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洛闻歌怂什么都不会怂反击,闻言淡定自若转身,指着隔在两人间的锦被:“来,陛下有本事就和我一个被窝。”
萧毓岚稀罕看他:“你说的,一会可别说朕耍流氓。”
洛闻歌不说话,只将锦被微推开,是何意思很明白。
萧毓岚也不是怂包,当下抛开自己被窝,钻进他被子里。
古往今来都是别人钻皇帝被窝,还甚少有皇帝主动钻别人被窝,今夜便得以一见,很是少有。
洛闻歌感觉后背贴上堵温热的墙,腰间自然多了条将他禁锢起来的强壮手臂,萧毓岚下颚抵在他头顶,发出满足喟叹:“洛少卿对朕怀里温度可还满意?”
洛闻歌摸索到萧毓岚的手,和对方十指相扣,闭上眼睛懒懒道:“满意,陛下最棒了。”
萧毓岚低笑:“嗯,这话要在别处会更好。”
洛闻歌轻哼,不接这句黄腔,困意渐涌上来,握紧萧毓岚的手,就那么入睡了。
萧毓岚察觉到他睡意酣然,将人往怀里揽了揽,也跟着闭上眼睛。
同一处长乐城,不同氛围不同人自然有不同事发生。
与洛府隔着几条街相望的玄武大街偏西最角落一处院子,院门口站着两个黑衣披斗篷遮脸人,其中一个在另一个授意之下,上前敲院门,院门应声而开,应当是事先联络过,特意在此候着。
门开得缝隙并不大,开门人身体躲在门后面,只露出半边脸,警惕心很高,待看清敲门人,立刻无声侧身,让人进来。
两个黑衣人动作也很快,眨眼功夫进院子,那院门很快又关上了。
月光称不上皎白,不足以照亮院内景象,依稀看见三道人影在树影斑驳间穿梭。
带路人一声不吭,进来两人也同样保持缄默,三人好似哑巴极快到院内东厢房。
带路人推开房门自发站在一边,待两人进去又将门关上,并无要进房的意思。
“徐大将军漏夜前来,有要事相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斗篷遮掩的两人缄默,片刻后有一人摘下帽子,露出张刚毅脸庞,赫然是朝堂之上威风凛凛的镇北大将军徐应屏。
徐应屏看着那堵高大屏风,平淡道:“老夫再不过来,元公子都要忘了是谁帮着王室敛财的。”
“哎,徐大将军说得哪里话,我忘了谁也不忘记你啊,这些年王室能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真要多亏你尽心尽力,这次我不远千里过来,也是遵从君主的意思来探望大将军。”元公子又道,这时屏风后显出道人影,颀长又挺拔。
徐应屏不吃这套,冷冰冰道:“话说半天,元公子不愿露真容,是瞧不起老夫吗?”
“大将军真是急性子,我这刚沐浴更衣,不穿戴整齐见客,未免太失礼,况且大将军是君主极看重的合作伙伴,我若是轻视,岂不是薄君主面子?”元公子边说边系着腰带,随之真从屏风后走出来,这人眉眼深邃,高颧骨,浑身透着不好惹气息,看其神态倒是平和。
徐应屏看着元公子走到桌边,冲他伸手示意:“大将军过来这边坐,尝尝我从北疆带过来的雪茶,这还是君主听说我要来见大将军,特意赏赐,以此表示对大将军的重视。”
徐应屏板着脸走过去坐下:“元公子别净说好听的话糊弄老头子,老夫来这也没别得意思,就是想问一句,贵君主究竟何时打算攻打边界?”
元公子给两人斟茶,文质彬彬笑道:“这还要看大将军能否在城内制造混乱,只要他萧毓岚腾不出开手管边界,那便是我北疆勇士出征之日,再说,也只有大将军这边动手,才有正当理由将徐公子调回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说到底还是想让他先动手,这不明摆着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徐应屏读懂其中深意,心拔凉拔凉,多年来貌合神离的好合作算是到头了,这北疆王室就不是人!
