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元将军说了他会救叶前辈,应该就不会有事的,你冷静一点,着急没有用。”
“师尊,元将军让我们在这待着,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何必急着出去?院子里阵法深奥得很,我们一时半会儿解不开,你别再去硬闯了,之前受的挫折还不够吗,来,我先给你把身上的水擦擦。”
“师”
“你给我闭嘴!”叶长青刚踱到屋角,一个猛刹站住,回过头,两只眼睛狠得要吃人,“男子汉大丈夫,不要求你一字千金吧,也别跟个八婆似的,成天磨磨唧唧,唠唠叨叨,好好坐着,哪来那么多废话?”
温辰被他骂得一怵,而后摇了摇头,好脾气地黏上去:“师尊,是我不对,不该缠磨你,念叨你,惹得你心烦。”他扬起眉来,双眼亮晶晶的,“对不起,师尊,我给你道歉,别生气了。”
叶长青:“……”
对上这么乖巧可爱的小徒弟,谁能生得起气来?他眼波微动,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对明镜一样的瞳子。
其中映出来的人,脸色苍白,发丝凌乱,尾部凝着一颗颗细小的冰渣,眼睛红彤彤的,活像个愤怒的小白兔。
当然了,这些都好说,最丢人的,还是明显有些发肿的眼皮。
……操,老子多少年没哭过了,唯一一次,还让这小子给撞上了。
叶长青无言片刻,袖子一甩,大喇喇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恨恨道:“谁用你道歉?为师心眼那么小?好了,院子里阵眼在哪我已经有眉目了,这就要再去一探究竟。”
温辰一头雾水,想不通自己歉都道了,他这又发的哪门子脾气?当下急急追上去:“师尊等等,我和你一起”
“站住,谁要和你一起?”叶长青抬高声调,整个人毛扎扎的,像个刺球,就那么戳在门口,背对着自己徒弟,连一分侧脸都不愿施与,连语气也是冷冰冰的,“臭小子,你想在这待着,就待个够!休想来偷窥我解阵的成果!你看着,为师这就去掀了院子里那帮穿黑壳子的傻叉,让他们知道知道,老子可不是吃素的!”
哗
他用力一推门,和门口站着的玄甲人狠狠打了个照面!
叶长青:“……”
他面对眼前这个“穿黑壳子的傻叉”,一点歉意都没,脸不红心不跳,冷冷道:“请问,你们将军又设下了什么埋伏?钉板,猪笼,马蜂窝,还是……冰水桶?”
两个时辰前,元子曦带他们来到扶摇城,结果二话没说,直接将他和温辰扔进了这座别院里,说是歇息,其实就是变相的软禁,院子里设下各种陷阱圈套,还有一个极其难办的巫族大阵,给他们送吃送水,更衣沐浴,唯独,就是不许踏出院子一步。
而元子曦本人,则携着重伤的叶岚回了寝宫摘星殿,是死是活,是好是坏,一点消息都不肯透露,不知真是在救人,还是偷摸在害人。
叶长青因为担心叶岚的安危,一晚上十数次企图破阵而出,次次都宣告失败,虽然没受什么大的伤害,但架不住北境将军熟知兵法,光凭各种阴人的小把戏小陷阱,就足以让他吃够苦头。
这不,不久之前他一出门,就被一桶悬在空中的冰水浇了满头满身,边关的冷风一吹,直接冻成了冰碴。
叶长青忍不住怀疑,这人是不是在记恨,记恨自己耍心眼赢了他,所以存心报复。
哼,愿赌不服输,卑鄙。
房门前,来访的副将看着他这一副刚被浇过、还没来得及擦干的尊容,费了好大劲,才没笑出声:“叶公子,我们将军没设埋伏,他让我来,是给你们送点吃的。”说着,晃了晃手里提着的木头食盒。
叶长青乜了一眼,眸子一眯,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不、必。”
谁想,那奉命看着他,一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老妈子副将,也跟着笑了:“呵呵,我看也是不必。”
“?”叶长青有点疑惑,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刚起来了。
身后边,温辰走上来,礼貌地接过食盒,对副将道:“多谢将军照顾,也麻烦替我谢过元将军……”
叶长青斥道:“说了不要就不要,谁让你接的?”
