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罩衫,白里衣,襟前袖口缀了莲花纹,正是临安流花谷的正式服制,少谷主陆苒苒和一个身着青衣的年轻男子,在院子角落的篱笆旁,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搭着话。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和其他孩子一起回去?”
“别害怕,我们流花谷不是坏人,没有秦玉笙那样的禽兽,你不用担心,真的……哎,你要实在不想去的话,我也不能逼你,喏,这支金钗送给你,去当铺里可以换不少钱,这样的话,就算你不去流花谷,也能好好活下去。”
“陈师兄,我是真心想要帮他的,他为什么就是不说话呀”
叶长青一进慈幼园,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陆姑娘,你在干什……扬真?”待看清和陆苒苒站在一起的人是谁后,他又惊又喜,“扬真,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青衣男子闻言转身,只见眉目舒朗,身姿挺拔,正是柳明岸的亲传弟子,折梅山首徒陈扬真。
“小师叔,”他朝叶长青执了一礼,笑道,“是这样,你们出发后的第二天,我就被师尊遣去给临安陆谷主送件东西,今天刚一送到,就听说绍兴府出了大魔,而且少谷主很可能也有危险,陆谷主当时着急坏了,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我一想到你们师徒几个也在,顺道就一起来了。”
“原来如此。”叶长青轻轻一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目光一错,落到了一旁的陆苒苒身上。
“叶大哥,你来啦!”陆苒苒兴奋地叫了一声。
“嗯,刚刚审完那几个人,来看看孩子们。”
稍一打量这少女,叶长青便发现了哪里有点不同此刻,她姿势算不得多优雅地跪在地上,一头缎子般的长发没有束着,散落在肩上,掌心摊着一支钗头镶着翠羽的金发簪。
……如果自己的眼光没出毛病的话,这支金簪应该出自江南珠宝大师周大禄之手,以那点翠的精细程度和光泽的明亮艳丽来看,价值应该在三千金往上。
“叶大哥,慈幼园的其他孩子,都听我爹的话去流花谷了,只有他,死活都不肯走,问他为什么也不说话,这不……我给他东西,他也不收,我到底该怎么办啊?”陆苒苒沮丧而茫然地问。
叶长青:“……”
一出手就是如此昂贵的礼物,自己对流花谷有钱的这一认知,再一次被刷新了,他与陈扬真对视一眼,后者亦是无奈地摇摇头,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陆姑娘,第一,你这簪子太金贵了,他不敢收;第二,现在对他来讲,钱财并不是最重要的。”叶长青绕过她,来到那小男孩面前,放缓了语调,低声道,“小芸,我是今天下午来看过你的那个哥哥,还记得吧?”
小芸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叶长青又问:“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去流花谷吗?”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之前陆苒苒废了半天口舌都无动于衷的孩子,此时因为他的一句话,脸上起了波澜。
“因为……”小芸低着头,视线落在两脚之间的缝隙中,踌躇了半晌,才道,“他们说,我很脏,不会有人,要的。”
孩子说话的音色沙哑,像有无数把钝刀在磨挫一样,一下一下的,磨得人心头生疼。
“你不脏,”叶长青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上他脸颊,可在感受到他对肌肤接触本能的抗拒后,苦笑一下,收回去,搭在膝上,“小芸,你听我说,你所谓的脏,只是身上沾了些泥水而已,不要紧的,稍微冲一冲就洗掉了。”
对面,小芸睁着一双星子般的黑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他莞尔一笑:“对一个人来讲,暂时的泥污都不算什么,只有心脏了,才是真的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芸似懂非懂。
后边,早已等得急不可耐,却始终插不进话的秦箫抢着说:“小芸,别听那帮垃圾胡扯,什么脏不脏的,都是屁话!他们才是真正的肮脏恶臭,粪坑里的石头跟他们比都是香饽饽!”
这一句不太合时宜的“粗鄙之言”,倒是成功打破了这里沉闷的气氛。
陆苒苒一手托着脸颊,眉眼生花:“是呀,你不能因为垃圾说的话,就去怀疑自己,不值得的。”
“我知道了,谢谢哥哥,谢谢姐姐。”
小芸说完,羞涩地眨眨眼,望着她,怯怯地说:“可是,姐姐,我还是,不想,去流花谷。”
陆苒苒:“……”
叶长青:“……”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就在劝说陷入僵局,谁都没法让出一步时,一个白衣少年越过众人,上前来,俯下身,试探着问:“小芸,你是不是……想和我们回折梅山去?”
“什么?”叶长青一怔,思索了少倾,恍然大悟,“小辰,你是说他想……”
“嗯。”温辰笑了笑,单梨涡软融融的,“师尊,我以为这孩子挺亲你的,可能会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是这样吗?”叶长青扭头去问小芸。
后者十指绞在一起,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大着胆子挨过来,像饱受虐待的小猫,第一次尝试着亲近人类一样,轻手轻脚地牵起他的衣袖:“哥哥,我想,和你回去,你……要不要我?”
