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后望舒很快跑到了工地上,看到辛筝正在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瓜,不由走了过去,走的同时正在吵架的双方的话语也不断传入耳中,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辛筝想要人口,显然不会真的让人赌博信任问题,故土难离,而且冀州又是帝国开发度最高的地方,不到走投无路,没人会想离开繁华的冀州去鸟不拉屎的兖州。
冀州哪怕是如今遭了灾,但底蕴太深厚,只要能跑到繁华的城邑里,哪怕是乞讨也能活下去,兖州显然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条件。
辛筝用了点招,让胥吏们宣传自己封地的政策。
不用缴人头税,生下孩子不用因为每年少则征一两次,多则三五次,过分点还没死就已经征到一百岁的口钱而将孩子扔掉。
奖励生育,男女皆有奖励,并且是女孩的话,会有一份额外的口粮可以领,十月怀胎掉下来的一块肉,哪怕配偶不同意养,也可以踹了配偶自己养。国府发的口粮足够小孩吃了,至于自己怎么办,国府办了纺织制衣的工坊专门为军队、官署以及官序制作衣服,需要很多女工,薪酬丰厚。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冀州人地冲突很尖锐,地少人多,因而只有男性能分到土地,但在兖州的国族,不论男女皆可分地,辛筝更是地广人稀,任性,不仅分地,分的还多。
孩子到了年龄要送去官序读书,管吃管穿管住,但仅一年,一年后学习成绩不好那就回家,学得好那就一直读下去。
冀州虽然很繁华,但文盲率不比别的地方逊色,一般一千个人里只一个人识字,而别的地方,一千个人里也未必有一个识字的。
能写会算就足以担任一座城邑的治理者。
氓庶愚昧,但不蠢,涉及到利益,狡猾是生物最基本的素质。
“然后就是你现在看到的了。”辛筝吃着瓜解释道。“我只接受女人和孩子迁徙,不要男人,大部分男人都不能接受我凭白带走他们的妻儿,但我又不是人牙子,拒绝花钱买人,很多女人偷偷带着孩子报名迁徙。我自然来者不拒,那些蠢蛋居然说要告我,真是太没脑子了,我可是诸侯,除非告到王的面前,否则谁能定我的罪?何况还只是接收了区区几个女人孩子,哪怕是王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尒説书网
望舒懂了。
比堂下何人状告本官更滑稽的大抵就是,堂下何人状告本官的上级。
“你给的那么多,那些女人不会怀疑是假的吗?”
“她们身上有什么是值得我一个诸侯骗人的?你想说人口?我是缺啊,但在冀州,人口最不值钱了,她们没办法理解兖州的情况。”
“那倒也是,但太信任你了。”
“我让人告诉他们,王师与西荒的战争没个三五年打不完,以后的军赋征丁会一年比一年重。”
望舒懂辛筝是怎么说服别人与家庭翻脸的了。“那些闹事的你打算怎么处置?”
辛筝想也不想的回答:“打一顿扔出去喂狼。”
“那你怎么还在这?”
“鯈说让我给他三天时间,他来处理此事,我正等着看他怎么处置呢。”辛筝颇为好奇的道。
望舒也很好奇。
这事可不是那么容易处置。
冀州这糟心的民风,女子出嫁前是父亲的财产,出嫁后是配偶的财产。
抢人财产甚于杀人父母。
而且夫妻分离,大概率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女子在辛原为了更好的生活也逃辛原的单身税,肯定会选择再婚。
或者说帝国九成的地盘都可以算了,婚后有情人都不叫事,但在冀州,男子婚后妻妾成群很正常,女子那么搞....哪怕是有权有势别人管不了,也会免不了被议论指点。
巫女例外,历代巫女从来都不惯着谁,活腻味了尽管长舌,反正巫女哪怕是屠人全族也不会为此少根毛。
这种情况,辛筝要是愿意给点钱也还好办,但偏偏辛筝哪怕是一枚贝钱都不愿给,很难平息。
“对了,要过几天才开始送人,你要不先帮我做点什么?”辛筝忽道。
望舒看向辛筝。
辛筝道:“军粮太多了,渠没修好就运输,中途损耗会很大....”
望舒坚定的摇头。“我拒绝。”
“因为交战双方都是人族?”
“因为人族的战争与我无关。”望舒道。
“怎会与你无关?你可是巫女,虽然...但只要你现身,你就还是巫女。”
“我和你们不同。”望舒瑰丽的容颜上尽是漠然。“人族打得再生灵涂炭,于我而言也不过是不相干的种族的无聊内/战,我会为氓庶的煎熬而伤怀,却不会为此卷进与我无关的战争。”
辛筝:“....”如果时光能倒流,她一定要砍了创造奴隶制这个天才制度的天才的全族。
无法说服望舒,辛筝只得换了个请求。“那你在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看顾一下工地,放心,不会让你全权负责,有骊嫘呢,但她虽然教育底子好,终究缺少直接治理如此多人口的经验。”
望舒不解。“你不在的时候?”
