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钱程下了戏马台后,二人便回了徐州城,并不匆忙往扬州赶去。一来是因为,乘船的后遗症尚未好全,筋骨惫懒下难以长期御马疾行,倒不如养好精神。二来,徐州到扬州毕竟路途遥远,非一日能达,总先要盘算好路上的行程再走。
陆路不同水路,夜里需要找地方投宿。
朱其原毕竟皇室出身,钱程也受王府供奉多年,过不惯餐风露宿的生活。更何况防祸于先,荒郊野岭过夜,饶是朱其原与钱程武功再高,如非必要,也不想以身犯险。所以最好,还是白日里赶路,入夜之前找到城镇的客栈歇脚。
钱程找了个当地认路的,画了张地图,总算定下行程。
江南一带的路都好走,他盘算盘算,说道:“公子,照这样看,大概三四日便能抵达扬州。”
朱其原嗯了一声,正好收笔。
钱程一顿,欲言又止地望了望自家世子,他这离府出京上船下江南,马不停蹄一条龙下来,到这会闲下来才觉出些古怪来。
他小心翼翼开口:“……公子,爷爷让您离京可有什么安排?”
这爷爷自然是万岁爷爷。
朱其原将自己写好的功课提起看了两眼后,随口就道:“什么安排?”
他卷起纸张,几步走到火烛旁。明火温柔地吞噬掉细白宣纸,很快在铜盆里焚烧殆尽。出门在外,不可拉下功课,但又不能像府中一样存留,不如毁去。
钱程一愣,道:“您难道不是奉了爷爷的旨意才出京的吗?”
半月前,世子因顶撞皇帝,被下旨禁足在府中。只是回府当日,世子便让他去收拾东西,要下江南。钱程问世子是否是皇上的安排,世子便作心事重重不答,钱程便以为是了。
只是这一路到了徐州,他才觉出些不对味来。皇上若真有意要让世子处理此事,何不光明正大任个头衔下来呢?更何况,他一直伴着世子,未曾见过有什么密旨下来啊。
朱其原轻笑一下,不答反问:“我问你这禁武令因何而出?”
钱程下意识道:“因江南武林之乱局,非严法峻刑,不可治。”
所以非禁武不可。
此是燕宣帝亲口所言,也是世子与燕宣帝意见分歧之处。
三月前,扬州知府周秘在家中遇害身亡,行刺之人身手高绝,连杀周府数人之后扬长而去,不知所踪。从未有江湖人杀官杀得这样坦然、这样肆无忌惮,更何况周密为人处世皆周全,治下亦是太平,未有恶名。一时南方官场人人自危,此案更是上达天听。
一个江湖人,光天白日之下杀了朝廷命官。
皇帝震怒,开春后,以“侠以武犯禁”为由,议的第一桩新政便是这“禁武令”,当然其文不带一个禁字,只是百姓传来传去,更习惯叫它禁武令。毕竟若此政下达,凡家有习武而无业者加赋加税,本人杖十入军籍,故意隐瞒者直接坐死罪……而除此之外,除少林、武当等名门正派外,其余皆不可再收徒。
燕宣帝此政,实剑指南方武林。
江湖人难管,这已不是一天两天,一朝一代的事情了。习武之人多有傲气、侠气,往往不会呆在一处安居,其行踪可以遍布五湖四海,户籍制度对其的影响微乎其微。而武力的强大让他们不再服从权威,往往便有“犯禁”之举。
朝廷也曾试着收服武林,但武功高强、声名显赫者,大多都不愿意归顺朝廷的。江湖人对朝廷的成见自古有之,若有投奔者,难免被鄙薄是“追名逐利、趋炎附势”。北宋年间,一名声赫赫的侠客投身朝堂,拜在孝肃公手下,亦为许多江湖人士非议。自他之后,更少有这样的事。久而久之,便渐渐呈现出井水不犯河水之势。
但这一回,周秘之死却越了界,更触犯到燕宣帝不可触碰之逆鳞。
众所周知,武林有南北之分。若真要说出个特点来,那就是北往而处内陆腹地者多为宗门大派林立,以武当少林为首,广收门徒,同宗同门。而南下、沿临海港者则多为武林世家,皆是家传武馆,祖上都至少出过一位高手,传下几项绝技,以碧玉山庄,沈园为首,一门一姓,雄踞一方。
先前马商提到泗阳水家便是典型,这些世族超然于四民,门徒广收,在当地有根有底,难受官府辖制。
当然若单纯如此,燕宣帝不至于发这样大的火,更不至于提出“禁武令”要来治这江南武林。归根结底,这江南武林的乱还是在……WwW.XiaoShuo530.com
朱其原按下思绪,抬眼见钱程一脸越想越慌,故意一笑,带出几分促狭道:“‘非严法峻刑,不可治’。这意思难道不就是说,若我能想出别的办法收拾这江南乱局,这‘禁武令’就不必下了吗?”
