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谢景渊问道,他打算用什么身份去负责,却见他摇摇头。
“我只说我愿意,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这么做。”黄柏意有所指。
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盏沿,语气是笃定的。
首先,他不会率先表达出这样的意思,这是不妥的,甚至有些挟恩图报。
两人身份云泥之别,以旁人的眼光来看,是他占尽了便宜。
但只要小心遮掩,两人在汕水的事就不会有人知晓,顶多只道是他为了救她不小心有了些肢体接触,无伤大雅,何况将军府稍加施压,这事传出去也不会对她的清誉造成什么损伤。
而对于韩素娥来说,她更不会主动将汕水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也不可能主动找到自己要求他负责,一个高门贵女,面对商户之子这样卑微的身份,本该避之不及,又怎么会自降身份。
“而且,以我现在的身份,也不适合给她一个交代,”他将空了的茶盏递给是云,接过换好的热茶,“但是——”
顿了顿,黄柏唇齿轻阖,有些迟疑,他无意识收紧指节,感受着茶杯里传来的热意。
“——若她以后真的有需要,我也不会拒绝。”
这话说得很委婉了,但还是听得谢景渊一愣一愣的,他“嘭”地放下茶盏,不可置信地寻向一边的是云,满脸写着“我没听错吧?”
一旁默默烹茶的是云眼观鼻鼻观心,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谢景渊的内心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若自己没有理解错,面前这个向来眼高于顶的人,可是在说,他现在虽然不能也不配负责,但是他愿意默默守候着,若韩素娥以后需要他负责,那他就上,若她不需要,那他就看着她找到更好的归宿。
选择权,全在韩素娥手上。
这……谢景渊扶额,为什么他这个弟弟在感情上这般大度,甚至还有一丝丝……卑微?
什么叫她有需要,难道他自己就没有想法吗,愿不愿意,喜不喜欢,他自己不清楚的吗?
且看韩姑娘的态度,分明也是对他有好感的,他就不能主动些、大胆些吗?
这还是他那个杀伐果决,干脆利落的二弟吗?
一连四问在心中,谢景渊突然有些恨铁不成钢,想好好跟他掰扯清楚,但刚开了个口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沙沙”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在挠门,是云起身拉开门,传来一声“喵呜”。
颇有些幽咽委屈。
黄柏送至唇边的茶盏微微一顿,侧首对上一个可怜巴巴的猫头。
哦,他把这只肥猫给忘了。
不过说到肥猫,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黄柏神色一正,“方才我带它去外面,无意中发现一件有趣的事,你猜是什么?”腿间突然传来一阵动静,看着不请自来往膝上爬的狸奴,他好脾气地抱起了它。
谢景渊见他语气耐人寻味,不由好奇,探身去听。
“它不知怎么的找到了一间幽静的院落,然后在一棵树的地下,我们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说着,似奖励般地拍了拍那毛茸茸的后脑勺,唇边温柔。
“在树的地下?”谢景渊蹙眉,这描述怎么听起来怪怪的,突然,心里一个咯噔,该不会是……
“没错,”黄柏赞许地看过来,“是个死的。”
“是谁?!”
“还记得前段日子我们找不到的函香吗?”他挠挠狸奴的下巴尖,唇畔笑意微凉,“就是她。”
谢景渊猛地反应过来。
“你是说这慕泉居里埋着那个函香,那个跟自焚案有关的函香?!”他似不敢相信,补充一句:“就是那个大理寺找了大半个月也没找到的函香?”
“正是。”
“那……”谢景渊脑子有些混乱,“为什么函香会死在这里?”
慕泉居的人为什么要杀了她?
“毁尸灭迹吧。”
毁尸灭迹?为什么要毁尸灭迹?
谢景渊脑中白光一闪,很快便相通其中关窍,“你是说自焚案是慕泉居的人指使的?因为事情败露,怕被查出来,所以才杀了她?”他背襟渗出冷汗,“那也就是说……这个慕泉居……还有袁姝她,和前朝余孽有关?”