徐应屏憋足了气,要不是知道自家儿子在边界过着非人日子,还要遭受各种暗杀,徐应屏才不会答应和他们合作。
这一合作就是六年,喂六年白眼狼都没喂熟,事到如今想让对方帮个忙,还含糊不清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徐应屏越想越觉得这茶是喝不下去了,欠身道:“这茶还是元公子留着自己喝吧,老夫没这口福,告辞。”
元公子眼眸微转,换了种态度:“哎哎哎,大将军别走,凡事好商量,你总得把话说清楚,我才好向君主转述,咱们关系那般好,怎么能两句话不说就翻脸了。”
徐应屏脸冷得仿佛能掉冰渣子,语气含怒:“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夫想要什么,你们还能不清楚?左推右阻,不过是不想帮忙罢了!”
看得出他是真动怒了,元公子结合这几日在京得到消息,轻易得出他如此暴躁缘由,笑了笑:“没有的事,君主让我转告大将军,你所求之事,很快就能达成,再耐心等两日。”
徐应屏脸色就没好看过,听了半晌没听见任何有用事,他说:“再等两日,你们该给我坟头添新土了。你知不知道近来三法司盯上我,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尤其是那个主审洛闻歌,心思通透也就罢了,手段还狠,我觉得我早晚会死在他手里!”
元公子神色不变,淡然给他出主意:“大将军都知道谁对你最有威胁,为何迟迟不采取动作呢?”
徐应屏眼神微变,这是让他对洛闻歌下手的意思。
其实在洛闻歌亲自去桃花湾查案,徐应屏也生出过这个想法,让人神不知鬼不觉消失,天命阁多得是杀手能办到,就算事后被查出来,也能随便找个人顶罪,一劳永逸。
正当徐应屏打算下手的时候,得到个惊天地的消息,在后宫为后数月的不是他闺女,而是洛闻歌。
若是皇后真是洛闻歌,那事情全然不同,萧毓岚的态度更扑簌迷离。
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徐锦媛在皇宫里,每日受着萧毓岚疼爱。
在之后,他见到被驱赶得像个过街老鼠的徐锦媛,打也没用骂也没用,他能做的就是护住女儿,焦头烂额收拾烂摊子。
徐应屏真觉得流年不利,好不容易准备妥当,能有个将徐邵砚接到面前好生照料的机会,愣是让徐锦媛给搅和了。
有时,徐应屏就觉得徐锦媛是欠下的冤债。
然而,徐应屏没法将这些都跟元公子说清道明,倍感心累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元公子将茶盏再次推过去,这次徐应屏没有再拒绝,元公子见状眉眼多些邪气笑意,“是你不能动他,还是他让你不敢动?”
不管哪个理由,都显得他这个大将军做得很没有威严。
徐应屏没死要面子,直接承认:“是不能。”
“你不能动手,那交给我好了。”元公子笑眯眯道。
徐应屏忍住想说的冲动,好半天还是说:“你要小心,他不是寻常人。”
元公子当然知道洛闻歌不是寻常人,敢在他手上抢人的人,怎么会普通?
元公子抿茶,声音轻轻:“你说他怎么死才体面呢?”
徐应屏不想讨论洛闻歌的死法,简短道:“尽量死要见尸。”
元公子给徐应屏添茶:“我办事,大将军可以放心,我会让他死的很合理。”
徐应屏心烦,连喝到嘴的雪茶都不知道什么味儿,又道:“元公子前面说只要我这边在长乐城动手,王室那边便伸以援手?”
