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多年的习惯使他面上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
应该感激的。
安王在他困顿之际将他收留,悉心教养多年,如今还操心着他的亲事。
他应该感激的。
然而嘴唇微动,那句应允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
他自己还没想明白,便听见安王带着疑惑的,“嗯?”
似乎有淡淡的薄怒,带着居高临下的威严。
厅上的氛围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他的身上。
沈岸只觉得如芒刺背,坐立难安。
“……是”
“父王。”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鄢纯的声音打断。
安王闻言,转过头去,如往常一样笑望着鄢纯,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怎么了?纯儿。”
鄢纯搬着凳子往安王那里挪了一些,抱着他的手臂像往常一样撒娇,“父王,先不要让沈岸哥哥成亲好不好?”
“为什么?”安王脸上的笑意愈浓,眼神愈冰。
鄢纯也察觉到了一丝什么,松开了安王的胳膊,坐得端正了些。
“沈岸哥哥成亲了,我再去找他玩就不方便了,就让沈岸哥哥再多陪我几年好不好?”
安王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语气好气又好笑,“纯儿,再过两年你也要及冠了,且你又得了探花,很快便要入仕,不能再像孩子一样光想着玩了。”
“可是……”
“没有可是!”安王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但也只是瞬间,又恢复了温柔,“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等岸儿成亲后,也是时候给你议亲了。”
“是啊!”一旁的安王妃欣慰地看着两人,声音有些感慨,“孩子们真的都长大了。”
安王爷闻言点了点头,笑着望向了沈岸,似乎在等着一个答案。
沈岸不能沉默,只能半阖上眼皮,掩住眸中的神色。
“多谢王爷!”他回道。
-
是夜。
鄢纯坐在藏书阁的地板上,手里捧着一本诗集。
目光紧紧黏在书上,似乎看的认真,然而一旁的侍从却知道,这本书刚被翻开就是这一页,再没有被翻动过。
侍从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小声提醒道:“世子,已经亥时了,该歇了。”
鄢纯闻言,终于回过神来,却没有动,而是抬手翻了一页书,淡淡地说道:“我再看会儿。”
“世子,晚上看书伤眼,要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鄢纯对着书没感情地读了起来。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本来只是无意识地念着,可是“人”字刚念完,鄢纯突然哑了声。
“世子?”
鄢纯没应,转头向外望去,透过木制的窗桕可以看到,外面月正明。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早已是熟记于心的诗句,他不看,也背的下来。
书落在了地上,鄢纯站起身来。
窗外月色皎皎,如半遮半掩的美人儿。
古往今来,文人墨客常以明月喻美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突然想起了今天去找沈岸的时候。
他坐在书房,书桌上堆满了画像。
上面是各色各样的女子。
有的容貌研丽,有的温柔端庄。
鄢纯一时也说不清为什么,心里不舒服了起来。
却还是像往常一样,笑着跑到沈岸面前,抱着他的胳膊明知故问道:“哥,你在干嘛呢?”
沈岸如同被火烫了一般,不动声色地推开了他,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悲喜,“选亲。”
鄢纯突然觉得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
他别过脸,目光落在了桌上的画上,随手拿起一副看了起来,“哥哥挑好了吗?喜欢哪个?”
沈岸摇了摇头,“还没。”
鄢纯笑嘻嘻道:“是不是美人太多,哥哥挑花了眼。”
沈岸转头望向窗外,没有看他,淡淡地应道:“有一些。”
鄢纯从这个方向,看不到沈岸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微微滚动的喉结。
不知为何,明明是他也有的东西,鄢纯竟想凑过去,亲上一亲。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想了些什么后,心中瞬间大乱,耳尖泛了红。
他有些慌乱地把手中的画像放下,又随手拿起一副,似乎急于掩饰什么一般对着沈岸说道:“哥,这个挺不错的。”
沈岸闻言转过头来,从他手中接过画像,看也没看,只是指尖用力太过,边沿处被捏出了一片褶皱,就像一片白雪中印上了脚印。
“好。”沈岸牵了牵嘴角,如往常一样对着他露出笑来。
鄢纯觉得心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酸涩,仿佛被人切开了一道口子后又淋了一碗苦酒,难受的他有些想掉泪。
鄢纯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一阵火气突如其来。
他站起身来,语调酸酸的,“那就提前祝贺沈岸哥哥了。”
说完,也不待沈岸回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
“梓攸,给我拿些酒来。”鄢纯突然说道。
“世子,这么晚了吃酒,明日会头疼的。”
鄢纯有些不耐烦,加重了语气,“快去!”
