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出去后,值班的大夫过来缝针,也就是小护士嘴里“能把伤口缝的很好看”的郑大夫。
郑大夫三十来岁,架着一副半框眼镜,长相斯文,难得的是头发茂密。
他看了伤口,一边戴手套一边问:“这是刀伤。打架啊?”
谢图南点头,“算是吧。”
大夫取出了打麻药的针,给伤口周围的皮肤再一次消毒,“你这估计要留疤,不过也不在脸上,男人么,就别太在意了。”
“一般女人会比较在意?”针都快戳上皮肤了,谢图南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那不是废话么,我女朋友磕出点小伤口都要担心半天……还是你怕女朋友介意你身上有疤?”
门这时候被推开,暮云缴费回来,一抬眼就对上谢图南若有所思的目光。
“诶你动什么。”大夫的针又没戳上去,他顺着谢图南的视线回头一看,然后愣住:“乔暮云?”
“郑师兄。”暮云也有点意外,“你怎么来急诊了?”
“说来话长。”郑明池轻叹口气,“老大来急诊科当主任了,我纯粹是被他忽悠来的。”
“……”
“你怎么在这?”
暮云看向谢图南,“我,他……”
郑明池“噢”了声,一脸恍然:“这你男人啊。”
暮云:???
虽然学医的禁忌少,大家平时说话都直白,尤其是涉及男女类的话题的时候,但……
“不是。”暮云干脆的否认,在椅子上坐下。
“真的假的。”郑明池终于下了针,“那我等会缝丑点也没关系?”
“随你,就是缝成条蜈蚣也不关我事。”
“这你就侮辱我了,我还偏给他缝好看点。”郑明池一边推麻药,一边看了谢图南一眼。
腰部敏感,但谢图南的表情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有额角出了点细汗。
“哥们你挺能忍啊。”郑明池调侃,“先上这么多麻药,等会如果感觉疼,可以再补一点。”
麻药起效要等个十来分钟,郑明池把针头扔进垃圾桶,问暮云:“我前两天听沈佳说你回来了,还上班吗?”
“再说吧。”
“我还以为你不干了。”
暮云笑了笑,“也说不定。”
“不干了也挺好。”郑明池鼓捣着缝合的针线,“上个月急诊刚来一小姑娘,夜班遇上一群醉酒闹事的,被人无缘无故打了两个耳光。”
“然后呢?”
“辞职了,现在听说在一个酒店做医疗顾问,月薪七八千,小日子过得美滋滋。”郑明池轻叹口气,“看她朋友圈,我都有点想辞职。”
“你不会的。”暮云知道他也就说说而已,没点热爱不至于被“忽悠”来急诊。
“怎么。”郑明池笑了,“对我这么有信心?”
“你不是总说救死扶伤是你的终极理想么?”暮云调侃。
“别,我能有什么理想。”郑明池看她一眼,“我的理想都被你击溃了。”
“我?”
“是这样,你看啊,我当初可是以你为榜样的,你这么聪明美丽有朝气、善良温柔有耐心,连主任都天天夸,说你是镇科之宝,病人见到你,咱们科室的投诉都少很多。”
“结果冷不丁一下,你说不干就不干了。所以眼睛看到的和内心感受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要不说医生都是段子手,郑明池说相声似的嘚吧了一大段,最后道:“等我辞职了,我第一个请你吃饭。”
他说完,看时间差不多,用钳子碰了碰谢图南伤口周围的皮肤:“还有感觉吗?”
“有点。”谢图南皱了皱眉。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比起直观的疼痛更加让人不舒服。
“那再等一会?”郑大夫致力于减轻病人的痛苦,尽管这个病人看起来并不怎么怕疼。
“不用。”谢图南垂眸看了眼伤口。
“行。”郑明池缓缓的下了第一针,“稍微有点疼的话忍一下。”
谢图南没吭声,但视线落在暮云身上。暮云则专注的盯着伤口的位置。
房间里安静下来。
到第三针的时候,郑明池先受不了了,对暮云道:“要不你来缝?你这样盯着我压力很大的。”
暮云收回视线,“不了,手生。”
“我刚刚说真的,等辞职了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郑明池缝着伤口,但不影响闲聊,又把话题绕了回去。
“大闸蟹吧。”暮云说。
“那不成。”郑明池说:“我老婆还没娶呢,没钱。”
“那小龙虾。”
“这个可以,就医院门口那家吧。”
“抠不抠。”暮云谴责:“门口那家龙虾就小指头那么大,还不健康。”
“你要讲健不健康那就没意思了,你就说大闸蟹吧,知道里面多少寄生虫吗?”
