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着云霄伸过来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道:“大家应该都在开庆功宴吧,你怎么来得这样早?”
“来看你死了没。”云霄冷冷道。
颜子鹤抬起头,看到身边人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怕你亲自来杀我,只能从鬼门关里爬回来了。”
云霄哼了一声,紧锁的眉头却是稍稍舒展开来,一边扶着人往小木屋走去一边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只能说我命大吧。”颜子鹤耸了耸肩:“你走之后整个洞穴都塌了下去,尖利的岩石彻底穿透了魔君的身体,我也因为坍塌失去了知觉,等再醒来,就发现自己正躺在灵山脚下的一片废墟中,离被完全掩埋的山洞只有不到一掌的距离,看来创世神给的祝福还是有些用处。”
此时他们已经在小木屋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云霄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物给他处理外伤,颜子鹤对仍徘徊在不远处的两只灵鹤打了个呼哨,于是它们便振翅飞向了更高的山峰。
“还好事先训好了这两只灵鹤,不然以我的状态,一时半会还真没法越过弱水。”颜子鹤偏头看云霄给他的胳膊缠上绷带:“谢啦。”
云霄熟练地系了个结,抬眸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真准备就这样隐姓埋名?登上灵山击败魔君这样的殊荣可是不少人求之不得的。”
颜子鹤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不喜欢被瞩目的感觉,太不自由。你知道我的,有一知己,二三友人,踏遍江湖河山,看尽四方美女,便足矣。”
云霄轻笑了一声:“倒果真是个闲人。”
“有酒吗?”颜子鹤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仰头看向天空:“今晚月色这么好,没有酒可惜了。”
若是放在平时,云霄定然不会搭理,但今日魔君伏诛,好事接连发生,他的心情不错,竟果真从乾坤袋中捞出两坛之前在欢庆的人群中顺来的酒,难得地和颜子鹤对饮了起来。
酒过三巡,许是因为受伤加上贪杯的缘故,颜子鹤很快就有些犯迷糊起来,由一开始的勾肩搭背到后来整个人几乎都要挂到了云霄身上。
云霄无奈,只能将他架回了屋内的床上,随后转身将窗边的烛台放回桌子上,再回过头去,发现那家伙已经就着被随意扔在床上的姿势睡着了。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帮他摆正身体盖好被子,甚至帮他顺了顺乱七八糟的头发。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云霄的动作也变得有些迟缓,更是在理顺了颜子鹤的额发后就停了下来,有些愣愣地盯着床上的人看了半晌。
——然后缓缓地俯下了身去。
就在他的嘴唇即将碰到对方嘴唇的那一刻,房间门口突然传来了“哐”的一声轻响,这声音不大,却在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云霄愣了一下回过头去,看见玉衡正站在门边,一手扶着门框看着屋内,神情在明灭的烛火中看不分明。
“哐当哐当”,被她不小心踹到的酒碗在地上滚了一圈,终于无力地翻倒,剩余的酒液泼洒出来,在地板上划出了一道银亮的线条。
躺在床上的颜子鹤哼哼了一声,似乎有醒过来的迹象。
云霄一个激灵从床边站了起来,后退了两步,慌乱中有些语无伦次地留下一句“我...不是...他受了伤,你帮忙照看照看他吧”,接着便与玉衡擦肩而过走了出去,御剑逃也般朝着归云观的方向离开了。
接下来的记忆变得有些凌乱,魔君伏诛后,抗魔联军自然也就解散了,三大门派各自回归属地解决抗魔期间累积的问题。
云霄不顾自己的伤势还未痊愈,几乎立刻便沉进了后期魔军余党的清剿工作,终日早出晚归,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精力去思考其他问题,直到几个月后的某一天,一只符纸鹤停在了他的窗台。
彼时云霄正在灯下研究近日的战报,看到那只纸鹤,翻页的动作顿了顿,最后还是合上了书页,起身打开了窗户。
纸条上没有落款,内容也十分简单,只有短短的一行:
明日老地方,有要事相告。
云霄盯着那行龙飞凤舞的小字看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随手将它夹进了架上的一册书卷之中。
第二天,云霄难得地没有亲临现场,只是给其他人交代了注意事项,待他们离开后便回到了鹤居。
此处并非云霄的居所,原本只是归云观中用于宾客休憩的小楼中的一座,并没有名字,颜子鹤住进来后心血来潮给它题了牌匾,走后也没再有人使用,只剩下他孵出的两只灵鹤还生活在天池附近。
见云霄前来,灵鹤远远地从池畔迎了过来,垂下修长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脑袋。他就这样坐在小木楼的台阶上发了好长时间的呆,直到日头开始西斜,才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起身御剑离去。
颜子鹤的林间小屋距归云观的距离并不算远,御剑也就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云霄停在山谷间的小道上,还没来得及调整好呼吸,颜子鹤的声音已经从前面传了过来。
“阿霄,怎么来得这样晚,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前面迎了过来。
云霄眨了眨眼,移开了视线,道:“嗯,观里有些事情耽误了。”
