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水汽的江风吹来,站在宽阔的甲板上,从上往下去,是奔腾不止的江水,注视久了便有些晕眩的感觉,这和在汴河画舫上完全不一样。
韩素娥和谢景淞站在甲板一侧,听着湍流水声。
她仍旧遮得毫不透风,虽取了惹人注目的长羃离,但又换上一个连帽斗篷,面上覆纱,若不刻意抬头,连眼睛也看不见。
因此可以大胆地站在外面,不怕被袁姝认出来。
只是不时有打探的视线飘过来,落在身旁之人上。
素娥有些担心,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怎么都在看你,不会有人认出你了吧?”
谢景淞微微侧首,神色自若,“出了燕北就没人认得我,除了你——”,他意有所指地笑笑,“——其他人应该不至于梦见我。”
拽住他袖口的手一滞,素娥不自在地咳了咳,掩饰心虚。
这时身后站岗的白羽有些不合时宜地开口,“姑娘放心,看过来的大都是女子,应该不是认出了公子。”
这种眼神他在燕北见得多了去了。
他有些得意,却见公子冷冷扫来一眼,不由后脊一凉,讪讪垂首。
谢景淞投去那暗含警告的一眼,不动声色地转回头。
此次出行,为避免被袁姝认出,与对方打过照面的青渠和墨一便没有跟随,留下的只剩白羽,虽武艺高强,奈何性子不太沉稳。
莫不是同世子身旁的是安待久了?他皱了皱眉,打算事后将手下好好整顿一番。
但素娥却被白羽的话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扭头偷偷打量一圈。
这一看才知道,果然如他所说,那些或探究或好奇的视线,大都来自女子。
也不知是否因为秋冬来临,这艘客船有不少南下的人家,拖家带口,不乏年轻姑娘,许是刚坐船还很新鲜,眼下都陆陆续续出了房间,出现在这甲板上。
离他们最近的是一对姐妹和几个丫鬟,看着像是在讨论什么趣事,频频发出银铃般的笑语声,只是偶尔含羞带怯地投来一眼,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看着看着,韩素娥便有些不乐意,瞥了眼旁边的人,嘁了一声。
“多的是会梦见你的人。”
此话一出,谢景淞不由哑口。
也不知这话里包含了几层意思,张唇欲言时,却听闻身后传来声音:“这位兄台是往哪儿去?”
两人转身,看见一个笑吟吟的俊朗少年,身旁跟着一个姑娘,身姿纤细,清雅出尘,两人瞧模样像是一对兄妹。
见他们转过身来,那姑娘明显紧张了一瞬,半敛了眼睫,复而抬眼,期待又害羞地瞄过来。
啧啧,又来一个。素娥嘀咕。
然而对于频频送来的秋波,谢景淞看也没看一眼,只是望着那个俊朗少年,客气疏离道:“往南边去。”
说了跟没说一样。
这些许冷淡的态度让少年不由一怔,不过什么也没说,仍是好脾气地自我介绍,“我叫欧阳睿,旁边的是我妹妹。我们是往梓州去的,贸然前来搭话,不知可有幸同兄台结识一番?”
说得很明显,就是来结交的。
谢景淞没兴趣同生人打交道,正想着如何打发,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一抹影子,话到嘴边又改成了一句“幸会”。
“我叫叶斓,”他侧侧身,指着韩素娥介绍道:“这是舍妹。”
欧阳睿见此,知道对方是肯与结识,不免洋溢了笑容,攀谈起来:“我们是江宁人,不知道叶兄来自哪里?“
“真定。”谢景淞说完,见一旁的素娥飞快地瞥来一眼,神情有些怪异。
他还未探寻这怪异之处源自于何,就听对面的少年一脸惊讶道:“真定?叶兄莫非是真定叶氏的子弟?”
谢景淞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略迟疑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少年惊讶的神情很快消去,变得更加热情起来,“我就说叶兄瞧着气度不凡,没曾料想,竟是真定叶家的人。”
“欧阳兄对真定很熟悉吗?”