“……师尊。”温辰被他搞得头疼,无奈地一抬唇角,压低声音,“从雪原镇出来,你都快两天没吃东西了,别这么折腾自己,好吗?”
“嚯?”门外的副将,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生生倒抽了口冷气!
好家伙。
叶长青剑眉一凛,恼羞成怒:“说谁两天没吃饭呢,为师又不是街上要饭的,至于”
“咕……”
一声又脆又亮的咕噜声,十分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脸上青红交加。
见状,温辰主动上前一点,底下悄悄握紧他的手,将人好好地护在身后,温言浅笑:“将军,请问除了送饭,还有什么事吗?”
副将点了点头:“将军说了,让我放你们出去。”
“你说什么?!”刚退居幕后不到三四秒,叶长青又冲上来了,撑着门框,目有喜色,“元子曦真这么说了?别是又在诳我!我出去了就能见叶兄吗?”
他直呼人家老大的名讳,副将也没表现出不满,从腰间解下一个绣着金线的绸布袋子,递给他:“那位叶仙君的伤势还不太稳定,暂时不能被打搅,你要真为他着想,就别去硬闯摘星殿当然了,没有将军的允许,你也闯不进去。”
“你们出去了,可以去城里逛逛,这是一包夜良国的通用货币,喜欢什么可以买点回去做纪念。”
“还有,扶摇城最出名的老字号馆子,冰煮魔羊肉,肉质鲜嫩,汤头醇香,正合适大冷天的出去暖暖,对,最正宗的那家,在开阳街三号巷十一号,记得别走错。”
“……?”叶长青眉头蹙起来,看着那袋子钱,有点莫名其妙。
副将哈哈一笑:“哎,是这样的,我想着你既然不爱吃素的,碰巧那食盒里没多少荤腥,估计你也不能喜欢,这不就尽一下地主之谊,推荐推荐当地美食么?”
叶长青满眼疑惑:“我什么时候说我不爱吃素”蓦地,一刻钟前他大发脾气,扬言要掀了满院子玄甲卫的情景,在脑中重现。
……原来不是吃素的还能这么解释,难怪,这人刚才送饭的时候,说什么“我看也是不必”。
他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跟这些老古董交流,真是万分无力:“行吧,多谢将军细心体贴,长青……受教了。”
此城池建于高山之巅,如乘长风登临天际,故名“扶摇”。
扶摇城地处人族北境边陲,城中居民基本都是巫国夜良的人,整体建筑风格偏黑色系,高低错落,鳞次栉比,由于与魔域毗邻,常有魔族侵扰,往往会修建成堡垒、箭塔的模样,墙壁厚实,能顶千钧力,十分方便在敌人来袭时,作抵挡之用。
大街上,叶、温两人悠悠闲闲地走着,一边观赏着源自一万年前的异域风情,一边被人当做异域风情而观赏。
街边的杂货小铺里,两个女子坐在一起咬耳朵,其中一个皮肤白白净净,看上去却足有四五十岁的阿姨,偷偷指点着他们,对女伴道:“咦,阿露,你看着门口刚走过去的那俩人了吗?好像不是我们城里的。”
“啊,那有什么,不就是来了两个外人,阿兰,你就是大惊小怪。”身边,另一个正在挑选发卡还是胭脂的女子转过头来,只见一张皱巴巴的脸,牙掉光了,嘴都深深凹陷下去,竟是比第一个说话的年纪还要大。
阿兰捏了捏她腰,不服输道:“这俩外人俊得很呢,尤其左边那个,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比他还好看的男人!一眼我就动心了。”
老太太阿露回头看了眼,只见那年轻公子二十出头,一身漆黑的星夜长袍衬得面若白玉,唇如点朱,眼睛的形状很漂亮,桃花一样,眼尾上挑,眼头深邃,配上那又密又长的睫毛,一看就是温柔多情的种。
她砸了咂没牙的扁嘴,轻笑:“是挺好看的,但是,你这动心动得也太容易了吧,上个月陛下来巡城的时候,你不就一眼定终生了么?”
