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褚童让人堵在东交民巷36号的大门口时,感到了“人在做,天在看”这话真是真理。德使馆的任务结束之后,他接到新的安排,现在的身份是美国花旗银行的“职员”。
褚童感到无限冤屈,刘恩庆顾忌威胁,在电话里劈头盖脸的先把他骂了一顿,说他是因私废公才引发了暴露身份的风险。但两人心知肚明,这完全是因为掌握他们动向的对象是钱骓。这个人说过世界是一个合作体,很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它的另一层意思。他们被动得就像在蟒蛇地盘里活动的耗子,曾经被放过,但一切风吹草动仍在掠食者的眼皮子底下。时机得当,马上便可沦为筹码,比如现在。
“可以说了吗?”钱骓颇有耐性的等他和刘恩庆通完了电话。
“你,你问吧。”褚童无奈道。
在这人面前他不自觉地便会紧张,对此他自己非常厌恶。不能否认,他帮彭兮象离京有一部分心理是出于不甘心的报复。当初不仅被这人戳破了身份,还被奚落了职业素质。但这纯粹是他的个人行为,算帮朋友的忙,和组织上无关。然而这理由在钱骓这儿似乎说不通,如果说的通,也就不会惊动远在四川的刘恩庆了。
可是有一点他没明白,两人之间不是‘那什么’的关系吗?当初是姓钱的去救彭兮象的,还藏着他。
怎么现在倒像寻仇似的找起人来?因爱生恨?
“我听你说。”钱骓冷冰冰把话拨了回来。
“......”哎,实在狡猾!看来‘你没问到的我就不说’这套在这儿不灵,褚童不情愿道:“你这回又是怎么知道跟我有关的?”
“我到他铺子里......去收拾他的东西。”
褚童还在意外于他的老实回答,却见一个月份牌被他拿在手里,上头写有‘飞燕车行薛万琪’等字样,旁边是电话号码和那个0036的车牌号。
褚童只好点头承认,道:“天津。我开车把他们爷儿俩送到了芦沟桥的火车站。”
“接着说。”
“没有了。”
“要我给行长先生打个电话吗?”
“真没有了!”怕他不信,又加一句,“他确实没告诉我,他又不傻!”
“他有没有透露过想去哪儿?”
褚童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副‘我哪知道’的样儿,要死不活的。
“复述,你们的对话。”钱骓沉声道:“能想起的所有。”
他这样子实在让人好奇,褚童不知怎么就问了出来,“你们俩不是,不是‘交情’不错吗?你.....?”
钱骓不做回答,只是双眼深沉地凝视。褚童叫他盯得觉得自己像个死人,于是那点好奇心作罢,只好把当时的情况原原本本说了,然而即便这样,钱骓还变着法儿发问让他复述了三遍,以验证他有没有说谎。之后拿过纸笔,分别写下三串电话号码。
“有他的任何信息就打电话,”钱骓很郑重地把纸张按在他手心,道:“我会回报你。”
然后,褚童就被钱敏送出了钱宅。
钱骓在书房空坐了一会儿,拿起那月份牌,起身去了三楼最西侧的房间。
钱敏送走褚童,回屋就不见钱骓了。因为要离开北京举迁川地,他这些天都在操办这事。土地、房屋之类原地处理,除了文件档案等物几乎没有具体的物品需要携带。这是他们的习惯。于是他清点完全部要带走的东西,发现还装不满一截车皮。不过,钱骓的意思却是要走水路,所以他又联络招商局的竺先生,对方一口答应替他们包船,走长江内河航线直抵川地,并承运到成都。
但钱敏这个差事至此不算办完,因为三楼那间屋里的东西,至今还没让收拾。
照传统,无论在巴登还是在柏林时,钱骓走到哪儿始终都是有这么一间屋的,没有明说不让人进,却从来只有他自己进出收拾。
他正想上楼去问问,电话又响了。成都来的,是他们震旦实业上任许久的总监理,“冯葆拉”先生。
正愁没理由呢,这下有了。钱骓果然在西侧那间屋里面,听到辛慈找他,便去了书房。钱敏本想借机问这屋里什么时间收拾,眼睛却瞄到了那没阖严的门缝......
