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趁着午休找连山默玩与分享美食的无忧忍不住问:“默,我阿父阿母会不会有危险?”
翻着简牍的连山默愣了下。“你怎么会这么问?”
“他们俩一直都是走到哪都带着我,若是没带我说明之后的路程很危险,他们不能保证我的安全。”无忧期待的看着连山默。“你是先知,他们一定会好好回来对不对?”
连山默想了想,点头。“他们会好好回来,等他们回来了,你要多陪陪他们。”子欲养而亲不待,在还没不待的时候多陪伴未来也能少些遗憾。
无忧松了口气,理所当然道:“我每天都有陪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床头故事、吵架乃至打架。
连山默道:“我的意思对他们更好一些,他们很爱你。”
无忧道:“我也爱他们,但他们有的时候真的很欠揍。”
连山默说:“可你打不过。”
无忧噎了下,旋即小大人般烦恼的道:“是啊,真残暴,诶,你说他们会好好的回来,既然没有危险,希望他们回来得越晚越好,这样我就能多玩几天。”
连山默笑道:“可我觉得那样的话,他们回来后你会多挨几顿打?”
无忧摆手道:“到时再说呗,不提他们了。我这里有一种新鲜的食物,特别带来与你分享,你尝尝。”
无忧打开自己带来的包裹,包裹中是仿佛树根一般的块茎,块茎剥皮后切成一段一段的,无忧将其中一段放到连山默手里。
连山默接过摸了摸,没摸出来是什么植物的块茎,但捏着感觉有点韧,手感接近树根,放到嘴边咬了一口,瞬间呸了出来。
无忧见之捧腹哈哈大笑。
连山默露出了无奈之色:“你要恶作剧也别糟蹋盐,盐很珍贵的。”
兖州是内陆,虽然有些地方产池盐和岩盐,但并不能满足需求,还是需要从其它州运盐过来,尽管国府控制盐价,但兖州的盐价还是要贵出许多。直到鸿沟完全修成,鸿沟将南溟与东溟的海盐、北荒的湖盐一船又一船,源源不断送至兖州,盐价这才降下,但过去缺盐缺怕了,短时间大方不起来。
无忧哈哈道:“没放盐。”
“怎么可能,都齁成那样了,你说没放盐?”
“真没放盐,是这树根本身就有盐,特别咸。”
连山默闻言摘下眼上的白绫看向手中树根一般的块茎,棕黑色的眸中映出一株树梢伸进了扁平云层中的参天巨木。
“建木?”
无忧讶异。“你怎么知道这是建木的根?我都没说呢。”
“我看到的。”连山默道。“不过你说是建木的根,建木的根怎么是咸的?以前未曾听闻。”
盐和粮食一样都是智慧生物的刚需,有咸味的东西全都被智慧生物尝试过,没道理建木根会漏掉。昔年第三王朝时云梦皇城便是环绕建木而建,与建木比邻而居近万载,羽人肯定尝试过建木能否食用。
“是新发现的。”无忧道。“以前没有,应该是青婧在做什么实验。”
连山默回忆了下史书对灾难君王的记载,拿自己做实验这种事正常人干不出来,最多拿别人做实验,但灾难君王从来不从众,拿别人做实验也拿自己做实验,做实验导致自身发生变化也很正常。
无忧随口道:“阿母准备让人去挖这些盐根,说什么烧菜时加一点都不用放盐,比用海水煮了盐再烧菜省事很多,青婧可真神奇。”
你老娘也很神奇,史书不是说她俩是知交吗?挖根的知交,连山默腹诽。“若盐根的数量足够多,确实可以让更多人吃上盐。”
将海水煮成盐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这树根都能生啃了,成本显然比海盐、池盐、岩盐任何盐都低。
“这盐根你要怎么处理?”连山默问。
“你要吃?齁咸齁咸的,根本吃不了,扔了吧。”
“那太浪费了。”连山默想了想,道:“可以煮个汤,咱俩喝汤。”
无忧道:“我不会煮汤。”
“我会。”连山默将白绫重新蒙上,起身牵无忧。“走,去食堂,给你看看我的手艺。”
无忧对连山默的手艺深表怀疑,先知在神裔氏族的地位很高,属于肉食者中的肉食者,不需要亲自下厨。
连山默用盐根做调料做了一盆羊肉汤,羊肉汤烧好后给无忧盛了一碗,无忧将信将疑的接过尝了一口,惊讶的发现汤甚为鲜美,虽然比不得台城的御厨,但也比城邑中大部分食肆庖人的手艺出色,讶异不已。“你居然真的会烧菜?”
