晃了晃太宰治的手,用牙签插着一块凑到他嘴边。
“空酱。”太宰治抬起手,环住宇智波晚空。
“假装努力活着,是不是很累?”他看上去有些迷茫,像是在问宇智波晚空,又像是在问自己。
宇智波晚空心间一颤,还没来得及说话,太宰治就用肯定的语气说:“假装努力活着,很累啊。”
“……”宇智波晚空感觉自己快要连牙签都拿不住了,耳边似乎有一阵轰鸣响起。
太宰治就在她面前,只要她微微仰起头,就能够亲到他还在说话的嘴。
可是她看到眼底的疲惫,那一瞬间,她又觉得这离的好远,像是隔了一个世界。
她依然是那个不该存在于世上的十三月。
“哦,是吗?”她应和道。
宇智波晚空从太宰治的怀抱里出来,面色如常的进到洗手间,关上门再反锁一下,动作一气呵成。
下一秒,一口血喷涌而出。
她看不清面前的东西,所有东西似乎都在转,转得她分不清东南西北。
似乎只有口中中弥漫着的血腥味是真实的。
假装……活着……好累……
“假装努力活着,好累。”太宰治的那句话一直环绕在她的耳边。
明明他说话的时候没有什么起伏,抱着她的动作很轻柔。那一个一个的字敲打着她的世界,终于……敲碎了。
她一次又一次中止了太宰治的寻死的活动,也是在给他添麻烦吗?尒説书网
那么,她努力地拉着他活下去,也只是让他感到疲惫吗?
宇智波晚空曾经告诉过太宰治,没有什么事情是有意义的。意义都是人所赋予的。
不重要的人就算是死在自己面前,是无意义的。你不会去追寻他的过往,了解那是个怎样的人。
但重要的人就算是掉了一个头发,也是事情。
这代表着他最近或许没有好好休息,又或者是工作过于忙碌,想要考虑的事情太多……
倘若你用尽全力做的一件事情,是你觉得重要的人认为无意义的,那一瞬间仿佛自己存在的意义都被抹去了。
她的眼底一片破碎,看着手腕上三朵连在一起的向日葵,忍不住,又沤出了一口血。
“空酱?”卫生间的门被敲响了,太宰治担忧道:“你没事吧?要给你找点胃药吗?”
宇智波晚空没有应,听着脚步声离开,然后客厅里传来他翻箱倒柜的声音。
·
她是个忍者,能够掩盖一切痕迹的忍者。
宇智波晚空在太宰治面前掩盖不了自己的情绪,可是她能够将卫生间里的血味打扫的干干净净,让人看不出一点痕迹。
太宰治已经给找好了药,还倒好了温水。
“来吃药!”太宰治摊开左手,几颗花花绿绿的药躺在他的手心,右手背在身后。“吃完给你吃糖!”
宇智波晚空笑了下,一口吃完那些药,去摸太宰治的右手。他手里握着一根长牙签,上面串满了一串小猫形状的苹果,还裹上一层金黄色的蜂蜜。
“我刚刚刷了牙哎。”
“那就吃完再一起刷一遍咯。”太宰治给她喂了一个,自己又吃一个,很快一串蜂蜜苹果被吃的干干净净,一天的糖量直接超标。
一起刷牙,一起睡觉。
两个人今晚都没有睡的欲望,只想紧紧握紧对方的手。
“空酱……”
“太宰。”
两人同时开口。
沉默一会,太宰治说:“你先说吧?”
“你会用挂烫机了吗?”宇智波晚空的问题出乎太宰治的预料。
眉头早上出门的时候,太宰治的大衣都是宇智波晚空帮忙烫印平整的。
“……不太会。”
“可以学吗?”宇智波晚空又问,手指摩挲着他的指骨。
太宰治刚刚想耍赖,忽然想到什么,话到口边变成了:“也不是不行。”
“那学学吧,你刚刚想说什么?”
“……”太宰治闭上了眼睛,“唔”了一声说:“明天想吃烤牛肉。”
宇智波晚空说:“好。”
·
第二天一早,宇智波晚空提前了半个小时起床,顺便把太宰治也从床上拖了起来。
“这么早……”太宰治穿着拖鞋,睡眼惺忪地跟在宇智波晚空身后。
宇智波晚空转身给挂烫机加好水,“嗯,说好教你用挂烫机的。”
太宰治反应很大,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我不要!”
