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的身体重重地落在了龙井边的草地上时,心中涌起的是一片狂喜。睁开眼睛,看到了混凝土的砖墙,和人工雕琢过的井口。手掌下泥土的触感是那么的真实——他回来了!
一个翻身坐起,除去身上累赘的外袍团在手中,安雅焱顺着下山的小路快步而行,边走脑海中边盘算着接下来的去处。
穿越回来的法子本也就是一试,没想却真能成功。一肚子的欣喜,怎么也压不下去,步子越走越快,终于忍不住奔跑了起来,下意识地,就往Z大的方向奔去。
是不是先打个电话?
不晓得诗诗的寝室换了没有?
失踪了一年,同学们看到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啊,上海那边也应该先报个平安。
不,不,电话里又怎能说的清楚,还是见面后再慢慢静下细说。
不管怎样,总算是回来了。
他一口气跑到车站,跳上了一辆公交,站在车厢正中大口地喘气。车子开开停停,他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等到下了车站在Z大大门口,望着来来往往的学子时,他的心里竟泛起些近乡情怯的味道了。
希望能遇上个认识的同学,先告诉他这一年来的变化,又希望谁都别认识他,让他先找到诗诗再说。
缓步走入校园,找了个空着的石凳坐了,没让他挣扎多久,远处走来的两个人正是他的熟识。
他倏地站起身,笑容刚刚绽放在嘴边,便已凝结。
那两个人,手牵着手,神情是那么的亲昵。
那两个人,在他离去之前,还不曾互相认识。
那两个人,一个是他这八年来的最爱,一个是他相识十几年的老同学。
他攥紧了双手抵着粗粝的石桌桌面,那分明的痛感在反复提醒他一个事实——一年的时间虽然不长,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安雅焱紧抿着嘴唇,强迫自己慢慢坐下,移开了双眼。
那两人慢慢走近,女孩身材修长,容貌清丽,顾盼的双眸一转,在安雅焱的身上顿了顿,便带了几分诧异。她拉拉身边的男孩,悄声说了几句。
那男孩顺着她的目光看来,眯了眯双眼,挑眉而笑,对着女孩说了几句,便牵着女孩的手大步走来,边走边大声道:“安雅燊?!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雅焱抬头望向两人,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几分惊喜,丝毫没有愧疚,表情十分自然。
“我怎么会在这里?”他低声地重复了一遍,扯着嘴角道,“我在这里读书啊……”
“哎?你不是退学了吗?”那男孩脱口而出,看见他严肃的表情又讷讷地补充道,“我也是听说的……”
安雅焱不语,盯着两人一直握在一起的手看了一会儿,又抬头看着那女孩。女孩眨着眼睛带着些疑惑,暗暗地拉了拉身边人。
那男孩拍了拍脑袋,道:“啊,对了,这是梁佑诗,你们认识的吧?现在是我女朋友啦。”
认识?何止认识?他再度扯了扯嘴角,按捺住有些沸腾的心绪,又向那女孩看去。
那女孩被他看得有些怯怯,飞红了双颊道:“安雅燊,你还记得我吧?我们以前一起在罗老师那里补过课的。没想到你和秦垚竟是初中同学。”
安雅焱望着她,表面上神色平静,脑海里却渐渐混乱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诗诗看到他一脸的生疏,她是个很率真的女孩,说个谎话脸都要涨的通红,今天这出如果说是做戏,那也太地道了吧?更何况……她对他又何必要做戏?即便是在这看似无尽头的枯等中,变了心意,他也不会责怪她的。
她知道的。
想着想着,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悲伤起来,梁佑诗被看得有些手足无措,往秦垚的身后躲了躲。秦垚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挡住了她,又问:“你最近在做些什么?我们好久不见啦?几次同学聚会也不见你来。”
安雅焱收起视线,勉强笑了笑,问:“老张、大熊他们还好吧?的确是挺长时间没见了。”说罢又转头对梁佑诗道,“我和秦垚不仅仅是初中同学,我们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还做过2年同桌……”
他的话还没说完,秦垚就插话道:“嘿嘿,兄弟,说什么呢?你高中可是悄悄地考去了J附中的理科班,放弃了直升的,活活把班主任给气的。这个时候可别把我们同学的时间又加长了啊。”
安雅焱的脸色一变,问:“我高中去了J附中?”
秦垚一愣,挠头道:“你不会连这个也忘了吧?”
他心神混乱,也顾不得其他了,转身走到梁佑诗跟前,把心中想了千万遍的台词柔声说了出来:“诗诗,我回来了……我……我唱首歌给你听好不好?”