“咳咳。”阿兰清了清嗓,害羞,“说什么呢,那是陛下,我们高高在上的王,有多少贵族小姐争破了头地想嫁给他,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种边陲小镇的野丫头,想想就好了,不必当真。”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就知道嘴上说说,从来不敢实际行动,看我的啊!”阿露欢快地笑了起来,明明是个老妇,神态却好像少女一样活泼,她说着,忽然走出店来,朝街边招了招手,扬声问,“公子,帮我参谋参谋,这两种颜色的胭脂哪一个更好看些?”
她左脸擦了一点粉红色的,右脸擦了一点偏玫红色的,不论哪一种,出现在一个七十老妇的脸上,其实都挺突兀。
两种都不好看。
叶长青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好看的是佳人,不是胭脂,两种都行,不用挑。”WwW.XiaoShuo530.com
“好嘞!公子就是有眼光。”阿露一听夸赞,立马喜笑颜开,掂了掂手中的两个胭脂盒,转身对杂货店老板说,“掌柜的,两个我都要了!”
看着她瘦小伛偻的背影,叶长青心生感慨:“白发戴花君莫笑,大娘这人生态度,也真是少见,我自愧不如。”
话音刚落,就听铺子里两个年老妇人又开始交头接耳了,内容大致是,刚才试过了,那公子人俊嘴甜,是个谈情说爱的好人选,只不过溢美之词张口就来,也太活泛了些,谁知道是不是个四处撒网的海王,兼之眉眼又生得太多情,恐怕不能够专一,桃花一多了,就不适合成婚嫁娶,还是算了吧……
她们两个虽是小声说的,但对于修真之人来讲,听清楚内容简直不要太容易。
叶长青方自愧不如过,就被狠狠摆了一道,朝铺子里幽幽地望了一眼,神色有点一言难尽:“小辰,你说我好好在这站着,怎么就成了处处留情还不负责任的渣男了?而且,还是被两个阿姨奶奶辈的嘲讽?”
“唔……”房子没塌到自己头上,温辰乐得作壁上观,笑眯眯地调侃,“师尊,杨柳岸挂牌一夜上万金,这是你自己说的,要知道,年轻姑娘大多贫寒,真正有钱的,都得是这种上了年纪的阿姨奶奶。”
叶长青闻言,乖戾地挑挑眉:“臭小子嘴越来越欠了,再编排我,信不信回去就给你卖到青楼里?”
“别,千万别。”温辰忍着笑,一手压着他肩膀,双唇附到耳边悄悄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杨柳岸里什么人都有,师尊,你真舍得把我扔那啊?”
两人挨得极近,他呼出来的气热热的,吹到耳廓里,冷不丁激起一阵酥麻,叶长青轻轻一抖,心里有点打鼓。
是自己想多了吧?这小子就是在撒娇,像以前一样,还没长大,并不是在搞暧昧……
他这么想着,决定亲自证实一下,便抬起眼来,坦坦荡荡地望向身边的少年,谁知,却被对方眼中来不及掩饰的痴迷给击中了!
“小辰,你……”叶长青不知该说什么好。
温辰也自觉失态,收拾了下情绪,慌乱地一低头,往后撤去,结果,不小心就撞上了身后的行人,力道不轻,惹得人家好一阵埋怨:“走路不看道吗?看不见大爷拄拐,走路不方便吗,真是的,现在的小年轻,就知道卿卿我我,大街上这么多人,也不知道收敛收敛,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温辰:“……”
叶长青:“……”
可是,还没工夫无语,就听旁边有人在叫他:“公子,公子,这位公子?”
“嗯?”他疑惑地转过头去,正纳罕自己在这扶摇城一个人都不认识,怎么搭讪的这么多?该不会又是个老太太……
“公子,叫你半天了,你可算理我了!”来人不是个老太太,却是个货真价实的老爷爷,精神矍铄,身板硬朗,黑黝黝的皮肤透着种健康的光泽。
看着这个身量不亚于自己的老者,叶长青试着将尴尬抛在脑后:“老先生,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咣!咣!咣
大铁锤砸在铁板上的声音,震耳欲聋,一把把成形一半、尚呈红热之态的刀剑幼雏,被搁置在旁边的淬火台子上,散发着令人难受的滚烫气息。
铁匠铺里,几个学徒正卖力地做着工,他们的师父,就也是方才在大街上拦人的那个老爷爷,大马金刀地坐在石头砌成的桌子边,正在和客人谈天。
“二位公子,你们是哪里人啊?”