钱骓匆匆离开了三楼,多少是带些逃避心理。现在他很需要繁忙地工作,因为只要一停下,“彭兮象抛弃他”这个事实就会争分夺秒地跑来打击他。任何人承认自己无能都是很难的,他也不例外。
辛慈的事很紧急,有关地方上的政府合作,他至今还不大能适应和当地官府做生意的那一套。除此外还有一个大障碍,就是那个做派如匪徒的邢客甫。不知怎么他就是和这个人合不拢,碰上此人简直是秀才遇见兵,不仅没地儿说理还要备受嘲弄。
钱骓忽略他那些对邢督军的个人好恶,迅速直指问题核心,两人在正事上还是充分默契,一番商讨达成计划。最后出于利益考虑,钱骓还是指点了辛慈一些和邢督军打交道的要点,辛慈听罢半天没说出话,末了怒道,你们中国人不是最讲礼义廉耻的吗?!钱骓听了只问,用把你的那些裙子给你寄过去吗?
辛慈愤然结束了通话。
钱骓挂上电话又陷入了对彭兮象下落的思考。
天津铁路发达,彭兮象到了那儿相当于放鱼归海。结合钱息和刚刚褚童的话,他最后把重点集中在天津、上海、汉口和南京这几个大城市。“大隐隐于市”,大城市易糊口,小地方则人少闭塞,来个生面孔反而更容易被发现,彭兮象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另外。他爹爹那身子吃散吃得很怕冷,也不大可能愿意往天寒地冻的东北或西北跑。
于是他把钱衡叫进来,又把新的要素信息补充一番下发下去。政府的通缉令虽然已经撤了,但他这份“通缉令”,却早已悄然网布在了各大省市的钱家暗线之中。
三楼,钱敏终究没抵住好奇的诱惑进了这间屋。而现在,他正颤巍巍地将眼前这尊小雕塑的罩布恢复原样。这是一只大理石雕的脚,表面光滑如釉,必然已有些年头了。钱敏对雕塑并不陌生,这东西在德国和整个西方都很常见,局部的整体的,几千年来多不胜数。他第一次看见如此柔和的雕塑还是在意大利,贝尔尼尼的波塞宾娜[1],那比真人还光润的屁股曾令他倍感震惊。
然而眼前这只脚同样光润,只是,它太眼熟了。
不仅如此,目及之处还有挺多眼熟的东西,连鞋袜都有。现在他已经隐隐约约地明白了这里放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钱敏突地打了个冷颤,忽然私心里觉得,其实东家就这么走了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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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庙口在保泰街与丹凤街的交叉口,住在这块地界的基本都是小老百姓,市井气重,往南的丹凤街是条菜市街,过了唱经楼,还有一条腥臭的鱼市场,往北则是商贩簇拥如集贸市场的大钟亭。
可是,十庙口又实在是个夹在烟水文气中的所在,一座已有三四十的历史基督讲堂就在它的正西,堂北住了不少洋人,因早年间美国人在此地办学校办医院,便形成现在这种中西混合的特殊环境,成了除下关浦口外,洋教授洋医生聚集最多的地方。于是昔日巍峨的鼓楼东南还是弹石路,马头墙,西北却是各色欧式洋楼。街口再远一点,东西分别是鼎鼎大名的南京高等师范学校,和女学生众多堪称一景的金陵大学,也就是《金陵光》报办刊的学校。尒説书网
元宵节夫子庙有灯会,所以彭兮象没出门,在院儿里扎灯挣钱。如今棺材铺虽然支起来了却没什么生意,一来还没拜会过行业里的“山头”,二来不想张扬,因此仅是进货出货的支应着,更像个火纸铺子。
刚来那几天抓瞎,现下他差不多已把周围环境看遍了,北边是浦口码头,可以跑腿送货。另外周围学校不少,他受袁二那摆摊想法的启发,所幸拾掇了一批驻隙里的“故纸破烂儿”,没事时就在学校门口摆了个拥书棚子,租书也收书,连带代写书信,三毛钱看一天,管茶水。眼看着生意居然好过了驻隙间。
总之是什么营生都干,勤快点,维持生计问题不大。
彭子仲蹲在门口帮他爸爸攉糨子,一阵嘶嘶拉拉的声音,由远而近。
斜对过街坊一个女人正在择菜,循着声,和彭子仲一起抬起头。
“朱师傅,阿吃过啦?”
“么得诶。”
“喔。”
这位朱师傅草草应声儿,他拖着一块破木板,累得一头汗,脚步停在彭子仲跟前。
“你哥哥嘞?”
