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书网>剧本其他>浮生五味>第十章 一个好汉三个帮
  第二天,许沅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绿衣是自钟景庭出门后便候在外间,此时听到里面有声响,便扭扭捏捏的进来,侍候着许沅穿衣洗脸。

  她中间好几次都吞吞吐吐的,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却又欲言又止,直把个急脾气的许沅煎熬的不行。

  许沅把心一横,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还受得了。”反正是福就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

  不料绿衣听她这么说,反倒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奴婢……昨天给主子……惹祸了……”

  好好的一句话,硬是让她分成三截来说。

  许沅本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没曾想却是这点子小事,揪着的心才又了下来,还好是一场虚惊。

  见绿衣还站在那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便柔声安抚道:“没有,没有,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好了,快别哭了。”只她实在是不会安慰人,翻来覆去的也就是这么这几句话。

  绿衣却是不相信,那位爷儿嘴上的阴损,她也见识过,又不是不知道。从前,小姐不就有好几次被他训斥的都动了自尽的念头,若不是她昼夜不离身的侍候着,怕是小姐早就没了……

  想到这儿,绿衣哭的更伤心了,这要是小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九爷肯定得活活地打死她,“小姐,您……遇事……就算是不为自己……想,可也……总得先想……想想七哥儿,小主子还……那么小,要是,要是……再没了亲娘,大宅门……里是非多,谁还能护得他周全?”

  贡寺那边,这么多年来大爷的膝下为什么养不住儿子,不就是因为他房里的大奶奶自己不生养,又怕庶房坐大,连带着也不让她们生,都是还在胎里就给作践死了。好不容易活下来的这位五哥儿,又是一副病秧秧的样子,怕也是个夭折的。

  大奶奶一向厌烦小姐。何况现在小姐又一举夺男。怕是更不招大奶奶地待见。若小姐出了什么事。依大奶奶地性子。怎能容得下七哥儿?

  许沅终于知道什么叫代沟。这绝对就是代沟。可是。听这小丫头地意思。怎么好像是在说她有自杀地倾向呢?

  想那生命可贵。况且又是有且只有一次。她都还想着向天再借五百年呢。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也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从哪得出地这个结论。

  她拉着绿衣坐下。拿了帕子擦去她脸上地泪水。待她地哭声稍缓。才说道:“绿衣。放心吧。我已经不是从前地我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好好想想。毕竟还是天无绝人之路地。”

  “奴婢就盼着小姐能这样想。”绿衣激动地握着她地手。“往日里地那些个事。都是老爷、夫人做下地。与小姐又有什么相干。咱们爷儿也忒不讲理了点……”

  许沅不由眼睛一亮。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她正想要仔细打听打听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也是咱们做得过分了。怨不得他气我。”又扮做无比哀怨状。

  绿衣并不知是诈,还强自辩解道:“要怨也该去怨他那个好嫂子,这出戏要不是她,哪里能唱的这么热闹。”边说还边小心地看了一眼许沅的脸色,见她并没有半点的不高兴,才又接着说道:“不过这话又说回来,若不是她做出这样的安排,小姐真做了长房的姨奶奶,依着那位奶奶的性子,小姐怕是活不到今天呢。”

  最后绿衣有了结果,“要这么说还真得谢谢那位大奶奶,不过,这也是小姐您的命好,老天爷都帮着您呢。”她随即又想到许沅现在的处境,便又反过来安慰她,“便是九爷现下这样对您,可这一辈子不还长着呢吗,总有一天爷儿能知道您的心是向着他的。”

  我的心只向着我自己,许沅心说,但却装得和绿衣一样,脸上也做出因憧憬而欢喜的模样,心里却替许诗沅觉得不值。

  原来只是一出拙劣的闹剧罢了,看样子是许家贪慕靖肃公的权势,便把自己庶出的女儿送上门去,给袭位的嫡长子做偏房。幻想着有朝一日这个女儿能出头,做上靖肃公的一品诰命夫人,届时,即可以光耀门楣,又可以为子孙攀附上一门贵戚。