黄柏点头,“应该错不了。”
袁姝,竟然与前朝余孽有关!
可她不是袁家的姑娘吗?怎么会与前朝余孽扯上关系,莫非整个袁家……
谢景渊嗖地起身,“我马上派人通知大理寺。”
“不必了,”黄柏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语气有些遗憾,“我去那间院子的事,被发现了。”
还好他当时反应迅速,很快离开了那个地方,没让那些护卫发现看清自己的样子。
不过之后他和韩素娥躲避毒蜂的时间里,也足够对方销赃灭迹了,所以现在再去告诉大理寺的人,不仅查不到什么,反倒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谢景渊虽有些失望,但自我宽慰道:“好歹知道了对方的真实面目,也算有所收获。”
之后让人暗中查探这个袁姝,没准就能查到些什么。
黄柏摇摇头,并不看好,“恐怕他们以后会更加谨慎。”
他想了想,道:“我不日便要离京,届时会留下白羽在此查探这个慕泉居。”
谢景渊发现一个问题,“那要不要告诉韩姑娘?这个袁姝没准就是洛梅口中的那个神秘女子,说不准那日在张府的事,就是她所为。”
“不过,袁姝和韩素娥到底有什么过节,让她如此煞费心机。”他喃喃道。
却见黄柏神色一怔,像明白了什么。
“看来这毒蜂之事,果真还有她的手笔。”
还?谢景渊不解,除了她还有谁。
却见黄柏扭头吩咐是云:“查一查景阑,以及他和袁姝的关系。”
景阑?他也有问题,谢景渊一头雾水,正要问他,却听院外传来嘈杂的人声。
两人走出厢房,看着安然无恙的韩素娥被众人簇拥着走进院中。
身边的韩沐言一脸怒容,对着身后的店小二道:
“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店里为何会出现毒蜂这种东西,为何偏偏又只追着她!”
小二畏畏缩缩地跟在他身后,喏喏不敢言。
“这、这小的也不清楚啊。”
韩素娥转过身,客气道:“那就把阿彦、还有先前带我们去看孔雀的侍女都找过来,我有话想要问他们。”
“还有你们东家,必须也得喊来。”江璇芷在一旁帮腔。
韩素娥点点头,确实该喊她也过来,这店里莫名其妙出现毒蜂,那个袁姑娘得解释清楚。
她说罢后,转过身要朝厢房去,抬头却见世子和黄柏站在阶上,注视着自己。
黄柏已然换好了衣服,身上那件外衫也是黛蓝色的,不仔细看看不出与原先的那件有什么区别。
素娥松了口气,与黄柏相视片刻,当着一众人的面走上前,道:“方才多谢黄公子了。”
她看他的眼神充满感激,但仅仅是感激,再正常不过,仿佛在汕水两人的接触并不存在。
“若不是你及时让我藏到一间屋子里,我差点就被毒蜂蜇咬了。”
素娥昂起脸,眸中盈盈,目露忧切,“我当时躲在屋中,也不知你在屋外有没有被毒蜂伤到。”
“只盼你离开的还算及时,没有受伤。”
黄柏静静地听完她的一番说辞,余光扫过院中众人恍然的神情,明白了她的用意。
自己的猜测果然不错,她选择当作无事发生。
他心里一松,与此同时,又像什么落空,如同辜负了那对楚楚动人的桃花眸。
“你无事就好,先前搭救时恐有冒犯,还望海涵。”黄柏掠过她面庞,轻描淡写道。
他将两人的接触说成是不可避免的冒犯,解了身后那群探听之人的疑惑。
肯定会有些拉扯,不过今朝袭前朝,风气尚且开化,这点程度算不上严重。众人对此不以为意。
素娥闻言道了句无事,转身又对哥哥道:“我有些疲累,先进屋里坐会儿。”
韩沐言忙不迭点头。
韩素娥朝屋里走去,因为廊道狭窄,黄柏避了避,却不小心碰到擦肩而过的她,触到一片冰凉的肌肤。
他暗自皱眉,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
檀香两人跟着韩素娥进了厢房,伸手探了探她的额,还好,不热。
只是两只手冰得吓人。
见那炉上刚好烧着热水,檀香拿了一只看着干净的茶碗,提壶便倒。
“咦,”她凑近闻了闻,惊喜道:“竟然是姜茶。”
正好是姑娘需要的,她想也不想,连忙吹凉了些,就把茶碗递了过去。
许是手中姜茶闻着便驱寒,素娥毫无防备地喝了一大口,
“噗——”
“咳咳咳咳,好、好辣,咳咳。”她被猛地呛住,难受地抠着喉,辣得涌出泪花来。
这到底是放了多少姜,怎么会这么辣!
