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就证明还活着,或者人不是在梦中。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感觉好像被一条长蛇紧紧缠绕,缠着他的身躯和喉咙,几乎使人窒息。
只是梦而已,从一个噩梦,坠入到另一个噩梦里,无边循环,不醒不息。
香奴见他额角渗出了汗,轻轻给他拉开被角,关切地问道:“主人怎么冒了这么多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梅十一热得玩命,一脚踢开被子,吃力地翻了个身,眼睛虚虚地看着床头的纱幔:“做了个梦……那个家伙呢?”
香奴明知故问:“哪个家伙?”
梅十一白了他一眼:“我看你最近是不是皮在痒?”
香奴“嘿嘿”一笑:“主人忘了?他走了。”
梅十一叹息了一声:“你说他是什么玩意?我的煞星吗?”
香奴贼小的眼睛一眯缝,旋即挤成一对蝌蚪:“既然是公子的煞星,那公子还成天追着他跑?”
“别睁着眼说瞎话,做人要公道,”梅十一从床上弹起,一根手指撑着额头,“明明是他对我死缠烂打,追着我不撒手……他妈的,我认识这么个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香奴一撇嘴,低声道:“奴儿可能真是眼瞎,也不知道是谁调戏人家,被人家扔到河里的。”
“我以为他是个大个儿美人,谁成想他是个男人!”梅十一咂了咂嘴,想起初次见到洛原,他白衣散发,梅十一还以为这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美人儿,那见到漂亮娘们就挪不动腿的毛病一犯,上去就是先调戏一番,没想到这人看起来羞羞答答的,把他引到房里,二话不说就上手,梅十一自觉上当已为时已晚,结果那货心狠手辣,竟然把他扔到了大江里!
梅十一平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水,平时能不洗澡都不洗澡的一个人,被人活生生扔到大江里,好不容易被人捞上岸,伤风了半个月下不来床!这不是最倒霉的,倒霉的是——受害者明明是他,可眼瞎的大梁人竟然都风传是他侮辱那货,梅十一被人贴上一个“勾引良家夫男”的标签,从此臭名昭著,整个一哑巴吃黄连,连平时特爱看他的小媳妇们都对他指指点点了,倒贴给人家喂猪都没搭理他的!
人心险恶!
天理何在?
说到底也是他贱,招惹谁不行,非得招惹这么块货!
香奴被梅十一这番不要脸的自我感觉良好堵得无言以对,一时半会儿竟然连马屁都拍不上来,只好讪讪地笑了笑:“公子不是说,说什么‘天……天难做枕头’吗?”
“那叫‘天难枕斯,不易为王’,说的是当皇帝不容易,又不是说我!得,不说这个了,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没?”
“廷尉那边还没什么消息,倒是太子听说了您的事,派家令大人来询问,小的说了这是场误会,是给下人办的丧,家令大人也没说什么,就说这是特殊时期,让公子不要那么大张旗鼓给下人办什么丧事,免得遭人诟病。还有谢四公子和几位朋友也来过了,我怕吵到您,都给挡回去了。”
“凉檀那边呢?”
“暂时还没什么消息,不过白狼公那边一直都是捷报不断,就算现在还没有大捷的消息,想来,过不了多久也会传来。”
“嗯,”梅十一沉吟着,“你去给我递个请安折,就说我得了越王的无咎剑,想让陛下品鉴品鉴,现在时候不早了,我估计陛下也不会见我,明天应该会有消息。然后你再查一下小翠花家里还有什么人,要是有的话,让她的家人把她的棺材领回去,顺便打发些安葬费。还有一件,你盯着‘竖眼’,然后再传个风出去,就说是我杀了董世子——最好能把这话传到廷尉府。”
香奴一愣:“公子,您疯了吧?咱这……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让你去你就去,哪里那么多废话!”梅十一狠瞪了他一眼,“是要我改改家规吗?”
香奴推敲着他的意思:“公子是想……反客为主?”
梅十一浅浅一笑,嘴边露出一颗小小的梨涡:“呦,开窍了?那还不赶紧去?”
香奴一拍脑门,应了声“得嘞”,然后快速地跑了出去——此狗腿子一有“任务”便特别欢实,好像跑跑腿就不用干活了似的。
院子里的蝉鸣此起彼伏,像接天连营的号角,叫得人心烦意乱。梅十一无法入睡,直勾勾地盯着房梁,全身的精神气好像都集中到了眼睛里——他亲眼看到董绅提着一把双刃剑走出董府,去了沈茂府宅的方向,可按照洛原的说法,沈茂是死于“无咎剑”。
无咎剑一直在他手里,不可能被别人拿去杀人,如果洛原说的是真的,那么一定是有人拿了一把切口极像无咎剑的剑杀了沈茂和董绅,然后嫁祸给他,这个人有通天的本事,不光知道他设了一个大局,设的局里有谁,更知道无咎剑会落到他手里。
梅十一用力眨了几下眼,洛原太聪明了,他知道自己设了这个局,无咎剑也是从他手里传到自己手里的,更重要的是,他明知道梅十一吞了九转夺命还魂丹,还要救他。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他今天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套他的话?那么他到底是为了谁而特意走的这一遭?
萧腾?曾琅?端慧王?还是……宓筠?
要不就是他自己喝醉了酒杀了人而不自知?
不太可能,昨夜他根本就没喝那么多酒,能找回家足以说明这点。
梅十一摇了摇头,忽然他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滞,捏起悬黎珠仔细看了看,一颗牛眼大的珠子,怎么看也没什么不寻常之处,无非稀罕了点儿,稀罕到老皇帝的案桌上的那一颗都微带瑕疵,可洛家富可敌国,什么宝贝没见过,他干嘛对这颗珠子这么上心?
