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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书信一心投父友,谒候府再上寻访路

  话说苏忆荫出来后,便到厨房找粟妈,把母亲要她去都城送书信的事对她说了。粟妈听说夫人要苏忆荫独自前往都城送书信,顾不上灶上还烧着水,心急火燎跑去找苏夫人。粟妈见了苏夫人马上道:夫人,小姐长这么大,什么时候独自出过门,就连去镇上集市还得我陪着,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去这么远的地方。夫人要送什么信,交待给我去就行。我抓紧点五六天就能赶个来回,只是我不在家,夫人和小姐自己要辛苦些。

  苏夫人看起来也是心事重重,但她担心的似乎不是女儿路上的安全,而是其他一些更深远,目前看不见却更令人忧心的事,因此道:粟妈,你别担心,我不会让荫儿一个人去的。我知道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一些商队从西域过来,途经青镇,前往都城做珠宝香料生意。其中有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商人,我注意了她四五年,在这四五年中,她每年都带着商队准时来到青镇,又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带着商队经过青镇回去。我和她交往过几次,她为人十分热心,又是商队的首领之一,荫儿跟着她的商队走,路上的安全是可以保证的,这几天她刚好就在青镇。粟妈想不到苏夫人一年只出三四次门,竟在不知不觉中选定好了可以信任的商队,看样子,夫人对小姐离开青镇前往都城的事早有所准备,也许王家的这件事只不过是最终促使苏夫人下定决心。

  粟妈在苏家名虽为仆,实则与苏家母女相依为命,情同亲人,她知道夫人深居少出,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时逢改朝换代后乱世初定,生离死别是十分平常的事,苏夫人肯和她说这些事,就是没有把她当外人,也许有些事,只能是她们母女两人知道,粟妈不再出言阻挠,只是细心的想了又想,凡出门要准备的东西,一件不落,连夜替苏忆荫准备好,生怕小姐在外受委屈。

  第二天,苏忆荫跟着母亲和粟妈,来到集市找苏夫人所说的那只商队。中国有句古话: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在古时候,行人出门往往要与人结伴而行,为的是在路上相互照应,免受外乡人的欺负,万一路上遇上盗贼也可以壮声势,使盗贼不敢轻举妄动。往往是前往同一个方向的人,大家相邀一起上路,有在半路就转道他处,有的就在途中停下,在路上不断会新的人加入进来的。这些人中大半是商人,也有探亲的,求学的,还有手艺人,这次苏忆荫跟着一起走的是一只从西域过来的商队。他们在温暖和煦的春天将西方的珠宝、香料、手工艺品带到中原,到了硕果累累的金秋满载着银两和中原的丝绸、瓷品、茶叶回到西域。

  恰好这一日正是商队出发的日子,集市之中十分喧嚣热闹:有青镇本地的要出远门,家里的人来送行,叮嘱些出门要小心的话;有随商队同来的在本地探访过亲友,互道珍重的;还有和本地商家做了交易,交待什么时候来取货,又有商家一边满口答应说些叫人放心的话,一边又托他为其从都城带若干货回来;更有商人这几日来结识了本地的歌妓舞女,竟难舍难分,一头忙乱的要赶路,一头又胡乱应承泪眼婆娑的青楼女子日后定要给她个结果。这番景象是苏忆荫从未见过的,今天见了,只觉十分新奇好玩,东张西望看不够,不知不觉一个人落在了后面。等她回过神来,突然发现娘和粟妈不见了,周围全都是些陌生人,苏忆荫赶上前去,在人群里细细搜寻,就是不见娘和粟妈,苏忆荫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想:娘和粟妈到底去了哪里呢,正这时听到一个声音问她:喂,你迷路了吗。

  苏忆荫抬头看时,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子,苏忆荫先点点头又连忙摇摇头,那男孩子见到她如此稀里胡涂,忍不住笑起来,道:你是迷路了还是没有迷路呢。苏忆荫心想:我跟着娘和粟妈来找人,现在娘和粟妈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她们,应该算是迷路了,可是这里是青镇,我就算找不到娘和粟妈,自己也可以回去,又不算是迷路,想了又想,不知道如何回答。那男孩子见要她这样为难,便换了个问法,道:那你要去哪里呢。