是云踏进屋里,便见韩素娥红着眼睛,咳得眼泪汪汪,身后两个婢女手忙脚乱地拍着她的脊背。
他脚步一顿,有些心虚。
先前公子一回来便吩咐自己煮姜茶,特地嘱咐他煮得浓些,等好了再丢些砂糖进去。
结果方才跟着世子出去,忘了放砂糖,等他想起来时,便瞧见这场面。
“你、咳咳,有什么事吗?”素娥捂着唇,泪光盈盈地看向门口的他。
是云默不作声将砂糖递了过去,口中歉道:“对不住,公子嘱咐我丢的砂糖,在下还没来得及放。”
素娥愣住,一时忘了咳。
“对对对,得放糖。”檀香恍然大悟,忙将砂糖放进姜茶里搅和了,催着姑娘趁热喝下。
端着热乎乎的姜茶,素娥有些走神。
是他……特地替自己准备的?
难道是怕自己生病么?
想想也对,毕竟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这中秋时节,能不冷么。她想起汕水中的画面,脸皮一烫,眼中闪了闪。
姜茶放了红砂糖,果然好入口多了,甜丝丝的,素娥小口小口喝着,突然觉得这姜汤甜得腻人。
或许,真的是砂糖放多了吧。
“沉香,”韩素娥喝完姜茶,想起那件黛蓝色的外袍,“一会儿将黄公子的衣服还回去吧。”
她似没说完,犹豫一会儿,又补充,“再跟他道个谢。”
沉香依言去做,没一会儿便回来复命,手里还多了个东西。
她递给韩素娥,是个裹了层布的黄铜手炉,里面放了烧热的木炭,散发着暖意。
“方才奴婢去还衣裳,黄公子给的。”
沉香心中微微叹息,这个黄公子,对姑娘还真是心细,又是姜茶又是暖手炉,还知道替她的声誉着想,只可惜了那出身,否则定不失为良配。
素娥手捧着铜炉,静静地感受着手中传来的暖意,冰凉的指尖渐渐被捂热。
没多久,先前她点名的下人很快被叫到扶疏庭来,慕泉居的东家——袁姝也被手下喊来,瞧她行色匆匆,像是临时从哪里赶过来。
“韩姑娘,”袁姝看见她,玉齿半咬下唇,“我听下人说了你的事,实在对不住,让你受惊了。”
素娥在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还未发话,又见她转向一旁的韩沐言,垂首致歉,“也对不住韩公子,是我管教无方,让下人冲撞了令妹。”
那狐狸般狭长的眸子盛满水光,似真情愧疚,又有些哀切。
“身为寡居之人,妾身不好常常出府,难免会有疏漏,还盼贵人原谅。”
众人听她这么说,不由想起她的身份,新婚第二日死了丈夫的寡妇,好不容获得不用守寡的许可,现如今独身一人撑起门户,唉,不过也是柔弱的女子。
想博得同情?韩素娥明白她的意图,不发一言。
妃色的长纱裙将丰腴身姿包裹得袅娜,后颈泻出大片莹莹玉色,像无声的邀约,主动的示弱,这模样任谁看了不得心软几分。
奈何韩沐言没有什么欣赏的闲情,事关妹妹,便触及逆鳞,丝毫不顾先前的几面之缘,语气严肃,“还请袁姑娘解释清楚毒蜂的事情,否则就不要怪将军府插手替你治理下人。”