“我就知道。”颜子鹤笑了两声:“最困难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太勉强自己,我看你都瘦了。”
云霄抿了抿嘴唇,没有答话。二人并肩走过小道,就见玉衡正靠坐在小木屋门边的软椅上,远远地冲着他们挥了挥手。
“云霄哥哥,好久不见。”
云霄的呼吸窒了一瞬,愣在了原地。
颜子鹤身为一个闲人,滞留在此还属正常,可玉衡作为听风阁圣女,在大战结束后理应回到了属地才对,怎么会不经通报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厢他还没想好该做出什么反应,下一秒颜子鹤说出的话更是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阿霄,其实今天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和玉儿准备成亲了。”
“......成亲?”云霄艰难地从牙齿缝中挤出了一句反问。
“是啊。”颜子鹤偏头看向了一边:“我们都不太想声张,但这毕竟还是件大事,所以想着至少也要让你知道。”
“可是,听风阁那边......”云霄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事,我已经和阁主说过了。虽说在这种时候离开感觉很对不住他,但是他的话应该早就预料到了吧,所以也没有过多阻拦。”玉衡说着从软椅上站了起来,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小腹上:“而且我已经有了身孕......”
云霄张了张口,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扭头看了颜子鹤一眼,在见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轻轻嗯了一声后,顿觉喉咙一阵干涩,只能强行扯起一个笑容,干巴巴地道了一声恭喜。
几人当晚便摆了一桌简单的宴席,由云霄作为见证人,草草地完成了这场婚礼。
不知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玉衡一改之前对颜子鹤冷淡的态度,变得热情了起来,颜哥长颜哥短的,十分亲昵。颜子鹤也是一如往常地对她照顾有加,二人看起来倒的确像是一对恩爱有加的夫妇了。
喝过喜酒,云霄便借着观内事务繁忙想要离开,却在召出灵剑后又被玉衡叫住了。他回过头,看见玉衡挽着颜子鹤的胳膊站在小木屋前,笑着朝他挥了挥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就住在这里了,我们在此地也没有什么别的朋友,云霄哥哥要常来玩啊!”
小木屋里暖黄的烛光从门口溢出,照在他们身上,使这对依偎在一起的新婚夫妇的身影看上去格外融洽。云霄却仿佛被那光芒刺痛了眼睛一般垂下了眸子,点了点头,转身快速御剑而去。
接下来的时间玉衡和颜子鹤的确时不时就会邀请云霄前去做客,作为他们唯一亲近的朋友,云霄根本无法拒绝,只是他似乎仍旧不太能习惯那二人恩爱有加的状态,每次都只小坐片刻便借着各种理由离开。
就这样一直到了玉衡生产的那一天。
那天晚上天下着暴雨,但云霄还是因为颜子鹤的紧急传信赶到了他们的小屋。
颜子鹤学过炼药,懂得一些医理,亲自在内接生,云霄则在屏风外根据他的指示打一些下手。
经过好一番手忙脚乱,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终于盖过了窗外的骤雨,从内间响了起来。
云霄稍稍舒了口气,就见颜子鹤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孩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是个男孩。”
虽是这么说,但颜子鹤的表情却仍旧十分凝重:“玉儿的状态不太好,你帮我看着孩子,我去弄些灵药来。”
他一口气说完,也不等云霄反应,将孩子塞进他怀里便转身冒雨跑了出去。
骆文星顺着云霄的视线看向怀中挥舞着四肢哭红了脸的婴儿,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不知是欣喜还是伤悲。
这便是刚出生的颜宇吗?小小的一团看上去十分柔弱。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日后会成为孤儿的命运,只是努力地抓住了眼前人的衣襟想要寻求安慰。
云霄显然是第一次见到刚出生的婴儿,面对哇哇不止的哭嚎,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凭着本能小心翼翼地将他往怀里颠了颠,一边抬手施了个清洁术除掉了沾满婴儿全身的□□和血迹,一边抱着他朝旁边早就准备好的小床走去,想找点什么柔软的东西先把他包裹起来。
可当他的视线无意间瞟过这个新生小生命的胸口时,整个人却愣在了原地。
只见在婴孩心口的位置有着一块不规则的胎记,从中心向着周围放射开来,仿佛一朵深色的彼岸花,静静地开在新生儿柔嫩的皮肤上。
于是大半年前魔君伏诛前的话语便又再次清晰地回响在了云霄耳畔。
“等开在心口的死亡之花盛开成黑色的祝福,我将会再次成为这个世界的阴影!”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怔愣,怀中的婴孩逐渐停止了嚎哭,睁开眼睛朝着他笑了起来,一双紫檀的眸子看上去十分深邃,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漆黑的瞳孔深处仿佛正孕育着黑暗的风暴。
一声惊雷轰地在窗外响起,云霄直视着婴孩的眼睛,内心震动,瞳孔紧缩。
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闪着寒光的灵剑刷地出现在他身侧,锋利的剑尖直指向孩子的咽喉!
