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输棋或多或少让她有些沮丧,不过更多的则是痛快,许久没有遇见这么强势的对手,将她逼到死角,让她不得不全神贯注地应对,也算是转移了她的注意。
素娥突然想到游云寺的那盘棋局,若她没有猜错,恐怕正是面前这人出的。
她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听了她的话,谢景淞捡起棋子的动作停顿一瞬,袖面拂过棋盘,不答反问:“那盘棋局是你帮觉明解开的?”
他神色没有多少惊讶,仿佛早就料准这件事。
“算是吧。”素娥含糊道,其实自己占了重活两世的便宜,还多亏那个给她启示的梦境。
她答完,见他不知为何笑了下,眸中闪过细碎星光,眩目极了。
“看来,我们早就交过手了。”
素娥心跳漏了一瞬。
果然是他。
谢景淞唇角的笑很快淡了,低下头,继续有条不紊地收拾棋面。
韩素娥正犹豫要不要旁敲侧击问问草药的事,就听他再度开口,问题正中她下怀:“你替他解开棋局,所求为何?”
他眉目沉静如画,语气清浅,似只是不经意一问。
素娥思索片刻,扫他一眼,慢腾腾开口:
“我……我是为了一种草药,南枳。”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帮他,将棋子一粒一粒捡回盒子中。
对面没有反应,素娥垂着头,不知道他有没有认真听,只好自顾自说下去:“但觉明提前没有说,他只有一株草药,而我……却需要两株。”
指尖不小心擦过他手背,像烫着一般猛地一缩。
“南枳?”那只拈着黑子的手悬在空中,谢景淞低声重复一遍,好看地扬了扬眉尾。
他收回手,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平静地看向她:“你要南枳做什么?”
那双眸子素来清冷,淡淡扫来,韩素娥与之对视,没由来心虚,觉得那平静的波面下似隐藏着暗涌,深邃而幽暗,仿佛洞悉她的一切想法。
她下意识双手握住装棋子的竹筒,企图含糊其辞:“我需要它。”
下一瞬就听见他追问“为什么需要它”。
语气仍旧平静,毫无波澜。
但韩素娥轻易察觉出他的不悦,很明显,那调子平了不少,不含情绪。
她默默觑了眼,瞧见那优美的唇角渐渐落下,慢慢绷直。
他不高兴了。
她猜,大概是因为自己吞吞吐吐,让他有些不耐烦。
可她又不能将实情告诉他,免不了犹犹豫豫。
不如——
她深吸一口气,迅速扯谎:“你应该听说过,我有个好友,叫柳淑燕,她身体一直不好。”
“我听闻有种草药可以缓解百症,而游云寺的觉明大师或许会有这味药,就前去拜访,大师他就说……”
他就说自己中毒,需要解药。
谢景淞一动不动地看她,等她继续。
韩素娥张唇良久,才憋出一句:“他说他确实有,只是要我帮他解开棋局才肯给我。”
又觑他一眼,仍旧没什么反应,于是便壮了壮胆子,继续道:
“于是我就帮他解开棋局,以求得两株草药,给、给淑燕治病。”
最后,她以一句话结束,“事情就是这样,但我没想到觉明只有一株药材,所以……我现在还差一株。”
说完,有些忐忑地看着他。
谢景淞沉默了,目光落在她身上,又慢慢移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道:“是么?”
素娥点点头,努力抿出一个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真诚。
她有些拿不准,他会不会相信这套说辞,会不会答应她的请求。
许久之后,又听他开口:
“我记得,你的身体也不好。”
他漫不经心摩挲着棋盘边缘,语气不辨喜怒,“你为何没有替自己求医?”
