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端州方向节节胜利不同,突竭茨人在南向攻打屹县的过程中却极不顺利,一场连绵不绝的春雨迟滞了他们进攻的脚步,崎岖泥泞的道路和赵军的梯次抵抗以及小规模骚扰战术,都让南路突竭茨倍感头疼,因此大军推进缓慢,直到四月初五才越过赵集攻下盘龙岭,拔下前往屹县的最后一道障碍。
这日天晚时分,一行数十多人冒着瓢泼般的大雨走在屹县子午岭中的山道上。这几十个人前后分成好几群,里面有老有小有男有女,都是衣衫湿透形容憔悴悲苦,一个个脚步踉跄疲塌,踩着稀泥塘般的泥浆路深一脚浅一脚地挣扎。偶尔有人脚下一滑摔进泥水里,旁边的人却似乎见若未见一般,既不停留等待也不伸手拉帮,只是木然地从旁绕道踯躅而行。
商成和赵石头也夹在这群逃难的人中。从十多天前那夜二次夜袭广平驿得手之后,他们俩就跟着那队如其寨的边军先奔北郑,半路上汇合北郑官军余部撤向端州,白川大战时他们在黄滩被突竭茨人后卫击溃,又退往谢李寨,然后又退往二谷川和拱阡关,拱阡关陷落时身边的同伴死的死亡亡,俩人好不容易才保住性命逃出来。没了边军的约束,临时也没可去的地方,再加上商成心里一直挂念怀孕的妻子,二人一合计,决定从小路先回屹县,找到莲娘再计画,实在不行就朝燕山里一钻一一突竭茨人的骑兵再厉害,也不可能去大山里显威风。
天色越来越暗,雨也越下越大,仿佛天河被人撕开了一条大口子,连天接地的雨水变成了一道白茫茫的雨幕,十余步之外的景色都只剩下模糊的影子。彻骨的寒风夹着冰凉的雨滴朝人身上砸,往人脖领子里面灌,人们不由得裹紧湿漉漉的衣衫,把身子佝偻得更低来抵挡这无孔不入的寒雨。
山路既湿滑泥泞,又狭窄难行,最宽处也只能勉强容两三人并行。道路两旁边倒是有宽敞的草地,可这些地方根本不能走人,因为谁都不知道下一脚踩下去会不会折断腿一一为了预防突竭茨人的骑兵由小道穿插突进,这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陷马坑。
走在商成他们前面的年轻女人突然哎哟地惊叫一声,摔了拎手里的包裹身子一斜,眼看着就要栽倒,赵石头伸手在她胳膊上一拽,想把她扶住,哪料想他自己恰好踩在团稀泥上,噗嗤一声脚就直向下陷。他腿脚吃不住没劲,手上自然也没多少力气,被那女人一带,连他自己都要摔倒……埋头走路的商成搭着他肩膀帮他一把,他这才站稳脚步一一到这时他也没松开拽住那女人的手。
商成没去注意赵石头不规矩的小动作,也没力气去劝阻他的胡闹,只是疲倦地耷拉着眼皮,拖着脚步跟着人群朝前走。
过去十来天里和突竭茨人的连番苦战,他几乎次次都是小组的强点小队的头兵,虽然回回都能拣会一条命,可次次都是破皮见血,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尤其是右脸颊上那道红伤,因为没能及时治疗包扎,再被血水一淋雨水一泡,几天前就起了炎症,一会儿伤口火烧火燎一般,自己摸着都烫手,一会儿又疼得钻心嘴角直抽搐,到如今更是半边脸都麻木得没什么知觉了。
这十多天里一直和他并肩战斗的赵石头却不知道是走什么好运道,也是几番厮杀,也是鬼门关里抢条性命,却连点油皮都没蹭破。他不仅没有遭商成那样的罪,现在还捡了那女人掉泥水里的包袱帮她拎着,跟在那女人旁边走,嘴里东一句西一句地乱搭讪。
天将黑的时候,队伍赶到半山腰的一座山神庙。
山神庙已经有些破败,山门上挂的匾额黑漆早已斑驳剥落,字迹也错落不清,做匾的木料经过常年的风吹雨淋,已经现出黑褐色,还顺着木质纹理崩炸出几条指许宽的裂缝。进了庙,两厢庑廊下凡是能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挤满了人。看见新进来的人,无论是大人还是娃娃,都用充满警惕的冷漠眼神盯着打量,直到确信这些人对自己毫无威胁,才麻木地把目光挪开。大殿里内外也全是人。黑黝黝的大殿里只在山神像脚前燃着一盏小油灯,豆粒大的昏黄忽明忽暗,映得大殿里黑影幢幢。殿前一颗大樟树下拴着几匹骡马,混乱堆着几个箱笼。
一个穿着邋遢庙祝装束的人急匆匆地过来招呼,询问了两句,就让先到的人腾地方,又把新来的人分作几拨安排,有的去后院,有的进大殿,有的就挤在庑廊里。
商成脸上胳膊上身上腿上都有伤,夹袄夹裤即便被雨浇得透湿,几大团暗黑色的血迹却是清晰刺目,连他自己都不记得是从哪里寻来套在身上的嵌铁片皮甲上,到处是刀劈枪戳留下的痕迹,再加上他身材高大,脸上从鬓角到鼻翼的伤口结痂处被雨水浸泡得泛着灰白色,愈加显得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庞阴沉得可怕。庙祝一脸敬畏地亲自引领着他和赵石头进到大殿里,在不漏雨的地方寻了个铺着干燥稻草的石条凳坐好,又张罗着给他们端来水和吃食。
