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捣鼓出一个鲤鱼模样的灯,用金粉点了眼睛,眼珠能滴溜溜的转,飞到房梁上游来游去不肯下来,接着又偷偷折了一堆红色的星星,挂在床帏上躺下来望着,假装自己还在长渊。再后来,灯做的越来越多,家里很快就放不下了,云梦索性晚上带着他出去卖花灯。说是卖,来的小孩子若是看上了,云梦便任他们挑选。
花寻路不愿意,他才不想把自己喜欢的灯跟人分享,他赌气一个人往家跑,半途迷了方向,坐在街头默默抹眼泪。正遇上一个翩翩少年,下了马柔声问他:“你家在哪儿?别哭啦,我带你回家。”
花寻路也记不住,只道门口挂了灯笼。
镇上挂灯笼的人家少说千百户,那少年却没费力找寻,径直将他领回了家。他道过了谢,想送一盏灯给他作为谢礼,便问道:“你想要个什么模样?”
少年沉吟了片刻道:“就要一只羊吧。”
“那你别走啊,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花寻路欢天喜地的跑回屋里做羊灯,再出门的时候那少年正和云梦道别,像是攀谈了许久。他追上去送了羊灯,那少年接过来,摸了摸他的头,便转身离去了。
他在门外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再回到屋里一看,家里竟连一盏花灯的影子都没有。晚上出门前明明还剩了一大堆在地上堆着,房梁上挂着,他开始大哭:“送人回家的小哥哥是个骗子!我的灯呢?娘,他是不是把我的灯都偷走了!”
云梦敷衍的安慰他:“家里放不下啦,他看着喜欢,娘就都送给他了,这样你也不用跟娘去街上卖花灯了。你自己乱跑,总不能让人家白送你回来,是不是?”
花寻路不干,站在原地气鼓鼓的跺脚:“可他说只要一只羊灯!”
云梦不接话,花寻路就一动不动的站着,无声的流泪,连鼻涕淌下来也不擦。云梦拗不过他,只得将他搂进怀里,给他擦了擦脸,抱着他小声喃喃道:“他收了你的礼物,日后都会还给你,一定会还给你。”
花寻路吸溜着鼻子问:“真的吗,什么时候还给我?”
云梦捏了捏他的鼻子:“明天,明天就还给你了。好了,你该睡觉了。”
……
从那天起,花寻路再也没有遇过见这个带走了他全部花灯的少年,就连胡桃让他在门口挂上两个灯笼,他也没想起来人生中还有过这么一桩为花灯大哭的往事。
直到看见眼前的羊灯,头两侧盘着海螺模样的犄角,四只脚盘缩着,摇曳的烛火映得身子红彤彤,尾巴只在身后露出一个尖儿。
他眼神震动又带着几分困惑,抿了抿唇,有些艰难的转头看着身侧的白泽,记忆中的脸和眼前的脸渐渐有了些许相似:“那时候,是你。”
白泽看着花寻路想起来的样子,颇为欣慰的点头:“是我,举手之劳,你也不用谢我,我……”
话没说完,花寻路站起身,一脚将白泽从树根上踹了下来,白泽不设防,双膝向前一跪,摔了个狗吃屎,他挣扎着要站起来,花寻路又揪着他的衣领将他的脸往雪里埋,白泽的的声音从雪地里断断续续的传来:“我……你的前辈……你……”
花寻路松了手,又不解气,在他屁股上补了一脚道:“你是东西吗?偷我的灯!你知道这些我一个人做了多久吗!我那时候只是个孩子啊!偷我的灯……”
白泽也不还手,揉着屁股,委委屈屈的起来道:“我……我也不是白拿的嘛。”
花寻路当年等了一个又一个明天,少年始终没有出现,他躲在门边暗暗咬唇角,日后再见面定要跟他打上一架,至少把送出去的羊灯拿回来,他才不要送灯给一个骗子。
本身对镇主的几分恭敬如今荡然无存,花寻路指着树气道:“你这还不叫白拿?”
白泽重新坐下道:“你听我说,我答应了你娘,一直在等你来找我。”
听白泽说起云梦,花寻路面色微变,垂了头悻悻坐下来,口里喃喃着:“我那时候没有多想,你怎么就正好遇见了我,又怎么就正好就能送我回家?我后来再想,你跟我娘,在那之前其实就是认识的吧?