侍从无奈,起身去给他拿了酒。
王爷王妃管得严,鄢纯从小到大也没怎么喝过酒,因此三杯下肚,整个人就飘忽了起来。
他拿起酒杯,遥遥对着月亮,双颊泛着红,舌头微微打了结,“他要,成亲了,你陪我喝一杯。”
说着,一口喝干净了杯中的酒。
“世子,别喝了。”侍从有些担心地过来,想拿走他手中的酒。
鄢纯却一把将他推开,将酒壶拿起来,搂进怀里,“你别管我。”
“世子。”梓攸放柔了语调,慢慢哄他,“不能再喝了,明日被王爷发现了就不好了。”
鄢纯闻言,瞪了他一眼,“我不是小孩子了,这点主都做不了吗?”
说着,鄢纯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中带了些委屈,“我不是小孩子了,都不是小孩子了。”
说完,直接对着酒壶来了一口。
侍从见状,吓了一跳,忙伸手想要夺下鄢纯手中的酒壶,却被他一把推开。
然后就见他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
“世子,你去哪?”侍从忙追上前去。
鄢纯转过身来,对着他命令道:“你回去,别跟着我。”
“可是……”
“回去!”鄢纯第一次这般严肃,侍从愣住了,停了下来,点头应道:“是。”
鄢纯没再理他,继续向外走去。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但脚步却仿佛知道方向,直直地向前走着。
他似乎有所预感,壮胆一般,又喝一口。
等他在熟悉的门口停下时,已然半酣。
明明到了,鄢纯一时却不敢敲门,抱着酒壶坐在了地上,开始回忆刚刚那首诗背到了哪里。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酒精侵蚀着神经,他的大脑有些昏沉,一首诗背的断断续续。
还没背完,身后的门突然开了。
鄢纯回头,只见沈岸穿着月白色的单衣,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他。
鄢纯单手托腮,露出一个笑来,“哥,你还没睡呀。”
沈岸伸手把他扶起来,看着他手中的酒壶,眉头微皱,“怎么喝酒了?”
“嗯。”鄢纯点了点头,向往常一样扑到他怀里,闭着眼道:“哥,我头晕,你抱抱我。”
沈岸的身子僵硬了一瞬,但还是应道:“好。”
他伸手将鄢纯打横抱起,向外走去,低声说道:“我送你回去。”
然而刚迈出步子,却感觉到一阵小小的阻力。
沈岸低头,见鄢纯的小指扣着门,一副不肯走的模样。
“我不想回去。”鄢纯说着,伸手搂住了沈岸的脖子,“我今晚和哥哥一起睡好不好?像小时候那样。”
沈岸只觉得心神俱震,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他紧抿着唇,直到口中尝出了淡淡的腥气,才强压住了心中的情绪。
“不行!我送你回去。”沈岸拒绝道。
“哥。”鄢纯的声音中带了一丝痛苦,他皱着眉,难受道:“我头疼。”
沈岸的面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忙问道:“疼得厉害吗?”
“嗯。”鄢纯点了点头。
沈岸不再犹豫,抱着他转身进了屋,将他小心地放到了床上,用被子盖好,然后拿起自己的衣服准备穿上。
“我去请大夫。”
他刚说完,便见鄢纯坐起身来,笑的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你!”沈岸瞬间明白了。
他放下衣服,叹了口气,上前把他的被子盖好,说道:“你想睡在这儿就睡吧,我去睡书房。”
鄢纯一听,圆滚滚的双眼眨了眨,眼尾处泛了红,“为什么?我们以前不是经常一起睡吗?”
“不一样了。”沈岸看着他盈润的双眼,声音都低了下去,生怕一个不小心,藏在那儿的泪水会倾泻而出。
鄢纯撇过头去,声音艰涩,“因为你要成亲了吗?这里从此以后要睡别人了是吗?”