元公子颔首,肯定语气:“是,宁朝抢占我北疆诸多疆土,君主早先就有攻打之心,奈何没寻到好时机,也亏大将军愿意为车前卒,君主许诺,事成之后,大将军想要什么,王室都竭力满足。”
这可真是好生不要脸的说法,徐应屏面露讥讽,也就元公子能说得出口,到底是北疆觊觎宁朝地大物博,还是宁朝先对北疆下得手,世人心里清楚得很。
徐应屏不在这种事上和他争,推开茶盏起身:“容老夫回去想想,那边洛闻歌就交给公子处理。”
“嗯,大将军静候佳音便好。”元公子开怀道。
徐应屏胡乱点头,戴上斗篷带着手下离去。
守在门外的吉布哈躬身进来,轻声:“他很急切。”
元公子仰头喝完杯中茶,放下茶盏时微用力:“他当然急,曾仗着皇帝年轻做过混账事被一笔笔翻出来,足以诛九族,换谁都急,更别说他还通敌叛国,真要查到确凿证据,九族都不够诛。”
“那我们真要帮他杀了洛闻歌?”吉布哈犹豫问。
元公子想到那日惊鸿一瞥得盛世容颜,笑容泛冷:“当然要杀,有他在,君主要统领宁朝会难上许多,杀掉他也算提前为君主清扫障碍,算是美事一桩,你明日出去探探风声,摸清楚他每日生活规律,咱们找个机会把他做了,免得徐应屏唧唧呱呱不肯卖命。”
吉布哈表示知道了,元公子将剩下雪茶包丢进吉布哈怀里:“拿着喝吧。”
吉布哈拿起茶包闻了闻:“这是前几日在街边买得茶?”
元公子伸了个懒腰,慢吞吞道:“他徐应屏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喝雪茶?也就配这等一块碎银一大包的老茶了。”
吉布哈皱皱鼻子,满是嫌弃,元公子瞧见,噗嗤笑了起来。
离开院子贴墙走得主仆两人,相对无言,直到回到镇北大将军府,随行管家方才开口:“老爷,我观那位元公子,不像说到做到的样子。”
徐应屏喝着热茶驱寒,神色冷漠:“我知道,所以我在等他对洛闻歌下手。”
“他要真下手了,老爷就动手?”管家问。
徐应屏沉静片刻,答非所问:“这几日有公子消息吗?”
“有,公子说他诸事顺利,没有大碍,让老爷多注意身体,别太操劳,另问妹妹安好。”管家一字不落重复徐邵砚来信。
徐应屏神色柔和许多,对徐邵砚如此孝心感到温暖,没白为他冒这风险。
“再去打探下徐焱的消息,我要知道他这两日有没有说什么,明晚宴会我不希望听见任何不利言论。”
“是。”管家应道。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乌云压城,不见任何明媚之光,晴朗多日的天终在除夕这日变了脸。
洛闻歌受寒风突袭,不免多穿两件,裹得胖上一圈,他含着压住苦味的蜜饯儿,领着洛安往都察院走,今日蒋霖得去德济堂,遂没跟过来。
洛安缩着脖子,低声埋怨:“都这种天了,公子还不肯在家修养,非要往外跑,什么时候能养好身体啊?”
“照你这意思,我就得床上睡吃睡喝,活得像头没有理想的小猪。”洛闻歌问。
洛安笑道:“不是,公子你长得这般好看,怎么会像猪呢?”
“我为何去都察院,你心里没点儿数?”洛闻歌眼角余光瞥着洛安。
洛安当然知道,想当初曲靖还是他遵命跟在谢温轩身边探出来的,这人狡猾程度没人会比他更清楚。
洛闻歌和曲靖对上,是得多费些心思。
洛安知道他喜欢亲力亲为,可这也得身体扛得住,想到昨晚洛荣的话,洛安觉得洛闻歌真变了,像个为皇帝效命的忠臣。
“到了。”洛闻歌望着不远处的都察院,微敛神色。
洛安收起一箩筐的话,保持安静进了都察院。
今日洛闻歌特意来早一步,赶在谢温轩和慕容郁还未出宫前,和习惯来早的曲靖碰碰面。
进屋那刻,洛闻歌如愿看见站在文书堆里的曲靖背影,对方在整理。
他微调表情,做出些许惊讶之色:“曲都事?”