梁佑诗看看他又看看秦垚,一脸的莫名,她向后退了几步,对两人摇摇手,“我还要上课,先走一步了哦。”随后一路小跑地离开了。
秦垚追在她身叫了几声,又回头看看呆愣愣站在那里的安雅焱,打了个招呼也离开了。
只剩下他一个人。
一个人在这熟悉又陌生的校园中,如置冰窟。
(二)
“安雅燊,唱首歌给我听吧。唱首歌我就不生气了。”
“安雅燊,你也曾经这样唱歌去哄别的女生吗?”
“安雅燊,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的声音。”
她的声音如珠般跳跃,轻轻地敲打着他的心扉。他看着她清澈的坦白的双眼,嘴角噙着微笑,用他那好听的声音郑重地承诺道:“诗诗,那我以后就只为你一个人唱。”
“小燊,你要真的想谢我,等身体好了,就唱首歌给我听吧。”
“小燊!”
安雅焱在床上慢慢睁开了双眼,或许是因为宿醉,他整夜整夜地做梦,连深深埋藏的记忆都看得清清楚楚。
梁佑诗……再度想起这个名字,已经陌生得连自己都不相信了,那个曾经铭刻在他心上的人,如今只留下了一道模糊的影子。为什么会在今晚,梦见她?
他一手抚着欲裂的头,一手支撑起身子,趿鞋走到桌子边上。暖壶中的茶早就凉透,一口灌下,却让他的神智清醒了许多。
是了,最初的那个约定已经消散在历史的洪流里,没留下一丝的余烬,那道模糊的影子也终将在记忆中淡淡退色吧。在这里这么些年,他的一言一行都几乎融入了这个朝代,已经好久没有梦到那些仿若前世的影像了。
昨夜元宵灯会,带着苏玮逛了半宿,送他回府时却听闻苏晗之仍未回府,他猜想着莫非他是去唱那首练习了许久的《青花瓷》去了?想那顾苒苒游移了这么些时日,趁着佳节的喜气,这两人之间的暧昧说不准就成了事实,也算是……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
虽说有种松口气的感觉,但夜归山涛园时,望着满园的冷清,想起曾经在鸣瑟楼借酒高歌的那一曲《盛唐夜唱》,想起那时顾苒苒眼中对他闪过的期盼,他的心还是隐隐作痛起来。启封了一坛好酒,他独自坐在楼中,对着窗外的明月自斟自饮。想着那时满场的高朋,俏丽的红颜,又有几人能知他的心思?他那可叹又可笑的心思啊。
他喝喝笑笑也不知什么时候便醉了过去,本想醉了求个心神清净,不料却翻出了这么久远之前的记忆……
他揉了揉两侧的太阳穴,走至窗边,推开窗扉。窗外晨色渐起,大街上稀稀落落的叫卖声,在这安静的清晨分外清晰。也该整理整理仪容去中书省当值了。今儿是元宵后第一天上班,少不了一番公事上的应酬。晚上还约了小乔和柳依依商讨接下来计划中的几个重要步骤。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想把心中的郁结叹入这清晨的空气中。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不要在途中左右他顾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小乔端着水盆盈盈站在门口。
“安大哥,你醒了?”她笑着迈入房中,在桌上轻轻放下水盆。
“怎么是你?”他有些吃惊,“银河呢?”
小乔掩嘴吃吃笑道:“看来是还没醒,今儿才是十六,银河怕是还没上工吧?”
安雅焱失笑道:“确实有些头痛,那你怎么在这儿?”
小乔眼波一转,道:“昨夜是谁酒醉后闹了大半夜的?服侍你睡下后,我可没这力气再赶回去了,就着客房才歇了一会儿的。也睡不踏实,便起来看看你酒醒了没。”
他皱了皱眉,低声说:“劳烦你了。”便就着水盆洗了把脸。WwW.XiaoShuo530.com
小乔看着他不冷不热的态度,心里有些烦躁,他们俩相识已经数年,当初也是她把他引荐给了公孙大娘。他办事冷静果断,对某些大局发展预估的精确度让人惊叹,很快便在灵犀阁内占据了重要的一席。公孙大娘记着她的举荐之功,也曾经数次若有若无地暗示她,期待两人能结为连理。毕竟他崛起的速度过快,且生平事迹无从查找,仿佛凭空蹿出来似的。而小乔自小受公孙大娘抚养,感情似师徒又似母女,是灵犀阁的接班人候选之一,若是能通过联姻把安雅焱结结实实地绑在灵犀阁这条船上,也能安抚不少元老们对重用他的不满情绪。
想到这里,她禁不住开口试探道:“昨夜安大哥醉酒,反复唱着一首曲子,我听着觉得曲调很是婉转别致,但昨夜听得有些断断续续,不如安大哥把词曲教授于我吧。”
安雅焱身形一顿,敛眉而坐,房中静谧了半晌。小乔看着他常挂在嘴角的微笑,渐渐消失地无影无踪,忽然觉得有些不安,又道:“若是不方便……”
他看了看她,又笑了起来,道:“这首曲子叫《青花瓷》,的确很动听,可惜,我已经把它教授了别人,便不能再给你了。”
小乔点点头,选择了沉默。
安雅焱踱步至窗口,冬日暖阳已经洒在了窗子上,透过窗格轻抚着他的眉眼。他闭起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喃喃道:“原来我昨夜已经唱过那首曲子了,可惜……”