欧阳睿挠了挠头,“我外祖家就是真定的,虽离得远,但幼时去过一段时间,记得不少。”
说完又补充一句:“听闻镇北王妃乃叶氏人,所以印象便格外深了些。”
谢景淞扬了扬眉,没有料到。
似乎看出他的惊讶,欧阳睿的妹妹抿唇一笑,替哥哥解释:“我哥哥素来敬佩镇北王,所以对燕北之事略微了解。”
她声音清丽,婉转柔和。
素娥去瞧谢景淞,却见他没什么反应,神色平静,仿佛谈论的事情与他无关。
“不知欧阳兄的外祖家是?”
回答的还是那位欧阳姑娘,“白鹤镇的王家。”
原来如此。
经她一说,谢景淞稍一沉吟便反应过来,对面两人应该是西南宣抚使欧阳定的子女。
欧阳定是真定王炳的大女婿,曾参与大理叛乱,也算得上是韩素娥父亲的同僚。
难怪身旁的人紧张起来,她应该是在听欧阳睿自报家门时就认出对方家世,又见自己随口编了个来历,偏偏是真定,便担心起来。
他神色不变,镇定如常道:“原来欧阳兄的外祖是王大人,久仰了。”
见几人果然有些渊源,欧阳睿兴致高昂,“冒昧问叶兄是哪一房?可与洵之兄熟悉?”
瞧他这样,好似对叶家不陌生。
“洵之?你说的是大房嫡长孙叶宛邱吗?”
“正是正是!”
“认识倒是认识,只不过我与他并不相熟。”
欧阳睿闻言一愣。
“叶某只是旁系支脉,并不在本家,所以打过的交道不多。”谢景淞神色自若,坦然道。
原来是这样……
欧阳睿有些不好意思,怪不得以前和洵之兄来往时不曾见过叶斓。
他也不好追根究底地问究竟是哪一房,因为听对方的名字也奇怪,不是叶宛斓而是叶斓,似乎有些特殊,看来该是脱离本家许久的旁支。
等等,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曾听闻叶家有一个旁支被镇北王府所赏识,因此脱离本家而为王府效力,难道说……
欧阳睿下意识和妹妹对视一眼,互相在对方眼中看到彼此的惊诧。
“哥哥,风有些大,”欧阳姑娘扫过周围频繁投来目光的人,露出有些不胜寒风的神情,“不如进屋里聊。”
经她一提醒,欧阳睿恍然反应过来,抬手道:“二位不如去我们的地方,我那里有上好的龙湫茗,咱们边饮茶边聊。”
谢景淞以眼神询问韩素娥,听到她轻轻点头,便从善如流地应了。
几人往舱内走去。
趁前面两人不注意,他微微伏身,凑到素娥耳边低声道:“他们见过你吗?”
“没有,”素娥飞快地回,“我只是听父亲提起过欧阳大人。”
倒是他,方才她差点以为他要露馅。
她踮起脚悄声问:“你刚说的来历,不会有什么破绽吧?”
声音很小,但前面那个欧阳姑娘不知是耳朵尖还是怎么,突然扭头看了二人一眼。
“叶公子和令妹感情甚笃。”她柔柔一笑,“方才一直没听叶姑娘开口,是不舒服吗?”
素娥正要开口,抬眼的瞬间突然瞥见迎面走来一人,瞬间止住了音,猛地停下脚步。
是袁姝,怎么和她遇上了。
不能出声,袁姝认得自己的声音。她心想,准备等袁姝走过后再开口。
但令她意外的是,还未与他们一行人擦肩而过,袁姝突然像想起什么,一个转身折了回去,变成与他们同向而行。
素娥定住。
舱道不算宽,来往的人虽不少,音色嘈杂,但若有心去听,还是能听个大概。
所以自己决不能开口,甚至一声都不要吭。
她闭口不语,欧阳姑娘见此,不免疑惑,“叶姑娘?”