“我?”韩素娥掩了掩睫,盖住眸中闪过的不自然,“我只是先天心疾——”
打定主意编下去。
“——大师什么都没说。”
很好,谢景淞点点头,看出她不打算说实话。
他不动声色,心中却涌上一股无力。
好一个先天心疾。
她真以为她不说,自己便什么都不知道吗。
南枳,南枳,他对这味药材的功用一清二楚,否则怎会不惜一切代价让觉明悉心栽培。
当心疾与南枳这两个词放在一起时,暗示着什么也毫无疑问。虽然他早有怀疑,但此时此刻,她拙劣的掩饰已昭示了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她中了毒,所谓求药,也是为她自己。
谢景淞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
她骗了他,说自己很好,更不肯主动向他求助,不知到底是在提防什么。
他彻底恼了,却分不清这恼怒究竟是因为她的欺骗,还是因为她的病症,或许,两者皆有。
“……”
韩素娥眼睁睁看着他沉默良久,不知在想些什么,但面容肉眼可见地一点点凝固,冰封,笼上料峭寒意。
当她还在犹豫是否要问他能否提供一株草药给自己时,却听他道了句“原来如此”。
不待她反应,他便倏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下来,漂亮的黑眸有些冷淡。
“祝你能找到另一株草药。”
素娥愣住,见他说完便转身进了屋子,毫不拖泥带水,干脆地结束了这场对话。
她直接被晾在原地,措手不及,同时也讶异,还是第一次见他情绪外露。
她很确定,他生气了。
但她不确定他究竟是为何生气。
巧的是谢景淞刚进屋内,院子外的青渠探了探头,朝院里看了看。
却不是找公子的,而是有话同她说。
他见院中只有她一人,虽有些不解,还是径直走了进来,把一瓶东西递过去。
“韩姑娘,这是公子让我去取的药,时间紧迫,只拿到五粒,这段时间您将就着用。”
药?什么药?
素娥有些茫然地接过瓷瓶,却不知何意。
又听青渠解释:“这跟您身上那瓶药一样,都是缓解您病症的,昨日公子瞧您那瓶子里所剩不多,就让我再添点儿。”
怎么可能?素娥差点脱口而出,他怎么会有这种药?!
这可是觉明给自己特制的药,能够缓解毒素。
见她目露惊愕,青渠也有些不解,公子难道没说吗?昨日拿到药瓶后,公子顺手打开检查了一下,这一看就正好认出了所对应的病症,这个韩姑娘不就是中了稚子啼吗?
他心里这样纳闷着,也就直接说了出口。
话音还未落下,就见对面之人像听到什么可怕的事,忽地变了脸色。
~
谢景淞进了屋子,没一会儿就冷静下来。
很久以前开始,他便很少生气,像今天这般憋闷更是从未有过。
起初发现她在骗自己时,他着实失望又恼火,他气她不肯信任自己,气自己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她的情况。
他最生气的,是她明知自身中毒,还这么无所谓地瞒着旁人,看起来丝毫不在乎生死。
但静下心来认真想,他不自觉就替她找了许多理由,稍稍能够理解她的选择。
他渐渐恼不起来,除了无奈,只剩心酸。
……
而另一头,韩素娥坐在两人下棋的桌前,出神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
天色渐渐地阴了下来,秋风扫动,枯叶在地上沙沙地掠过,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萧瑟。
她不敢想象,方才谢景淞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敷衍着自己漏洞百出的谎言。
自己那拙劣的伪装,恐怕滑稽无比。
也可算明白他为何生气了。
兴许人家还等着自己主动坦诚,没准心情一好就打算帮帮她,结果等来一个百般提防。
“呼呼”的风声响起,素娥抬起头,怔怔看着昏暗天空,鼻尖嗅到一股泥腥气。
要下雨了,她无言地望了望屋子和院门,屋里又不敢进,院子又不让出,只好撑着下巴,盯着地上翻来翻去的沙尘。
看着看着,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是去而复返的谢景淞。
他一语不发地上前,给她披上一件薄衫。
周身一暖,隔开了寒风,素娥觑了觑他的脸色,看不出任何愠怒。
她半张了口,犹豫要不要同他道歉,就听他道:“起风了,进屋。”
那句将要出口的话就顺势咽了下去,她默默起身,跟他进了屋内。