彭子仲:“狗?我们家没养狗。”
朱老汉一咧嘴,换了官话,“彭老板呢?”
“爸爸!”
彭兮象闻声走出来,“朱师傅,您这是?”
“哎,彭老板,这你儿子啊?!”
“是啊。”
朱老汉见怪般看看他那二十出头的面相,又看看彭子仲,笑道,“我还以为是你们家‘老巴子’[3]。这东西你给看看?”老汉指着他拖来的木板,问:“值两个钱不?”
彭兮象看到一块阔大的长匾,木料是好料,但已经非常陈朽,上头的金泥题字斑驳风化,隐约能认出“明楼”二字。
“这东西,您比我在行啊。”
“木头我懂,”朱老汉道:“我是叫你给看看这字,是不是啥名人提的?”
朱家是祖传木匠,早年祖上据说专门做供奉的宫灯,到他这一代,大器作小器作都会,尤其做匾额有些名气,彭兮象初来时打听“斜木匠”打听到他铺子去了[4],惹得朱师傅不大高兴,但彭兮象嘴甜,露了一手儿做灯的功夫,就把朱师傅哄住了。朱师傅听他忽悠说是北京来的家里也做过宫灯,一高兴还真给他找了两位师傅,现在他铺子里这几口棺材都是他们的手艺。
“哈,这字不错,不过是不是名家这我看不出。”彭兮象实话实说。他没看出这匾有什么特别,除了老。
朱老汉听了有些失望,给彭兮象讲这是他接的一个活儿。定匾的人家提个要求,要照着重新做一块,给的钱不少,他就带着料样子登门去取,结果那家人家居然是住在毘盧寺西边的深宅大院里。那可不是一般人住的地方,朱老汉进园子一看,里头亭台楼阁假山池沼美不胜收,心思一下活络起来,就把这匾给要回来了。
万一是个什么古代大官或文人名仕的墨宝呢!
朱老汉说的这个地方彭兮象知道,是下关江边的铁路入城的终点,在箭道车站,头些年孙中山来南京就是乘着这小火车直接给送进了总统府。老百姓戏称那铁路修了半天,就是为给总统修个送水车。
彭兮象道:“您打听一下那园子不就得了?”南京这些数得出名堂的园林私邸,哪个不都是流传有序的。
“我怎没打听?”老汉缓了半天还在喘粗气,他接过彭兮象给的热茶,猛灌两口,“你不知道,那园子没名,说是从来封着好几辈子不见正主儿,最近才翻新住人。我那舅子在车站边上开烟卷铺好几年,都说闹不清。”
朱老汉又唠叨片刻,喝完二碗茶,要走。彭兮象指指那破牌匾,他呵呵一笑,说已经量了尺寸拓了样子,你帮叔扔了?彭兮象一听明白了,这是嫌沉懒得再拖回去。他想成吧,正好他院里还想搭个棚子放炭,就手给杵在了墙根处。
中午交了活计,彭兮象换身干净长袍准备去校门口书铺。
说是书铺不过是个篷房,先前卖湖笔的要回老家便吝给了他。不过做这个照样不能偷懒,也要做一番准备。他先是进了些课本书,又把手里的书册找地方油印了一批供人租阅,一般的原书标价卖,难找的古籍束阁高处,撑个样儿。文人偏好的东西也布置上,碑帖拓片,石印字帖之类,还有些他自己存的石籽料,捡出些寿山、黄蜡、檀木,都是做钤印好受刀的俏料。由于他攒料一向眼睛刁,头三天便被人买走了两块“灯光冻”[4],第四天上居然有买主递条子订书了,留话叫寻到给直接送家去。一间书棚子,搞得倒像颇有根基的古书铺。这么着开了有月余,人来人往,顾客渐多,他忙不过来,只好先写个隔天开张的启示贴在门上。
今日刚印好一批五六十本,印书的推了小独轮车给运来,彭兮象按类码在台面上,进屋升火桶的工夫,来人了。[5]
“开了,就是这儿。”四个学生结着对儿进了篷房。
这学生前两天来过,彭兮象记得。因为他店里拓片古书多,这学生便拿着报上一篇文章里的图片来这儿对,结果无甚收获。彭兮象说看看那图片帮他找,结果发现那文章写得有误,他便顺嘴告诉他这铭文解的不对,结果人家跟他杠了两句,不高兴地走了。
没成想今日还有下文?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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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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