……
打了麻醉,从腰侧到肩膀都没什么直觉,但能感觉到针在皮肤上游走。
谢图南听着他们的对话,似乎寥寥几语就还原了暮云这两年的生活状态——
忙碌的工作,见缝插针的闲聊,一边调侃理想,一边接受现实。
郑明池最后给谢图南打了一个漂亮的结,挥挥手对暮云道:“行了,带走吧。”
“注意事项不用我提醒了吧?不要碰水,别吃辛辣的东西,尽量清淡点,有出血红肿的情况,如果不严重的话,就吃点消炎片。”
郑明池还是唠叨着叮嘱了一大段,最后看向暮云:“你看着点就行,问题不大,养几天就好了。”
暮云想说他跟我真没关系,但想想这伤说到底是为她才有的,的确有义务看着点。
于是闷着没反驳。
出了医院,暮云开车。谢图南坐上副驾驶,似乎也累了,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住哪?”暮云问。其实大概猜到是上次吃饭那个酒店,但还是问了一句。
“先去你家。”谢图南说。
“那你呢?”
“嗯?”谢图南睁开眼,似乎是想了一下,“住你那行不行。”
他语调带了浓浓的困倦,似乎是开玩笑,但又有几分认真。
“……”暮云摇下车窗,盯着后视镜里灯火通明的门诊大楼,“不行。”
她发现自己已经适应了他这种出其不意。
谢图南当然也没觉得她会答应,点着中控屏,导航到酒店,“走吧。”
暮云车技不好,载着一个伤患,哪怕是在深夜行人车辆稀少的情况下,也丝毫不敢大意。
车速很慢,看出她的紧张,谢图南也一直没说话。碰上红灯,车子稳稳的停在白线后,他才开口:“韩剧好看吗?”
“……”想到那条“做作”的朋友圈,暮云的面色变得有些古怪,“还行。”
“看完了?”他又问。
“还剩一点。”
谢图南“嗯”了声,“我这两天一直在处理公司的事。”
以为还有下文,暮云等了半天,车里却重新安静下来,她也就没有接话。
过了一会,谢图南又道:“你哥去哪了?”
“不清楚。”怀宴交代了不要说,暮云就一个人都不会透露。
谢图南:“我下周要回北城。”
暮云:“噢。”算了一下,下周伤口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其余的,她并不关心他的行程。
“老爷子的手术推迟了,本来是后天,但血压一直降不下来,大概是紧张。”谢图南似乎在找着话题。
提起祝教授,暮云的话也终于多了两句:“正常的,手术不大,也不着急,没准备好就再等两天。”
……
到酒店是二十分钟后,暮云把车停在酒店门口,“我等会打车回去就行。”
“住这吧。”谢图南忽然说。
“不住。”
暮云解开安全带,想推门出去,被谢图南拉住:“太晚了,打车也不安全。”
想了想,暮云道:“那我把车开回去,明早给你送回来。”
“家里那么乱,锁也坏了,敢一个人住?”暮云胆子实在不大,谢图南不相信她一个人回去还睡得着。
“……崔建中又不能从警局跑出来。”暮云这话说的底气不足,更像是在自我安慰。
“听话。”谢图南耐心出奇的好,像是在哄小孩,“带身份证了吗?”
“没有。我等会把你车开走,去朋友家住,你快进去吧。”暮云嫌他烦了,挥挥手赶人,一边拿出手机,给叶萌发消息。
“你看看现在几点。”谢图南提醒。
两点半,半夜。
暮云的手指在发送键上顿了一会,没按下去。是太晚了,不适合打扰。
谢图南道:“我那三个房间,你随便挑一个,住一晚上,明早再说。”
“不行。”暮云拒绝的干脆,目光警惕的在谢图南身上扫过。
她是疯了才会和他住一个套间。
谢图南抽走她手机,关上,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你觉得我能做什么吗?”