叶长青定定地望了他片刻,忽然一把拽进怀里来:“要,怎么可能不要,孩子,别想太多,你和别人没有区别,真的。”
说来也奇怪,此刻他抱着这副小小的身体,潜意识里却总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仿佛雪泥之上悄悄落下的鸿爪,即使被覆盖上多少雪花,也抹去不了它曾经存在过的事实
潜龙院里见不得小弟子被打,说什么也要上去阻拦一把;初入冥界,那个缠着他要糖吃的小讨债鬼;还有,在得知江南学宫对孩子下手之后,内心几乎压抑不住的狂怒……WwW.XiaoShuo530.com
叶长青暗叹一声,心想,这么多年了,自己到底……是在执念于什么人呢?为什么记忆里就一点印象都没有……
“呜。”肩头传来一声细弱的哽咽,那个被人打到头破血流都不吭一声的小男孩,终于在他衣上清浅的梅香中,落下了泪来。
人群中,阮凌霜和陆苒苒两个姑娘,眼眶都有点红。
秦箫一拳轻轻砸在温辰的肩上:“可以啊,三儿,还是你心细,这都能看得出来!”
温辰有点痛,动了动眉梢,没说什么。
见问题已解决,陈扬真道:“小师叔,我看这孩子身上可能有什么隐伤,要么……我先把他接到我那里去,给他好好检查检查,等你们办完这边的事情,我们再在折梅山汇合?”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小芸身上。
确实,孩子额角有好几处撕裂的伤口,创面很大,刚结痂不久,还泛着紫红的血色,他穿着的一件破旧衣服下边,林林总总藏着不知多少淤青,当然了,这只是暂且能看到的外伤,至于内里,谁知道被江南学宫的人祸害成了什么样?
叶长青一手顺着孩子脑后湿漉漉的黑发,赞同:“可以,扬真,你是丹修,对这些事再在行不过,把他交给你,我也放心。”
说完,他把人从怀里捞出来,指了指陈扬真,道:“这个哥哥医术非常厉害,你哪里不舒服他都能帮你治好,小芸,你先跟他回折梅山去,大概半个月后我们再见面,行吗?”
“行。”小芸懂事地点头。
“好,那我们现在”话没说完,叶长青就感到胸口一阵发凉,伸手摸了摸,摸出一块青色的玉珏。
“师尊,怎么了?”
“没什么,养魂玉,里面装着林棠的残魂。”他简单解释了一句,指尖捏着玉珏的边缘,注入了温和的灵流,拿到眼前,轻声问,“林姑娘,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在周遭十数道关切的视线中,养魂玉里传来了十分微茫的声音:“恩公哥哥,这些年我为了修成阴魔,献祭了自己的魂魄,现在即使是在这里,也快要撑不住了,你行行好,帮人帮到底,带我回家里看一眼,可以吗?”
因小芸身体状况的确不好,由陈扬真带着直接回了折梅山,其他五人则按照林棠所给的路线,一起去到了离绍兴城不远的柯桥小镇。
这是小镇边上的一片小渔村,纵横的阡陌之间,木制小屋鳞次栉比,家家户户门外,都晾着渔网和竹篓,院子里的草席上,摆满了晒好的鱼干,夜色已深,村里没什么人,昏黄的烛光从窗纸中透出来,安静而祥和。
他们走到村子最里面黑着灯的一家,秦箫第一个上去,轻轻拍了拍大门:“你好,请问屋里有人吗?”
没人应。
他又问了一遍:“林伯父,林伯母,我们是林棠的朋友,来看看你们,请问你们在家吗?”
依然没人应,就在秦箫准备问第三遍的时候,斜刺里小道拐弯处,一个苍老而愠怒的声音插了过来:“行了,别叫了,大晚上的,叫魂呢!”
“?”五个人同时转头,看着个拄着拐杖,伛偻白发的老头。
叶长青上去几步,施礼道:“老人家,我们是来拜访林家夫妇的,不过好像没有人,您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谁想,老头冷笑两声:“去哪里了?当然是被他们那个不孝的女儿给气到地府里去了!”
“什么?!”养魂玉中,林棠失声尖叫。
老头盯着他手中那块青色的玉石,一脸惊恐:“谁在说话?”
然而回答他的,却只有玉石中压抑的哭泣声。
原来,今天傍晚在绍兴府发生的事,还没来得及传到这里,渔村里的人们都还以为林棠是江南学宫的叛徒,走火入魔,堕入邪路,于是叶长青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然后将事情经过挑重点说了一遍
“这,这……原来竟是这样?!”老头听后,气愤极了,不停地用拐杖戳着地面,一边骂江南学宫畜生,一边惋惜地说,“哎,那真是冤枉了林棠这个孩子了!我就说么,好好一个心善的小姑娘,我是看着她长大的,怎么就突然变化那么大呢?”