白泽点点头:“我和她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哎,只是她看男人眼光太差,一走多少年,留我给她收拾烂摊子,总得给点儿报酬吧。”他仰头指了指这一树花灯,“我说了不白拿。”
花寻路嘴唇嚅了嚅,他有太多想问。
他不知道云梦的过去,不知道那个被称为他父亲的人是什么模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一血前仇,不知道哪一天能再回长渊……一个接一个问题在舌尖盘旋,一时竟不知道要从哪儿开口。
白泽看出了他的心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娘为了你能平安活下来,布了个大局,你找到了我,就证明她成功了,你那个便宜爹还算有点良心。”
花寻路低下头:“他让我去云梦山……”
白泽一脸洞悉一切的神色:“不止吧?”
花寻路无奈一笑:“是不止。”
“都说降香露可凝魂补魄,我看你这样也不像是补好了的,舍近求远,怎么,不舍得下手?”
花寻路蓦地抬起头看他。
白泽眯着眼摆了摆手:“别看我啊,我说了,我什么都知道。只要在这幽谷里,你那些心思一股脑儿的往我这儿飘,我不想知道都不行。”
心思一览无余,那还问什么呢?花寻路聋着个脑袋不说话了,脸微微发烫。
白泽推了推他,戏谑道:“我懂,我懂的。”
花寻路梗着脖子回:“你懂个屁。”
白泽坐直了身子,正色道:“那个女人不死,你开了长渊也回不去,当年她能封一次,如今就能封第二次,可若没有降香露,你杀不了她,但我可以帮你。”
“杀她,我自己来。”
“想什么呢,当然是你自己动手,我可不想失了我这晓万物的能力。不过,推波助澜一下我还是可以的嘛。另一颗降香露在玄族,玄族居晴水,晴水连长渊,若要他们将降香露给你,助你开长渊,你要付出的代价……你想好了?不后悔?”
花寻路苦笑道:“眼下,我没别的选择。”
白泽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托你的福,桂花尽我还能多喝些日子。”
“别让胡桃知道。”
白泽连连摇头:“那她要问起来,我肯定保密不了的。”
花寻路抬眼盯着白泽,眼中泛着寒气:“你明明能从醉月楼自己出来,却故意做出一副被胁迫的样子。”
白泽心虚的躲开了他的视线:“我,那是跟人有约,走不了。”
”你自己本身就不想守约了,却又不想做那个打破承诺的人,无非是你知道胡桃身份,想借她的手,结束你的约定。胡桃若是知道了,可还会让你喝她的桂花尽?”
“行行行,我保密。”白泽气急。尒説书网
“还有阿寺……”
“不就是火芝丸的毒吗,我治,我治还不行吗。”
花寻路暗暗松了一小口气,心却总觉得被压的更重了些。
*
湖心亭中,胡桃正和阿妙推杯换盏。
阿妙正讲到白泽在幽谷中耕种的事:“他坚持不用灵力,事毕恭亲的种了三年瓜,到头来,颗粒无收,瓜皮都没有。你知道它为什么叫瓜瓜?”阿妙冲着还挂在梁上的瓜瓜抬了抬下巴。
胡桃哈哈的笑:“它不会是大神仙地里种出来的吧?”
阿妙一拍手:“你说对了。这是他田里路过的□□,死活跟我说是幽谷里种出来的瓜,还说,看,皮都是绿的。”
胡桃笑弯了腰,觉得头有些沉,索性脸趴在桌子上,手里举着竹叶卷心酿和阿妙碰杯。
“你少喝点儿。”阿寺去拿胡桃手上的杯子。
胡桃不给,把杯子挪近怀里护着,双颊酡红,笑眼迷蒙:“我可以,我高兴,干。”
阿妙伸手又和胡桃碰了一杯,斜睨了阿寺一眼道:“女人说话男人少插嘴。”说着又夹了一筷子菜放进阿寺的碗里,眨了眨眼:“学学云生,多吃菜,少说话。”
阿寺知道劝不住了,便不再说话。他也没动筷子,只心不在焉的盯着碗,时不时抬眼看着胡桃,以防她要滑到桌子下面时,他能及时接住。
胡桃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突然坐起身问道:“阿妙,你喜欢大神仙吗?”