“荆楚折梅山来的。”怕对方不知道具体方位,叶长青特意补充了一下,“就在江城附近。”
老铁匠常年打铁,身材很健壮,即使一把年纪了,脱了外衣还是能看到大臂上遒劲的肌肉块,此刻,他正抽着一斗水烟,眯着眼,沉吟思索:“江城?那是什么地方?”
见他不知江城为何,叶长青与温辰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目中看到了不解之色,后者大致比划了一下:“九州中部,长江经流而过。”
“奥!长江附近啊,那就知道了,不就是有熊氏的地盘嘛!”老铁匠一甩烟杆,磕在石头桌角上,烟丝零星掉了几根出来,恍然大笑,“哈哈哈哈,你早说多好,江城江城,这么个不出名的叫法,咱们哪里知道?”
这一次,二人更加迷惑了,心想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不知道江城的叫法,这扶摇城真的就偏僻寡闻至此吗?而且,有熊氏,好像是上古时期的一个人族部落吧?讲道理,这说出来,才应该是大家听不懂的词。
叶长青试探着问了一句:“老先生,我们陷落在魔域许久,期间一直昏迷着,对时间没有了概念,今天才被元将军救出来,请教现在是哪年哪月了?”
“奥,刚从魔域回来了啊,那你们还真是可怜。”老铁匠吸了口烟,随便道,“今儿是定渊二十年,腊月初一。”
这句之后,良久对面都没有动静,他只道这两个外人是在魔域被吓傻了,笑了笑,宽慰:“哎,没事了没事了,魔族再强大,也打不过我们北疆封锁线来,只要你们回了这扶摇城,绝对绝对就是安全的!别的不提,就咱城主那威慑力,都不用出手,魔族一听着名字就屁滚尿流!”
看他们还是没反应,老铁匠也不多说,放下烟斗,缓缓吐了个烟圈:“唠了这么久,一直没提正事儿,既然二位是有熊氏的朋友,那正好,拜托帮我个忙。”
眼前这一幕,与今世刚重生时,被大弟子秦箫告知今日乃是元安八年,有着异曲同工之象。
叶长青轻声问:“什么忙?”
“嘿嘿,不麻烦,小忙,二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老铁匠搓搓手,起身回了里屋。
铁匠铺里,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此起彼伏,近二人高的铸剑炉里,炉焰烧得极旺,从旁看过去,焰心上已有了一丝丝青绿的颜色。
炉火纯青,是出好兵器的征兆。
借着打铁声的掩饰,温辰靠过来一点,小声问:“师尊,是这老头存心骗人,还是……我们掉进了什么幻境?定渊二十年,那不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吗?”
叶长青思索片刻,手指一动,不着痕迹地弹了个光点出去,光点慢慢悠悠地飞到一个学徒附近,趁其不注意,没入了他后颈,那学徒正干得专注,挥汗如雨,丝毫没有发现不对。
叶长青闭上眼,手中掐了个决,不住地算着,少倾,他睁开眼,神色满是茫然。
“师尊,是人是鬼,试出来了吗?”
“……是人。”
讲真的,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没有底气的如果真的是人,怎么会觉得现在还停留在一万年前呢?
温辰同样诧异:“师尊,你会不会是用错法决了?”
“不会,”叶长青摇头,矢口否认,“就是这个,我试了不止一次,每一次的结果都一样,都指向他是活生生的人的事实。”
“那……”温辰蹙眉,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这时,里屋的门一响,老铁匠双手捧着一个木雕盒子出来了,小心翼翼地,连走路的姿势都矫揉了几分。
“二位公子,是这样的,你们能不能在回乡的路上,顺带帮我去夜良国玄都送一趟东西?具体地址在这里……哦,当然了,不用送到家门口,就路过城外的时候,给当地驿站管事的就行,付他点钱,他会帮忙送抵的。”
老铁匠笑得很舒心,连脸上的褶子都熨平了不少,动作轻柔地,打开了盒子上的暗锁淡蓝色的冰蚕丝绒布上,放着一枝莹亮如水的冰玫瑰,花瓣上还带着露珠,娇艳欲滴;往下,是一封封好的书信,厚厚的,应该装了有十来页的纸;再往下,盒子的最深处,则是三把小巧玲珑的刀剑。
叶长青一看,就明了了八分:“老先生,这是你要送给老伴和孙子的吗?”