辛筝解释道:“虽然被大水淹得够呛,但王已经重整旗鼓了,就是之前的粮食都被水冲走了,我这些粮食哪怕全送去,扣掉沿途的损耗后也不会剩下太多。而所有粮官里,我干得最出色,征的粮食最多。”
“他让你负责冀州全境的征粮?”望舒问。
辛筝点头。“恭喜我吧,我升官了。”虽然没涨薪。
“可你上一次征粮才过去几个月?”
“山人自有妙计。”
“我看不出来你对他有什么忠心。”
辛筝笑:“商北的土地太肥沃,我无法拒绝。”
辛筝说走便是真的走了,都没等鯈将工地上的事情给解决就已经走了。
虽然辛筝许了三天,鯈也并未将事情给解决掉,仍旧有人在闹。
鯈诚恳的向骊嫘提出建议,打一顿扔出去喂狼吧,不仅提议,还提供了名单。
骊嫘:“....你不是还反对大君这么做吗?”
怎么这会儿这么积极?
“我反对的只是辛侯不加筛选全都喂狼的想法。”
转头就询问下面的人鯈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所有人里,鯈的脾气大抵是最好的了,不管别人怎么对待他,都能一笑置之,居然能去附和最暴戾的辛筝,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下头不用打听便给了骊嫘答案。
的确是受了点刺激。
鯈之前一直希望说服辛筝接收男性难民,但辛筝始终拒绝。
接收难民不是一拍脑袋说接收就能接收的,还得考虑到辛国的田地和粮食产量,以及能提供多少工作,在容纳有上限的情况下辛筝选择是收容更有价值的。
不过鯈太烦了,在从胥吏和医者们的口中了解了一番辛国什么情况后给辛筝提出了一个建议。
现阶段辛原是真容纳不了更多的难民了,但辛原这些年一直在大兴水利,短则一年,多则两年就会完全竣工。
水利虽然费人命,但对农业的帮助也是显著的,耕地增加,亩产增加,辛原容纳难民人口的上限自然也会增加。
原本服役修水利的人口都会回去种地,难民过去后想找一份维持生计的活还是会有困难。
但辛筝往辛原送那么多粮食,显然不可能一口气吃完,肯定要修粮仓囤起来。
修粮仓,不需要人力吗?
让修水利的人继续修粮仓虽然也可以,但增加的耕地也会因此而荒着,太浪费了,不如让难民去修粮仓。
至于治安压力,粮仓也不是短时间能修好的,把难民变相关在粮仓工地几年,一来可以每隔一段时间放出一波,慢慢的融进去当地;二来鯈相信辛筝会不从别的地方继续收集女人和孩子,到时人口也该重新平衡了。
唯一的问题是,辛筝拒绝在水利竣工,耕地开垦出来之前接收难民,而且还是数十万,更拒绝提供任何帮助。
凤鸣原的流民不是被王师给征了就是沦为奴隶,再或者跑到了工地做工,修渠的各处工地上的劳力在非常短的时间里超过了四十万。
全跑去辛国,比起安置难民,不论是辛筝还是辛鹿都更愿意将人都给坑杀了一了百了。
鯈的解决办法是说服难民让女人和孩子通过辛筝的帮助先迁徙去辛原安置,然后男人留下来在工地上干活攒钱,等河渠修好了,结伴去辛原。
至于辛原远了点,再远那也是一条生路不是?
要走到辛原,至少需要一两年,正好错开时间,也可以让虞做好安置大批量难民的准备。
最后也是最残忍的,路程很远,迁徙很危险,一定会有很多人不愿意走,这些留下来的人肯定会在冀州未来的局势中成为诸侯征战中的尘埃,不过那和辛筝没关系。有关系的是愿意走的....这一路一定会死掉很多人,辛筝不用担心日后辛国的外来人口超过原住民人口。
当然,鯈肯定不会这么直白的告诉难民怎么回事,而是告诉难民们,辛筝短时间内能安置的人口有限,所以优先安置女人和孩子,男人的话得自己走去兖州,在兖州会有人接应。
鯈这三天一直都在游说难民们,还真的让他说服了很多人同意了。
有同意的,自然也有反对。
反对的分两类。
一类也是最大的一类是觉得工地上攒点钱,过段时间重返家园,土地还在,总能活下去的。但这一类人不愿离开,他们的女人却有想离开的,不免产生冲突。
找胥吏们主事,胥吏们非常耿直的按着辛筝封地的法律来处理民事纠纷,但冀州和辛筝封地的民风差异....冲突更严重了。
另一类则是同意迁徙,但认为应该先安置男人。
更有一部分人自己不想迁徙,但同意妻儿走,不过要求辛筝出个好价钱。
鯈提供的名单不长,无一不是活着就是污染空气中的渣滓。
骊嫘思考了工地上这段时间的民事纠纷,最终决定遂了鯈。
把旗杆上这些时间被辛筝挂上去风干的人都放下来,死了的就算了,没死的补一刀,再将名单上的人都挂上去。
杀一儆百效果极好。
至少工地上的民夫在一瞬间认识到了一件事:辛筝这个动不动就把人挂旗杆上风干的家伙虽然走了,但新来的主事者也同样不是善茬。
瞬间所有人都安分得仿佛辛筝在时一般。
望舒望着旗杆上这会儿因为还活着而再新鲜不过的材料,知道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人干。“她这都什么爱好啊?”