猝不及防的问题让阿妙笑的花枝乱颤:“他?拉倒吧。我俩完全是叔……哦,最多算一点点兄妹情吧,如果有的话。”
阿妙贴近她,贼兮兮的小声问:“怎么?你有喜欢的人啦?”
胡桃眼睛微闭,点了点头。
阿寺突然捏紧了拳头,竖起耳朵等着胡桃开口,又怕自己表现的太刻意,低下头拿起筷子,扒拉着碗里的菜,夹起来又放下。
“我喜欢阿桂,阿桂又大又香,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我就是来找他的。”
又大又香是什么玩意儿?阿妙看了眼阿寺。
阿寺松懈下来,看着阿妙小声道:“她丢了一棵桂花树。”
话音刚落,胡桃腾的一下站起来,口里喃喃道:“桂花树!对了,我看见阿桂了,对了对了,我得找他去。”
说这便转身就要往亭外跑,阿寺眼疾手快的拉住她:“你醉了,别乱跑。”
胡桃拍了拍阿寺握在她腕上的手,示意他放开:“没事儿,你放心,我去去就回。”
胡桃觉得自己醉得并不十分厉害,她只是头脑昏沉,有一些想睡,找到来时的路应该不成问题,天色已暗,可不正是偷鸡摸狗的好时候。
阿寺的手不知怎么就突然滑了下去,没了掣肘,她很高兴,朝着一脸担心的的阿妙挥了挥手:“我没事儿啊,阿妙。”
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转身走了。
“胡桃!胡桃!”阿妙望着胡桃的背影,喊了几声,胡桃全然听不见的样子,阿妙内心焦急,却也顾不上追她。
阿寺哪儿是手滑了下去,他整个人都滑在了地上,他的手滚烫,嘴唇泛白,紧闭着眼呼吸急促,面上隐约浮起醉酒般的绯红,云生推着他连喊了他几声,他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阿妙问云生:“喝多了?不对啊,没看他沾酒啊。”
云生焦急摇头道:“阿寺可能是毒发了,阿妙姐姐,你快救救他啊。”
阿妙疑惑道:“毒?什么毒?他中毒了?”
云生仔细回忆道:“我,我听胡桃说过,是火灵芝,哦不是,是火芝丸。我们在云梦山的时候他就中毒了,少主说镇主应该能医,我们就来了白泽镇,想让镇主给阿寺解毒。”
火芝丸,阿妙若有所思。她安慰云生道:“你别着急啊,他会没事的,我们先带他回房?”
云生点点头,这一次他没有抹眼泪。他心里虽然还害怕,却更相信阿寺马上就会好起来,一定会好。
他想上去搭把手,阿妙却直接将阿寺打横抱起来,像扛麻袋一样扛在肩上。
他傻了眼:“阿妙姐姐,你力气真大。”
“那是,阿妙我是谁。”
出湖心亭没几步就碰上了回来的白泽和花寻路,阿妙偷偷跟白泽使眼色——解药送到我房间,这人我来救,你懂吧?
白泽哭丧着脸,我招谁惹谁了,怎么谁都要我配合。他伸手探了探阿寺的鼻息和脉搏,还好,有救,便道:“你先回房,我取了药就来。“
阿妙正要走,花寻路瞥了眼亭中无人,问阿妙:“胡桃呢?”
阿妙一拍脑门,阿寺顺着她的后背往下滑了一截,她又赶紧把阿寺往上托了托,道:“我差点忘了,我们喝的有点儿多,她说要去找什么阿桂,这当口阿寺突然倒了,我一不留神就没拦住她,好在谷里不会有什么危险。”
白泽点点头,“危险肯定是不危险,不过谷里白天和晚上的路可不一样,走出去不难,回不回的来就不一定了。”
花寻路面色一变,说了句“阿寺交给你们了”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中,云前正要隐了身上前跟着,白泽一把拽住他道:“你凑什么热闹,有没有眼力见?”
云前只得惺惺跟云生回了房。
白泽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我赌一颗解药,他俩今天晚上都回不来。”
阿妙不以为然道:“我附议,给我拿解药,赶紧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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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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