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巷口卖豆羹的大爷挑着扁担到了巷口。
打更的更夫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敲着鼓,脚步拖沓的往前走。
西街上闵家包子店早早开了门,门口已经侯了不少的人。
几个娃娃在自家门口跳着空格子,笑闹声吵到邻家,邻家开门走出了一个十三四岁水灵灵的女孩,女孩告诫他们不要吵闹,娃娃们立刻一哄而上,抱着她连声唤“姐姐”。
城门口,被禁止出城的菜贩、走货商等一众跟丰城守兵吵了起来。
士兵们不为所动。
他们则越骂越激动。
为怕场面不可控,苏老头现了身,当即下令关押闹事之人。
城中人谁不识抠门嘴又碎的苏老头?!
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嘴上讲讲,士兵却真的在他们面前抓走了两个男人,闹着要出城的人们终于安生了。
亲眼见证儿子被抓的老妇人瘫在地上大哭了起来:“我的儿呀!呜呜呜~~~还我的儿,还我的儿~~~呜呜呜~~~”
苏老头拄着拐杖走到她面前:“你要你的儿子是不错。但你可知!有多少人的儿女在为丰城的一世太平而浴血奋战?!”
……
北城城门口刚恢复了次序,一群穿着高阶军服的将领们便领着巡逻队上了城楼。
跟随于守烈多年的老将们很久没见过他亲自带兵巡城了,从南城巡到北城口,一连几个时辰,直到上了北城城楼,于守烈进了角楼,他们才得以休息。
这可累坏了,养尊处优已久的老将们。
几人打发了亲兵,坐在角落边补充水分,边唠着嗑。
老将贾:“你说,这次他怎么这么?”
老将李:“你懂啥。”
老将杨:“这次若打了胜仗,即是大唐立国以来对北国最大的一次胜仗。你说陛下和七皇子会将这么大的功劳算在冯安国和萧家那位遗子的头上吗?”
老将贾:“可是……(于守烈)不是已经被架空了吗?”
老将李:“你这人还真是没头脑。”
老将贾:“怎么说?”
老将李:“西关兵并漠北军,两军合为一体,到时候只要陛下一句话,你认为边关二十万大军会是谁的?”
老将贾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还好还好,还好没站错队。”
众人哄笑。
前朝后院,哪一次明争暗斗,与他们当兵之人,手握兵权之人没有关系呢。
千丝万缕的是是非非,注定要与光同尘,一起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而谁,又会记得那些曾为帝国浴血奋战的战士,马革裏尸的忠臣良将呢?
哄笑的老将们笑着笑着都不禁默了声,他们不由自主的望向了西北的方向。
那里,埋葬着他们曾经的信仰。
……
“咻咻咻!”
飞箭如雨直下,窄小的谷道上又多了一大片随风摇曳的黑色箭羽。
黑色的箭羽沾着滚烫的热血,像是开在黄泉路上的曼陀罗,美则美,却是会夺人心魄的。
盘旋在空中的秃鹰发出一阵刺耳的叫声,被众人护在中心的楚蓁蓁这才反应过来,她的耳边似乎安静了很久。
是——再一次死后重启了吗?
不是!
还没有结束。
她被以血肉之躯做盾牌的男人们护在中间,透过他们的肩头,她看到了从敌军后方向她冲过来的烈日。
“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撞进了白虎营每一个人的心里。
而掀起的黄沙厚土之后,一抹萧索的身影正穿过层层雾霭向他们行了过来,渐渐的,他们看到了更多高居马上的人影……
这是???!
男人们瞪大了双眼。
当信任被背叛毁灭,当希望被绝望所灭绝;
当,无人救赎,不得不死;已决定去死;
还会对这个人世间抱有期望吗?
为首的行步者一剑劈开了黄沙雾霭,在他的背后,是黑压压的大唐铁军。
……
来找于守烈的男人拉下了盖在头上的斗篷。
在目光触到狰狞面具的一刹那,于守烈不由瞪圆了双眼:“南国太子?”
“于大人别来无恙呀?”
顾楚琛抖了抖宽袖,越过于守烈,兀自在靠窗的案牍前坐了下来。
南国太子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定是有话要跟他说。
于守烈识趣的挥走了屋内的其他人,房间里只留他们两个。
顾楚琛观察着他的行事,颇为满意的扯了下嘴角:“于大人。”
于守烈卑躬屈膝的侯在他对面:“南国太子请说。”
顾楚琛:“冯安国带着漠北军出城了,你知道吗?”
于守烈:“???”