暮云瞅了眼他腰侧的位置,好像、是不能……
***
二十楼。
谢图南拿磁卡开了门,暮云跟着他进去。插了卡,顶灯明亮但不刺眼,地毯是高级的深灰色,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先去洗个澡吧,那个浴室我没用过。”谢图南说一半顿住,因为他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来自暮云的肚子。
“饿了?”谢图南问。
“……有点。”暮云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没否认。她晚饭就没吃什么,现在的确很饿。
“那先吃点东西,菜单在茶几上,拿iPad点就行,我去换件衣服。”谢图南说着回了主卧。
暮云也没客气,翻了一遍菜单,最后点了炸鸡和年糕,还有一些烧烤。
反正都是谢图南现在不能吃的。
倒不是故意的,虽然多少也有点吧,但她现在也的确想吃。
当然,人家毕竟是为自己受的伤,暮云最后良心发现,多要了一份粥。
谢图南换了件干净的T恤从房间出来,暮云已经点好了东西,窝在沙发里看手机。
“点了什么?”谢图南随口问。
“好吃的。”暮云的视线没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
谢图南也在沙发上坐下,“今晚吓到了?”
他脑海里还是她带着哭腔的那句“害怕”,但现在又好像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暮云:“嗯。”
陷入沉默。暮云翻着手机,实在找不到什么事做,点开了那部韩剧的最后一集。
“在电视上看吧。”
暮云抬头,见谢图南已经搜好了剧名。
“哪一集?”他问。
“16.”暮云说。能解放手和脖子,当然是选择轻松的方式,毕竟举着手机很累。
但是,他居然知道剧名?
暮云拿了个抱枕抱在怀里,忍不住拿余光瞥谢图南,嗯,他在看。
他居然在看……
于是客厅里的氛围变得异常诡异。暮云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和谢图南坐在一块看偶像剧。尒説书网
似乎以前也不曾这样。
这种场景,只出现在曾经的幻想里。幻想和所有平凡的小情侣一样,能和他坐在一块看看电视,安静的聊会天,说说生活里有趣或者烦恼的事。
那时候,多么希望他对自己的世界多一点关心,也希望他能说说自己的行程,而不是永远在忙。
而现在,似乎一切都倒过来了。
她已经不再关心他的生活,不再好奇他的行程,不会有兴致和他分享自己的生活。
但他却好像变了。
就像刚才在车上,他会问她韩剧看的怎么样,又顺便提了一下自己在做什么,有什么安排。
……
暮云想的入神,盯着茶几上的纸巾盒,神情似乎凝滞。
“怎么了?”谢图南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
“……没什么。”暮云眨了眨眼睛,脱了鞋,把两条腿都收到沙发上抱着,重新看向电视屏幕。
谢图南的余光一直看着她,看着她抱起膝盖缩到了沙发边上,小小的一团,脊背很单薄。
以前他回来的晚,她总是在客厅等他,也是这样的姿势窝在沙发里。
也说过让她不用等,她每次都是应了,但每次他回去的晚,还是一眼能在沙发上看到她。
有时候已经睡着了,他把她抱起来,她就很自觉的抱着他脖子缩进他怀里。
以前多么触手可得的温暖……
现在,他们坐在沙发的两头,却似乎隔着时光的鸿沟,彼此都没有交流。
“暮云。”谢图南说。
“……嗯。”她看着电视屏幕,慢吞吞的应。
谢图南发现确实找不到什么来说,于是问:“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暮云:?
“……不知道。”暮云忍住了没回头,但其实电视上闪过的两排字幕,她都没看清。
她的注意力似乎都在电视上,谢图南想了想又问:“这是最后一集?”
暮云:“……”
不是他点的吗?
“谢图南。”暮云终于有些忍不住了,歪着头看他,“你好像变了。”
“变好还是变坏了?”谢图南靠在沙发背上,顺着往下接话。
“……这不像你。”暮云慢慢的说。
“哪里不像?”
“都不像。”
“举个例子。”谢图南食指轻轻的敲着沙发侧边,又恢复了那种气定神闲的样子。
“比如你以前……”暮云看他一眼,很直白的概括:“不会没话找话。”
沉默。
看他被噎住,暮云忽然觉得心情舒畅。
她端起水杯,轻轻的抿了两口,掩饰嘴角的笑意,然后听到旁边有一个声音在说:“因为喜欢你。”
谁在说话?应该不是谢图南吧?是电视里吧?但是电视里怎么会说中文……
暮云嘴角的笑消失了,她用力的咽下水,“什、什么?”
腰侧痛感明显,谢图南换了个姿势,把重心微微往前移,单手搭在膝盖上,看着暮云慢慢的重复:“喜欢你,所以才没话找话。”
暮云:“……&*¥%¥?!!”
暮云还举着水杯,呆呆的转头:“所以你以前,真的不喜欢我是吗?”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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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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