连山默一边喝汤一边理所当然道:“我冠礼后要出门游历的,出门在外不可能走哪都有食肆,免不了自力更生,庖人技艺自然也需要学习。”
无忧由衷道:“这先知听起来可真不容易。”
连山默赞同,是非常不容易,但这话很难对无忧说,因为这份不容易的来源正是无忧的母亲,当着幼崽的面说其母的坏话不合适,只道:“好喝你就多喝点,以后长得高高的。”
无忧道:“我要比你高。”
“我也在喝汤,你肯定比不过我。”
无忧理所当然道:“我喝得比你多,你喝一碗我就喝两碗,你喝两碗我就喝三碗。”
“那你喝给我看。”
无忧说到做到,连山默喝了两碗,她就喝了三碗,喝完后直打嗝,被连山默带着去散步消食。尒説书网
散步消食并无具体路线,连山城的居民基本是神裔氏族的族人,未成年者皆享有族人的福利,吃穿不愁,成年者再怎样也接受了多年的教育不至于养不活自己,老人有养老钱,都没有铤而走险犯罪毁了现有生活的理由,三岁小儿抱金从集市这头走到那头都不会有事,散步消食自然怎么走都成。
当然,现有族人没有不代表曾经的族人没有,两小儿行至一条街时便赶上了一处胥吏抓拐子。
说拐子也不是完全合适,一来拐子穿得很好,不太像从事这行的,二来看被拐稚子的反应,还有稚子与拐子的模样,血缘关系一目了然。
无忧好奇的问:“他们长得那么像,居然不是亲生的?”
“是亲生的。”连山默答。
无忧看看连山默又看看胥吏抓拐子现场,小小的脑袋无法理解亲生的怎么还被当拐子抓起来了。
连山默牵着无忧换了散步消食的路线,同时解释道:“那个大人已经脱离了氏族,百岁之前族里通过了一条规矩,允许族人申请除族。除族者脱离了氏族便不用再遵守氏族的规矩,但他们只能决定自己是否除族,配偶与子女,配偶自己是成年人,可以自己决定是否一同,而子女,壮者可自己决定是否一同,少者因其年幼,则待冠礼后再决定去寻自己的父母,但冠礼前他们与除族的父母不再是亲人。”
“稚子年幼,不都是大人替稚子做决定吗?”无忧奇道。
“连山城的规矩不一样。”连山默理所当然道。“从母亲怀上开始,孕妇的补品饮食都是氏族包揽,婴儿出生起至冠礼,所有的生活费教育费全都是氏族包揽,父母不需要为子女花一分钱,他们对子女最大的付出便是生育子女。生恩不是恩,只有养恩才是恩,养稚子的是氏族,稚子属于氏族。他们未曾养过子女,寻常时能替子女决定一些事是因为氏族给了他们稚子的监护权,但他们都被除族了,监护权被收回,与稚子不再有关系,自然无权替稚子做任何决定。”
这也行,无忧大开眼界。“除族就和子女没关系了?为什么还要除族?”
连山默想了想,道:“因为没那么爱。”
无忧转头看了看被胥吏抓住,眼泪鼻涕满脸的拐子,看着就伤心很难过,真情实感。
连山默将无忧的脑袋转了过来。“我说的是不够爱,不是不爱。”
“不明白。”
连山默想了想,给无忧举了个例子。“以前的时候,父母分割遗产,大头会给嫡长子,小头给余子均分,你能说他们不爱余子吗?”