“哎!”他重重叹了口气,巴咂着凹陷下去的嘴唇,后悔地直摇头,“本来啊,当年她娘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就在那年除夕夜,曝出了她修魔的事情……当时那江南学宫一手遮天啊,他们说的话,这些只知道打渔的平头百姓谁会不信?”
“当然,林家老弟和弟妹不信,坚持说自己女儿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啊!先是女儿出了事,后来又被街坊邻里指责,说他们不念着秦玉笙的恩德,反而恩将仇报,再之后,连邻村的、邻镇的人们都来谩骂……老话说得好啊,恶语伤人六月寒,果然,林家弟妹旧病复发,没能活过那年夏天。”
“……那我爹呢?”玉中,林棠哑着嗓子问。
说实话,老头当年估计也是冤枉人的一员,这会儿不大敢直面她,就侧过脸去,讪讪道:“没了,老婆闺女都没了,他一个人,还能再撑多久呢?”
十四岁,未婚夫丧命;十五岁,父母双亲也跟着过世,仿佛人世间所能有的悲伤,全都落到了林棠一人身上。
叶长青看了看那始终漆黑一片的小木屋,忽然想到什么,眉心一蹙:“老人家,距离林氏夫妇俩去世,现在也有差不多十年的时间了,为什么这间院落一直留在这里,没有另作他用?”
这一问问到点子上了,老头两只手都握在拐杖头上,心惊胆战地道:“因为,因为这里闹鬼啊!”
“闹鬼?”大家异口同声地问了出来。
“是,是。”老头抚了抚胸口,给自己顺顺气,“哎,说来惭愧,当年林家夫妇被戳脊梁骨而死,大概是心有怨念,死不瞑目吧,一直徘徊在这幢屋子附近,谁敢过来,半夜就要出来吓唬谁!起先还有胆子大的不信邪,非要来试上一试,被吓得屁滚尿流之后,就再也没人敢靠近了。久而久之,这就成了村里的禁区,谁来了,都得绕道走。”
陆苒苒奇道:“这既然是闹鬼,你们为什么没找修士来收了他们呢?”
“找了!人家说什么”老头说了几个字,忽然意识到林棠就在这里,万一惹得她生气了该怎么办?
“死不瞑目的阴魂,只能用超度的方法来送走,如果抢收的话,会损自己的阳寿。”叶长青接着他的话茬,说,“一般没有哪个修士会干这种蠢事,另外……”
他冷冷地一哂:“林棠除夕夜那晚从绍兴府逃出去后,杳无音讯,秦玉笙巴不得她再出现一次,好赶尽杀绝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林家夫妇的执念应该就是见女儿最后一面,所以他们无形之中,就成了秦玉笙引诱林棠回来的一个鱼饵。”
老头听后,惊讶地咋舌:“啧啧,这位仙君可真是料事如神!当时那来捉鬼的修士确实是这么说的,他们还让我们帮忙留意,如果看到有类似半人半蛇的魔物出没,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他们。”
“我的天,这也太恶毒了吧!利用人家父母儿女之间的亲情,这秦玉笙可真不是个东西!”陆苒苒气得直跺脚。
“是是,没错,不要脸!”秦箫和阮凌霜纷纷附和。
“不过,我觉得这倒未尝不是件好事……”温辰斟酌再三,还是说了出来,“至少,托他手下留情的福,现在林姑娘还有机会再和爹娘相见啊。”
五个人都是行动派,说干就干。
为了能让林家一家三口团聚,他们用隐身咒藏了起来,然后,使出了修士平时捉鬼的惯用手段,引魂香。
当一股类似于烧纸钱的焦糊味儿,在院子里飘散开来后,现实中的十道、和玉石里的两道目光,都万般紧张地环视四周,等待林氏夫妇的鬼魂出现。
很快,院落中那棵尚且茂盛的老槐树下面,浮现出一个浅浅淡淡的人影。
“爹!”林棠激动地叫了出来,喜极而泣。
“啊……原来这就是鬼魂。”陆苒苒瞪大眼睛,捂着嘴,她不像秦箫他们,在南明谷见过那么多的魂魄和真正的鬼族,说起来,这还是她这辈子头一回见鬼呢!
只见那瘸着一条腿,拄着根木拐走路的中年男人,在树下反反复复地饶了好多圈,忽然力气一卸,靠着树干坐下来,不动了。
里屋,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她爹,小棠已经走了,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男人冲着那虚掩的门瞪了一眼,大声道:“没走!我说她没走她就是没走,谁说我跟谁急!”