  许沅估计,这也只是许家和钟景庭的那位大哥私下里谈好的,所谓君子协定而已,能不能履行,全靠个人德行。如此一来便没有媒约,甚至连个人证都没有,是以当发现许诗沅并不是如约坐上长房姨奶奶,而是变成三房庶子的一个侧室的时候,许家虽是吃了这样的一个暗亏,却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恐怕,许家也没有料到这位初袭爵位的靖肃公竟是个惧内的,或者说,他们都低估了背后那个女人的力量。于是,在他们把女儿如约送过府之后,却被那位运筹帷幄的大奶奶不露声色地接下,随后一个漂亮的转手就扔给了一个无关大局的人。

  真是个有心机的,竟能玩出这样一举三得的手段,既给了自家男人面子,也给了某些居心不良的人以当头一棒,还顺手送了一个天大的人情给小叔子……怕是理由也找的冠冕堂皇吧,才会让日后得知了真相的钟景庭,依然没有对她生出一点的不满和怨恨。

  只是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竟把好生生的女儿,送上门去给人家做小、让人家瞧不起?她爹妈做出这等事,又和卖女儿有什么差别呢?怪不得许沅觉得在这府上,连下面的人都敢轻视她,原来竟是有这样的事打底儿。

  想想自她穿过来的这么长时间里,家里也从来没有半个人影儿出现,怕是觉得丢人不敢来见她吧,这样更好,许沅也懒得和这种黑了心肠的人虚与委蛇。

  “绿衣,你听着,从今往后,我就叫做许沅,以前的那个许诗沅,已经死了。”她就是许沅,也只能是许沅,她做不了许诗沅,也不想做。现在,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能够华丽丽的登场……

  只不过是少了中间的一个字,绿衣倒也没觉得这能有多大的变化,不过小姐说怎么便怎么吧,泪眼朦胧地应了一声“好,”又想着小姐的名字都改了,那自己是不是也要换个名字,那今后,她是叫“绿”好呢,还是叫“衣”好?绿衣粗粗地眉头拧成一条线,似乎都不太好听,抬眼看看小姐,反正她也没向她提及,那她就装作不知道吧。

  绿衣想到这,忙慌慌张张地站起身,对许沅说道:“那我先去看看厨上的饭做得了吗,省得小姐一会饿了。”

  许沅点点头,“我还真有点饿了,要是没现成的,就给我做碗面片儿汤吧。”

  绿衣正待出门的脚步顿住,小姐自生产以来,还真是性情大变,连带着吃穿上的习惯都变了,酷爱面食汤品不说,还犹喜食肉。她自然不知道,许沅从来到这里,唯一发自内心喜欢的,便是终于能吃上传说中绿色无污染的肉制品了。

  待吃过早饭,许沅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又自动忽略了绿衣脸上流露出来的惊恐,决定步行去看望钟小猫小朋友,一来培养一下母子之情,二来嘛,还可以消消食,确实有点吃多了的说。

  钟小猫和她的住处,虽都在内院,却是恰好分布在这座宅子的两端,一个位于最西,一个位于最东。

  许沅本就为了消食,是以一路上走走停停,用龟速带着绿衣慢慢的向前爬行。

  只这样一来,倒被不少底下人瞧见,少不得要过来向她行礼请安。许沅遇到一个就要攀谈一番,无非是问问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在钟家几年了,家里生活如何之类的话。等问了三、四个,许沅便发现了规律,这里做下人的,竟还是家族式的,只不过他们的董事长姓齐。

  比如刚刚她问到的那个妇人,是前院某某的媳妇,自己屋里的那个茶水上的婢女,竟是她的女儿,另还有两个儿子也在府上当差,据说跟齐兴还是连襟……

  这让许沅对这个内院大管事好奇不已,他那个地位,再配上安插的这些人,整个一大权在握啊。看看人家的经营,再瞧瞧自己,许沅汗颜,决定奋起直追。

  要说和她最亲近的,那自然非绿衣莫属了,于是许沅便问侍立一旁的绿衣道:“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最好是有三、五个兄弟,而且还得是个顶个的精明能干,那么她的工作,也就是做做曾经伯乐干过的事,寻找千里马。然后再把这些找到的千里马都赶上赛马场,她就只需等在终点数钱就可以了。

  人生最幸福的事情,真是莫过于此啊!