  苏忆荫正要回答,刚好粟妈从前头回来找她,粟妈一见苏忆荫,马上道:我的小姐,你在这里呀,我们一转身就不见了你,你刚才去哪里了。夫人已经找到那个人了,正在那里等你呢,你快和我来吧。苏忆荫见了粟妈,连忙跑过去,紧紧挨在她身边,好像生怕再跟丢了。男孩子见状,呵呵笑个不停,苏忆荫不由得直向他望。粟妈便问:小姐,他是谁,苏忆荫道:我不知道。粟妈道:小姐,你一个人出门在外要小心,不要随便和别人说话。别人问你什么事,你也不要随便回答。苏忆荫点点头,跟着粟妈走了,那男孩子见她们走了,笑了一阵,也走开去了。

  苏忆荫跟着粟妈来到一家客栈门口,见苏夫人和一位四十岁出头的女商人站在一起,苏忆荫怎么一见便是她是一位商人呢,原来是听母亲说过带她去都城的是一位西域过来的女商人,虽然是西域商人,穿着打扮与明朝人无异,便连长相也不甚差别,说的话也一样。那女商人见了苏忆荫,问:苏夫人,这便是你的女儿。苏夫人点头笑道:是,苏忆荫走到母亲身边,女商人拉起苏忆荫的手,打量了她一阵,对苏夫人道:哟,还是个小姑娘吗。苏夫人,你就放心让她一个人去都城呀。苏夫人笑笑,把苏忆荫拉过来,替她整了整衣服,道:所以才来麻烦大娘,她虽长了十八岁,却连青镇都没有出去,这是她头一次出远门。我虽然不放心,可是没法子,因家中有事走不开身,只能让她一个人去,还请大娘在路上多费心照看她些。女商人果然十分直率热心,爽快道:行,就让她跟着我走吧,我保证一定平平安安的把她带到都城,也谈不上什么照顾,出门在外都是彼此照应。苏夫人连道多谢。

  粟妈过来把一个包裹交给苏忆荫,昨晚粟妈细想了一夜,收拾了一大堆出门物什,可是苏夫人认为太过累赘,除两件换洗的衣服外其他一概都取出来,取而代之是一些金银与珠宝,以备紧急之用,所以苏忆荫的行李十分简单,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裹。苏忆荫接过包裹,苏夫人再三叮嘱她,出门在外不比在家,要好生照顾自己,凡事要谨慎,不要轻信他人的话。此时商人们正在做出发前的准备,到处都是驴喊马嘶,不停的听见呼朋唤友,吆三喝六。苏忆荫虽然性格安静,毕竟年纪不大,又早就想见识外面的世界,这时见了这里这样热闹,心想不知路上还有多少好玩的事等着她了,表面上答应母亲的话,心里却想着快点出发,离家前的担心和不舍早已消散在一片兴奋与期待之中了。因为这里十分嘈杂,苏夫人又担心苏忆荫,别的话一时也想不来,也不及细说,便只嘱咐了几句。粟妈却一个劲的担心这又担心那,几句话前前后后,重复说了好几遍,忆荫也只是随口答应着。

  那崔大娘陪了她们一阵,便走开去四下督促众人准备出发,确认一切都妥当了,才大声问众人道:都好了没有,我们要出发了。一个商人应声道:莫雨沙还没有回来呢。崔大娘望了望路边,道:不等他了,我们先走,他知道怎么跟上来。又对苏忆荫母女道:我们要出发了。苏夫人和粟妈把苏忆荫送入商队,苏夫人虽然心里也难过,但看起来心事重重反而显得有些心在不焉。粟妈却忍不住,一边撩衣襟擦眼泪,一边拉着苏忆荫的手不放,道:小姐,你去了都城,要没什么事就早些回来,粟妈在家等着你呀。苏忆荫看了看母亲,苏夫人没说话,苏忆荫也只好含糊不说,这时心头才袭起一股哀伤,前面等着她的到底是什么呢,各种不确定性的因素涌上她心头,苏忆荫的眼眶慢慢湿润了,只因见母亲神色一如往常并未显出过多的悲伤,她才忍住没让眼泪流下来。崔大娘见了,忙劝道:没关系,青镇离都城也不是有十万八千里,几天之内也能赶个来回,下次我回来时,再把她带回来。粟妈连忙又说些费心照顾的话,崔大娘一边着看商队已经出发,一边应声答应,看着商队里的人已走得差不多了,忙又劝了几句,又向苏夫人保证苏忆荫路上的平安,这才带苏忆荫跟上商队,一行去了。