鄢纯说着,拍了拍身旁的玉枕。
沈岸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胳膊,似是安慰,“再过几年,你也该成亲了。”
鄢纯听了这话,掌心微微颤抖,握紧了怀中的酒壶。
酒壶原本已经被他暖的温热,不知何时,又是一片冰凉。
沈岸看出了他的难过,却强自压抑着,什么也没说。
许久,他站起身来,对着鄢纯说道:“早点休息。”
刚准备走,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一阵大力袭来,他被重新拽了回去。
刚坐定,便见鄢纯从被子里爬了出来,跪坐在他面前。
“哥,我觉得我有些不太对。”
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沈岸觉得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什么?”
鄢纯半垂着头,大片的红从脖颈蔓延至耳尖。
“我不想你成亲。”
沈岸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声音干涩,“一时不习惯总是难免,我保证,无论成不成亲,你在我心中都是最重要的。”
“不是不习惯。”鄢纯抓住了他的手,将它抵到自己的胸口。
沈岸如同被火灼伤一般,想要往后退,却被紧紧地按住。尒説书网
鄢纯强忍羞赧,望着他,道:“是这里很难受,也很……嫉妒。”
“别胡说。”沈岸轻喝道。
鄢纯再也忍不住,泪滴了下来,他扑过去,抱住了沈岸,哽咽道:“哥,你说这是为什么?这种感情好奇怪,我不想看你和别人成亲,一想到陪你共度余生的是别人,我就嫉妒的发狂,哥,你说我是不是喜欢你?”
听到最后一句,沈岸再也忍不住,一把伸手搂住了鄢纯,用力将他箍在怀里,仿佛要把他融进自己的身体一般。
他眼睛一酸,几乎也要落下泪来,声音却依旧冷硬,“不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只是不习惯而已。”
鄢纯一听,疯了一样挣开他的怀抱,双眼通红,怒视着他。
“不对!”他恨恨地说,“不是不习惯。”
沈岸扭过了头,起身欲走,却又一次被鄢纯拉住。
“是喜欢,我是不是喜欢你?哥,我是不是喜欢你?”鄢纯把头埋在他的掌心,有泪滴了下来,灼的他生疼。
沈岸狠狠闭上眼睛,许久,他叹了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然后重新坐下,把鄢纯搂进了怀里。
鄢纯一靠近他,哭得更凶了。
沈岸拿袖子给他拭泪,温声哄道:“别哭了。”
鄢纯却觉得更凶,一边哭一边问,“哥,我是不是喜欢你?”
沈岸闻言,叹了口气,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眼睛对着他的眼睛,反问道:“你不知道吗?”
鄢纯抱紧了他,眼睛埋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嘶哑,发自内心,“喜欢,喜欢。”
沈岸侧过头,看着怀中的人,眸色微暗,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长发,也哑着声音回了句,“喜欢。”
鄢纯哭累了,终于止住了眼泪,头抵在沈岸的肩膀,一转头就看见了他微敞的衣襟和凸起的喉结。
鄢纯突然有些紧张了起来,他的手指紧紧攥住沈岸的衣袖,额头在他脖子上蹭了蹭,然后慢慢抬起了头,向他的脖前凑去。
一点点靠近,将嘴唇贴了上去。
然而只是一瞬,便被沈岸推开。
鄢纯有些失望,他刚碰了一下,于是不满地抬头叫他,“哥。”
沈岸没理他,急匆匆地把他往被子里推,严肃道:“睡觉。”
鄢纯撇了撇嘴,委屈道:“你刚刚还说喜欢我,亲一下都不行吗?”
沈岸眸色微动,扭过了头,没词一般重复道:“睡觉。”
鄢纯见他态度坚决,只好躺下,一侧头,看到了刚刚被随手扔到枕边的酒壶,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床上半天都没了声音,沈岸以为他睡着了,这才缓缓转过了头。
谁知一转过来,鄢纯的脸便在他的面前放大,唇上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沈岸刚反应过来那是鄢纯的唇瓣,口中便被人渡了一口酒。
不知这是什么酒,着实醉人得很,沈岸的眼前一阵眩晕,整个人都要飘起。
然后他看到鄢纯的唇瓣一张一合,问他,“哥,我们都喝醉了,总可以了吧。”
沈岸想回答,却说不出话来,干脆直接伸手扣住鄢纯的脑袋,吻了上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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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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