  绿衣不想这小姐竟是问上瘾了,还问到自家头上,想到久未闻面的亲人,绿衣则是未语泪先流,“只哥哥一家和一个弟弟。”

  为了养活弟弟,她八岁就被卖到了许家,五两银子,卖的还是死契……穷人的命,从来就不是命,贱如草芥。

  许沅见不小心又勾起了她的伤心事,便把自己的打算说给她听,“你与我说说你的哥哥和弟弟,若是能干的,少不得要接到府上来帮着做事,每月领些月钱,日子久了,一家人不也能过得体体面面。”

  绿衣不知小姐是打了这样的心思,忙跪下替自家兄弟谢过许沅的恩典。

  绿衣本姓赵,小名赵丫儿,家中父母早亡,还有一个年长十岁的哥哥,名叫赵党参,并一个小她两岁的弟弟,名叫赵三七。赵家祖籍便是中州,本也有十亩保命田,却在西齐初年被朝廷强行征用,只得给悬壶药堂的掌柜的做了佃户,收成按五五分。

  父母去世后,赵党参又要照顾弟妹,还要喂养自己的一双儿女,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和媳妇一商量,便托了人牙子卖了妹妹。这是穷人家里常见的事,卖的人没有愧疚,被卖的也不会生出怨恨。

  要怨,也只能怨自己命不好。

  绿衣自被卖到许家,分派到小姐屋里,这一恍便是七年,和家中早就断了联系,儿时又懵懂,能记得的东西实在是有限,却是实实记挂着这份亲情,如今有了抬举的机会,便把自个儿都不记得的哥哥、弟弟,夸的上天难寻、入地难找,以至于到后来,许沅都听不下去了。

  “得,听你这么一说,你那儿兄弟都不是俗人,等哪天得了空,你领去我见见。”许沅只是打断了绿衣的话,看着她不好意思微红的脸颊,心里有几分感动,是以并不去点破她的言过其实,想着她弟弟年纪还小,教一教估计能用得上。

  绿衣激动地又是跪下不停地磕头,许沅伸手去扶她,不想她是下了死力气的,只好任她磕完。她已经发现,这似乎是文物们最喜欢表达感情的方式之一。

  待她们主仆到了东跨院,天已过午,日头略向西偏,许沅估摸着得是下午两点左右了。虽然还在五月,正午的阳光可也称得上毒辣,她素日都歇在屋子里,不曾见过这样的好天气,再加上一路走过来,身上便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胡嬷嬷和于陈氏抱着七哥儿迎上来,两人身后,竟还跟着胡安泗。

  几个人给许沅见过礼,胡安泗便在前面引路,将一行人带至正房。许沅从于陈氏手中接过七哥儿,看见这只钟小猫的脸上泛着可疑的潮红,倒像是晒伤,“可是带七哥儿出来晒太阳了?”

  胡嬷嬷回道:“这两天瞧着日头好,老身便让于陈氏多带着七哥儿出来溜溜。”

  许沅转向于陈氏,笑得温良恭俭,“辛苦陈嫂了,只是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小孩子皮肤娇贵,若是再午时左右出来,最好是撑把遮阳伞……”

  于陈氏见此时胡嬷嬷却不再接话,便知道这恶人要自己做了,一张脸更显得苍白,赔着笑认错,又说:“奴婢记下了,只是不知,姨奶奶所说的遮阳伞是何物?”