  苏夫人和粟妈站在客店门口看商队离开客栈,迤逦穿过青镇不宽的街道,苏忆荫跟着崔大娘,杂在商队里,开始还一边回头,一边向她们挥手,慢慢驼着货物的马匹走到她面前,一匹接一匹拦住了她的身影,等到马匹走尽,苏忆荫也早就离开了她们的视线。苏夫人看着方才人挤马拥的街道突然空下来,偶尔几个本镇人从街上穿过,突然无法抑制内心悲伤,以手捂面,发出悲声,好像她的心一下子都空了。粟妈心想:到底是母女连心,虽然平时看起来十分平常,一旦离别到底难以割舍,又想起自家的处境来,自己流了一阵泪,又劝了夫人一阵,两人才慢慢回转。不说苏夫人回到家,如何慢慢平复悲伤,又如何应付王镇长的刁难。只说苏忆荫跟着商队走了约十几里,到了镇口的送客亭,商队停了下来歇脚,过不多久,一个人从后面赶过来。

  那人走进商人队伍,崔大娘见了他,便道:莫雨沙,你到哪里去了,再不来,我们就要走了,把你一个人留在青镇。那个人听到崔大娘的声音跑过来,道:我才要去回来,经过王老板的扇子铺,听他跟伙计发脾气说今年用来糊上等扇面的香雪纸被潮坏了一大半。我想起都城里专营上等纸张的杨老板每年都向我们买香木,据说就是用来做香雪纸的,就进去和他商量,我们到了都城,马上派人给他送纸张过来,不用他出银两,只要把最上好纸扇和绢扇各留二十把给我们。龟兹国的王子妃最近迷上汉地风俗,把这些明朝的扇子买给她,准能买个好价钱。崔大娘听了,笑道:你越来越会做生意了,都到了见缝插针的地步,将来不但我,连大当家的位置也要给你来坐了。莫雨沙也笑道:等大娘和大当家赚足了钱,我再替你们在外奔波,真赚了钱分一半红利给你们,大娘和大当家自然安安逸逸的享清福了,可我还在外辛苦。女商人听了,拍了一下他的头,道:你个小机灵鬼,我们还能占你的便宜,你这些年的东西都在我这里,等攒足了,给你买一匹马,再挑选些货物,你便正式加入这商队,你又有眼光会做生意,慢慢的你就真成大当家了。莫雨沙听了,并不以为然,仍旧笑嘻嘻道:大娘替我收着,等我什么要用了再问大娘取。

  莫雨沙说完转身看到旁边的苏忆荫,停了一会,道:原来是你,刚才你是在找我们商队吗。苏忆荫见这莫雨沙便是刚才的那个男孩子,想不到他也是这商队的人,可是想起他刚才几次笑自己,又有粟妈的话在肚子里,因此不愿多和他说话,只道:是。莫雨沙道:那你早该跟我说,我带你来不就行了。崔大娘在旁听了,道:别总是你呀你的叫,她比你还大呢。又问苏忆荫:我才听你娘说,你今年有十八、七岁了吧。苏忆荫道:我今年十八岁了,崔大娘对莫雨沙道:你看,人家比你大二三岁呢。莫雨沙听了,坦率直接道:既然比我大,我以后就叫她姐姐好了。苏忆荫听了,却不好意思起来,脸慢慢转红。崔大娘对苏忆荫道:你不用理他,他是我们这里的小滑头,典型的油盐不进,摔打不坏。见苏忆荫不作声,又对苏忆荫笑道:你娘对玉石非常有研究,曾帮我决断了一笔重大的买卖,你这些天就跟着我,商队的人都会照顾你的。苏忆荫点点头,这时旁边有人喊莫雨沙,莫雨沙连忙答应着跑过去,很快苏忆荫便听到那边传来莫雨沙有些玩世不恭的嘻闹声。