“……?!”
钱程忽觉大事不妙。
“只是这整治江南武林,非纸上谈兵。总要亲眼去看一看,它乱成了什么样子?”
眼见钱程被吓得魂不附体,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朱其原好心安慰道:“你放心,我们都出来那么久了,伯父若是不同意,早就该昭告天下要将我等捉拿回去了?”
“这、这可是……”违逆圣旨啊!
朱其原明白他未尽之语,道:“既然已经到了江南,又何必再操心京城事。”
钱程怎能不操心,说到底,这禁武令在他看来实是一场无妄之灾。
其实年节之前,这禁武令已经在朝堂中甚嚣尘上,朱其原作为天子近臣,自然知道皇帝确实在内阁商讨整治江南的事情,其中几条正是“禁武令”的初稿。皇帝北迁之后,一心操劳北境外敌,反倒疏忽南边,致使有霍乱生。
江南之乱,以武林最。武林素来是朝廷最管不到的地方,其中杂乱鼠辈,浑水摸鱼者,不可细数。以周秘之死,终于掀开这江南武林乱局的一角,叫燕宣帝看得清清楚楚,于是乎便夜不能寐。
江南、江南。
泰文帝在应天府经营数载,当年虽然负伤逃走,但又怎知不会活着。他若要藏,多半是藏在朝廷管不到、够不着的武林之中。以武犯禁,冒犯天威,普通的江湖人胆子再大也不敢谋害朝廷官员,而这一回却直接杀了知府。若说没有泰文余孽插一脚,燕宣帝是绝不信的。而泰文余孽,正是燕宣帝的心头大患。
禁武令之弊处,他难道不知道吗?只是取舍罢了,与他江山的稳固相比,武道一时的损折又算得了什么?
此令一出,万事皆归于法度之内,收揽在帝王拳掌之中。泰文余孽之乱、武林之乱全在于人乱,这禁武令一出,绝了那些学武的一姓门户,灭了游侠逞强,解燃眉之急,又保下代无忧。在燕宣帝看来,自然再好不过。
但朱其原却以为,此法太过专断强硬,于江湖、于武道都大大折损,遗祸无穷,不可取。他心中疑虑,却不敢直言。毕竟问政四年,为人处世都磨去了几分棱角,平顺圆滑许多。想做储君,却和君主作对,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故这禁武令,留京的其余几位世子都态度暧昧,多有顺陛下心意的意思。到最后,竟然只剩下朱其原却迟迟不肯附和一句。
直到正月初八,简王府门口有人送来了拜帖——
是一片柳叶。
那叶子一看就是河畔随便捡的,黄中见枯,尤沾泥尘。拿着一片随便捡的叶子就找上王府,说要见主人,门房自然不信。只是来人衣冠楚楚,又说得信誓旦旦,这才进去问了一声。钱程听闻,当即出门相迎。
凭柳叶敲开王府大门的,正是方石。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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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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