宇智波晚空蹙眉:“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他赌气似地往沙发上一坐,抱着双臂,腿抖得和筛子一样,“反正我不学!”
宇智波晚空忽然没了声音。
太宰治觉得自己不能输了气势,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宇智波晚空站在挂烫机面前,手里拿着喷头。毛茸茸的头发可怜地耷拉在肩膀上,有些瘦的手腕从袖子里钻出来,身型单薄,看着有些可怜。
太宰治顿时有些心软,可是还是坚持住了。
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
芥川龙之介的训练慢慢步上正轨,很快就能出任务了。
对于这个小鬼,太宰治还是挺欣赏的,虽然他的欣赏就是芥川龙之介在训练中受的伤更多了。
中原中也被派出去出差了,好在芥川龙之介还能稍微分担一点武力派的任务,否则最近柳津老爷子连回去洗个澡的时间都没有。
太宰治准备去找森鸥外汇报工作,在电梯上碰见了同样准备去找森鸥外的尾崎红叶。
两人随口就聊了起来。
尾崎红叶折扇打开,被握在手里轻轻晃着:“最近中也离开,横滨就又多了些乱七八糟的家伙,真是……”
她眯了眯眼睛,看样子也是极为不爽快。
横滨最近多处一群人,身披黑袍,来影无踪。没人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来这里又想干什么,他们就像一群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幽灵。
太宰治说:“他们的行动调度严密,纪律严明……”
他止住话头,和红叶对视一眼,看样子他们想到了一起。
“要是能抓到一个活口就好了。”
太宰治说:“只要有一个活口,我就能够让他开口。”
尾崎红叶摇扇子的手微微停顿了下,深深地看他一眼:“这我倒是深信不疑。”
汇报工作的时候一切如常,那群幽灵出现的事情,目前甚至没有资格被摆上森鸥外的桌面。
等太宰治走后,森鸥外忽然问尾崎红叶:“你觉得太宰如何?”
他语气平静,像是随口一问他的老干部对这个新干部的看法。
尾崎红叶没有马上开口,思索了一会才说:“心思缜密,计划的工作几乎没有失败的,手段也了得,除了武力差了点,总爱闹自杀之外,几乎算的上没有弱点。”
森鸥外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笑道:“并不是没有弱点。”
他表情很欣赏地说:“如果让他成长几年,最多不过五年,就是另一个我。”
红叶说:“毕竟太宰也是您的学生。”
森鸥外的手指轻轻敲着桌子,遗憾得叹一口气说:“你说他要是再晚出生二十年该多好,那会我也有七十多岁了吧?”
尾崎红叶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件事情。
森鸥外对太宰治的态度,似乎有些改变了。可是刚才太宰治还在的时候,却没有将这种态度表现出来。
不等她多问,森鸥外就对她一摆手,红叶十分识趣的退下。
临走前,她看到森鸥外手杵着额头,在闭目思索着什么。
·
宇智波晚空收到太宰治的短信,拎着饭盒朝他说的地方走去。
以往他不回家吃饭,他会自己在外面解决饮食问题,现在却要宇智波晚空送给他。
问其理由来,太宰治就说:“想吃空酱做的饭不行吗?”
宇智波晚空只好依他。
出门前,她对着镜子提了下嘴角,笑的比哭还丑,顿时放弃了,保持她以前最多的表情——面无表情。
还是这个表情酷。
酷酷的宇智波晚空出门,来到约定的地方,就发现一个看上去有些虚弱的少年堵住了她。
少年穿着形似小洋裙的衣服,黑色的头发松松软软的落在脸颊边,尾部白白的,看上去像一只黑白撞色的垂耳兔。
“前方……咳咳,港口……咳咳咳……”
他咳得宇智波晚空难受,好在她不赶时间,太宰治饿死就饿死算了,连忙说:“没事,你咳完再说。”
可她说完,那少年的表情更狰狞,眼神像疯犬一样凶恶。
“港口黑手党办事,闲杂人等,死——”少年终于一口气说完了话。
宇智波晚空刚想说她不是闲杂人等,只是过来送完饭就走。没等她解释,黑色的异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朝她袭来。
她下意识地动用了十三月,往旁边一侧身,可是还是被稍微刮蹭到了一点。
脸颊被划破了,血缓缓流出。宇智波晚空摸了摸自己的脸。
竟然能够划破空间?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姜月生的我在横滨满脸问号的日子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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