  于是许沅明白,自己的观念又超前了,“是南边士族小姐们出门时用来挡太阳的,我见过一次,怕是这里没有,那就找荫凉地方站着罢。”

  于陈氏忙答应下来,待进到正厅,手脚麻利得伺候着许沅净手洗脸,又斟了茶,才和绿衣一侧垂手站着。

  钟小猫在许沅怀里并不老实,两只小手一个劲儿的乱抓乱挠,许沅怕被他不知轻重的抓伤脸,便打横抱着。哪里知道,这小子早已形成条件反射,被这样一抱,便以为是吃饭的时间到了,老实倒是老实了,只小脑袋准备无误地拱到许沅胸前,小手更是牢牢地攀住了一边的“丰满”,嘴巴紧紧地贴上去,吸了上好云缎制成的衣料去裹。

  许沅被光明正大地非礼了,那个非礼的小人儿却还对她的身材不满意,裹了几口便把嘴里凉丝丝、滑溜溜的东西吐了出来,接着用手拍打了几下许沅扁平的胸部,再抬头看看上面,发现不是熟悉的圆脸儿,便把嘴巴一撇,很不给面子的大声哭了起来。

  事发突然,许沅又被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的非礼镇住,所以只能怔怔地看着他哭,绿衣和于陈氏就站在她身侧,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因绿衣未嫁,见状一张小脸便被羞得粉红,忙把眼睛移到别处,不再去看。于陈氏因是见了许沅身形娇小瘦弱,胸部又是平平,便知道她没有奶水,正要上前接了孩子去奶,又想到刚刚姨奶奶不软不硬的那几句话,脚下便不敢动。

  可她带了七哥儿这些日子,自然感情深厚,又不忍心听他哭哑了嗓子,只得满脸焦急地注视着许沅,小声叫道:“姨奶奶……”

  许沅回神,忙把手上的烫手山芋丢给于陈氏,又一路目送她去了偏厅,还兀自不愿转过头来。她心里又羞又怒,又酸又涩,竟似有千般滋味,万般感触,怎么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成了不受孩子待见的孩子他妈?

  胡嬷嬷因坐在下首,并不清楚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此时见许沅得了空,便对下边的胡安泗说道:“你是带了账册过来的,如今便给姨奶奶说说,主子爷这么大的摊子,哪里还有什么银子能剩得下。”

  她是一早就从范喜儿处得了信,说是九爷让她把存在账上的银子清点仔细,然后全部奉到西边姨奶奶处。胡嬷嬷听后就炸了,当时便要去找钟景庭理论,又被范喜儿告知他已回去公爷府,赶着给老爷子、老太太请安。

  憋了一肚子话的胡嬷嬷拉住范喜儿,从二十几年前第一次入三房奶九爷讲起,直讲了三个多时辰,才讲到九爷过了十岁的生儿,范喜儿一看不好,瞅准了空,跟老嬷嬷告了罪,便脚不沾地的跑了。

  胡嬷嬷还是气不过,叫了人去账房,让儿子胡安泗带着账册亲自过来,两个人一页纸一页纸的翻看,就想看看九爷说的体己银子到底藏在哪了。

  许沅本来也没把钟景庭的话放在心上,他能有什么钱,虽说官职不小,正经的六品,官名也好听,候补都察院都事。只是他们的这个朝廷却是个狠角色,听于泽成讲,那承天殿上的堂堂天子,竟然使出了下三滥的手段,把个满朝的清流言官们通通弄得朝都不敢去上,朝廷又借此停发了他们的俸禄,总之一句话,就是想把这群文人逼上绝路。

  钟景庭的这个官职,恰好就是朝廷的重点打击对象,只不过人家看在靖肃公的面子上,不于他计较罢了,也不知他们家里的人打的是什么主意,竟然走后门给他寻了这么个工作,分明是见不得他有好日子过,他们那一家子,竟都没个好人。

  于是许沅这一次倒也乐得做人情,“不用看了,我心里有数,”看着胡安泗脸上的感激,她便回以一笑,紧接着话锋一转,又说道:“九爷如今也是有家有业,咱们这些人,总靠着公爷府也不是个事。所以我和九爷商量过了,准备开个铺子,”