曲靖身形微顿,半转身躬身行礼:“洛少卿早。”
“早,没想到有人比我还早,曲都事真是格尽职守,这等精神让我自叹不如。”洛闻歌惭愧道。
曲靖被夸得略紧张,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举止透着拘谨:“习惯使然,多年来早养成习惯,一日不来早,心里痒痒的。”
洛闻歌抿唇笑道:“这是个好习惯,那每日来这般早,曲都事都会整理文书?”
曲靖眸光平静,很是沉稳回答:“那倒没有,每日负责分内之事,不会插手旁人之事。”
洛闻歌边点头边转过去看曲靖整理好的东西,他抬眸:“要每个人都有曲都事这等自觉性,办案定能快上许多。”
“洛大人谬赞,这是下官个人习惯,不能要求人人皆如此。”曲靖不卑不亢道。
洛闻歌打完两个哈哈,发现曲靖一如既往地严谨,真这样聊下去,他什么都问不出来。
“不知曲都事有没有听说昨日牢房里的事。”洛闻歌似闲谈般开口。
曲靖茫然不知,摇头:“下官不知。”
“说来也是,这要让你们知晓,他谢温轩的位置恐怕要坐不稳了,实话说昨日知道后,我就挺奇怪以他的能力怎么能做左都御史?这位置让我来说,还是曲都事做更合适。”洛闻歌小小捧杀了一波,端看曲靖如何回答。
曲靖满脸惶恐,惊慌道:“大人,话不能乱说,谢大人能力非下官能及。”
“可在他的看管下发生那种事,委实是他照看不周,说什么被趁人之危那都是借口,说到底就是能力不足。”洛闻歌装作很生气的样子,语气愤懑起来,“要换做曲都事来做,想来绝不会发生那等惨案,待桃花湾结案,我便向陛下请奏,让曲都事去大理寺。到时曲都事绝对能平步青云。”
曲靖微震惊,没懂他这话是真是假,急忙推拒:“那不成,怎敢劳烦洛大人。”
洛闻歌在曲靖肩膀重重拍几下,语重心长道:“不劳烦,能有曲都事这等能干之人帮我,我求之不得。曲都事也知道前段时间,大理寺让陛下一道圣旨清了个空,如今上任的都是群不知所谓的清高穷书生,他们写写诗词歌赋还成,哪是个查案的料啊。”
曲靖不为所动,与其在大理寺发挥作用,不如在都察院做得更好,再次婉拒:“大人说笑了,既然能被陛下提名进大理寺,那便不是愚笨之人,初次查案肯定生疏,多查几次便好。”
还真是个油盐不进的,话说这么多,愣是没露出丁点破绽。
洛闻歌眯缝了眼睛,本想再接再厉,却看见相携而来的谢温轩和慕容郁,只得作罢。
“借曲都事吉言,但愿如此吧。”
谢温轩和慕容郁尽量拖延过来,进门和洛闻歌交换个眼神,读懂没成功的意思,两人早有预料。
曲靖这些年在都察院深藏不漏,哪能是轻易套出话的?
对付这种人,还得将证据甩他满脸,简单粗暴审问,让他无话可说。
慕容郁已经在很努力收集证据,端看能不能抓住曲靖狐狸尾巴,谢温轩表现很平淡,不让人看出端倪。
因这天是除夕,要进宫享用宴席,遂散值较早,让官员们有时间回家准备准备,免得面容不整洁,污了皇帝眼。
刚过午膳,都察院官员陆陆续续走了,洛闻歌走之前特意去见徐焱一面。
今日徐焱还是那副蓬头垢面的样子,看见他麻木着脸,什么话也不说,装聋作哑的干脆。
洛闻歌也很干脆:“晚点我让人给你送点好吃的,除夕晚上还吃拌有神仙丸的饭菜,未免太不仁义。”
徐焱倏然抬头,憎恨得看着他,凶巴巴道:“用不着你做好人!”
“我说句实话而已,你没必要太激动。过不了几日,你想吃也吃不到好饭菜,多多珍惜吧。”洛闻歌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走了。
徐焱双手攀在牢房柱子上,睚眦欲裂得望着他消失在逆光深处,心里不安骤起,他那话什么意思?!
