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许一盏想不明白,在下一刻坠崖的,究竟是她还是褚晚龄。
褚晚龄丝毫没有因前一句话感到懊悔,他神色依然淡静,只轻声说:“一盏,你回梅川吧。”
许一盏攥着茶杯,一道隐秘的裂痕从茶杯内壁绽开,错愕之余,她只恨此时没能降下一两道雷,以方便她装聋作哑地糊弄过去。
眼前人的眉眼依然无可挑剔,每一处都生得刚刚好,许一盏看向他的每一眼都不能不因他这副皮囊而心颤。也因为此,无论是他起初污蔑许轻舟的名声、还是秋猎时带走了原属于她的猎物,以及后来一次又一次的冲突和矛盾,许一盏都乐于做个半瞎,甘之如饴地盲从他的决定。
可她今日忽然再也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了,昔时令她妥协无数次的颜容,唯独今天模糊不堪,像密密麻麻潜进她每一寸皮肉的细针,像冷冷清清漫过她头顶的潮水——像可怖又可憎的一切,争先恐后地向她扑杀而来。WwW.XiaoShuo530.com
连许一盏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手已经开始不自觉地发颤。
“我...的身世有什么不妥当吗?”许一盏低声问,“......还是说我行事太张扬?...如果我回去梅川......那变法的事......”
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归根结底,于变法、于朝堂,她的性格和算计都只是给东宫众人拖后腿而已。即使没有人怀疑代考一事,她的女儿身也永是个不可抹除的隐患,除了就此远离华都,光荣谢幕,趁机讹一笔养老金,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出路。
褚晚龄的眸光凛冽若刀上霜,不可逼视,许一盏只得回避地转过头。
褚晚龄留意到她杯中的茶水已经转凉,一如既往地为她泼掉余下的旧茶,换了一杯温热的新茶,推至许一盏手边,淡道:“您很好,一盏。没有人比您更适合做太傅了。”
“...那为什么...”
“变法之事,因为太师和方学士的催促,实则有些操之过急。学生知道,他们不惮对抗晁相,您也不是胆小怕事之人,”褚晚龄说至此处,言语微微一顿,但还是道,“学生是太子,太师背靠顾尚书,唯独您是白衣出身,且有...代考的隐患。明面上,您更是方学士的仰仗,又无姻亲挂靠...方学士遭遇刺杀一事虽然有惊无险,但学生不能再拿您的安危作赌注。”
褚晚龄的目光微有几分闪烁,半晌不言,像是在斟酌措辞,许一盏等不及,索性直问:“顾此声也不是只靠姻亲翻身,我不能和他一样么?”
“......”褚晚龄叹了一声,“太傅,您还不明白吗?”
“...什么?”
“您曾说过,您十五岁了。过不了多久,您就该成亲生子......与其留您在华都,整日担心被人发现身份,不如返乡等您昔日定下的亲事上门。”
没等他说完,许一盏已经猛地一拳砸在桌上。
木质的桌面立时裂开几道狰狞的纹路,门外静候的宫侍也听得这声巨响,急忙敲门,褚晚龄却眉眼平静,正视着许一盏怒气冲冲的面容:“您还很易怒,这就更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了。”
许一盏凝视他半晌,忍住骂人的冲动,沉声问:“殿下,这是您的真心话?”她顿了顿,改口问,“不对...该说,您确定要这样和我说话?”
——连一点虚伪也不屑?平时的尊师重道温柔小意也不再装?