无忧道:“不能。”
“可他们分财产时大头给了嫡长子,给余子的是小头,还是所有余子一起分,这是为何?”
无忧愣住,她是独生子,还真没体会过这个。
连山默道:“因为他们爱长子甚于爱余子,哪天长子与余子掉水里只能救一个,他们一定会先救长子。”
“为什么最爱长子?”
连山默回忆了下先知曾经给自己的回答,道:“因为长子最年长,让长子继承大头财产可以更好的保障自己有一脉子孙能长久富贵。那些除族的族人亦如此,子女是他们的余子,不是不爱,但不够爱。”
“那他们的长子是什么?”无忧好奇的问。
“是富贵。”连山默答。“他们希望成为人上人,自己的子孙也享有更多的富贵,就是他们觉得自己很有才能,他们也的确很有才能,能在外面挣下一大片家业,但他们不想自己死后这些家业被氏族收走,他们想让自己的子女继承这些家业,比别的稚子有更高的起/点。氏族不允许这种事,他们便自请除族。”
无忧指出了漏洞:“可他们没法带走自己的子女,又如何让子女继承家业?”
连山默揉了揉无忧的脑袋。“傻瓜,氏族不会允许他们带走在除族前生的子女,但他们除族后生的子女并非氏族养育,只属于他们自己,故而氏族不会干涉。”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不舒服。”无忧说。
“我初听时也觉得不舒服。”连山默答,但观察了许多人后他发现师尊是对的,现实的温情脉脉下就是如此冰冷。
无忧不想继续这个令人不舒服的话题,便换了个话题:“那个人会怎样?”
“拐骗未遂,会扭送官府判两三载的牢狱。”
“可他们是亲生的,官府会判刑?”
“当然会,氏族会出示文书,提供证人证明他们的子女已经被过继,拐骗自己的子女的确不犯法,但拐骗他人子女是犯法。”连山默神情复杂的回答。
无忧瞠目结舌,这也行?但想一想,过继之后就是别人的子女,确实和生父生母没关系,所以生父生母试图拐走自己的子女的确是犯罪行为....怎么感觉有点别扭呢?
比起能纠结亲生父母拐走子女算不算犯罪的稚子们的轻松闲适,大人的世界无疑更复杂,闲适不起来,至少赭不能。
帝都是个好地方,虽然辛筝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巡狩就是在巡狩的路上,真正待在帝都的时间并不多,但帝都就是帝都,人族的政治中心。
帝都是个坏地方,虽然那里有帝都最好的资源,但它离王位太近了,对六卿尤为近,过于近的距离不免令人产生错觉,乃至不智。但六卿绝对不蠢,蠢人爬不到六卿的位置,而是类似那些会被骗子欺骗的人一般,被骗的人真的一点问题都察觉不到吗?不过是内心渴求,哪怕察觉到不对也控制不了自己。
寻常时也就罢了,六卿充其量就是政见不合,但决定权在辛筝手里,问题不大,但如今辛筝两百多岁了。虽然仍旧活蹦乱跳的,但辛筝一不似白帝有长生种血统,二不似炎帝磕了丹药,做为一个纯种的短生种,辛筝再能活也无法突破自身血统的极限。
更别说辛筝虽然老得比寻常人慢很多倍,虽然两百多岁了比别人二十岁还要精神,但她的确在衰老,食量与精力比之年轻时都下降了,终有一日会被衰老与死亡击败。
不管辛筝还能活多久,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赭没法说六卿的思路有什么问题,古来如此,王座之上是个昏君就努力取而代之,是个明君便等君王开始衰老却还未死去时通过各种手段增加自己的筹码,以便在君王死去之时加冕新王,但赭也认为这套在辛筝这里行不通。
