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相带着几分喜上眉梢的色彩,在大殿上仰首阔步,完全不似几刻钟之前灰头土脸的样子。
“王爷,审出来了,审出来了!”田恒一边说着,一边曳裾跪下,双手呈上供词,“那些人可算招供了,原来是无疾公子派人去干的!这是犯人的证词!”
思广袤震了震,他用力掐住虎口,手仍旧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天变了,田恒叛变了。
变的恐怕不只是田恒,还有思妃。
田恒垂着眼,一只手高举着“供状”,一只手擦着脑门上的汗,故意不去看思广袤,把自己伪装的辛苦殷勤,可手还是在袖子底下哆哆嗦嗦,与穆王爷恨不得撕了他的愤慨相比,田恒孤注一掷的胆战心惊丝毫不亚于前者。
殿堂里又沸腾了起来,谁也没料想到平素铁憨憨一个无疾公子会是这等货色,此中有意外之声,也有意料之中的声音,这一切似乎早就有了兆头,于是思氏兄弟前一次“对簿”公堂的事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作为一个有城府有深算的人,穆王虽然难掩脸上愤怒的神色,但反应可谓神速了:“思无疾在哪里?把思无疾给我找来!”
思无疾在哪里?他要知道早好了!
“臣前些日子在廖将军军中时看见过无疾世子,慌慌张张的……”于骞说道,恍然间他冷冷一笑,“原来不惜让臣下疼失爱女的,竟然是无疾公子,难怪!”
思广袤背后冒了一身冷汗,难以自制地笑了起来,好像突然间想起了“无计可施”的滋味。
于骞以一颗颓废而又冰冷的心回到九江,请求他彻查于蓼被害一事时,他还以为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原来不过也是一个障眼法。
他还以为就算是思无疾在别人的手里,可他还活着,他依旧能够左右九江大大局,没想到却被人杀了个措手不及。
千错万错,就不该留着梅十一,想着给他按上这些“莫须有”把他坐死,当初就应该别想那么多,直接把他一刀了解。
他高估了自己左右大局的能力,又低估了那个在他眼皮子底下苟延残喘的孬种。
废思无咎而立思无疾为世子,似乎已经不再可能。
思广袤的脸上泛着青,眼神怨毒又凶狠,他死死握着拳头,把自己的手掌抠得血肉模糊,却好似全然无觉:“去追,把他给我追回来!”
听到吩咐的侍卫们连忙行动,刻不容缓地去追一个毫不知去向了思无疾。
思广袤撑着额头,筋疲力竭地缓了一会,再次说话时,他的语音已经稳定了下来:“本王最近忽觉身体不适,想歇息几日,世子已然长大,相信能够镇守一方,率领你们把九江之地治理妥善,你们定要尽心辅佐世子。”
“忽觉”病体沉哀,“定要”尽心辅佐,四个字,说得尤其意味不明。
殿上的卿夫,都是久迹官场,事到如今,但凡反对的声音,都是对自己仕途的不负责任,穆王缴械投降,大局已然分明,只要有一个没眼色的或者墙头草跪下哀泣“殿下英明,一定要保重身体,我等一定会尽心辅佐世子殿下”,就会有一群人跟着山呼。
就算大局里一些缘由暧昧不明,也没必在朝堂上逮着不松口,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搞不好连性命都搭上,世子再怎么说,都姓思。
一天前,还生龙活虎的思广袤,今日突然就老态龙钟了,就连起身都被内官搀扶着,走起路来踉踉跄跄,好似刚才梦魇缠身的花灵灵。
花灵灵得到梅十一给买一个月冰糖葫芦的许诺,总算哭得不那么凶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句话果然不错。
他们这才走出大殿,身后忽然有人叫住了他,梅十一一回头就看到谢云珩眉飞色舞地走过来,还不等梅十一说话,“久违”的少年先开口了:“事情发展的怎么样,我的哥?”