刚刚睁开眼睛的新生儿尚不知危险为何物,被亮晶晶的剑锋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于是咯咯笑着伸出手想要触碰。
云霄抿紧了嘴唇,甚至没有意识到他抱着孩子的手正微微颤抖。
就在他犹疑不决之际,一个声音突兀地从旁边传了过来。
“放开他!”
云霄抬起头,有些惊愕地看着玉衡跌跌撞撞地从内间走出,随后猛地扑了过来。
他没有料想到刚生产完的人还会有这样的力气和行动力,一时不查,怀中的婴儿就被抢了回去。
不过这似乎也已经到了玉衡的极限,因为下一秒她就一个趔趄摔到了地上,只是仍不忘将婴儿紧紧护在臂弯之中。
遭受动荡的婴孩再次放声哭了起来,云霄从震惊中回过神,这才注意到在她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血痕,从内间一直延伸到眼前的地面,此时还在源源不断地从她的下身缓缓洇出,在晃动的灯火中反射着暗红的光芒,像是逐渐盛开的花朵,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你别动了。”云霄连忙俯下身子,掌中汇聚起灵力想要帮她暂时止血,可手才刚伸出就被她一把挥开了。
“不要碰我的孩子,不要碰我的孩子。”她蜷缩着身子小声重复着,仿佛陷入了恍惚。
“这样下去你会死的!”云霄说了一句,但玉衡并没有听进去,于是他只能拉住她的肩膀强行将她整个人翻了过来。
“不要!”玉衡像是受到了惊吓,竟是奋力在身下开出一个遁逃的法阵来,可由于她身子极度虚弱,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只是从房间中央移到了旁边的角落。
经过这一番挣扎,她身上本就凌乱的衣物更是散了开来,露出了她仍旧微微隆起的腹部,只见在那雪白的皮肤上,赫然浮现着一个铜镜大小的深色图案,那图案的样子云霄至死也不会忘记。
——正是魔君的诅咒。
“...这是...!什么时候......!”
云霄睁大眼睛,后退了一步。
自魔君伏诛后,便没有再产生新的诅咒,那么...难道是在最后玉衡进入地宫的时候?
可为什么偏偏是她?当时明明是自己受的伤更为严重。
云霄脑中浮现出与玉衡相处以来的种种画面。
不,或许是早在那以前......
魔君瞄准的向来是内心的缝隙,诅咒的刻印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他能够早一点察觉到,如果他能多花一些心思而不是生硬的拒绝......
许是因为他的表情过于惊讶和痛惜,原本瑟缩在墙角的玉衡突然笑了起来,这一笑似乎是打开了某种开关,让她之前的痛苦畏惧全都转变成了疯狂,笑声回荡在下着暴雨的夜空,令人心底一阵发凉。
“怎么?你是在担心我吗?”
玉衡咯咯地笑着,声音里充满了扭曲的愉悦:“真好啊,心怀天下的云仙君终于愿意回头将视线停留在我身上了!”
她笑了一会,突然变得有些愤怒:“你知道我为这一天做了多少努力吗!但你只看得到颜子鹤,那个空有天赋却只知享乐的闲人!你甚至爱上了他!”
玉衡顿了一下,又重新高兴起来,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孩子:“所以我抢走了他,就在你逃走的那个晚上。我怀上了他的孩子!”
“你知道吗,那天他醉得神志不清,叫的甚至是你的名......”