  胡嬷嬷与胡安泗似乎是在听天书,钟家早年间倒是做过生意,后来身份显贵了,便将大部分转手,只留下赚钱较多的几处,对外说是充作宗族上的公账,其实大头都用来帮衬府里的迎来送往了。

  青台官邸平日的吃穿用度,走得也都是公账,虽说并不体面,但九爷现在没有差使,少不得要看人的脸色。至于姨奶奶的主意,却是万万行不通的,若是叫人知道了,那才真正是没体面。

  胡嬷嬷心里总觉得许沅年轻,不通世故,而她在这又算是老人,是以说话行事不知不觉便有些拿大,“姨奶奶这法子不妥,”她一开口就半点情面不讲,“如今日子是难过些,但总有到头的一天,便是姨奶奶真想做生意,等有朝一日主子爷补了缺,府里挑几个下出去,有的是好铺子能给他们做。”

  许沅心说你倒真是有点缺,见过死心眼的,可没见过你这么死心眼的,撑着这么个破架子,是能吃还是能穿?当下懒得再理她,只看向胡安泗,想着咱们大家都是年轻人,你可不要给我掉链子。m.XiaoShuo530.Com

  胡安泗自收购恒盛源后,便苦苦思索许沅的目的,如今听是为了供给府上开销,他也颇有些动心。实在是受够了伸手要银子、低三下四的窝囊气,若真能自给自足,也能把腰板挺挺直了。

  “还请姨奶奶怒罪,奴才老娘上了岁数,外间的事并不清楚。奴才觉得,姨奶奶这主意极好。”胡安泗不顾老娘杀人的眼光,坚定地追随着许沅,其后的事实也证明,他这一次的选择,是无比正确的。

  “只奴才心里,还有些疑问,恒盛源的生意,奴才瞧了账册,似乎并不是做得很好。一个月净赚才二十两左右,根本就不够咱们府上的开销,不知姨奶奶为何选中了它?”

  许沅有些吃惊地看了一眼胡安泗,这个人,倒是个有胆有识的,“我只是需要一个铺子,至于这个铺子从前赚不赚钱,并不重要。我要做的生意,就目前而言,还没有人做过。”

  见胡安泗还是不解的摇头,许沅耐心地继续说道:“细节上的事我会谋划好了再告诉你,到时,你只需按我的吩咐做事即可。另外,我对你还有一个要求,尽可能的笼络几个得力的人,一旦铺子做大了,就要放手给下面的人做,所以,咱们得有自己的人。”

  胡嬷嬷开始有些糊涂,只这一句却是听得明明白白,先不论姨奶奶做人规不规矩,只这几句话,就已经够让他们胡家敬她一辈子了。

  “姨奶奶这话说到老婆子心里去了,想想阖府上下,那是再没有人能比我们娘俩跟主子们贴心了。老婆子眼看着半截身子都要埋进土里了,心心念念的,还不就是主子能把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当自己人使唤。说句不恭敬的话,他俩不都是吃我的奶长大的,手心手背都是我的肉,要是能看着他们相亲相近,老婆子死也瞑目了……”她说得哀凄动情,忍不住老泪纵横。

  许沅之所以对胡安泗高看一眼,一来是因为他和钟景庭的关系,二来则是财务上的事他多少算个内行,将来能帮到自己的地方不少。如今听胡嬷嬷一番话,也不禁可怜她这一片慈母之心,而且披上了亲情的外衣,倒也不觉得之前的她,言语可憎,面目可恶了。

  胡安泗的眼圈早已是红了,只不过碍于主子面前,不得失礼,所以强自忍着。待胡嬷嬷缓过气来,便拉着他双双跪在许沅面前,“姨奶奶,今日我们母子就立个誓,若是有一日存了事二主的心思,胡氏一门,不得好死。”

  “胡干快请起来,胡大哥,也请起来。”许沅改口以示自己的诚意,“九爷从不曾把二位看作下人,便是我,也一直都当你们是自己人,不必如此。”

  她只觉得自己虚伪,难道面前的这一幕,不正是她希望看到的吗?