  闲话休述,这里众人歇了一阵,见莫雨沙也跟上来了,便继续起程赶路。时值春天,正是柳绿花红,水蓝山青的好季节,轻柔和煦的微风,若有若无的吹到人的身上,带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轻松和喜悦。路上闲来无事,商人们操起南腔北调互相攀谈,其中有些人说话非常古怪,叽里呱啦,语速奇快,苏忆荫听不懂,他们的长相往往也很奇怪,高鼻深眼,有几个连眼睛珠子的颜色都和普通人不一样,但大部分人还是汉人长相,用汉语交谈。他们说的大抵都是些古往今来奇闻轶事,东西南北景致差异,天理循环因果报应。苏忆荫小的时候也听粟妈讲过民间故事,比如白娘子许仙了,牛郎织女七夕鹊桥相会,偶尔在集市上也曾听人讲过一些村野流传的故事,但都没有这些经常出门,见多识广的人讲的生动有趣,曲折离奇,从来没有听过的事,想也想不到的事,在他们口中讲出来就好象是自己亲身经历一样。

  苏忆荫这一路上饶有兴趣听人闲扯,对于人情世故上的事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不过他们所讲的事有真有假,虽然说到底是曾发生过的事,但经过众人的口传来传去,加上讲述人自己的愿望和想象,好人自然是好上了天,那坏人也是天生额头上就刻着个坏字,又总是好人有好报,坏人最终都有报应,就算生前享受荣华富贵,也不算上天不公,死后还有个地狱等着惩罚他。虽然是教人向善的好话,但和现实相差太远,其实世上的人只有少数是大奸大善的,其他的人都是凭本心做事,对错善恶哪里可能分的这么清楚,就是争名争利,也情有可原,世人谁不想风光安逸,水至清则无鱼。

  一路上崔大娘对苏忆荫也十分照顾,吃饭的时候让她和自己一起吃,也不收她的饭钱,夜里住宿,安排苏忆荫住在她隔壁。苏忆荫既有故事听,又得到崔大娘的照顾,一路上十分顺心惬意,心想:早知出门这样好玩,应该早些出来。那位莫雨沙好像是商队里的小伙计,苏忆荫见他什么都做,端水递茶,跑脚传话,照料马匹,搬卸货物,结算帐目,甚至还和人比手画脚谈买卖。商队里的人只要一有空,就拿莫雨沙开玩笑,莫雨沙从来都是有叫必应,有问必答,从不生气或是显出不耐烦,好像天生乐观,没有任何心事。可是苏忆荫总觉得他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快乐,偶尔不经意间见他一个人时,果然显出忧郁沉默的模样,好像换了一个人。但苏忆荫从来不主动找他说话,反而是莫雨沙有事没事都走过来和她说话。这一日,乘着商队休息,他又过来了。

  苏忆荫正一个人坐在那里发楞,不知想什么想得出了神,虽然周围满是人语笑声,可一点也不影响她。莫雨沙走过来,突然大叫一声:姐姐!苏忆荫轻轻抬起头,问他道:什么事。莫雨沙本想出其不意吓她一跳,没想到苏忆荫如此平静从容,便道:姐姐,你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苏忆荫道:我没想什么呀。这是真话,原来她在家时练剑以外的大半时间,就是这么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她就喜欢这样感觉,什么也不想,没有人打扰她,四周都是静的,这种带点哀伤的静默,让她内心觉得宁静平和,因此在外也会不知不觉的一个人发起楞来。