看样子是势必要她有个合理的交代。
身后一群男子摇摇头,有些责备他不懂得怜香惜玉,怎能将话说得这般无情。
袁姝自然露出一副担惊受怕的神情,长眸含了点点泪意,急急解释道:“公子听我说,那些蜂虫是店里养来泡药酒的,平日都安置在一所偏僻的院中,也不知怎的,让韩姑娘误闯入了那间院子。”
“可我听说,是你的下人将她带过去的,”韩沐言冷静地看向一旁的阿彦,“就是你吧。”
阿彦被点到,忙上前:“因为要带韩姑娘去流云院替黄公子解围,正好要路过那间院子,小的一时疏忽,忘了那院子的后门被锁上了,没来得及提醒,就见韩姑娘急急闯了进去。”
“也是小的不是,没能拦住,不过韩姑娘也是走得太急了些。”阿彦小声嘟囔了句,声音刚好够在场所有人听见。
“那可真是巧,既然是养有毒蜂的院子,为什么不锁上呢?”江璇芷察觉他话中不对劲,赶紧转移众人注意,大声喝问道。
阿彦面上丝毫不慌,又解释:“原先是锁上的,但一同来的那位景公子,提出想看看我们养的蜂,于是小的就带他去了,没多久小的听见隔壁发生争执,于是就匆忙来找人,那院子的门也忘了重新落锁,结果正巧让韩姑娘给碰上。”
正好也解释了景阑为何会出现在那间院子里。
景阑?韩沐言这才明白,原来出事时景阑也在现场,他去看毒蜂做什么?众人环顾四周,却发现他不在。
他去了哪里?韩沐言皱眉,刚要问,便听见院外传来一个声音。
“韩姑娘找到了么?”
正是不见的景阑,出现在院门下。
他衣衫微乱,额上细汗,说话间有些气喘,似乎是奔走良久,见众人都看来,不禁一愣。
“景兄,你为什么会去看那毒蜂?”有人忍不住问道。
景阑闻言有些发怔,一副为何这么问的神色,但还是耐心解释道:“听说这蜂虫泡的药酒可以缓解腿痛,家母近来风湿病犯了,腿痛难忍,我便想着买一些回去。”
“哦对,”那个问话的人恍然道,想起什么,讪讪道:“你前段时间还提起过令堂的病,我都忘了。”
看来他说的是事实。
偏巧谢景渊插话进来,笑吟吟道:“说起风湿,我刚巧认识一位老先生,精通针灸,缓解这病症最是拿手,改日引荐给景兄,好让他替令堂治疗一二。”
景阑神色不变,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激:“如此甚好,便有劳世子了。”
世子微笑颔首,悠然摇了摇手中的扇。
景阑解释完,抬头去寻韩素娥的影子,看到她安然无恙地站在屋檐下,心下复杂,却不得不欣喜道:“韩姑娘无事?太好了!”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目露庆幸,将关心与担忧表现得一览无余。
却见韩素娥站在阶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凉如清水,偏还含着几分打量探究,像几分刺直直地扎过来,让他心尖一缩。
她……是发现了什么吗?