“够了!”云霄捏紧了拳头,打断了她的话。
旁边的窗户因为他没收住的气势崩了开来,于是窗外的风雨立刻扑了进来,浇灭了桌上的符文灯,房间里顿时变得一片漆黑。
“哈哈哈,你生气了!”玉衡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仿佛恶魔的耳语:“你以前从不对我生气,总是冷静地划开距离,在你眼中,我不过是天下的一部分。”
一道闪电从窗外划过,瞬间将屋内照得雪亮。
玉衡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云霄的阴影中,看上去小小的一团,但她身下铺开的鲜血已经到了令人无法忽视的程度。
“现在你生气了!哈哈哈,生气好,生气好,你最好能恨我,这样才好把我与别人区分开来!”她仍然在喃喃自语,只是声音已不受控制地低了下去。
云霄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抬起手来。
玉衡将孩子护在臂弯,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
可云霄只是叹了口气,轻轻将她揽进了怀里。
“对不起。”
他低声道,声音盖过了窗外的风雨。
玉衡整个人僵在他怀里,愣了半晌,随后终于像个普通姑娘一般小声哭了起来:“...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控制不了...黑暗的情绪占据了我的身体...不要恨我...不要恨...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她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最后归于一片寂静,只有她怀中的婴儿还在不断地啜泣,仿若回音。
云霄在原地顿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先将孩子放进了旁边的小床中,随后俯身擦干了玉衡脸上的泪痕,又帮她理好了身上的衣物和凌乱的头发,接着便将她已经有些冰凉的身体抱了起来,放回了内间的床上。
做完这一切,他回过头,看向如同石像一般呆立在门口的人影,开口道:“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颜子鹤浑身上下都被大雨淋得透湿,只有掉落在脚边地板上的药包是干燥的。
他没有回答云霄的问题,只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了小床边,在看到哭累睡着的婴儿后,才稍稍放松了紧咬的牙关。
“为什么不告诉我?”云霄不依不饶地追问。
“告诉你,然后呢?”颜子鹤终于开了口,嘶哑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浓郁的疲惫:“魔君的诅咒没有治愈的办法,她已经陷入疯狂。告诉你,然后看你杀了她?”
云霄沉默了下来,看着颜子鹤默不作声地垂下头,用事先准备好的锦被将婴儿包裹,又自言自语般小声问道:“所以你就选择了放弃自由,一刻不停地守着她,即使明知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颜子鹤没有理他,只是将熟睡的婴儿抱了起来。
云霄上前一步,拦在了他的面前:“你知道我不可能让这个孩子活下去。”
窗外又是一道闪电,颜子鹤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中抬起头来,脸色一片苍白。
云霄捏紧拳头止住了想要后退的脚步和声音的颤抖,缓缓道:“魔君伏诛时你也在场,你知道的,他在这个孩子体内种下了种子,若放任不管,将会祸及天下。”
颜子鹤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茫然,但很快又恢复了坚定,抱紧了怀中的孩子。
“我说过,我只想要护住身边重要的人。包括你,包括玉衡,现在也包括这个孩子。”他的声音里几乎包含着一丝请求:“这孩子的未来还有很多可能性,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云霄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出现在手中的灵剑,咬牙道:“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轰隆隆”一连串的雷声炸响在半空,纵横的闪电无情地将夜空割裂。
此时,与夜空一起碎裂的还有山谷中一间不起眼的小木屋,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腾地从破碎大半的墙体中奔出,一追一逃地朝着山林中而去。
由于暴雨的缘故,山路变得十分湿滑。颜子鹤虽说在地形的熟悉程度上略胜一筹,但因为要时刻顾及着孩子,所以很快就被云霄追了上来。
好在为了不伤及颜子鹤的性命,云霄出手也有些犹豫,于是二人就这样你推我挡地缠斗着,不知不觉地登上了一方孤崖。
云霄停下脚步,看向前方无路可逃的颜子鹤,皱紧了眉头:“已经到头了,把孩子给我吧。”
“还没呢。”
颜子鹤回过头,像是以前每一次想出什么怪异的点子时那般笑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乐颠颠地跑过来分享他的新发现。
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跑过来,而是深深地看了云霄一眼,像是要把他刻在记忆中一般,随后道了一句“阿霄,保重”,便抱着孩子从高高的悬崖上跃了下去。
“子鹤!”
云霄猛地冲了过去,可是并没能抓住他的衣角,只来得及看清他们双双落入了崖下奔腾翻涌的弱水之中,不过片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骆文星内心的震撼丝毫不逊色于当事人云霄。
他没想到当年不过随口一个没爹没娘的设定背后,竟然会衍生出这样曲折悲伤的故事。
事实上,若不是亲身经历,他永远也不会明白那四个看似轻飘飘的文字背后的分量。
这个时候,他终于再次想起了之前被自己吐槽得体无完肤的小说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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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内怀有魔气的少年一路排除万难最后修仙登顶的中二故事。
一切似乎早已注定。
他止不住地去想,若是他最初没有那样落笔,事情还会不会发展成如今这个模样,就好像他才是导致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
如果一切果真因他而起,他又该如何去面对颜宇?
骆文星的内心一片茫然,直到有一只手突然地搭上了他的肩膀,接着,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文星兄,你在这儿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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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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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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