洛闻歌成功给徐焱埋下祸端,心情愉快地回家,打算换身衣衫再午睡一会儿,等蒋霖回来,差不多就能进宫了。
他计划得很好,用过汤药回到房间,发现房内多个人。
他看眼堂而皇之歪在床上的人,再看眼院内的岁月安好,真觉得当初让萧毓岚将密道入口换到房内,是再明确不过的决定。
“陛下怎么这会儿过来了?”他关上门往床边走。
萧毓岚半睁眼望着他,腔调懒懒的:“朕想过来看看你准备点什么。”
“我还能怎么准备?”洛闻歌问,“陛下想让我准备什么?”
“准备好等着朕来接你。”萧毓岚笑吟吟道。
洛闻歌笑了:“陛下是不打算瞒着了?”
萧毓岚皱眉,先想到徐应屏再想到沈爵,暴躁道:“迟早有天朕让他们都滚蛋。”
洛闻歌望着萧毓岚:“没想到陛下还有当昏君的天赋,这要真不论青红皂白让人滚,言官能在养心殿外大骂个三天三夜吧?”
萧毓岚哼笑:“让他们骂,到最后他们发现朕让人滚蛋都因为你,不知洛少卿到时还能不能像此时这般自得。”
“我如今在长乐城内名声也一般,言官再骂也说不出花来。”
“说起你这名声,朕寻思要不要让谢温轩那边帮你澄清。”萧毓岚说,想起昨日沈爵的话,莫名刺耳。
洛闻歌解开腰带,推推萧毓岚,让人往里面挪:“暂且不必,事情还没查清楚,陛下身份也还得继续保密,这要平白无故解释了,真给徐应屏和沈爵机会,让明明能一举成功的事变得复杂起来,完全没必要。”
他说没必要,那便没必要吧。
萧毓岚往里面挪的同时抖开锦被,铺在他身侧:“宴席上朕恐怕没法照顾你,你要多加小心,别看他们顶着重臣名义,心里不知装着怎样得龌龊心思,不见得比那些看似肮脏的人干净到哪里去。尤其是云王和闻天冢,这两人心思很不单纯,云王近来小动作不断,要真想让淳王吃不了兜着走,今晚宴席是最好动手机会。”
萧毓岚一口气交代大堆,洛闻歌视线落在对方还穿着的外袍上:“陛下不是过来陪我午睡的?”
萧毓岚还想说的话卡在嗓子眼,眼神闪烁轻咳道:“那个什么,朕待会还得去趟宣仪殿。”
洛闻歌利落脱去外袍,卷进锦被里:“做什么?”
“今早不知李公公从哪听到消息,说沈如卿身子不适,还闹脾气不肯让太医把脉,让朕多注意些,他的意思是做戏也要做全套,沈如卿这么闹,明摆着想让朕过去。”
“然后你就过去了?”洛闻歌淡淡问,“没看出来咱们英勇神武的皇帝陛下这么听话呢?”
萧毓岚身为那些年吃过无数次醋的个中翘楚,相当敏锐品出他话里得酸味,扯着小被角,斜躺着撑脸颊逗人:“也没有,朕平日是个很有主见之人,不爱听从别人意见,但有个人的话,朕是必须要听的。”
洛闻歌没什么表情斜睨着萧毓岚,嘴唇轻抿没有开口的打算。
萧毓岚见状,自说自话:“那就是贤内助,史书上也曾出过怕梓童的皇帝,也能算作佳话,朕不怕别人取笑,就怕某人吃醋不理人。”
“谁吃醋,谁不理人?”洛闻歌问。
萧毓岚憋笑:“谁接话就是谁。”
洛闻歌也不恼,反问:“那陛下生气时候理不理人呢?”