不可能,他很快反驳,她怎么能发现什么,自己的计划□□无缝,滴水不漏。
唯一出了差错的,便是半路杀出的那人。他余光瞥见人群中的黛蓝色的身影,藏在宽袖的手捏了又捏。
此人必除。
听完这几人的解释,韩沐言皱着眉,不知如何是好。
乍一听着倒没什么问题,一切看起来都是一个巧合,倒好像真是自己想多了,但不知是不是经历了张府的事,他难以轻易相信。
见他神色中仍有质疑,袁姝扬手唤来一个下人,吩咐几句,没过多久,那下人去而复返,将蜂箱和药酒带来。
“这就是平日里养的马蜂,泡的药酒会放在店里提供售卖,哪位客人若是想自己泡,也会直接带他去看成虫。”袁姝让人揭开来酒坛,长勺舀了一碗酒,底下确实沉着不少马蜂。
她做完这些,揉了揉了太阳穴,露出疲倦的笑,“事情确实如此,手下的人一时疏忽,没看好这蜂箱,差点冲撞了韩姑娘,实乃妾身之过。”
“韩姑娘和韩公子生气实乃常理,只是妾身也不过一介柔弱女子,不知当如何补偿,才能使二位满意,以求谅解?”
声声恳切,似抱歉至极,也透露着无可奈何的意味,像是请求他们高抬贵手。
听得不少人不由露出不忍的神情。
檐下,韩素娥冷眼瞧她解释半天,末了才缓缓踏下木阶。
她行至蜂箱旁,弯腰慢条斯理地打量半天,盯着里面涌动飞舞的马蜂,半点不见害怕。
袁姝看着她,唇边浅浅带笑,客气得很,“姑娘还是不肯信么?”
素娥没理她,只是慢慢直起身,然后在众人不解的注视下,突然狠狠地朝蜂箱踢了一脚。
“哐当”一声,蜂箱连着木架被陡然踢翻在地,眼看着群蜂骚动,便要涌爬出来。
这一举动让人差点叫出声来,但随之更让他们惊讶的是,翻到在地上的蜂箱却严密得紧,即使被狠狠踢翻,却没有飞出一只马蜂来。
在一众目瞪口呆的惊吓中,韩素娥收回视线,点了点头,无不嘲讽道:“这蜂箱,这会儿倒挺严实啊。”
袁姝的心沉了下去。
她没料到韩素娥敢这么做,还如此敏锐。
确实,那个等着韩素娥踢翻的蜂箱,被动了手脚,那纱网很容易松动,只要一碰,里面的马蜂就会飞出来。
一阵凉意渐渐蔓上后脊,袁姝咬了咬牙,飞快想着说辞。
阿彦上前一步,请罪道:“是小的看景公子要买些马蜂回去自己泡酒,就稍微打开了右侧的活门取蜂,结果……”他面上赧然,“忘了关上。”
这个憨厚的少年面容浮上几分歉疚,头快垂到地上去,“韩姑娘,是小的该死,您要打要罚,全冲小的来吧。”
韩素娥懒得搭理他,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一次忘就算了,次次都说是忘,这究竟是忘性大呢,还是脑子不好使。
不过不急,她也不是只这一步棋。WwW.XiaoShuo530.com
韩素娥走到那个被唤来后一直垂首不言的侍女身边,让她抬起头来。
“先前你说要代我们去看孔雀开屏,结果也没看成,”她声音有些懒洋洋的,“现在我兴致来了,特别想见识见识,你带路吧。”
侍女闻言浑身一颤,求助的目光看向袁姝,却见韩素娥挡在自己身前,不依不饶道:
“若是孔雀开不了屏,那我可要不乐意了。”
那双明媚的桃花眸,含着春日般笑意,偏两唇一碰,说出的话冷飕飕的。
“我心情本就不好,若是再让我不乐意,那我可就不饶人了。”
韩素娥心道,既然你一副我要仗势压人的模样,那我可不得表现得嚣张跋扈些。
“如荷,”袁姝柔曼微哑的声音响起,“既然韩姑娘想看,就去让人将孔雀带来吧。”
侍女如蒙大赦,诺了一声,小跑着离去了。
然而她这一去就是许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也不见她回来。
“怎么这么慢啊。”江璇芷咕哝着,虽然不知道素娥为何这时非要看那孔雀。
她一开口,旁人也开始犹疑,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见人影,这孔雀难不成有什么问题?