辛筝这些年砍的六卿头颅可不止一个,辛筝不想传位,准备再多的筹码也没用,辛筝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砍掉任意一位公卿的头颅。
不想卷入这种无意义的政治旋涡,也不想夫妻分居,赭刚在夏卿官署将人认熟便向辛筝申请外出公干。
理由绝对正当,赭表示帝国承平已久,军备松弛,这样不好。虽然现在不打仗了,但谁也不保证未来不打仗,因而手持利剑可以不用,绝对不能手持废剑。
边境的边军还好,经常有小摩擦,再加上辛筝巡狩时带着满世界跑的禁军有个要求:不要地方军队,而是从边军中抽调,让边境轮流担任禁军。
虽然有点折腾,但这也让辛筝可以及时掌握边境军队的变化——想辛筝死的人太多了,刺客就没断过,禁军稍有松懈就会出篓子,而学渣临时再努力也斗不过那些刺客——只要感觉到禁军有一点不对,一整支军队所有军官都要倒霉,从而保证了边军的战力。
然边军是精锐,纯粹的脱产战兵,成本高昂,因而帝国军队中占大多数的是地方军队,战争第一线的是边军,但边军减员都是从地方军队中补充,这也意味着真发生战争地方军队也是要上战场的,而地方军队承平百年....赭用最委婉的用词表示需要整顿了。
辛筝看完奏章表示有理,旋即将赭打发到了兖州,让他在兖州试点,要是干得好再对其它州动刀子。
赭离开帝都时在中间为辛筝补充了一句:和羽族打完后再对其它州动刀子。
改革军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牵扯到太多的利益,在没有仗可打的时候底层很难通过军功往上爬,而军功因素在军队中的作用小了,其它因素的分量自然增加。
青蘅很好奇的问赭:“你知道这些为何还如此不要命?”做为官吏赭无疑是完美的,不贪财不好色,不怕苦不怕累,被扔到炎洲去都能迅速调整心态脚踏实地的干活,并且干出成绩来。但这不代表赭有牺牲精神,他不怕苦不怕累是因为自己如今吃的苦和累会在来日成为晋升的资/本,要是不能成为晋升的本钱,赭绝对罢工得比谁都快。
但这次的任务显然不同于之前,之前几次说实话,并没有得罪什么强权,清水邑的农场主们都是庶人,辛筝不允许官吏及其直系亲属去当农场主,违反的人全都终生晋升无望,得罪了也无妨,这回要得罪的可不是清水邑那些农场主们背后无足轻重的后台。
“我想成为下下一任王。”赭坦然道。
青蘅:“....王还活着呢。”惦记下一任还能理解,惦记下下一任是不是太夸张了?
赭解释道:“在帝都时其余六卿想要拉拢我,也有人想要支持我,我因而得知了一个情报。王年轻时每餐食谷米两斤,菜三斤半,肉两斤,如今一餐食谷米一斤,菜两斤,肉斤半。”
青蘅好悬没翻白眼。“两百多岁与年轻时如何能比?”
赭道:“是呀,她老了。”
青蘅怔住。
赭道:“我还很年轻,下一任不会是我,但那有什么关系呢?我族的王权继承规则中允许君王昏庸时能臣取而代之。”
至于辛筝的继任者昏庸与否,那更不是问题,昏庸与否也得有个标准,而这个标准从来都没固定过:朝堂上若没有比君王压制不住的能臣,那君王就不昏庸,若有,昏庸的君王可以下台了。
青蘅服了。“你不与我在一起岂非更方便?”
赭笑着亲了青蘅的唇一口。“稚子做选,冠者皆要,我说过的。”
青蘅无语。“你在钻空子。”
“规则既然有漏洞那就不能怪别人钻。”赭理直气壮道,想起青蘅的身份,顿了顿,问:“你介意?”