水是烧滚又放得半温的开水,吃食是发黄泛黑的糠菜团子,看商成和赵石头吃得狼吞虎咽,庙祝还一脸恭敬地连声说慢待了两位将军。
商成咽下嘴里的碎糠菜渣,刚想开口解释自己不是什么将军,石头已经抢着说道:“这些东西还有没有?”他对那个拎着包袱站在殿前檐下的年轻女人招下手,又对庙祝说,“那是我家将军的亲戚。要是不麻烦,就劳烦你再拿些水和吃食过来。”
等庙祝再拿着吃喝转来时,商成也没揭穿石头的谎话,边吃边问道:“你这里听说过屹县方向的消息没有?”
庙祝喏喏了两声,商成也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倒是石头替他说道:“他说,突竭茨的兵昨天已经过了盘龙岭……”他的神情很黯淡。突竭茨人过了盘龙岭,那赵集肯定是完了,他的亲戚熟人里肯定有人是再也看不到了。
“过了盘龙岭,离屹县不过三十里地,看来今天已经打起来了……”商成自言自语地说道。他马上无比担忧莲娘的安危一一盘龙岭离霍家堡更近。而且霍家堡不比屹县城,连个围墙泥垣也没有,又紧邻着官道,突竭茨骑兵从盘龙岭沿官道下去,一个上午就能把霍家堡血洗几遍……
石头看他眉头紧锁神情张皇,立刻安慰他道:“不怕。一一这都多少天了,突竭茨人南下的消息早该传到屹县了;霍家堡离县城近,嫂子肯定能躲进县城。”他把手里菜团散落下来的渣撮作一堆,一扬手倾进嘴里,看了看那个掰着菜团一小口一小口朝嘴里递的女人,喝口水才又自信满满地说,“嫂子比你能干,肯定不会留在城外。”
商成没理会他,继续问庙祝道:“还有别的消息没有?”
庙祝眨巴着眼睛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是赵石头机灵,看庙祝的模样就知道他没明白商成想打问什么,就问:“屹县和端州有什么新消息没有?还有燕州,燕州出兵没有?”
赵石头的话半官话半本地土语,那庙祝这才听懂了,连比带划说了半天。石头专心听完,对商成说:“这是小地方,他一个看庙的人哪里能知道那么多?他说了,州府里的事情他也不大清楚,只知道卫军出动了,又说端州打得厉害。屹县这边传言也多,一会说端州卫军一个旅如今在屹县,一会说中原的兵马上要从南郑开过来,还说一个猴将军还是猢将军的带着两万兵现在就驻屹县,这两天就要和突竭茨人决一雌雄……听起来全都象是胡诌。”
“你问问,听说没听说霍家堡的消息。”
赵石头替他问了。那庙祝只是摇头,嘴里嘟嘟囔囔说了好几好几句。看他摇头,商成就是满心欢喜,但是又怕自己会错了意,唆着嘴唇盯着石头等他给自己翻译传话。
“他不知道霍家堡的事情。”石头耷拉着眼眉说,“都和你说了他是个穷山沟里的小庙祝,知道屹县的事情就不错了,哪里能知道霍家堡的事情?再说,就算嫂子来不及进县城,也能逃进山里到山娃子那里避祸事。”
商成点点头,脸上总算露出点笑容一一他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但是听别人嘴里说出来这种话,总比一个人在心里乱揣摩胡猜测要来得踏实。是啊,他有什么好担心的?莲娘不是个苯女人,心思也机敏,肯定知道这种时刻该怎么处置,因此上他在这里替她担心,纯粹是杞人忧天的关心罢了。
那女人捧着手里的吃食听他们俩说话,突然插嘴道:“我听说,霍家堡早五天上就被突竭茨人放火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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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book.zongheng.com/book/36731.html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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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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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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