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夫人面色不大好,垂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陆峥见母亲手边小几上摆的茶碗已经半空了,亲手倒了残茶,从铜炉上拎起铜壶,重新斟了一碗,放到母亲手边,带着点儿淡笑,道,“这些年,辛苦母亲帮我照看若朴了。”
陆老夫人撑开半阖的眼皮子,叹气,“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若朴是你的儿子,他身上也有我的骨血。”
“是,不过现在若朴年纪渐大,性子顽劣,继续养在父亲母亲身边,教您二老忧心伤神,有些不好。儿子想着,待若朴好后,便将若朴迁回我那边,就住在芜华院,儿子再给若朴寻几个本分的奴婢,照顾他起居。”
听见这话,陆老夫人下意识的看向令熙,想要知道令熙是个什么反应,但令熙面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少荆,这……还是不要了,若朴养在我身边多年,我舍不得。”
“母亲,便这么说定了。”
“可是……”陆老夫人便有些后悔不迭,先前,她听信了那紫珠说的,误会了令熙,对令熙说了些重话,此刻怕令熙已心生隔阂,哪能放心让若朴从鹤闲院挪出去。
一旁的令熙怎会看不出陆老夫人的顾虑,只默默的别开脸去,故意不表态。陆老夫人将她这幅样子看在眼里,更不放心了,道,“此事以后再慢慢商量,来日方长。”
陆峥摇头,“母亲,此事没什么好商量的,您以前不就希望儿子早日成婚,好让若朴有嫡母教吗?这次奴婢作乱,就是因为儿子没能早把若朴挪到我们那边去好让熙儿看管,我相信,若若朴在熙儿的照看下,不会出这样的事。”
陆老夫人抿唇,“你的意思,是怪我没将若朴看顾好?”
“儿子没有这个意思,是紫珠这个贱婢作害,怎能怨母亲。”陆峥笑道,只口上说不怪,却又提起另外一件事,“若上次我跟母亲提了之后,母亲便将紫珠遣走,也不至于如此。”
上次,陆老夫人对令熙提出要让陆峥将紫珠收房,虽然这事被令熙挡了回去,但陆峥后来也私下劝说过陆老夫人,言紫珠不安分,心思大,应放出去才是,陆老夫人顾虑若朴,没应。
“你话里话外,就是在怪我。”
“儿子不敢。”
陆老夫人揉了揉额,“你……你先出去!我跟儿媳单独说几句话。”
“母亲有什么话,当着我的面说便是,我与熙儿夫妻一体,与母亲母子连心,有什么话我不能听?”陆峥道。
儿大不由娘,娶妻后更甚。陆老夫人重重的呼了几口气,从前那林宝安虽气她,可儿子从没在其中搅合过,如今这个新来的,倒是让儿子护上了。
冤枉了令熙,陆老夫人虽然没理,但她见儿子对令熙这般维护,言语间似有责怪自己之意,反倒闷了一肚子气,冲冷哼一声,怪调道,“今日之事,是我老婆子错怪了你,你莫往心里去。”
令熙闻言,十分无奈,未接这话。
陆老夫人又道,“若你心中怨怪,怨我这个老婆子便好,别把气撒到若朴身上。”
陆峥皱眉,“母亲!熙儿不会怨怪谁,您别这么说。”
“你就护着她罢!”
“好不容易求娶来的妻,儿子自当珍惜,也请母亲体谅儿子,对熙儿好些。”
“我如何对她不好了?她进门后,我免她晨昏定省,也未苛求她别的什么,如何对她不好了?”
“母亲对熙儿宽容,儿子很是感激。但……”陆峥放缓语气,“母亲不应当为一个奴婢便伤熙儿。前次您说要让儿子将紫珠收房,母亲易地而处,试问方新婚丈夫便收房合适吗?今日,紫珠胡乱攀诬,母亲您便信了,以为熙儿要害若朴,难道在您心中,您的儿媳还不如一个奴婢?”