“你啊……”屋中传来一声长长的太息。
“爹,娘……”林棠的残魂从养魂玉中脱出,一步一步向着树下的林父走去,到了跟前,颤声道,“爹,我没走,我回来了!”
然而,林父充耳不闻,拳头敲着自己的那条瘸腿,闭着眼,鼻子里哼哼着不知什么的歌谣。
林棠愣了一下:“爹,我回来了,你听不到吗?怎么不说话呀?”
见对方还是没有反应,她忍不住上去摇晃他肩膀,可是,她一双半透明的苍白小手,从那同样不真实的身体上,直直地穿了过去。
“爹!”林棠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急得眼泪簌簌地落。
一丈外,叶长青也发觉了这个问题,凝眉思索一阵,斟酌着措辞说:“林姑娘,我怀疑……可能是你修魔的过程中,魂魄损得太过厉害,以至于以你爹娘的修为,根本感受不到你的存在。”
林棠抹了把眼睛,哽咽:“那怎么办?”
“……”叶长青本来想说没有什么办法,可一想到她苦命了一辈子,如果连最后这点心愿都不能完成,那……
他沉吟一下,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条件非常苛刻。”
“什么条件?”
“融魂,相当于魔修鬼修的夺舍之法,找到一个与你残魂十分契合的肉体,利用他魂魄的力量,来帮你补充阳气。”
“这……”
听了这话,众人都感到一筹莫展毕竟,找一个魂魄契合的肉体,比找两个生辰八字完全相同的人都困难,这么短的时间内,上哪去找呢?
一片沉默中,温辰站了出来:“师尊,我觉得……我或许可以试试。”
“你?”叶长青抿抿唇,有些不乐意。
说实话,他刚才犹豫要不要说这个方法的时候,就是因为想到了林棠的天生水灵之体,很可能与温辰的体质正相契合,而融魂之术又极耗费宿主的魂魄之力,他担心……
“师尊,我在冥河之上没能和爹娘相认,抱憾终生,所以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林姑娘遭遇同样的事情……”温辰看出他在想什么,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对不起,我做不到。”
叶长青:“……”在一人一鬼的殷切注视下,就是打死他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行吧,”他扶扶额,有点头疼地道,“你们两个站过来,我给你们施法,提前说好,觉得受不了了必须吱声,别硬撑着。”
融魂之术进行得很顺利,两个天生水灵魂魄,在温辰的身体中契合得相当完美。
待最后一缕灵流没入他眉心,叶长青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去吧,你现在就是林棠,林氏夫妇看着你,就是看着他们的女儿,她有什么想说的,会在心里告诉你,你如实传达出去就可以了。”
“谢谢恩公哥哥。”
共用着一个肉身,林棠魂力太弱,再没办法出声,温辰代她道了声谢,转身朝树下走去。
果然,这次不一样了,林父一看着他,就惊愕地双目圆瞪,反应了大半天,狠狠一掐大腿,嘶地抽了口气,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问:“小棠,真的是你吗,小棠?”
“是,是我,爹,我回来了。”温辰轻柔地说着。
“哎呀,我就知道你不会死,还好好的,你看,你看,真是……”林父一边怜爱地在他身上四处摸索,一边朝屋里头喊,“她娘,快!小棠回来了!你快出来看看!”
“你这人,怎么还没老呢就老糊涂了,一天到晚别不过这个弯来”林母气急败坏地从屋里走出来,正要埋怨丈夫,猛地一看着院子中的人,愣住了。
“小棠……”她只叫了两个字,便已热泪盈眶。
温辰走上去,张开双臂,特别自然地拥了拥这个瘦小的女人,低声道:“娘,不要听那些人胡说,我没有入魔,我还活得好好的,你别担心。”
这一瞬,他竟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在为林棠说话,还是为自己说话,明明是两个南辕北辙的人,此刻竟因对亲情的遗憾,奇迹般地重合在了一起。
他扶着林氏夫妇,一起坐在那棵老槐树下,三人絮絮叨叨地,聊起了家人之间的琐事,这一聊,就是近一个时辰过去了。
而在旁等候的其他四人,却隐隐嗅出了一丝异样。
阮凌霜问:“师尊,你不是说林氏夫妇的执念是见女儿一面么?为什么见了这么久了,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呢?”
叶长青屈指抵着下巴,亦是有些不解:“不清楚,难道是除了见女儿好好活着,他们还有什么其他未竟的心愿?”
正纳罕着,那边林父的一句话,毫无预兆地闯进了他们的耳朵
“爹埋在树下的那两坛女儿红,等了十几年了,一直都没机会打开,小棠,你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怎么样,心里边有没有中意的郎君啊?”
作者有话要说:一晚上六千六!就问,我优不优秀!
哈哈,下章剧情大家也猜到了哈,必须甜得不行不行!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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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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