青蘅无所谓道:“不介意,王的继任者又不是她。”能被人拉下去证明能力本身就不是最优秀的,那被拉下去也怨不得谁。
赭闻言放心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赭无三把火,却有屠刀,猜到辛筝想趁早解决东北方向的冲突,只在乎自己能否完成任务而不在乎自己怎么达成目标,赭非常干脆的挡着皆斩。
清查地方军队的名册,吃空饷的清干净,因为都是不存在的人,空饷问题是最好解决的,把挡道的全杀了,里里外外每个人都点一遍,重新编名册就成。
年纪太老的年纪太小的踢出军队,但需要考虑这部分离开军队后的生计,因而赭花了大量精力安置这部分人,让他们离开军队也能维持生计。
年纪不老也不小,但身体素质不够强的也踢出军队,如何判断身体合格与否也很简单,参考青婧当年在玉宫干的事:全员考核。
比青婧好点的是赭只是踢人,不会学青婧将考试不及格的砍了。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朝堂上弹劾赭的奏章便累至万余斤,全数被辛筝回炉重新利用——木牍刮掉字迹后还可以继续用于书写,直接烧掉太浪费了。
收到帝都的情报,赭如吃定心丸,更加积极且大刀阔斧的改革,将兖州的地方军队上上下下梳理了一遍,战果喜人,地方军队减员三成。
公文传到帝都,辛筝差点吐血。
大都护负责一州军队,但边军和地方军队是分开的,君离担任兖州与沃西两地的大都护之职,但实际控制的只是边军。
一个人同时控制两州的军队非常危险,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枕边人,但东北部分的边境地区同时位于兖州与沃西边境,分开也危险,一旦打起来,两州边境是同一片战区。
一片战场两个指挥者,两边军队的将领也不用齐心不齐心,默契稍微差一点就是贻误军机,因而辛筝将兖州与沃西的边军都交给了君离。但三十万边军控制在君离手中,地方军队便不能让他插手,因而兖州与沃西的地方军队被拆了出来。
但就如赭所言,边军减员都是优先从地方军队中补充,兖州与沃西的地方军队要应付君离不时的补充,给君离补充的人质量太差无疑会引来辛筝的目光,没法放心大胆的烂。饶是如此也烂成这样,辛筝没法想像那些远离边军,不需要应付边军不时补充的州的地方军队如今是什么模样。
辛筝心情恶劣的结果便是改变了巡狩路线,提前跑到兖州,提前同羽国掐一架。
想吐血的人顿时换成了赭,兖州地方军队刚刚被我收拾了一通,元气大伤,王你要这么冲动吗?
比起几欲吐血的赭,青蘅倒一点都不惊讶。“正因为你刚刚收拾了兖州她才要趁早打,迟则生变。”
赭茫然的看着青蘅。
青蘅解释道:“没有什么是不会腐朽的,军队也不例外,但兖州刚刚被你收拾了一通,割去了腐肉,元气大伤的同时也是最有活力的时候,拖下去,说不定哪天固态萌发,但这会儿不会。”
赭来兖州半年砍人头砍到麻木,炎洲上上下下这会皮都崩得很紧,没胆子拖后腿。前方吃紧,后方紧吃这种事,未来一定能做出来,这会儿却是不会,同僚的血还没干呢。
赭想了想,无法反驳,但他也不敢真就这么让兖州地方军队以这种元气大伤的姿态迎接辛筝,因而迅速发布招兵告示。
年满十六岁,已服完三年徭役,身高达到五尺半,身体健康,出身清白,往上数三代没有犯罪记录,男女皆可持户籍(不是兖州本土户籍也可以)去报名。
当然,报名不等于一定会被录取,后面还有考核,步马弓石要过关,若是个人武力极高的武者,那门槛可以放低一些。
要求很高,但兖州人口将近八千万,招募一二十万武者并不难,尤其是边境疑似要打起来。难得的获取军功的机会,莫说兖州本土,便是其它州的武者都为了军功蜂拥而至。
赭将兖州地方军队的缺口补齐时辛筝亦巡狩至沃西,未几日便边境发生了一桩事,边境发生了一次小摩擦,摩擦中羽人军卒杀害了一名人族军卒。
尽管因为百年前谈和的缘故双方都很克制,但辽阔的边境线上免不了小摩擦,每年都会有几名人族或羽国军卒遇难,事态也会很快被压下来,但这回没有,辛筝以讨要公道为由发布了一份慷慨激昂的檄文,事态迅速扩大,边境一片烽火狼烟。
赭对比了下手里的情报后得出一个无语的结论:合着双方都迫不及待打一场呢。
从辛筝发布檄文到打起来太快了,明显是早有准备,不止人族早有准备,羽国那边亦然。反应太快了,就算羽人会飞,这反应也快得不合常理,唯一的解释的是辛筝宣战迟几日便能听到羽国宣战的消息。
赭由衷对青蘅感慨:“王与羽王着实棋逢对手,无怪乎王在王座之上近两百岁仍精神十足。”
青蘅听懂了前半句却没听明白后半句。“怎么说?”