屋外间像是临时搭起的书房,有个简单的书桌和多宝阁,素娥随处找了个地方坐下,以为这是他留宿的房间,就垂着头不敢四处乱看。
谢景淞倒了杯热茶给她,远远地站一旁去。
许久见她不出声,不知在想什么,以为是无聊,便头也不回道:
“架子上有书,你可以过来挑几本打发时间。”WwW.XiaoShuo530.com
素娥循声望去,见他立在书架旁,抽出一本书来,话虽是同她说的,但并没有看过来。
他侧身对着她,正低头翻开书,窗外的光逆着打进来,留给她一个清绝的剪影。
这昏暗模糊的剪影,看不清任何细节,却让素娥挪不开目光。
尘埃在光下细细浮动,在他周身,形成柔和光晕。
他侧颜的轮廓很是养眼,她难得有机会这么仔细地打量,目光肆意流连,一路掠过那饱满的额头,英挺的鼻梁,流畅的下颌线,再往下,落在他修长脖颈,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突起,是他的喉结。
像被什么烫着,素娥倏地移开视线,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但那惊艳的余韵绕在心头久久不散。
有的人,即使只有个影子,也是一副风景。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她心想传闻果然毫不夸张,镇北王府的谢二公子当真瑶林琼树,丰神俊秀,怪不得前世让赵慧娴自降身份,苦苦倒追。
哦对了,素娥突然还想起来,前世曾听闻赵慧娴的闺房中藏有他的画像,听说画得格外传神逼真,还不止一副。
啧啧啧,她撇了撇嘴,也不知后来这位金玉之体有没有如愿以偿。
想到这一点,素娥心里有些不高兴,马上忘却了自己还理亏着的事实,一阵嘀咕,嘀咕完忍不住又多瞄两眼,看得谢景淞有所察觉,转过头问:
“怎么了?”
她目光实在灼人,让他有些受不住。
偷看被抓个正着,韩素娥毫不惭愧,看着他,越想越不满,甚至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
“啧,想起之前听过的一些传言。”
谢景淞暗觉这语气不善,凝了眉,慢慢放下书走近:“什么传言?”
却见她似笑非笑地睨来一眼,还径直抬脚走向书架旁,正巧与他擦肩而过。
素娥闲闲开口:“说镇北王府的谢二公子天赋异禀,颖悟绝伦,聪慧过人,天人之资——”
她停下,侧首望他,慢条斯理道:“——故而,是一众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
素娥摇了摇头,半眯着眼将他从上打量到下,先前欺骗他的过意不去此时是荡然无存了。
“你扮起黄柏来,可一点儿都瞧不出是个风流人物。”
这语气,这神态,带了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兴师问罪,让谢景淞顿住,久久不出一言。
素娥挑挑眉,怎么,看来被自己说到点子上,心虚了?
她假装不在意地抽出一本书来,实则暗中竖起耳朵,准备听他的解释,却不料听他反问:“那你呢?”
“我?”
她不解,恰逢此刻两人换了方向,他的容颜清清楚楚落入她眼底,包括唇边旖旎的笑意。
他什么意思?
纳闷间,又听见谢景淞清清楚楚地问:
“是你的如意郎君吗?”
猝不及防,韩素娥手一抖,书卷“啪嗒”掉在地上。
她直接被这问题打得措手不及,怔在原地。
糟了,她心道,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在沉默之中,谢景淞无声地笑了笑,缓缓走过去捡起书。
原本冷凝的容颜像冰雪消融,万物逢春。
“我希望是如此。”
他缓缓抬臂,越过她头顶,将书卷放回架上,好似将她搂在怀中一样。
幽雅的松香笼下来,韩素娥只觉一股热流轰然涌上,浑身都招架不住。
这还没完,晕晕乎乎间,又听到头顶响起低而清浅的声音,撩过她耳畔,撩得她脸颊发烫。
他说:“因为,你是我的如意女郎。”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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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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