他转过身,对着小乔展开他温柔的笑,道:“你昨夜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小乔道:“是大娘让我提醒你,中书省的杨大人已经通过他的小妾对灵犀阁示好了,今天你去时可以和他先接触起来,以便日后的行事。”
“杨大人吗?”他低头想了想道,“我知道了,劳你特特过来一次了,我让人驾车送你回去吧。昨夜……麻烦你了。”
小乔笑了笑,心中反复念着的话语最终没有说出口。
是呀,只是一句传话,又何必特特来走一次。她的心意已经不再含蓄,只是对面的那个人,故意视而不见罢了。
安雅焱在屏风后披了件外袍后,走出屋子,在门口对呆呆站着的她笑说:“还不快走?我可担心误了点卯的时辰。”
阳光照进来,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圈光辉,那一瞬间,他看起来竟有些透明。
是那么的……不真实。
(三)
选择离开,就再不能回头。
他有些欣喜又有些哀伤地看着顾熙宁臂弯里,那一双有力的手。
手的主人神色有些紧张,微翘的嘴角却透着坚定。
他张口想跟他再说些什么,转而只回应了一个微笑。
罢了,罢了。
我的到来,说不定就是为了撮合这两人
小熙交给你,我很放心。
“咄!莫要迟疑!有舍才有得!”身边那和尚肃声斥道。
他闭了闭眼睛,转过身,看着那一泓清碧的泉水微微泛起涟漪。
手上的银针,毫不迟疑地扎了一下去。
到底是怎么回到了这里,安雅燊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或许是太惯了山青水绿的生活,下山后在马路上走了没几步,呼吸就开始不顺畅,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撕心裂肺。不得已靠着电线杆缓缓坐下,虽然并不是条热闹的马路,但已有行人侧目而行了。
他猛咳了一阵,终于缓下来喘了几口气。靠着电线杆,望着马路上偶尔飞驰而过的车辆,想着过去几年的点点滴滴,若不是手上的伤痕仍在隐隐作痛,真像一场清秋大梦。
常人梦醒后,不过谈笑几句便抛诸脑后。而他今后又如何自处?
梁佑诗是再不要提,自己父母那边,离开之前已经呈分居状态,上次穿回来更是各自组建了家庭,今次会变成怎样?他连想都不愿再想了。
——如此说来,似乎无处可去。
他大笑了起来,边咳边笑,笑到直不起身,笑到眼角泛出了泪。
恍惚间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你……没事吧?”
他抬起头,阳光强烈地刺入他的双眼,一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下一秒,他的世界便沉入了黑暗之中。
再度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单,床头还站着一位身穿白色长衫的护士,正在拿着记录板写些什么。
他的身子一动,那护士便察觉到了。看向他笑着说:“你醒了?知道你在哪里吗?”
他侧首看了看吊在一边的挂水,无力地笑道:“那当然是在医院里。”
护士道:“你是救护车送来的,也不知姓名年龄,现在意识可清楚了?有力气的话不妨告诉我吧。”
他盯着天花板,沉默不语,护士以为他的神智尚不清楚,也不急着追问,收起记录板,轻轻道:“那你先好好休息吧。时间到了自然有护士会来帮你换水。”
话音刚落,病房门外便穿来一阵响动,那护士听了又对他笑道:“是查房的时候到了。这个病区的主治医生姓王,你的病床医生姓顾,那天急救你的也是顾医生。”
他无意识地点点头,目光有些茫然地转向病房门口。
他的病床靠窗,是最里面的一个,靠门的几个病友都纷纷坐起等医生查房,病房门开时,只看到几个身着白大褂的身影接连走了进来,一个一个病床地问诊。
他慢慢转过头,看向了窗外,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没有阳光。
若是医生再问姓名,我到底是安雅燊,还是安雅焱?他琢磨着这个问题,嘴角挂起玩味的笑容。
“十二床,醒了吗?知道自己的姓名、年龄吗?”一个年轻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他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到一个纤长的身影站在他的病床边,虽然她的身边还站着好几个医生,虽然他们都穿了同样的衣服,她无疑是其中最突出的一个。
她那洁白的大褂上挂着统一的胸牌,牌子上分明写着“顾熙宁”三字。
那一瞬间,他甚至都怀疑自己的意识是否尚未清晰。
他缓缓地笑了出来,用他好听的声音轻轻道:“我的名字是——安雅燊,顾医生。”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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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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