冯安国是派人向他打过招呼,说是带兵出去巡视埋伏在城外的伏兵。
于守烈不知道他这时候提这个是做什么,所以没有说话。
顾楚琛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霍琨已经知道你们的全盘计划,白虎营,豹营,甚至萧煜轩所带的八万大军都不会再回来了,丰城是注定要被北军接收的。”
于守烈:“怎么可能!我们的计划怎么可能……是你?!”
顾楚琛摇了摇头:“不是我。”
于守烈怒目圆瞪:“除了你,还有谁!”
顾楚琛:“本宫可没能力知晓唐军这么详细的作战计划?”
于守烈大惊:“难道……是叶统领?!”
顾楚琛冷冷笑了笑,也不与他置辩,兀自言道:“你若想一家老小活命,现下就默默离去,七皇子已经有了部署。”
于守烈:“???”
顾楚琛:“你放心,一切怪不到你头上,自有人担着。”
于守烈:“于某不明白。”
顾楚琛起身,在他肩上拍了拍:“你明白的,于大人。”
于守烈:“???”
顾楚琛目光转向窗外:“这不过是决策者的一场交易。如本宫,如北国的可汗,如大唐的王。”
绝望吗?
痛苦吗?
怨恨吗?
他想到了那个女人。
于守烈:“怎么会?陛下怎么会把丰城白白让给北国?”
比起让他家陛下不安的冯安国,萧煜轩,边关二十万大军,一座城池又算什么,一座城的百姓性命又算什么。
顾楚琛负手走到窗前,仰头看了看天色。
现在,结束了吗?
于守烈:“就算陛下与北国有……但!南国太子卷在里面又有何好处?”
结束前,想到过他吗?
顾楚琛偏头笑了笑,终于收回目光,重新转身面向身后的于守烈:“助大唐皇帝拿下冯安国的十万大军后,便会护我回南国。”
于守烈:“所以……”
于守烈脚步跄踉,抑制不住地往后退。
于守烈:“所以!你,南国太子抛弃了楚统领,我们的君王抛弃了丰城,抛弃了为丰城而战,浴血战场的战士?!”
于守烈的话戳痛了顾楚琛心中的隐秘,顾楚琛眸光一凝,复又哂笑道:“于大人这是想跟天争?!”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于守烈成功变了脸。
是呀,怎么争?跟天争吗?
“大人?!”
信号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见他没有回话,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大人,林将军和司马将军突然回城,苏老不敢擅自做主,特派小人来请示大人。”
于守烈“唰”的一下看向屋中的南国太子。
顾楚琛重新在窗前落了座,看着他,笑得意味深长。
于守烈看着男人脸上胜券在握的笑容,不期然想起了那天,想起了那天女人舌战群儒,硬是将丰城,她的义女交到他手上的情景。
……
“谁的妻子儿女在丰城?”
……
“谁的手足兄弟,妻族亲人在丰城?”
“他在。”
……
“现下安排白虎营突袭城外的北军。几百人对十万多人,谁没有想法,谁没有私心?!”
“各位都是铁血军人,早已视生死于度外,但如涉及自己的亲人呢?父母,妻子,儿女,兄弟时呢?”
……
“我既没仙法,也不会预知未来。我只知道我女儿在丰城,由于大人驻守,我安心。”
……
“当您是大唐的军人。”
……
“大人,我将我最重要人的命交到他的手上,就算大人不信他,也该信——一个被孩子唤作母亲的女人。这世上,若有让我为之不顾一切之人,若有让我以命换命,上刀山火海也不惜之人,便是交到他手上的那人。”
……
“识时务者为俊杰,于大人,别忘了你的妻子儿女还在丰城!”
顾楚琛漫不经心的点播,却让于守烈飘远的神识一下归了位。
于守烈冲顾楚琛叉手一拜:“谢南国太子,于某知晓该怎么做了。”
“知晓就……”
顾楚琛看着抬起头来的于守烈,话锋陡然一转:“你要反?”
“不。”于守烈面色肃穆,回得不卑不亢:“我于守烈是大唐的军人,军人的职责是保家卫国!”
顾楚琛:“所以?”
于守烈看着他,扬声对门外的士兵下了令:“告诉苏老,未有我手令擅自开城门者,以叛国罪论处!”
顾楚琛:“你竟然……”
顾楚琛气极反笑,未曾料到昔日能轻而易举放弃自己老巢的男人会一反常态,他很想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的初衷,所以他对他问:“能告诉本宫,于大人执意保下丰城的原因是什么?”
于守烈:“因为!”
顾楚琛:“???”
于守烈:“信义!”
顾楚琛:“???”
于守烈:“军人的信义!”
顾楚琛看着于守烈离去的背影,不由咀嚼起他的话来。
信义?
军人的信义?
是信义吗?
可……信义又值几个钱?