“好好好,都是我不好,我老婆子野蛮……”陆老夫人羞恼,说着,就抹起了泪。她一大把年纪了,被儿子当着儿媳的面说她的不是,自然也觉得很委屈。
陆峥讪讪道,“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娶了媳妇忘了娘,该我造孽,养出你这种儿子。”
陆峥也很是为难,有些话说了,伤母亲,不说,又伤媳妇,但他已经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了,没想到还是将母亲惹哭了。
令熙听陆峥说了一筐为自己抱不平的话,心里那点子因为委屈而升起的刺猹软了大半,此刻又见陆峥左右为难的样子,便有些不忍。她张了张嘴,欲说些哄婆母的话,又恐是火上浇油。想了想,她走到屋外,阖上门,既是让他们母子方便说话,也是让自己缓一缓情绪。
好一会儿,她自觉心情平静些了,吩咐门外的一个婢子去传热水和帕子来,敲开房门进去。
也不知他们母子说了些什么,陆老夫人的面色已经好了很多。令熙只匆匆看了一眼,亲自取了张帕子自热水里浸过然后拧干,走到陆老夫人面前,微笑,“母亲,我为您擦擦脸吧。”
陆老夫人脸上泪痕半干,哪儿好意思让她给自己擦脸,正要摆手拒绝,令熙已经举着帕子在她脸上擦了起来,边擦边道,“我自小没有母亲,自进门来,心里便将母亲当做自己的亲生母亲。母亲免我晨昏定省,从不苛求我什么,我心里是很感激的,也知天底下大概再没有似母亲这般宽松的婆母。今日之事,本是婢女作乱,母亲被婢女迷惑,冤枉于我,我确是有些委屈,但我不是委屈别的,我只是委屈嫁进来这么久,竟还不能教母亲信我,看来,是我做得不够好。日后,我自当更加尽心尽力,好好的侍奉您和父亲,好好照顾若朴,好好操持这个家,若我有哪里做得不对的,还请母亲教诲。”
陆峥见令熙摆低姿态来哄母亲,在一旁帮腔道,“母亲,您看熙儿多懂事,您就不要再……”
令熙瞪了瞪陆峥,暗示他住嘴,“夫君整日忙着政事,这内宅事许多你不清楚,不必为我说话,我如何,母亲心中是有数的。我做得好,母亲自然不会说我不好。”
陆老夫人的软肋就是耳根子软,喜欢听好话,令熙这一番话,正是说到了她心坎里,也知这是令熙给她铺的台阶,她若再端着倒显得当真是她这个老婆子不讲理了,“合着看起来你才是我亲生的女儿,我自己生的儿子倒像是女婿似的。”
令熙配合一笑,“母亲这样说,夫君要不高兴,怨我鹊巢鸠占了。”
陆老夫人哈哈笑道,“哪儿能这样打比方,什么鸠啊鹊啊,你们当是一对比翼鸟,只那只呆鸟不贴我的心。”
陆峥见母亲与令熙和解,免不了暗叹,女人心,海底针啊,便是五十多岁的老太太也不例外。亦顺着杆子往上爬,“是,母亲说的是,儿子以后自当尽力贴心,不能让您儿媳妇给比下去了。”
“你知道便好。”
哄好陆老夫人后,陆峥还有政事要理,便去了前院书房,去之前,又至若朴房里看了看若朴,还好若朴喝了药后,已经稍稍有所好转了。m.XiaoShuo530.Com
令熙随陆老夫人守了若朴一天,到了晚上,陆峥忙完过来,令熙还欲要继续守,被陆老夫人一起打发了,“你们歇着去吧,晚上将孙嬷嬷留在这里照看便可。”
令熙转念一想,不定在自己和孙嬷嬷间,婆母更信孙嬷嬷能照顾好若朴,便也没坚持,同陆峥辞了陆老夫人回韶光院。
用了夕食,洗浴后,两人早早躺到床上。
小别胜新婚,秋日夜里,帐惟之中,陆峥挥汗如雨,许久才餍足。却还不放令熙睡去,被里两人赤条条的相拥,陆峥缠着令熙说话。
若要说白日那些事,令熙便有些倒胃口,故意岔开话,将陆老夫人要请周玉瑾来小住的事说与陆峥听。
陆峥听完,有些不信,问道,“真有这般巧?”
“巧不巧的,我怎知?母亲开心便好,你没见母亲精神好许多了吗?”
“这倒是,不过,这可坏了。”
“如何坏了?”
陆峥道,“你不知,自我向你父王提亲后,我那个姨母便写了些信给我母亲,信中说了些你不好的话,但那些信都被我截下来了,没递到母亲面前,如今她一来,不就要露陷了吗?”
原来是这个,令熙不以为然,“何来露陷?定是因为燕子巷的事记恨我,编造些有的没的,我又没做过什么亏心事。”
“是,但也架不住别人在背后对你碎言碎语。”
令熙啧道,“有什么关系,左右我在母亲眼里,是个恶毒的会残害小孩子的继母便是了。”
陆峥听见这话,撑起头来看令熙表情,“往心里去了?这事是我母亲不对,我这个做儿子的代她向你道歉。”
令熙微微叹了口气,对上陆峥探究的目光,下意识避了避,“我现在不生气了,只是觉得挺无奈的,难道自我进门来,我做得不够好吗?我对若朴不够好吗?为什么母亲要这么猜忌我?”