辛原关于辛筝的事迹最有名的便是这位国君往城墙上挂的人干。
“聪明的爱好啊。”
望舒不由一怔。“你的意思她这不是心性暴戾或是抽疯?”
“有部分原因,但应该不是主因。”
“那主因是什么?”
“杀鸡儆猴,鸡死得越惨,猴子越安分,她需要杀的人也就越少。”
望舒委实不想讨论辛筝在辛原时据说风干了多少人这种问题。
“就算这样,她的年纪....”
“权力的游戏中没有孩童,只有活着的赢家与死了的输家。”
望舒无法反驳。
玉宫那么多年也不是白呆的,权力的倾轧中若是败了,不论心性是纯良还是污浊,不论是老人还是孩子,都只有一死。
正沉默着,便见鯈笑得谄媚得凑了过来。
不得不说,鯈生得虽非俊美无双,却也别有魅力,哪怕是谄媚的笑,在这人身上也不会让人觉得不好看。
“有事?”
“十二你未来两三年应该没什么事吧?”
“想让我帮你迁徙难民?”
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知道的,莫说到时可能是几万人,便是几千人,我也很难做好。”
“既然做不到为何还与辛筝立约?”
“脑子一时发热....”回过神来时都已经和辛筝约定好了,终究是一线生机,哪怕脑子冷静下来了,鯈也不准备后悔,但他自己又是真的没那份管理能力。
而他认识的人里有这份管理能力的就三个,但辛筝不可能指望,另一个同样,便只剩下望舒了。
望舒掏出了从虞那里得来的《辛律》扔给鯈。“我还没考虑好要不要帮你,不过你若真想帮难民,最好让他们先将上面的内容给记下来,不然去了也是挂城墙风干的结果。”
鯈闻言赶紧收下书,也不催促望舒。
时间还很长,没考虑好不打紧,重要的是愿意考虑就好。
时间缓缓流逝,九河走廊进入了新一轮的磨盘阶段,源源不断的磨碎着战争双方投入的血肉。
望舒不关心九河走廊的战争,只安安静静的当着自己的运输工具,从冀州运人口和粮食去辛原,再从辛原带回奶皮子和肉食给工地上的民夫加餐,有了奶皮子和肉食补充,工地上每日居高不下的死亡人数总算是降了下来。
令人比较佩服的是奶皮子吃了一段时间后民夫们的夜盲症好了很多,工地上开始了日夜两班倒的模式,民夫分两拨,一拨白天干,一拨晚上干。
鯈则陷入了忙碌中。
哪怕至少一年以后才会开始出发,但迁徙总不能临出发了才来准备。
鯈原本会在工地上晚上不干活的时候同民夫们讲故事,鼓舞民夫们活下去的信念,也组织民夫们准备迁徙需要用到的东西。
虽然他不会组织人手,但胥吏们会,且因为辛筝人手不足,辛筝一直都在有意识的培养民夫们自己管理自己,除了军将,各级的管理者全是民夫们里选出来的。
他只要告诉那些有意向迁徙的各民夫头目们迁徙需要准备那些东西,后者就会带着同样想迁徙的那部分去收集和准备。
工地开始两班倒后鯈不得不开始了倒霉的全天无休,白天给夜班的民夫讲东西,夜晚给白班的民夫讲东西。
忙成这样了,鯈还不忘向望舒要来了香料种子组织了些人手在工地周围种了一些地。
“这些香料都是元洲没有的对吧?”鯈问望舒。
“嗯,都是我从别的大陆带回来的。”望舒回答,香料不能当粮食吃,这些种子便没卖出去或是送入,一直都在手串空间里积灰,直到在灵鹊那里安居后想起来才取了些种植。
“没有就好。”
“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种一些出来同辛侯合作贩些钱财,迁徙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虽然大部分东西都能自己做,但也有必须花钱买的。”
“辛筝不会高兴最后活下来的人太多,安置不了。”
“她没限制迁徙的人口。”
望舒心说,她也不会想到你会这么认真。“你不怕她反悔?”
鯈取出了一份帛书。“我和她立的约并非口头约定,这上面有她的玺印,除非她不要名声了。”
至于人太多辛原会不会安置不了,鯈不会去思考,那是辛筝的事,他的任务就是尽量带大部分人活着走到辛原。
望舒看出来了,一时间不知该担心鯈以后会不会被辛筝给杀了还是同情以后的辛筝。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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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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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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