“阿彦,”袁姝唤道,神情镇定,“去看看怎么回事?”
没多久阿彦便急匆匆回来了,一脸震惊焦急,飞扑到袁姝身边,“东家!”
他痛心疾首,似哭似笑,“孔雀、孔雀没了!”
“怎么回事?”袁姝一脸惊愕,慌忙问道。
“好像是……”阿彦抹了把脸,惋惜道:“气死了。”
气死了?韩素娥差点没笑出声来,这理由找的也够玄妙的。
好端端的孔雀,突然气死了,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这么不巧啊,”素娥漫不经心地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主仆二人,“其实我很好奇,孔雀这个季节也会开屏么?”
袁姝眉头一皱,有些拿不准她何意。
孔雀开不开屏,她怎么知道,不过是让人胡诌一个理由把二人支出去,谁想这如荷去了之后久不回来,阿彦又说孔雀死了,她一时也不知孔雀到底哪里不对劲。
到底是……
“孔雀从六月开始换羽,这个季节,想必是很难开屏的。”
黄柏站在世子身侧,淡淡开口,回答韩素娥的疑问。
他知道她的用意。
这么一解释,众人不由愣住,既然孔雀不能开屏,那侍女为何又如此殷勤地把韩姑娘喊出去……
袁姝猛地一震,这时才反应过来,看向阿彦古怪的表情,恍然明白过来。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怪不得如荷久去不回,想必是去了才发现那孔雀秃了尾巴,开不了屏。
这个蠢货,开不了屏就开不了,为什么要弄死它!
于是袁姝马上露出怒容,开口呵斥道:“如荷她为了讨好贵客,净睁眼说瞎话!”
她移步上前,歉道:“这孔雀是今日才送来的,想来如荷是知道消息后就赶来讨巧,想让两位姑娘高兴,没成想却忘了向戏班子的师傅确认,结果闹了这出笑话来。”
“我必狠狠罚她,还望二位姑娘不要生气,看在她年幼无知,且饶过她罢。”
“那孔雀怎么就会气死了呢?”韩素娥目光清澈,一脸无辜,“莫不是听到我要去看它,觉得羞愤难当,就气死了么?”
袁姝磨了磨牙,扯出一抹笑来,“许是如荷过去让它受了惊吓,我听闻有的禽畜受惊后反应过度,便会不治而亡。”
“哦——”素娥点点头,佯作理解,口中的话却满满讥诮,“贵店还真是有意思,马蜂箱看不好,下人也频频忘事,好端端的孔雀待了不过半天就被吓死。”一阵清脆掌声随之响起。
她看出来了,不管自己怎么质疑,袁姝总是能强行圆话,誓不承认自己动过手脚。
那她也以理服人。
看得出来,这慕泉居是袁姝花了极大代价和心血的,对她这样一个孀居寡妇来说,无疑是傍身之处,只可惜……
她缓缓踱步,环顾四周,打量着这座精心布置的别院。
“既然开门迎客,自当用心经营,而贵店短短半日,就发生诸多怪异之事,想来不仅是风水不好,纰漏之处也不少。”
“我朝律法,商铺管理皆按规行使,当定期查纠,排除疏漏,若有违背,出现祸事,重者当关门歇业。”
袁姝一僵。
韩素娥冷清清的眸子扫过去,“贵店差点让我被毒蜂蛰咬,要知道一个不慎,我可是会毁去容貌,甚至有性命之忧,所以不论如何,总该给我一个交代,可袁姑娘处处担心我仗势欺人,口口声声要我大度宽容,未免有些过分揣度,还有些不近人情。”
语气客气平静,内容却针针见血。
“既然如此,此事不如就交由官府定夺。”
她说完,谢景渊暗道一句“漂亮”,灵机一动,将计就计提议道:“那便交由大理寺吧,想必大理寺应能秉着公正无私的态度,严明执法。”
话音落下,袁姝猛地抬头,“不行”二字脱口而出。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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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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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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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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