  莫雨沙为勾她说话,故意道:姐姐,你不是青镇的人吧。苏忆荫看了他一眼,道:不是,我是青镇人。莫雨沙道:怎么我以前没有见过你呢。苏忆荫便道:我也没有见过你。莫雨沙听了,又笑起来,他样子不完全像中原人,鼻梁高耸,笑起来时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虽然因为年幼,身形还比较单薄,但匀称健硕,英气挺拨已经初现。他虽比苏忆荫年龄小,可比她成熟老练多了,苏忆荫接人待物时令人感觉有些羞涩,因此别人估算她的年纪往往比她实际年龄要小,两下中和,两人看起年龄的确不相上下。莫雨沙笑过了又道:像姐姐这样子的人,我只要见过一次,一定记得的,可我以前从来没有在青镇见过你,苏忆荫听他如此说,不知如何答他,便不说话了。

  其实苏忆荫并不讨厌他,只不过记得母亲说的话,太过亲近她的人不要理会,又听了崔大娘半开玩笑的话,所以对他不甚热心,总是他问就答,遇到不知道怎么回答时也就不出声。莫雨沙见了几次也习惯了,有时见她实在无话可说,也就走开了,并不放在心上,下次照常过来找她说话,和她开玩笑。

  开心的日子从来都是特别容易过,苏忆荫跟着商队不知不觉在路上已走了三天,到了第四日中午,商队已来到南京城门外。因为商队的货物要先经过检查才能进城,因此大家先等在城外,可是苏忆荫等不及,和崔大娘说,她要马上去司马府。崔大娘想不到苏忆荫此行的目的地是司马府,意想不到道:哟,原来你要去的地方是司马府呀,那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是本朝开国功勋司马老爷的候府,他们府里的四个儿子都在朝中做大官呀,你去哪里找谁。苏忆荫道:我要找司马叔叔。崔大娘也不知道这司马叔叔到底是谁,是主是仆,但她也不便多问,便道:你等等,随后叫道:莫雨沙!。没想到莫雨沙正和城门官攀谈得起劲,根本没有听见崔大娘叫他,崔大娘骂道:臭小子,一天到晚找人闲聊扯淡,哪有这么多话说。虽然嘴里骂,却叫过另外一个人道:你知道城里的司马府在哪里吧。那人道:是司马候府吗。崔大娘点头道:这都城难道还有第二个司马府。那人看了苏忆荫一眼,不知她与这样的显赫之家究竟有什么联系。崔大娘道:你送苏姑娘去司马府,送到后马上就回来,这里还等着人手帮忙呢。那人点点头,苏忆荫听了,忙道:不用麻烦了,你告诉我,我自己去找。崔大娘道:你哪里知道,他带了你去,免得迷路。

  一则崔大娘盛情难却,二则苏忆荫也确实不知如何推却,只好照办。临走时,崔大娘又道:我们要在都城呆上一个月,如果你有什么事,就到万里客栈来找我。原来崔大娘担心候门深似海,万一投靠不着,或是府里的人势利不认人,苏忆荫在人生地不熟的都城如何是好,苏夫人托她一场,她便要尽到职责,因此告诉苏忆荫有事就回来找她。尒説书网

  苏忆荫走时,莫雨沙正和几个士兵说得起劲,苏忆荫也用不着和他打招呼,只辞了崔大娘,由那人领着进入都城。那都城气象自然与青镇大不相同,不知比青镇热闹繁华多少,但苏忆荫无心玩耍,一心一意跟着那人来寻司马府。也不知走了多远,那人将苏忆荫领到一座大宅子面前,指着正门匾上的“敕建司马府”几个大字指给她看,表明确是司马府无疑,但转身回去。