她自问,对婆母,对若仆,是很诚心的。
陆峥笑着在她脸上啄了一口,“你很好,母亲是有些耳朵软,旁人说一句她便信,再加上事关若朴,母亲关心则乱,也是情急,才会信贱婢胡言。”
说来说去,还是绕到了白天的事上,令熙无奈一笑,“罢,说我心里不难受是假的,但你也不用多说,过两日这事就淡了,我心里就算过了。”
陆峥又啄了一口,这次是啄在红唇上,“多谢夫人海涵。”
“也是我自己没用,那紫珠的手段如此拙劣,我竟然只顾着委屈去了,没能招架住,倒还要劳动你,劳动你的幕僚来帮我解围。”
“我知熙儿,你不是招架不住,你是委屈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这也意味着,在熙儿心中,母亲、若朴是你很重要的人,他们但凡说你一点儿不好的,你便受不了。”
令熙娇哼了声,“也不知是谁,成亲前,口口声声保证不会让我受委屈。”
“为夫失信了,是为夫的错。”
“算了,真要是一丁点儿委屈都没有,就像一脚踩在浮云里,我反而还不踏实,如今我倒是踏实了。”说罢,令熙推开陆峥的胳膊,“你松开我,汗腻腻的,难受,我要去浴房。”
陆峥挑眉,眼中兴味儿甚浓,“一起去。”
两人至浴房又闹了一场,陆峥抱令熙回内寝时,令熙的眸光自妆奁上一闪而过,忽然想起那两封被她压在妆奁下的信来。
她本是累极,睡意朦胧,乍然清醒,从陆峥的怀抱里挣脱下地。
“怎的了?”
令熙打开妆奁,取出那两封信递给陆峥,让他看。
陆峥接过信拆开,一目十行,匆匆看完,面色复杂的看着令熙,问道,“熙儿心里怎么想的?”
“你别这样看我。”令熙嘟嚷道,她走回床上,将自己埋进被里,好一会儿,瓮声瓮气道,“我有些难过,也有些羞愧。”
难过是因为,好像在外祖父和姑姑的眼中,她就是一枚联姻的棋子,嫁给陆峥,如今正是她这枚棋子得用的时候了。
羞愧是因为,难为外祖父和姑姑写这样的信来劝她要对父王尽孝,好似,她是个不孝女。
虽然,对于璩阳王,她确实没有了做孝女的打算。但被她敬爱珍重的长辈写这样的信来劝告,她心里亦不是很舒服。
再者,她孝还是不孝,总归是她跟璩阳王父女之间的事,没得宣告全天下,让旁的人来说些什么。
况且,她以为外祖父和姑姑是真心疼她的,她没料到,他们竟然为了让陆峥起兵支持璩阳,而写这样的信给她。他们难道就没设想,如果她嫁给陆峥后,日子过得不好呢?如果陆峥执意不愿起兵,她又能如何呢?”
陆峥坐在床边望着被里的那一团,好一会儿,将她连人带被薅起来,问道,“熙儿回信了吗?”
令熙摇头,眸中兜着波水光,亮晶晶,莹润润,“我不知道该怎么回。”
陆峥心疼的将令熙揽入怀中,下巴顶在她的发心上,“你就说,你做不了我的主,推到我身上便是。”
令熙闻言,在他怀中轻笑了声,“这倒是实话,这事我确实做不了你的主。”
陆峥反问,“熙儿想要做我的主?”
令熙摇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是俞州牧,为民牧守,不应当被我左右,我也无意左右你。”
见她想岔,陆峥解释道,“熙儿,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是我的妻,若系我私事,夫人尽可做主,为夫听之任之。”
“当真?”
“当真。”
“我知晓了,睡吧,我困了。”令熙退出他怀里,滚到床里侧躺下。
陆峥也躺下,手习惯性的要搭在令熙腰间,他正动作,听见令熙道,“我做主,以后晚上,就只能一回。”
“嗯?”
“今天晚上已经两回了,你不准再碰我。”
陆峥明白过来,哭笑不得,“房事例外。”
“说好的听之任之……别……陆峥……你出尔反尔……”
日子转到腊月,朝中又有变化。
平康王李固,先是状告冀州牧谋反,诛了冀州牧蔡勷,控制住冀州后,不到半月,软禁皇太后,逼幼帝禅位于他。
朝中哗然,朝臣有追随李固的,也有辞官弃官的。李固心眼狭隘,不俯首称臣者,不如他意之人,动辄灭门灭口,一时京中惶惶,人人自危。
眼见外姓谋得皇位,诸侯王也沸了天,然以他们的实力不足以对抗李固,各路州牧倒是蠢蠢欲动,但也碍着李固的兵马未敢妄动。
冬,四时之末,万物萧瑟。
令熙一大早起来,右边眼皮子就不停的跳,心里不知为何惴惴的,总有些不安。
“小公子来了。”云旖道。
如今若朴已经挪到芜华院了,每日早上,会有奴婢带他到韶光院来,见过令熙后,再同令熙一道去鹤闲院给陆老爷子和陆老夫人问安。
若朴虽小,略晓事,知上次害他之人不是令熙,而是紫珠,他对令熙便释然了。只紫珠照料他多年,他对紫珠十分依赖,紫珠被发卖后,他哭闹了几天,也渐渐的接受了。
“快进来。”令熙朝若朴伸手,将他带到榻上,同他一道用朝食。
吃到一半,秋沉掀开厚重的门帘,从外进来,“夫人,有璩阳来的急信。”
令熙停箸,吩咐云旖照看若朴继续吃,起身来看信。
看完,却是脸色大变,捏着信纸的手都在发抖。
秋沉发现她异状,问道,“夫人,怎么了?”
