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为了庆祝几支队伍的齐聚,大暑的这一日,一场雷雨将司竹园洗涤得分外爽净,到了午后,雨收云散,竹林里处处翠枝滴露,绿影摇凉,足以让人忘却所有的红尘酷暑。
不过在司竹园主寨的大堂里,气氛却渐渐变得火热起来,阵阵清风穿堂而过,将各位统领的欢声笑语传出了老远。
向善思是今日早间才带队赶到的,之前的大雨将他浇了个透湿,此时他却笑得比谁都响亮:“今日这雨下得好啊!若不是赶上了这场大雨,我说不得还要在外头再等上一日。”尒説书网
众人都奇道:“这是什么缘故?”
比向善思早到一日的丘师利更是脱口问了出来:“向兄莫不是也觉得这一路上有什么不对?”
向善思摇头道:“那倒是没有。亏得三郎让人过来报信了,我才知道,就这几日,屈突通居然安下了那么些营寨,从我们那边进竹园,哪条路都躲不开。我这里不过几千人马,若是被他们发现了行踪,说不得会被堵在路上。我原想着要么绕远,要么等到夜里再说,幸好下了这场雨,我们索性冒雨走了条小路,一路倒也平安无事。”
听他提到屈突通的营寨,众人都转头看向了大堂里悬挂的舆图。那舆图绘制的是京畿一带的地形,如今在司竹园的南边已多了好几个红色圆圈,每个红圈都代表着一座营寨。只是跟偌大的竹园相比,这营寨的数目到底有限,如今也只是守住竹园往南的几条道路,正好是向善思过来的方向。
向善思一看便明白过来,“嗐”了一声道:“他怎么就守着南边不放呢?难怪你们都来得比我快。”
丘行恭比划着地图上的位置解释道:“你看,咱们竹园往东是鄠县,往西是盩厔,北边就是大河,唯有南边地势平坦,出入无碍,他选了南边,便是摆明车马要跟咱们在这里决一胜负。”
李仲文便笑道:“不过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屈突通麾下兵马不足八万,又要守住一座河东城,能来这边的不过是五六万人,就算再加上鄠县和盩厔的军兵,比我们又能多出多少,难不成他还想用这几万人马强攻咱们竹园?”
向老四也指着那些犬牙交错的红圈冷笑道:“正是,他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大的肚量,就张着嘴想来吃肉了,横竖如今我家阿兄也到了,咱们人马齐备,正好先敲掉他几颗狗牙再说!”
他这说法甚是形象,众人轰然一声,纷纷跟着笑骂起来。
在满屋的笑声中,凌云与何潘仁却是无声地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明白:事情要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他们一直盯着屈突通那边的动静,如果说他之前的排兵布阵还算中规中矩,这几日却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又是加派人马,又是加修营寨,调兵遣将,步步紧逼,竟有了种不死不休的架势。更糟糕的是,他的这些营寨都修得极有章法:把控要道,易守难攻,互为犄角,遥相呼应。他们要想拔掉这些“狗牙”,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稍有不慎,反而会被这些利齿撕下几块肉来……
这两天,面对着这幅舆图,凌云越来越清楚的意识到:屈突通是真正的强敌,他的兵马不但人数更多,装备更精,而且训练有素,士气旺盛,若不能让他露出破绽,两军对垒,自己几乎没有取胜的机会。偏偏此人用兵又是以稳健老辣著称,十几年来不曾失手。自己借助司竹园的地利,大概能跟他周旋一段时间,但这绝非长久之计。尤其是眼下,几处山寨齐聚,人人都期待自己带领他们继续高歌猛进,她要怎么做,才能不辜负这份期待?
这个问题,几日来一直压在凌云的心头,此时听到这些张扬的笑声,她心里不禁暗暗叹了口气,面上也只能微笑不语。
向老四却是兴奋地转头瞧向了她:“三郎,咱们不如明日一早就出兵吧,这个月大家日日在山寨里操练,都闷坏了!”
凌云微微一怔,还未想好该如何开口,何潘仁已笑着拍了拍向老四的肩头:“向兄弟此言当真?今晚宴席的酒可比上次的还好,却不知向兄弟明日何时能起身?”
众人再次轰然大笑——向老四最是贪杯,上次的庆功宴便喝了个烂醉,第二日竟是睡了足足一日,今夜既然有好酒,明日他又怎么可能早起出征?
向老四也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又忍不住搓着手问道:“何大哥,今日到底是什么酒,能比上回喝的还好?”