这倒是将萧毓岚问住了,印象中好几次吃飞醋,自己也是不搭理人,萧毓岚讪讪摸了摸鼻尖。
洛闻歌拽回小被角,打着哈欠赶人:“陛下快去宣仪殿吧,臣要午睡了。”
“你先告诉朕,是不是吃醋了?”萧毓岚锲而不舍,又想拉小被角,被抓着狠拍下手背。
“没有,我想陛下会带院使去宣仪殿,想确定些事儿吧?”洛闻歌见萧毓岚收回的手背发红,暗想,刚才打人是不是劲用大了。尒説书网
萧毓岚手老实放在他枕边,低声像是在嘀咕:“嗯,朕觉得有必要再确认一遍,免得她指鹿为马,非说是朕的。”
洛闻歌越看萧毓岚手背上红痕,心里越发过意不去,手落在对方手背上轻轻揉着:“知道你办正事,还是说在陛下心里,我就是个醋缸子?”
萧毓岚眯着眼睛享受他碰自己,拖着语调:“有时你多吃点醋对朕而言,是种很在乎的表现,朕会很高兴。”
这种解释不免让洛闻歌想到前几次某人吃醋样子,顿时能理解了,他笑道:“那我往后尽量试试。”
萧毓岚也跟着笑了:“大可不必为难自己,你什么性子,朕知道得清楚。”
洛闻歌觉得这种感觉真的很好,任何话不用说得太明白,一个眼神对方就能懂,真不知道萧毓岚如何练就这等特技,像能读懂他心里活动。
“陛下还不走吗?”他问。
萧毓岚牵着他的手,抵在自己脸颊处,亲昵得摩挲:“等你睡着朕再走。”
这是要监督他睡觉的意思,洛闻歌无奈:“陛下是担心我不睡?”
“不是。”萧毓岚说,“是在给朕偷偷多点看你的机会。”
这等腻歪情话也就萧毓岚能说出口,洛闻歌表情有些慌乱,心里却在第一时间感觉甜丝丝。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措不及防被萧毓岚的手盖住眼眸,对方在他耳边低声温柔地哄:“乖乖睡觉,听话,晚上宴席结束,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
洛闻歌轻勾唇角,要真想要什么,就给什么,萧毓岚这真心给得太多了,将他心压得也跟着沉甸甸,想回馈点东西。
回馈点什么好呢?
他绞尽脑汁的想,想到最后识海昏沉,困意接踵而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洛闻歌再醒过来,窗外被积雪映照得亮成一片,刺透过单薄窗纸,将房内也照得宛如白昼,让他一时分不清究竟是何时辰。
屋内暖暖的,枕边还残留淡淡龙涎香味,余温不再有,萧毓岚离去有段时间。
洛闻歌穿好外袍,察觉到不同以往的敞亮,推开窗户看见遍地雪白,长乐城迎来今年第三场大雪,片片鹅毛般比前两次的要大上许多。
都说瑞雪兆丰年,希望确实如此,这样宁朝来年又能风调雨顺。
开窗不到一息,飘雪进房间,还未坠落到地便消失在半空,屋内温度太高了,洛闻歌关上窗户,抖开狐裘披上,开门看见躲在廊下,半边身躯接满雪的蒋霖,他揉了下眉心:“你来了怎么不敲门?”
“荣叔说公子在午睡,我不好打扰。”蒋霖神色如常,武功高强还有这点好处,不惧怕寒冷,也不畏炎热。
洛闻歌开门往房里走:“进来吧,你都知道我在睡觉,还等在门外。”
“这不是怕公子醒来就想知道消息吗?”蒋霖抖落身上雪,跺跺脚才跟着进去。
洛闻歌让蒋霖性子轴得脑子疼,叹了口气:“进来先喝杯热茶,再说说探到的消息。”
蒋霖接过他递来的茶,低声道:“谢谢公子。”
洛闻歌端着茶盏慢悠悠抿茶:“不用谢。”
蒋霖喝得很快,放下茶盏道:“韩护法追查那人这几日,终于查到点踪迹,那人主子是来京的淳王。”
也就是说淳王知道他是临江楼楼主?