想不出来干脆不再去想,梅十一将悬黎珠塞进枕头底下,上床睡去。他昏昏沉沉了半宿,终于在无休无止乱麻一般的思绪中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吱嘎”一声,像是门开的声音,他睁开眼,就着门□□进来的月光,正看到翟心儿瞪着一双杏核大的眼睛,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朝他砍来。
梅十一敏锐地一翻身,瞬间弹起,反手一把掐住翟心儿的手腕,下意识地遮住裸露的胸口,厉声道:“一大早的,投什么怀,送什么抱?”
翟心儿还不到十四岁就寄养在梅十一家里,是个有福气命的人。虽然梅十一讨厌狗讨厌猫讨厌所有教化不了的男男女女,曾经每隔几天就给翟心儿发一道通牒:年满十四就赶紧嫁人滚蛋!
然而世事难料,这一切都在大梁高僧了然大师给她算完卦的那一刻起就变了味——了然大师断言翟心儿有凤栖枝头的命,自那以后,梅十一就捧起这丫头,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拍摔了。翟心儿更对这话深信不疑,一天到晚抱着本《诗经》,邯郸学步地扮演起大家闺秀,走起路来都袅袅娜娜,一阵风能吹走似的。
可丫头现在都十七了,还没被哪个皇子收到宫里。
所以一辈子连厨房都没进过,根本不知道菜刀怎么使的翟心儿,刀一脱手就立刻哇哇大哭起来。
梅十一烦躁地将菜刀踢到床下,厉声道:“不准哭!”
“是你杀了筠儿哥!”翟心儿抽搭着,张牙舞爪地朝他扑过去,“嗷嗷”地伸着两只爪子,对梅十一一顿胡抓乱挠。
翟心儿那句话一说出口,梅十一身体就像虚脱了似的,感觉脑浆都被她这句话迸爆了,哪里还有力气推开她?硬生生地接下了翟心儿一张血盆大口,差点儿把他咬得血肉模糊。
聂樱和香奴闻声赶来,一进门就看到两个人扭打到一起,翟心儿虽然平时对梅十一有点故意为非作歹,为的不过是多得点儿宠爱,好在她的小姐妹面前卖弄一下自己在梅家不可撼动的“大小姐”地位,然而针锋相对到不顾及她的淑女身份,以至于头发都炸成鸡窝,这还是破天荒地头一回。
梅十一本要往翟心儿脸上招呼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如同喷射的火焰,燃烧着神鬼无法阻拦的决然,但一转眼间,他眼中的火又像燃尽了的炭灰,死一般地熄灭了,空洞成灰。
“怎么,你无法否认了吧?”翟心儿怒气冲冲,大眼睛里灾洪泛滥,气喘吁吁地说道。
聂樱费心费力地看着这两个人,一阵猛咳:“这是怎么了?心儿,阿聘才刚刚好点儿,怎么又闹上了?”m.XiaoShuo530.Com
“死了活该,”翟心儿喊道,“你问他都干了些什么?他杀死了筠儿哥!”
“胡说,”聂樱道,“阿聘怎么会害筠儿呢?”
在聂樱眼里,梅十一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顽劣是顽劣了些,可他和柳宓筠一样,天真活泼,没有那么多害人的心机。
聂樱和步六孤凉檀本来有一段旷世情缘,无奈出身不好,干脆嫁给了一个磋商,梅十一在京城之初,日子过得极其艰难,而他本人的脸皮又非常“薄”,不愿张口向女人要钱,为了使金钱和颜面这两者不冲突,他想出了绝世好主意——骗。
他时常去菜市场要几只鱼鳔,灌上现杀的鸡血,一见聂樱两口子的面儿先“哇哇”吐两口血,聂樱疼他,二话不说,掏出腰包让他立马去看病。前年聂樱死了丈夫,女人自力更生地经营盐铺,日子也过得下去,虽然梅十一常去接济,要把她接入府中养着,不过都被聂樱拒绝了,所以在聂樱眼里,梅十一就是个动不动就吐血的病秧子,身体底子比她还弱,怎么可能去杀人呢?
梅十一手肘撑着膝盖,指关节惨白地紧紧捏成拳头,眼神非常之阴郁,要不是还喘着气儿,香奴简直还以为他又死过去了。
“你看他不敢说话了,”翟心儿冷哼一声,“他就是做贼心虚!姐,你信我,就是他杀死了筠儿哥!他自己亲口承认的!”
聂樱担忧地看着梅十一:“阿聘……”
梅十一食指摸了摸嘴唇,阴郁地打断了她:“你们都出去吧,我累了。”
翟心儿打不过梅十一,很是不甘心,扯下前两天男人为了讨她开心特意给她定做的发簪,狠狠甩到地上,说:“我会给筠儿哥报仇,早晚要要了你的命,你给我等着!”
发簪上的玉髓从中折断,一咕噜钻到床底下,和那把菜刀摩擦出流星撞大地的惨烈碰撞。
梅十一嘴唇发抖,抬头看了眼还呆立在卧房的香奴和聂樱,尽可能浅淡地问道:“陛下召见我了吗?”
香奴生怕触到老虎的胡须,小心地回答道:“这会儿刚上早朝,要是召见的话,还得一会儿才能有消息。”
“知道了,你去吧。”梅十一说道。
香奴一溜烟儿飞走了。
聂樱移步到梅十一面前,在他膝前蹲下,慢吞吞地说道:“我是了解你的,你不会做那种事,对吧?”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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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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