何潘仁笑吟吟地卖了个关子:“自然比上回的更好更难得,到时你就知道了。”
众人一听都来了兴致。谁都知道何潘仁手里好东西最多,今日又是他们正式合兵结盟的大日子,想来不会让人失望。在纷纷猜测中,向老四的提议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说笑间时辰过得最快,仿佛一转眼,日头便已西斜。大厅里也再次拼起了长案。这一回,却是凌云独坐上首,她的左手边是何潘仁,右手边是李仲文;丘家兄弟坐在何潘仁的下手,对面便是向家兄弟;再过去是李八郎和郑理,九个人坐得疏疏朗朗,位次分明。
夕阳在窗,满室金黄。眼见众人都已坐定,凌云冲何潘仁轻轻点了点头。何潘仁一挥手,自有人端上了酒坛酒碗。那酒坛显然颇有年头了,精致繁复的纹路里都已浸上了土色。
何潘仁伸手拍开了封口,顿时满屋都是浓郁的酒香:“大伙儿猜猜看,这坛酒埋了多少日子?”
向老四第一个眯着眼睛叫了起来:“七年!不,至少八年!”
其余的人也有附和他的,也有不同意的,六年九年的乱叫。唯有李仲文仔细端详了几眼酒坛,迟疑道:“这可是十年的梨花酿?”
何潘仁笑着点头:“李将军好眼光,这是长安城最后几坛十年梨花酿,今日正好让大伙儿开怀畅饮!”
李仲文笑而不语,这酒的确难得,更难得的是,十年美酒,再加上“梨花”的谐音,这样十全十美的意头,真不知他何潘仁是怎么找出来的,更不知他这般煞费苦心地成全“李三郎”,却又是所为何来?想到此处,他的目光在何潘仁和凌云的脸上转了转,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
此时其余的人心思都已放在了这坛十年佳酿上。有健卒上来,将酒水倒入青瓷大碗,整整齐齐地摆放到众人面前,又有人端了一碗腥红微热的鸡血上来,双手奉給了凌云。
凌云站起身来,伸指蘸血,在唇上一抹,这才端起酒碗,目光在众人脸上缓缓扫过。
她自领兵之后,身上气势渐盛,此时神色端凝,目光锐利,整个人更有了一份不可逼视的凛然气度,从她唇间一字字说出的话语,自然也带上了千钧难移的力道:“从今往后,李某愿与各位同仇敌忾,生死不负!”
众人不由自主地肃然而立,抱手齐声应和:“同仇敌忾,生死不负!”
黄昏的斜晖从高卷的竹帘下透进了厅堂,给所有人的脸上身上都染上了一层金色,仿佛是在见证着他们此刻立下的誓言。而当那碗鲜血依次抹在每个人的唇上,当这碗带着血气的烈酒依次落入每个人的腹中,更是让这份誓言带上了一份令人血脉偾张的铁血气息。
在众人慷慨激昂的誓词声中,唯有何潘仁依旧是笑微微的,声音也低沉得宛如耳语,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凌云耳中:“生死不负?这个说法,我很喜欢。”
凌云耳尖一热,有心装作没听见,只见他又给他自己满上了一碗酒,还轻轻地晃了一晃,她沉默了片刻,还是无奈地低声道:“你喜欢就好。”
何潘仁垂眸而笑,仰头将这碗酒喝了下去,唇上的血迹被酒水浸润开来,颜色竟是愈发的惊心动魄。
长案的另一头,已轮到坐在最末的郑理抹血在唇,端酒立誓:“郑某誓与各位同进退,共荣辱,绝不相负!”
待得他一口气喝完了碗中之酒,盟约自此便算结成。众人欢呼喝彩,互相敬酒,大堂里一时愈发热闹非凡。
凌云却忍不住看了看郑理身边的空处,那里原该还有一个座位,只可惜上次谈话过后,三宝虽然最后还是选择留在外寨,继续整顿训练那批降兵,却轻易不会再踏足主寨一步。她当然明白他的为难之处,更知道此事根本无解,大家各有立场,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她微觉怅然地往望向了门外,突然间心头一凛:外头似乎有什么动静不大对头!
下一刻她便分辨了出来:那是远处有人在锐声呼喊着什么,还引起了哗然骚动……那混乱的声音很快变得越来越近,有人飞奔着冲了进来,也带来一身真正的血腥气息:
“敌袭!外寨有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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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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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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