  这里苏忆荫看时,第一个敕字她不认识,但认出了底下“司马”两个字,便走上前去。府门前拴着数匹高头大马,有七八个人站在门前晒太阳闲聊,苏忆荫上前对着其中一个,问道:大叔,我要找这里的四公子。那些人听了,先是一楞,上下打量苏忆荫一番,见她形容朴素,衣饰整洁,略略有些怕生,恐怕是不常出门女儿家,找错了地方,便故意逗她道:你要找哪个四公子,我们这里有两位四公子呢。苏忆荫听了,老实照母亲的话答道:我是猛龙将军部下的女儿,有事找威虎将军。众家人本在交头接耳,商量怎么拿这小姑娘取乐,听到猛龙将军四个字,突然一齐安静下来,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再没一个开口的。一个面相威严的,一直在旁边看着众人的中年男子走过来,对苏忆荫道:你真是猛龙将军的部下女儿,苏忆荫点点头,那人又问:你姓什么。苏忆荫道:我姓苏。那人一听姓苏,楞了一下,道:你跟我来。

  那人将苏忆荫带进门房,遣开周围的人,单独问她:你姓苏吗。苏忆荫道:是。那人又道:你从哪里来,苏忆荫记着母亲和粟妈的话,不随便向人说起自己的来历,便摇摇头。那人见苏忆荫纯朴温良,便道:你家里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苏忆荫想了想,点点头,那人便明白了,道:你知道现在我们府里四公子不再是威虎将军了吗,苏忆荫摇摇头。那人又道:我们四公子已经升任为元帅了。苏忆荫看着他,问:那他是司马叔叔吗。她虽也知道元帅是很大的官,但在她心目中元帅和威虎将军没有什么区别,只要是她来找的那位司马成叔叔就行。那人见苏忆荫称司马成为叔叔,心想:她到底是谁家的女儿呢,看她虽不是出身富贵之家,却也不象十分贫困人家女儿,也许真是猛龙将军曾经亲信的部下,便道:四公子现在不在府中,他和夫人住在燕京。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你是猛龙将军部下的后人,我们这些以前跟公子出过兵的人都会帮你的。苏忆荫只道:我要见司马叔叔。那人想:看样子这小姑娘初次出门,因此不知变通,便道:你要找四公子,只能去燕京找他,燕京在北方,离都城有几天的路程呢。苏忆荫没有被吓住,反问:燕京在哪里。那人见她坚持要去,又怕她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见司马成,只好指点苏忆荫去燕京元帅府找司马成。

  苏忆荫从司马府出来,走在街上,心里空荡荡的,想起崔大娘说过可以去万里客栈找她,便向路人打听了万里客栈所在,投奔崔大娘去了。那万里客栈在一条商贾云集的繁华街道上,离司马府并不远。苏忆荫走了约半个时辰,便找到了。

  苏忆荫进到万里客栈,正遇到崔大娘看众人搬卸货物,见到苏忆荫从外面进来,忙问:怎么了,没找到人吗。苏忆荫懊丧的点点头道:是,他们搬到燕京去了。崔大娘惋惜道:真是不巧,你打算怎么办呢。要是回去的话,我可以托回青镇的其他商队带你回去。苏忆荫道:我要到燕京去找他们。崔大娘听了,便道:也行,这几天去燕京的商队也很多,我找个熟悉点的商队,让他们带你一起去吧,不过你去了燕京,便真是举目无亲单独一个人了。苏忆荫一心只想完成母亲交待的事情,其他一概不考虑,听到有办法去燕京,连忙答应。崔大娘见她自己要去,也无话可说,便叫一个人去领苏忆荫进客栈住下,等她闲下来再慢慢寻访合适的商队。

  原来这万里客栈正是行商们聚集之地,来自不同地方的商人聚在一起,生意闲下来更是天南海北,古今传奇无所不聊。当天晚上,苏忆荫正随着崔大娘她们吃晚饭,听一个老人道:“天下的宝贝也多呀,只看你有没有福气得到了”“我们家乡的沙漠深处就有一个宝窟,当今皇上还去过呢。听说皇上是天上的神仙下凡,皇上进剿来蒙古人时,有一次因为粮草没有送上来,眼看三军就要断粮了。皇上爱兵如子,心里着急呀,夜睡不着觉,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才合上眼便见一个白胡子老头,自称太白金星,来到军账前,将他带到一个山洞,里面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梦里的事记的一清二楚。他带了一大队人马顺着记忆中的路找到这个山洞,里面真的有很多金银。等他们把金银搬出洞后,发现地上有两句话,上面写着:天命所归,从心所欲。当时军队在沙漠里,金银太多也没有用呀,不能吃.当时朱元璋向天拜了三拜,祷告:朱元璋不要天下金银,只求上天能救将士于危难中。说来也奇怪,他刚刚说完,满地的金银都变成了粮食,当时跟来的将士个个向朱元璋叩拜在呼:万岁。第二天一举攻破蒙古人的防线,以后朱元璋战无不胜,势如破竹,最后南面称帝。一屋的人都竖起耳朵听这个故事,饭都不记的吃了。