这就有点不好搞了啊,他微沉吟:“看看能不能再套出点有用的,若是不能,直接将人处理了,再拖下去会暴露更多。”
蒋霖记下了,又说:“徐锦媛那边没有异常,倒是徐应屏那边有动静,昨夜发现他去了一处小院子,据调查小院子住的正是那日在大街上和我等交手的北疆人。”
一个很有用的消息,能让徐应屏着急去找北疆人,是他这两日所做之事威胁到人了。
不知道徐应屏和北疆人做下怎样的交易,他无端感觉到脊背发凉,有种被针对的感觉。
“还有呢?”他问。
蒋霖接过第二盏茶,这次喝得慢下来:“沈爵那边动作不小,今晚可能会借文武百官皆在,让徐应屏下不来台。”
应当不止下不来台,若是可以,沈爵应该是想直接将徐应屏废了。
在他还没能将曲靖抓到手前,是不希望徐应屏被沈爵弄死,这样就没人能限制沈党,对萧毓岚制衡前朝不利。
“能确定沈爵手里证据最为重要的是翠姐作证吗?”洛闻歌问。
蒋霖也问过韩护法这事儿,跟在他身边这几日,自然知道他关心什么,回答道:“是,他先前从都察院得到的证据都用过,那时没能弹劾动徐应屏,大概知道陛下心里如何想的,这才想到再拿重要证据,当着那么多官员面,直接捅出徐应屏罪状,让陛下不得不出手。”
洛闻歌难得听蒋霖说这么多话,多看一眼:“嗯,你去收拾收拾换身衣衫,该进宫了。”
蒋霖放下茶盏:“我这就去。”
从蒋霖带来的消息来看,沈爵是绝对要置徐应屏于死地,以多年老对手的直觉,徐应屏不可能一无所觉,那骤时本该是辞旧迎新年的宴席,就会变成两大老狐狸博弈,洛闻歌居然有些许期待,或许因为听徐应屏说的话,能让他找到更多抓沈爵把柄的办法。
思及至此,洛闻歌便有些坐不住,想早点进宫了。
这时,洛荣捧着端盘进来,上面细心用翠绿色锦布盖着,一路走来接着层薄雪。
“公子,要去宴席的衣衫准备好了。”
洛闻歌看一眼:“放着吧,我等会就换。”
洛荣放下:“我这去让人准备马车,时辰不早了,公子早点出发,今日大雪,天冷地滑,慢着点儿。”
“嗯,去吧。”洛闻歌道。
等洛闻歌重新换身衣衫,带着蒋霖和洛安驾车到宫门口,天已彻底黑下来。
各部官员的马车皆停在宫外,前往平和殿漫长宫道是要徒步走过去,洛闻歌下车没走多久,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呼唤:“洛少卿,等等我们。”
洛闻歌半转身看向不远处,慕容郁不顾谢温轩撑伞,一个劲往他这边跑。
他看见谢温轩脸色隐有发绿迹象,忍不住弯了下眉眼,这两欢喜冤家。
“洛少卿也卡着时辰?”慕容郁自洛安手里接过伞,自己撑开,和他往前走,全然不管姗姗来迟的谢温轩。
洛闻歌回头和谢温轩打过招呼,转脸回答慕容郁:“没有,出门晚罢了。”
“你没早点去是对的。”慕容郁说,看这神态又是有八卦。
洛闻歌默默给谢温轩让位置,让人站在他和慕容郁中间,半歪头:“什么?”
“就知道你肯定不知道。”慕容郁嘿嘿直笑,想和他凑近点,发现谢温轩挡在中间,皱眉不满,“让让,你不听传闻,也不能阻止我和洛大人说。”
洛闻歌就那么看着谢温轩黑着脸换到那边去,让慕容郁到身边,他忍住不笑。
慕容郁假装不知道,极为小声和他说着话:“今日新传闻,宣仪殿那位恃宠而骄,让侍女说身子不适,却不肯传太医,非要陛下亲去,结果是陛下带着院使去了,没查出任何毛病,这可把陛下气着了,罚宣仪殿那位吃斋念佛两月,坊间都在说,陛下含沙射影,在让那位出家做尼姑。”
洛闻歌惊讶:“真的?”