老铁匠咧开嘴:“老伴就老伴吧,反正也老夫老妻了,这么叫也无所谓,不过,孙子我倒是还没有,当年随军来这边的时候,我儿子还没出生呢,现在一晃眼,都是十来岁的大小子了,男孩子嘛,从小就得习武修行,我给他寄几把亲手做的小刀小剑回去,就是希望他日后做个像城主这样的大英雄!”
叶长青笑道:“老先生爱子之心拳拳,十分令人感动。”
老铁匠却摇摇头,惋惜:“哎,要不是北境风雪太大,行路不通,周围又总是有魔物潜伏,出了城周结界就有死无生,战事也吃紧,没好兵器不行,否则,我肯定自己去送了,这么多年,竟都没见过妻儿一面,孩子都不认识爹……”说着,钢铁一样的汉子,眼角却已湿了。
六十来岁的父亲,却有个十几岁的儿子。
叶长青心中存了点疑,温言抚慰了几句,旁敲侧击地问:“老先生,为何扶摇城中大多是年迈之人,年轻人都哪去了?”
“死啦!没死的,基本都跟着城主,收拾魔族去啦!”老铁匠摆摆手,不是很想谈这个事情。
“哦,原来如此。”叶长青点了点头,煞有介事,收好委托稍的家信和东西,又寒暄几句,便借口有事走了。
出来大街上,他摸出一只淬灵沙漏,看了下,戌时三刻,街上虽然还是有人,但已经远不如刚来时的多。
“奇怪了……”
他立在人群中,四下张望,心里渐渐没了主意,明明超度地缚灵的时候,就已经天黑了,怎么三四个时辰过去,才戌时?
“小辰,你拿出你的沙漏来看看,什么时辰了?”
“是,师尊。”
温辰依言照做,出来的结果却更令人心惊他的沙漏,停了。
“师尊你等一下,我看看是不是没灵了……”他一个劲地摆弄着,给沙漏灌灵,可这个平时灌一次灵能用好久的东西,今天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非常诡异。
“是吗,拿来我试试。”叶长青接过来,指尖灵力一闪,沙漏亮起来了戌时三刻。
“……”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阵,温辰才喃喃道:“师尊,我们这是到了个什么地方啊?怎么从里到外,哪哪都透着古怪,没有一处是正常的。”
叶长青也回答不了,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幻境,人是活的,东西是真的,时间却是乱的,身在其中,仿佛既是这里的一员,又到哪都格格不入。
元子曦,只有找到元子曦,才能揭开这一切。
“魔羊肉!新鲜的冰煮魔羊肉!今天上午刚猎的雪原魔羊,血还没放干净呢,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啊!”
不远处,小二一遍一遍高声招揽着,叶长青听着了,下意识地看了眼左近的路标,果然,石头上刻着的北斗七星图,斗柄尾端的一颗星,静静闪着光。
扶摇城有大小七条街道,以北斗七星命名,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正是那副将刻意提起过的“开阳街三号巷”。
今夜无月,清朗的星光泄下来,洗净了城中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过往的脚步声错落,人语声嘈杂,叫卖,吆喝,家常,无数种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画面,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两条外来的鱼儿拢入其中,左冲右撞。
“魔羊肉!新鲜的冰煮魔羊肉!今天上午刚猎的雪原魔羊,就这么一只,再不来要被定光了啊……”
如同魔音入耳,久久不能消歇,叶长青明白,虽然是凶是吉不能判断,但这家餐馆一定是破境的关键。
他站着静思片刻,忽然目色一沉,抓起温辰的手,大步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有你们喜欢的情节,而且是你们绝对想不到的情节!如果不喜欢,下下章更两万划掉,并不是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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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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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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