  这时和忆荫同桌吃饭崔大娘站起来,走到讲故事的老人边上说:你老人家开始是说天下的宝贝多,可是金银珍宝都变成了粮食,哪还有什么宝贝呀”,其他人也七嘴八舌道:“对呀,难道这个山洞里会自己长金银吗,去了还有”“你这话不通,这算是可以自己长金银,也要你是真命天子才行呀,没听说过时来泥变金,运去金化泥吗”“我看还是当今天子贤德,要是有如山的金银,大家还是一哄而上抢个干净,哪里还等得到变金为粮.”“老金,你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人,那时人都没有吃的,快饿死了,要这么多的金银做什么,还当不得纸钱,可以烧了带到底下去用。”

  苏忆荫望着老人,看他还有什么话要讲,果然,等那人的话音一落,老人开口讲到:“说来真是奇怪,这些粮食运回营地,吃了一天,第二天再去看一点儿也没有少.一共吃了有七八天,当时大家都说以后行军再也不用调运军粮了,带着这些就够了,一年也不怕没有粮。可是到后面的粮食运上来了,这些粮食一天之内就吃完了。后来打败了蒙古人,有些将军劝皇上将山洞里的金银全部取出,一部分拿来镐赏将士,剩下的运回中原,用来招兵买马。不过军师刘伯温却劝皇上天上的财宝不能轻取,以免上天见怒,得了财宝,却失去了气数。皇上也觉得有道理,后来回去的时候皇上又带着众将领前往那个山洞,答谢上天的恩赐。等他们去到那里时,发现原来是山洞口的地方,现在变成了一块大石头,石头上面刻八个大字“不生不灭,知命达天”。皇上连忙带着众将军叩头下去,看见地下有东西闪光,起身问众人,大家都说没有看见,以为皇上眼花,结果皇上自己用宝剑挖下去有半尺深,发现有九块玉块围成圆形,象征着九州一统。

  听到这里,苏忆荫问:“那还他们有没有进个这个山洞呢”。旁边那个老金不耐烦道:“刚才,不是讲过了,山洞变成石头了吗?”。苏忆荫又问:“那不会用锄头挖一挖”老人听了道:“姑娘,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找到宝物的,你与上天没有缘法,哪能找的到,也有将士贪心留下来找财宝,结果没有一个活着回去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找也找不到.”“哦”忆荫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大家正说得高兴,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他神色慌乱,急促不安,一进客栈便左顾右盼,目光扫向店内的每个人,似乎焦急在找某人。那店小二正专心听老人讲故事,等到众人议论完了,才看见这位客人,连忙上前问到:客官,住店还是吃饭.那人不耐烦的回答:找人。店小二张口还要问什么,二楼楼梯口有人叫到:小二,带他上来.大家此时也停住话头,一齐抬头向上看,只见一身穿锦衣,清客打扮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他有点傲慢,以一种不容置疑口气命令店小二。店小二一见是他,连忙陪笑道:是唐爷的客人,小的怠慢了。一边说一边哈着腰将来人引上楼.“喔,不知是哪家达官贵人在楼上”吃饭的一群人中知谁说了一声,大家也都回过神来,将开始谈的话题撂来,重新开始吃饭,另找的话题聊开来。忆荫也只把这当做路上听到的很多个奇谈怪事中的一个,并没有放在心上。晚上,崔大娘来到房间找苏忆荫,告诉她已经找到可以带她去燕京的商队了,明天就可以出发,苏忆荫连忙道谢答应。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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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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