梅十一对这小子向来没点儿好脾气,这时却笑着眯起了眼:“听天由命吧!”
“这可不像是你该说出来的话,”谢云珩道,“你听天由命了,我们这些为了你把性命挂腰带上的人该怎么办?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荣华富贵呢!”
“这倒也是,”梅十一说,“趁现在弃暗投明还来得及。”
他刚说完这话,就见到佟郎冒了出来。
佟郎还是那副见到世子爷就兴高采烈的样子,叫道:“世子殿下!”
梅十一心下一沉,心里暗叫了声“坏了”,连忙冲谢云珩挥手道:“我突然想起来了,我还想还有点儿事,得赶紧去办了!四儿,我一会儿再找你啊!”
谢云珩:“……”
佟郎瞧着梅十一大步流星雨说躲就躲,目光一黯,道:“殿下,您这是何必呢?要是您不想见我,我走就是……”
梅十一骤然收回已经滑出的一步,话说到这份,好像也不能就这么掉头走了,他颇为左右为难地扭过头,转身的时候又换成了一副阴损的笑脸:“这就走?”
谢云珩饶有兴趣地眯眼盯着梅十一,没料想过这位大名鼎鼎的世子爷也有怯场的时候。
佟郎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脸上才渐渐有了点儿僵硬笑意,轻轻地点了点头:“任务完成了,这就走。”
“哦,”梅十一抿了抿嘴唇,“这么着急?”
佟郎迟疑了一阵:“嗯……”
梅十一刚要顺杆子往上爬,说一句“既然着急,那我就不留你了”,没想到谢云珩却插了嘴:“十一,人家佟郎千里迢迢从南中大营赶回来,这饭还没吃、酒还没喝呢!你要让人家饿着肚子走吗?”
梅十一:“佟郎,要不你稍微等我一会儿?”
佟郎嘴角划过一点笑意,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了。”
谢云珩:“权舆来了!”
梅十一一歪头,果然看到洛原闲溜达似的走了过来,先是冲着谢云珩点了点头,紧接着目光落到了佟郎身上,有那么一时片刻,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年轻人打招呼,但到最后,他还是跟年轻人施了个和谢云珩同样的礼节。
梅十一:“那个……”
“是我让他来的。”洛原大概猜到梅十一又要现编现造了,率先打断了他的话。
佟郎张了张嘴,本想说句什么,却不知为什么没说出口。
洛原伸出手来,礼节周到地说道:“请吧!”
世子的屋子里,气氛沉闷的异常可以,话痨子谢云珩经过这两年厉兵秣马,学会了察言观色,别人不说话,他似乎也不太好喧宾夺主,就那么不动声色地看着对坐的三个人,觉得这种情况下笑出声来十分有可能被当成靶子,于是掩饰性地搓了搓鼻子。WwW.XiaoShuo530.com
香奴煮好了酒,呈上来的时候,这几个人还在各想各想的,似乎是想打破这种尴尬的沉默,梅十一故意清了清嗓子,故意装得从来没见过他,道:“佟郎这次怎么突然来龙城了?”
佟郎:“来看看世子殿下。”
梅十一顿时觉得自己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然而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他哑口无言地张着嘴,一向能言善辩的舌头愣是没接上下句话。
好在佟郎没继续扯下去:“洛将军嘱托我的事我已经办了,这次来跟着于将军回来是为了谢世子爷大恩的。”
往常的别人来谢“恩典”,梅十一都是先要夸夸其谈一番的,以退为进地说上几句“举手之劳”,然后再大言不惭地把他的功劳夸张的无限大,这次竟然意外地没接话,就连洛将军对佟郎有什么嘱咐都没敢问。
太失礼了。
洛原浅浅一笑:“这次多亏了佟公子是真的。”
见着洛原应声,梅十一这才插上一句话:“什么情况?”