令熙木然的摇了摇头,没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秋沉道,“你去鹤闲院传话,说我今日不舒服,就不带若朴去请安了。”
只请安不去,若朴还是要去先生那里进学的,令熙又吩咐若朴随身的几个奴婢,让她们晚些时候好生护送若朴去先生那里。
交代完,又道,“我要去趟侯爷书房。”
冬日里,日光完全不见踪影,天地间郁色森然,暗暗沉沉的,似乎要下雪。
令熙拢着披风,走到陆峥书房门口时,陆峥正在看各处奏报,刚好看到涑河的,说是璩阳驻扎在芳洲的兵马似有异动,他还未来得及细想,东稍间的帘子被掀开来,小顺探身禀道,“侯爷,夫人来了。”
陆峥微讶,从矮几后起身,果见令熙进来,白惨惨的一张脸上,面色不大好,“出什么事了?”
“我收到我嫂嫂的信。”
“怎的了?”
令熙的声音不自觉的发颤,“我父王让我哥哥领兵,与充州会盟,攻打豫州。”
“让你哥哥领兵?攻打豫州?”陆峥讶然,若这消息属实,可谓隐秘,连玄机营都未探知,难道芳洲兵马异动便是为此?
“正是,他软禁我嫂嫂和阿匀,逼我哥哥领兵!”令熙握拳,切齿道,“我想回一趟璩阳。”
陆峥不赞同,“你回去也做不了什么,再一个连你也软禁了怎么办?”
令熙激动道,“可我不能放着我兄嫂和阿匀不管,我兄长从未上过战场,有个万一怎么办?他这是逼我!软禁自己的儿媳和孙子,逼儿子上战场,这是常人能做出来的事吗?虎毒尚且不食子!天底下有几个父亲是这样的!我不能让我哥哥去!”
陆峥按着她的双肩,安抚道,“熙儿,你先别急,我会让人将元羲截住,不让他出璩阳。”
“可我嫂嫂和阿匀怎么办?”
“如今之计,只能派人到璩阳暗中将你嫂嫂和阿匀救出。”
“好,也只能如此了,谢谢夫君。”
然这封信虽是急信,却是为时已晚。
当晚陆峥便收到多封来自涑河、沐原的加急快报,说是璩阳国世子程元羲领兵出芳洲越境北上。因涑河没有驻军,璩阳王世子轻易就越了去。
涑河往北便是茉阳,茉阳郡守与谢家关系匪浅,见璩阳王世子领兵越境,非但未加阻拦,反而大开方便之门。茉阳再往北就是沐原,陆峥接到加急快报时,元羲领着三万兵马已经在沐原郡城外了。
沐原郡守不敢擅自放璩阳王世子过境,紧拢城门,忙上报至州牧府。
令熙从陆峥口中闻知这些,大惊。
“我去沐原劝哥哥退回去。”她如是道。
陆峥看着令熙,摇头,“熙儿,开弓没有回头箭。”
短短几日,便从芳洲行军到沐原,陆峥并不以为,元羲这个兵领得不情不愿。
“有,事在人为。”令熙道。
陆峥坐在灯下,迅速写了张军令给钧山郡守吴仲达,令他支援沐原郡守,务必要将璩阳王世子兵马拦于沐原城外。又去令齐郡郡守严广宙,让他与钧山、沐原形成三方合围之势,将璩阳王世子逼退回璩阳。
令熙见他提笔写个不停,犹疑道,“你是不是……要对我哥哥用兵?”
陆峥停笔,对令熙笑了笑,道,“熙儿,这不叫用兵,这叫防御,你放心,我只是下令让他们把元羲逼回璩阳去,不会伤他。你若有信给元羲,可写了,我让人一道送出去。”
令熙想了想,“我想去趟沐原。”
“熙儿,你去沐原于事无补。”
“我哪怕是,见哥哥一面也好。”
然第二天早上,元羲夜袭沐原攻破沐原的急报便传来,彼时,陆峥让人连夜快马送给钧山郡守吴仲达的军令还在路上。
陆峥接报后,急召麾下众人议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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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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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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