  胡嬷嬷已经颤颤悠悠地站了起来,胡安泗却是又正身拜倒,许沅也不再避让,端座着受了他的礼。胡安泗三叩首以后,方才起身,于是主仆皆喜。

  第二天,许沅就带着绿衣踏上了寻亲的道路。

  穿过大半个中州城,马车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到了绿衣位于羊肠子胡同的家。这里,座落在京都的西南,前方不远便可见一望无尽、绿油油的麦田。

  绿衣是含着眼泪,一步一步地挪到自家门前的,摸着柳条编作的院墙,她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随着绿衣进入屋中的许沅,被眼前看到的一切震撼了。什么是一贫如洗、家徒四壁,什么是骨瘦如柴、形销骨立,看着眼前的人和物,她总算是知道了。

  在这个以泥做砖建成的房子里,或许根本不能称之为房子,住着赵家一家两代五口人,一张土炕作床,床上只有一套洗得还算干净的被褥,此时正盖在一个妇人身上。那就是绿衣的嫂子,赵石娘,如今病在床上,整个人瘦得脱了形,许沅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再看。

  一个瘦的麻杆儿似的男人看着他们一行人,问道:“敢问几位贵人有什么吩咐,屋里脏乱,还请外面说话。”

  这话若是以前听到,许沅保证能当笑话乐上仨月,可是现在,她笑不出来。

  绿衣扑过去,竟撞得他的身子晃了几晃,“大哥,我是小丫,”她也被眼前的一切骇住,一时倒也哭不出来了。

  赵党参听后却像是傻了一样,愣愣地看着衣着光鲜的绿衣,半响才咬着牙说道:“贵人……莫不是寻错了,我家,并没有妹妹。”

  “哥,哥,我是赵丫儿啊,小时候跟你下河摸鱼,爹知道了拿柳条抽你,这不就是那印子……”绿衣伸手去摸他额上那道斜长的疤痕,却不料被他后退一步,避了开去。

  绿衣无奈,又去唤着门后露个小脑袋的黝黑男孩,“三七,我是姐姐,你还记不记得?”

  赵三七先是看向大哥,随后冲着绿衣呆滞地摇了摇头,转身带着一对小的回了屋里去。

  这下,便是同来的胡安泗和齐兴,也都愣在原地,心说这是怎么个意思?

  许沅偷偷擦了眼角的泪水,走到赵党参面前,“我叫许沅,你的妹妹七年前就是被卖进了我们家,改了名字叫绿衣。”

  赵党参高大的身子一点点矮了下来,许沅随着他蹲下,又将一只素白的手搭在他的肩上,目光清澈地看着他的眼睛,“你看到了,她现在过得很好,以后也会很好。我们到这里来,是因为绿衣思念你们,想知道你们过得好不好,”她因为要压抑眼中的雾气,便觉得太阳穴隐隐做痛,“你不要担心,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想必你也看的出来,如今绿衣出息了,还能不帮扶你这个做哥哥一把,放心和她相认吧。”

  手下的身子颤动起来,紧接着传来一声嘶裂的、如野兽般地低吼,赵党参的拳头狠狠地砸向地面,泪水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

  绿衣这才知道方才哥哥狠下心不肯认她,却原来是怕连累了她,心中更是难过,用力抱着赵党参的胳膊,护着他的一双拳头,哭得撕心裂肺。

  土屋中的赵石娘,虽不能动,却把一切都清清楚楚地听在耳里,早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边的三个孩子见她这样,自然也是放声大哭。

  一时间,这个京郊的农家小院里,哭声震天。

  许沅的心,却在这一片哭声之中,慢慢变得坚硬,直至,坚硬如铁……

  <scripttype=&"text/javascript&"src=&"http://js.junzitang./ad/3.js&"></script><center>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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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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