“佟郎帮你说服了于骞,”谢云珩这个关键时候不仗义的马后炮说道,“我是你派去的人,于骞信不过我,所以权舆兄就请佟郎出面给你证清白。”
梅十一好像还在疑惑,谢云珩的话于骞都信不过,佟郎一个跟他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人,于骞能信得过?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佟郎好歹算是他的“仇人”,不是也想过刺杀他吗?要是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表面他为何弃暗投明,于骞总会相信的。
关键这个借口是什么呢?证明梅十一代替况宝成了冤大头?于骞是个务实的人,肯定不会为这么点小事就动容的,除非……
除非佟郎揭开了一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即可以让于骞有恃无恐,又能令他审时度势。
梅十一瞧向洛原,轻轻地眯起了眼。
显而易见,某些事的结局已经在洛原的掌控之中了,他甚至是怀着一颗平静地心在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梅十一审度了一下,觉得发生在他身上能够牵制住他的秘密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是越王梅牧勋的遗孤这一件事。
于谦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推翻他心里对于蓼一事的认知,重新考虑整个九江的局势,把本已融为一体的穆王思广袤和假世子思无咎划分开来,如此一来,世子思无咎被人陷害就合情合理了。
所以洛原需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去做这一切。
佟郎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于骞不是个傻子,当然不可能说相信就相信这些空口无凭的天方夜谭,佟郎说:“我说的这一切,如果将军不信,就请将军回去,看一看穆王对世子殿下的态度就知道了。”
所以于骞乐得和梅十一联手设个小局让思广袤钻,聪明无双的思广袤对自己的智慧过于自信,几乎没有过多地怀疑这一切,用他对梅十一的态度,证明了佟郎所说的一切。
所以说,断臂求生虽是一种策略,但终须天命求人一次。
梅十一挑了挑眉,搓开额头紧绷的神经,心想,做这一切既要有天时地利,又要有人和,如果不是南中战云迭起,如果不是廖峰的十万大军牵制着整个九江的战局,如果思广袤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异想天开想地用于骞对付他……所有的这一切,哪怕时间上误了先后,都是死路一条。
洛原在等这一切的时候,究竟是真的平静,还是在那副平静的皮囊之下,其实已经波涛汹涌了?
而他做的这一切,又为什么不告诉他?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大事瞒着他?
梅十一扫去满脸疑窦,给每个人倒了一杯酒,单独闪下了洛原的酒觥。
谢云珩:“十一,你这是什么意思?”
梅十一:“贱内不胜酒力。”
洛原十分配合:“我以茶代酒。”
“你可真偏心啊,”谢云珩“哼哼”着,“好像谁喝了酒好受似的!”
梅十一:“那你就别喝了!”
“别,”谢云珩舍不得了,“小饮怡情。”
梅十一分别单独敬了谢云珩和佟郎一杯,几杯酒下肚,刚才无话可说的尴尬才算烟消云散,多日未食酒滋味的梅十一想借机多喝几杯,却被“贱内”一把夺过酒觥,用一种十分给面子的温和眼神替他饮了下去。
梅十一想说一句“你更不胜酒力”,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颇为惊讶地盯着洛原,想到某些人酒后失德,背后就冒冷汗,心道:“当着这么多人,你可千万别来那手了!”
梅十一紧张兮兮地看着他一杯接一杯往肚子里灌,“关心”的颇为胆战心惊,趴到他耳边低声说道:“我说你行不行啊,不行就别逞强啊,都是自己人。”
洛原咧嘴一笑:“没事。”
梅十一:“……”
这个小可爱的表情可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啊!
梅十一担心过滤了,没想到洛原竟然还真吼得住,几圈下来竟然脸不红话不多,最后谢云珩醉醺醺地被人架出去的时候,他已然泰然自若地镇着全场。
佟郎没有多喝,又不是傻子,怎么能看不出人家故意你唱我和地做给他看?所以谢云珩没走一会儿,他就起身告辞了。
直到佟郎走后,洛原才忽然起身,一个箭步跑到痰盂前,大口呕吐起来。
梅十一怔住了:“我说你怎么还来真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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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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