自己的命?亲人的命?还是……
“你既然舍不得王位,为什么在南国不动手,偏偏跑到丰城才出手?!
“是因为……不敢面对生母想杀自己的现实吗?”
……
顾楚琛闭上眼,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
于守烈一现身,跟随他多年的老将们便将他团团围住。
以他们多年作战的经验,将士领兵在外,不招擅回,定是出了天大的岔子,而以丰城现在的实力来看,根本不足以对付驻扎在丰城城外的北军。
于守烈示意他们不急,下令看好角楼,不许让里面的人出来后,才转向了急不可耐的的老将们,刚想开口,便见苏老头神色匆匆的上来找他,于是招了他过来,想将话一并说了。
苏老头:“于大人,两位将领要进城,您下令……”
于守烈打断他的话,目光一一扫过跟随他多年,黑发转白须的战友们:“最后……”他缓缓笑开,混浊的双眼突然摒发出了一道异常耀眼夺目的光:“再光荣一回?”
他口气轻松,围住他的老将们却动作僵止,看着他无一例外的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于守烈自嘲的笑了笑:“若没人提点,我怕都快忘了——穿上这身军服,自己也是握刀的兵。”尒説书网
“是兵,就得保家卫国,就得身先士卒,就得……对得起身上的军服。”
想到埋伏在丰城城外或许已殁的将士们;
想到不顾生死,以少击众,引几万北军入黑山口的白虎营们;
想到这些,那些!不是因为敌军强大,而是因为上位者之间的阴私诡权,无故亡命的大唐将士们,于守烈不由红了眼。
他们是人呐。
是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人呐!
于守烈哽咽:“你们……你们愿意,愿意与我……”
于守烈的神情让在场老将们不自觉想到了十三年前,他们还是出身低微的小兵死守燕山口的情景。
七万唐军大败十一万北军,活下来的只有一千多人。
他们从尸堆里爬出来,组长、班长、卒长、都尉、连大将都死了,不同营的人靠着身上的军服认出了战友,集结成一队,往雁城走,结果呢,守城的将领为了抢夺战功,将他们强认作敌军,硬是让士兵对着连走三天三夜,一口吃喝都没有的他们放了箭。
没有被敌军杀死的一千多人,被自己的战友放箭射死了。
而最后,成功活下来的也只有他们,不过区区二十三个人。
老将贾:“大人,你这是……”
老将李:“好不容易,大家好不容易都……”
老将杨叹了口气:“罢了,既然大人决定如此,杨某愿誓死相随。”
剩下的老将们对视了一眼后紧跟着便齐声叉手附和道:“我等愿誓死相随。”
夹在其中的苏老头强作镇定的对于守烈问:“白虎营他们?”
于守烈在他肩上重重一拍:“若我,若丰城还有以后,我愿收阿乐为义女!而现在!最重要的是严守丰城!保下丰城的百姓!”
苏老头身体颤了颤,虽是大脑一片空白,却仍不敢相信那么个人精的人会死。
他咬咬牙,想起她临行前,曾丢给他一张写着最坏局面的应敌方案,忙向于守烈叉了叉手,转身往城守府前赶。
于守烈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女墙前,拔出腰上的佩剑,怒指着城下叫嚣开门的将领,扬声道:“我大唐的城门永远不会为敌军所开!!!想要踏进丰城,先得从我于某的尸体上踏过!!!!”
铿锵男声响彻上空,丰城百姓不由转向了发声处。
设在丰城城内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示警铜钟被同时敲响。
城内和平的假象被捅破。
男女老少自发的往城守府前赶,他们想讨一个说法,更想出一份力。
而苏老,已做好了动员全民的准备。
或许!
她早算到了结局?
苏老头抬头望向阳光敛去的苍白天空,长长吁出一口浊气后,忍不住想对老天问……
这世上真有是非、善恶之分吗?
如果有,为什么善者,不能得善终;恶者,无有恶惩呢?
所以……
没有吧!
没有是非善恶之分,或者——连神都没有。
所以!
这世上才会有这么多的不甘,不平,不服,怨恨吧!
苏老头摇了摇头。
单纯干净的人在这个世道里活不下来,怎么像她这般狡诈、足智多谋的人也活不下来呢?