慕容郁扬唇笑起来:“那还能作假?以我对陛下了解,八.九不离十是这个意思,沈贵妃也是能作的,为何能侍寝,心里不清楚吗?她比不得皇后,皇后能圣宠不衰,想来美貌和才情共存,再者陛下宠幸她,不必担心怀有子嗣,皇后体弱是人尽皆知的事。”
假皇后洛闻歌闻言心里尬尬的,想说话又觉得不好意思,只能闭上嘴。
那边知晓事情的谢温轩没眼看,动手扯慕容郁,给他解围。
慕容郁扭头小声呵斥:“你干嘛?”
“老师的教诲。”谢温轩声音极轻道。
提及杨泰清,慕容郁神色肃然一瞬,接着反应过来,捅了谢温轩一胳膊肘:“老师说不议论皇家是非,没说不能聊传闻。”
谢温轩就想问,这两者有何区别?又怕问出来让人不高兴,好几天摆脸色,无奈转脸。
洛闻歌为防止慕容郁又提起这尴尬话题,低声说起其他的,慕容郁一见便明白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进了平和殿。
殿内到的官员远比想象中要多,洛闻歌三人座位被安排在殿内中端,慕容郁与他和谢温轩相邻,他在前。
洛闻歌坐下不经意抬眸,看见对面坐着的俨然是几日不见的闻天冢,对方朝他轻点头,他回以一笑。
旁边慕容郁见状,转脸和谢温轩对视一眼,双方皆看出点不同意思。
半盏茶功夫,殿内陆续坐满,最后缓不济急落座的是沈爵和徐应屏,后面跟着看似和睦相处的藩王们。
沈徐两人照旧在离萧毓岚最近的两侧,隔着过道对望,那边藩王们座位与那日接风宴席一致,满殿皆满,就等萧毓岚携皇后及沈如卿到来。
萧毓岚来得很快,一改先前独自行走姿态,这次是扶着皇后胳膊进来的。
皇帝一来,文武百官行跪拜之礼,高声齐呼:“陛下万福金安,皇后吉祥。”
萧毓岚先让皇后坐下,漫不经心道:“免礼,坐下吧,这是宴席,不必拘礼。”
殿内人相继感恩,安然坐下。
萧毓岚摆弄空空如也的酒盏,看向沈爵微皱眉,李公公见状赶紧尖着嗓子道:“传膳。”
身着红衣浑是喜庆的侍女,双手端盘,从敞开殿门鱼贯而入,纷纷奉上开胃佳肴,立于各官员身后的小太监躬身屈膝前来斟酒。
洛闻歌端起轻嗅,清香扑鼻,有淡淡梅花香,这是城内名酒梅花缕。
“来,举起酒盏,第一杯敬诸位爱卿,宁朝因有你们更加繁荣昌盛。”萧毓岚真情实意道。
“是陛下治国有方。”沈爵领头恭敬道,得到一片附和声。
洛闻歌唇角抿着笑,在萧毓岚与沈爵推辞欢笑声中饮下第一杯酒。
“这第二杯敬上苍,让今年风调雨顺,期盼将要到来的新年国泰民安。”萧毓岚又道。
这杯无人有异议,举杯饮尽。
萧毓岚任由沈如卿帮忙斟酒,端起来嗓音微低:“第三杯敬镇守边界的将士,没有他们没有太平。”
提及边界将士,有多少人含泪凝噎,因身负坚守要职,每逢团圆佳节,总是不圆满。
这第三杯喝得怕是衷肠啊,洛闻歌喝酒前看向萧毓岚,对上对方眼神,他举杯浅笑。
他不知道别人圆不圆满,但他们绝对会圆满。
由皇帝开端敬完三杯酒,殿内氛围热烈起来,好酒佳肴,暂得安宁。
酒过三巡,殿内忽闻叹息:“大难将至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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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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