但褚晚龄没有回答她,他也站起来,霜白的锦衫加身,仿佛在他身上落了整夜的雪,他便盛着满怀冷清和决绝的寒意,连目光也格外冷淡。
陌生得仿佛素未谋面。
许一盏看着他,良久,对方先开口。
“一盏,”褚晚龄说,“你回梅川吧。”
-
那晚的许府大门被许一盏一脚踹开,两指厚的门闩从中断得彻底,轻环轻珏均不敢言,连许两碗也乖觉地缩在边角默默摇尾。
许一盏甫一回到太傅府,便从落兵台上一把拎起那柄最受她偏宠的红缨枪。
鲜红的缨穗犹如泼溅的血色一般,扑月也似地杀入杳杳的星辰之间。四下枪风猎猎,寒芒又如急坠的野火,匆忙奔赴向将至的燎原。
她足将那把枪舞得风声贯耳,满地残梅恍如战后的疆场,下人们围守一旁,都被那阵冲撞的杀意所惊。
直到一朵红梅被许一盏一脚碾碎,红缨枪忽地止了攻势,天地之间唯余她仓皇的喘息。
许一盏感觉喉咙痛得似要咳出血来,四肢蔓延的疲惫仿佛缠缚着她的毒蛇。她回眸时瞥见早就被她弃掷在地的风氅,后者孤零零地伏在地上,轻环他们甚至不敢上前收拾。
许一盏默然片刻,汗水凝在她的眼睫,随着眨眼,笔直地坠落在地。
猛然间,一阵酸意也漫上她的眼眶。
许一盏几步过去,捡起风氅,哑着声音道:“来杯水。”
未等她说完,已打身后递来一杯热水,许一盏身子一僵,缓慢地转回身去。
——来人矮她一些,身材还瘦,是少年模样。
不是知错能改的褚晚龄,是明知故犯的卫至殷。
许一盏默默地接过水,余光打量他紧贴着身上的黑衣,刺鼻的血腥味迎面扑来,许一盏蓦地皱了眉。
“你受伤了?”
“轻伤。”
“看着不像。”许一盏说,“像快死了,来我家求个痛快。”
卫至殷不能理解她的幽默,只是冷冷地还了一记警告的眼神:“少和许轻舟学嘴。”
许一盏便耸耸肩。
卫至殷的伤必然不是轻伤,单是这阵腥味儿就不可能是轻伤——但与她何干,许一盏懒得搭理。
她如今有更急切的事要考虑,譬如挑个良辰吉日趁释莲不在时杀进东宫,套麻袋把那狗东西太子打一顿出气。
但卫至殷显然也不是无缘无故来找她,两人彼此打量一阵,卫至殷也问:“你哭了?”
“......”许一盏乐了,“你要安慰我?”
“我想嘲笑你。”卫至殷正色说,“但我们订过亲,不礼貌。”
许一盏回以白眼。
卫至殷又默默半晌,确定许一盏已经来了精神,复道:“你是因为太子在哭?”
许一盏扫视四周,下人们都已自觉散开,才说:“是为了皇粮。下派地方就没那么多俸禄了。”
卫至殷点点头:“这才像你。”
“没别的事就滚蛋。”
卫至殷连忙捉住她想推自己的手,平静道:“我不杀方沅了。”
“算你懂事。”
“......”卫至殷似乎有几分动容,许一盏一时没整明白,愣是从他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出几分同情。随后卫至殷道:“你可能要死了。”
许一盏周身一颤:“有几个杀得了我?”
“许一盏,”卫至殷想了想,认真地道,“你是活腻了。”
-
他居然不像在骂人。
卫至殷向来不爱逞口舌之快,他说她要死了,就多半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但许一盏掀了掀眼睑,实在提不起力气,只能一如既往地讥嘲道:“嗯嗯,谢谢关心。”
“.........”卫至殷又想了很久,他说话一向很慢,因为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许轻舟嘴贱的每一种风格,总能冒犯他人于无意之中,所以常常需要更长时间来思考措辞。
“活腻了也别死在华都,我在云都,收尸不方便。”
许一盏:“......”
突然觉得还是可以再活八百年的。
-
卫至殷是几时走的,许一盏也不清楚,等她再度醒来,天光熹微,又是新的一天。
太傅府的人都不敢打扰她,而她回家前特意戴了帷帽,不曾露脸,至于女子装束——总是短打轻袍,乍一眼也分辨不出太大差别。
许一盏太久不曾这样练枪,醒来顿觉浑身酸痛,轻环轻珏都不在身边,她只得自己摸索着去找烛台,又找出朝服穿上——不错,今天还得上朝,还得给太子上课。
想告假。想翘班。想怠工。
许一盏唉声叹气地裹上衣服,正想上朝去也,却听轻环在门外轻叩两声,声音穿过门扉,低低道:“公子,皇上召您即刻入宫议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楚山咕的太傅很忙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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