……
当楚蓁蓁看到萧煜轩从雾霭中走出,宛如天兵天将一般时,她并没有感到多大的兴奋与激动,可能是在自己反复死亡与见证朋友死后,心境达到了超乎寻常的平和。
烈日在她面前高高的扬起前蹄,她看着他并未像四周的战友们一样感动得痛哭流涕。
尤其在他背后的队伍中,她看到了本该援助他们,却迟迟没有出现的张胜,及他所带领的豹营。
气流随着他们的靠近混乱了起来。
正午烈日恰在此时突然被一团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阴云所掩盖,她抬头扫了一眼,霎时狂风大作,黄沙卷起枯枝乱叶,似发怒般的向他们袭来。
向他们走来的萧煜轩一众再次被包裹在黄沙里。
烈日不断的嘶叫,方沧胖子怕再生变故,硬是将她架上了马。
楚蓁蓁眯起眼,想看清前路,她一坐上马鞍,烈日立刻疯狂的撒腿往前跑。
看不到道路的前方,像没有尽头的梦魇;她耳边朦胧出现一个女人的声音。
“牛大婶,快跟我走!”
……
“牛大婶!牛大婶,你听我说,您真的不能抱这孩子去城守府,现在有人在找这孩子,要拿这孩子威胁楚统领。”
是闵夫人的声音。
“我知道,但请您相信我,楚统领救过我……来了,人来了,牛大婶你快从后门走,去我店铺,我拖住他们。”
……
“不要管我!快走!”
声音消失,眼前突然出现了丰城城外两军交战的影像。
画面太过真实,犹在耳边的惨叫声,杀喊声,不幸飞溅在她脸上的热血,让她完全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而烈日依旧不管不顾的向前冲,眼看就要撞上一对正在拼死搏斗的战士,楚蓁蓁连忙拉紧缰绳,将烈日勒停,烈日虽然不痛快的嘶叫扬蹄反抗,但总算停了下来。
楚蓁蓁擦了把额上的冷汗,宛若劫后重生般的吐出一口浊气,然而,当她刚缓了心神,无意向前一瞥时,却心脏重重一滞,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于守烈满身是箭,被死死钉在了金沤浮钉的丰城城门上,他圆瞪着双眼,目无焦距的看着前方:“我……我于守烈……对得起……对得起……你……”
于守烈咽了气,双眼还怒睁着,好似能看见她一般。
楚蓁蓁手脚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一穿着大唐军服,却明显是北国人长相的男人手持重锤向她冲杀了过来。
她坐在马上一动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到男人杀到她面前,一跃而起,手中的重锤狠狠的对着她脑袋砸了下去。
然而,就在重锤砸向她脑袋的一瞬间,所有人,所有眼前的一切全部如烟消散,仿佛一场海市蜃楼。
停在原地的烈日再次撒腿跑了起来,方沧、胖子他们仍站在她的后方,仿若她刚刚骑上马,未曾离开一般。
前方有路,雾霭尽散,阳光当头直下,之前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她的幻觉。
而讽刺的是……
当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无比幸运的救赎时,命运再一次让她清楚地认识到——哪怕她再努力,再想逆天改命,她依旧是那个“随时都会死,死得还格外容易”的悲惨女配。
行在萧煜轩背后的张胜对着她架起了箭;
而站在他之前的萧煜轩不知在她身后看到了什么,突然变了脸色,他迅速抖出藏在袖管里的暗器——那把曾在荒山上对她放过箭的□□。
这一次,他再次将它对准了她。
一箭正中她的心脏。
冰冷的箭头飞穿过她的身体,她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血管在体内爆裂的声响。
紧接着,张胜的箭跟着射中了他射中的伤口。
胸口破了个洞。
楚蓁蓁从马上滑下,重重的跌倒在满是灰尘的黄土地上。
飞扬的尘土中,她看着张胜带着的豹营兵一个个的对着她身后的幸存者架起了弓箭。
多可笑,以为来的是拯救她们的“天使”,感动得涕泗滂沱,却不想是来收缴她们性命的“死神”。
希望被绝望所取代;
绝望再次被希望所点燃;
最后,希望之火被燃尽,有的是比绝望更绝望的绝望。
而更可笑的是……
——一箭射穿她心脏的男人,发疯般的冲到了她的面前,死死将她揽进怀里。
像是从高空坠落,双脚触地前将自己一下包住的□□,他——完整的包住了她。
不会再让她重生了吧。
这狗血脑残无逻辑杀千刀的剧情!
失去意识前,她听到男人似乎压着不可忍耐的痛苦对她一字一句的言道:“我……我说过,你……你只能死在我手上。”
多变态的男人呀。
这男人居然是她“亲生”的!
黑屏!
突然闪白。
眼前出现了一只手,顺着修长的手指往上看,她看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男人低着头,面孔藏在阴影里。
“小姐你还好吗?”
“???”
“我是医生,有什么可以帮助你吗?”
刹那间,她看清了他的脸。
又是……
楚蓁蓁忍不住飚出一句脏话。
闪白消失。
世界重回无尽的黑暗,像是重回母亲的羊水里,这一次让她感到格外的平静。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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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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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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