对着她疑惑神情,韩素娥难以开口,正犹豫间,感觉袖中的手指被轻轻勾了勾,听到谢景淞替自己答:“她喉咙不太舒服,最近都不怎么能开口。”
欧阳姑娘一愣,目光扫过二人,有一瞬觉得刺眼。
明明是兄妹,为何她却觉得两人的举止形状过于亲昵了,完全不似兄妹。
尤其是叶公子的态度,总让她有种微妙的感觉。
说起来,叶斓在介绍那位姑娘时,不曾说过对方的姓氏,她与哥哥默认了对方是亲兄妹,现在看来,有没有可能……
欧阳心底沉了沉。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扯了扯唇角,转过身去。
欧阳转头,袁姝也渐渐走远,终于没人注意这里,素娥不由转头,瞪向一旁的人,晃了晃左手。
方才两人的小拇指就这么大剌剌地勾着,她生怕袖口晃开露出底下情状,吓得一动不敢动。
他的手指温热而干燥,牢牢缠住她的,虽再无多余的动作,却旖旎而暧昧。
“松手。”她以口型无声道,轻轻挣了挣。
眸子里漾出一抹笑意,谢景淞好整以暇看她一眼,也以口型道:“不松。”
素娥恼羞,用指头在他手心里挠了挠,企图让他放手,却不料被他顺势捉住整只手,直接包在掌中。
她差点惊呼出声,扭头怒视,却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心头一颤。
红霞腾地蹿上脖子,韩素娥深呼一口气,干脆撇过头去,索性不再理他。
见此,以为她真的生气,谢景淞恋恋不舍地放开手。
两人并不知道,身后的白羽脚步有些轻飘。
他眼尖,那袖口下的来回被他瞧了个清楚,心中惊奇的同时还不能忘了自己的本职,妥帖地拿身体替他们做遮掩,并时不时做贼般地东张西望一下,生怕被人瞧见异常。
白羽不曾想过一向冷情的公子会做出这种举动,更不想会看见他在一个姑娘面前吃瘪,全然失了往日的气势,一时间内心百感交集,差点流下欣慰的泪水。
等自己回去后,一定要告诉几个兄弟。他暗暗道,将先前公子那一记眼神抛之脑后。
大概因为来得早,欧阳的房间是个套间,相比之下很是宽敞。
在外厅正好可以接待几人,他热情地请谢景淞二人坐下,然后吩咐小厮去泡茶。
泡茶的水是欧阳睿不辞辛苦从陆上搬运到船上的山泉,茶叶是精心烘焙的雁荡山名产龙湫茗,香醇绵长,清甜甘冽,可谓精心,但鉴于自己本身的见识以及一路以来谢景淞所展现的挑剔和讲究,素娥表示十分淡定,不足为奇。
饮了热茶,便微微有些热意,欧阳的妹妹似乎颇为关心素娥,柔声建议她将斗篷取下,以免出汗着凉。
在屋内还捂得严严实实确实有些奇怪,素娥想了想,这屋内除了谢景淞都是没见过她的人,大可不必担心被认出来,就点点头,没等谢景淞反应,便干脆地摘了帽子。
谢景淞见她确实嫌热,也没有阻拦,甚至自然地结接过她随手递来的面纱。
只是看到欧阳睿的神色时,忍不住暗自皱眉。
他扫了眼目露惊艳的欧阳睿,对方已然呆怔,好一会儿才缓过神,结结巴巴地:“叶、叶姑娘,原来、原来……”
原来生得这么美。
他见对方遮得严严实实,还一直不吭声,以为对方要么是抱病在身面色有异,要么是容貌平庸不肯露脸,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尒説书网
和方才在走道里遇见的那位美艳女子不同,这个叶姑娘虽也是浓稠艳骨,却皎如秋月,器彩韶澈,美丽而高雅,不参杂半点矫揉。
毫不夸张,是欧阳睿见过最美的姑娘。
若是能……
他偷偷红了耳根,舍不得挪眼,刚冒出来一些想法,余光扫见叶斓,顿时一个激灵。
这位叶姑娘的哥哥,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清清淡淡梭来一眼,让他莫名后颈一凉,冷静下来。
除了他,一旁的欧阳姑娘脸色也几经变幻。
她的心情一瞬间复杂起来,万般思绪绕过心头,但面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亲和地望向她,“我叫欧阳玥,初次见面,还不知叶姑娘的名讳。”
名讳?素娥默默地看了看谢景淞,递给他一个“你看着办”的眼神。
她看他起名字很是在行,不用劳她费心。
谢景淞明白她那一个眼神中的几层意思,忍了忍笑,一本正经道:“她叫叶婵,婵娟的婵。”
闻弦歌知雅意,韩素娥心里一动,婵娟,素娥,都是月亮的意思。
她扬了扬唇角,嗯,确实很会起名。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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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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