赭道:“年轻时英明神武,年长后昏聩,历史上有太多例子,便是最近的也有我前头那位。当一个人横扫天下再无敌手时,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机能都会放松下来,曾经手不释卷的会停止学习,跟不上世界的变化;曾经习武不缀的会停止习武,身体的肌肉会松弛为肥肉。但王她就很稀有,她的作息两百岁都没变过,我感觉风洲是最大的功臣。对了,龙伯雪国那边也是,不论是夏还是安澜都不是一般人。”
夏的能力毋庸置疑,雪国扩张至宛州并扎下根,夏居功至伟。更令人惊叹的随着安澜的成年,所有人都在等着她与安澜为了权力母女相残,结果夏在确定安澜真的有能力治理雪国后非常干脆的带着一部分族人去了炎洲南部,打算在炎洲建立一个龙伯人的国家,一般人真没这魄力。
周围邻居都是这样的狠人加奇人,辛筝很难不受刺激。
青蘅道:“风洲一直都在那里,没见以前的王如此。”
“所以王未来会是帝尊,而以前的王不会。”赭道。“长寿,能驾驭帝国,一生都保持警戒不松懈,太难了,但也因为难,做到的人会得到帝的尊号。”
青蘅看了眼赭。“我觉得如今还在练锻体操的你也不遑多让。”
赭笑道:“你是在祝福我吗?那我未来可一定要成为帝,然后,我要和你共用一座庙。”
“为何?”青蘅讶异。
赭理所当然道:“这样后世所有人祭拜你或者我时都会看到我们两个的神主位,猜到你我是夫妻。”
他与青蘅的婚姻是不会被承认的,史书都不会记载,除非他成为王,王的配偶再怎样也能在史书上蹭一笔,但也只是记载王的配偶是谁,更具体的就不会记载了。
赭都能猜到史书上会如何记载,妻魏无病,然后就没了,别人好歹会记载一下籍贯家世,但他这里只魏无病三个字。
成为帝君就不一样了,就算巫宗不乐意,史书也会多记载几笔,而祖庙中神主共用一座庙,赭就不信巫宗压得下去。
青蘅闻言不由笑了起来,虽然不常说情话,但赭偶尔说的情话却格外动人。“那我等你搬到我的庙里呀。”
赭不悦:“你认真点,我认真的。”
青蘅嗯嗯了两声。“我很认真。”
“一点诚意都感觉不到。”
青蘅偏头亲了赭一口。“这样有没有诚意?”
赭偏头将另一边脸露给青蘅。“只感觉到一点。”
青蘅笑着亲了赭一口,赭忍不住伸手搂住青蘅,郁闷道:“要是不那么忙就好了。”
兖州地方军队的人数是补齐了,但要训练出来还需要时间,而夏卿名义上统管全国军事,但辛筝真能让别人掌控全国军事就奇了,夏卿的实际职司就一个:征兵与练兵。
掌控兵权的是将领,与夏卿无关。
兖州军队很快就要上战场,不仅要训练出来,还要训练好,赭忙得连吃饭都随便对付,每天还能与青蘅说会话已是极限。
青蘅抬手捏了捏赭的额角。“等这一阵忙完就好了。”
赭嗯了声。“等忙完我一定要请个长假慰劳自己。”从上任到如今他的休沐时间加起来都没超过三天。
“忙完后再说,忙完之前你也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就算锻体操效果你也不能不当回事。”
“嗯嗯,你不是一直都在监督我吗?就不用念了。”
“我怕你忘了。”
“你不是说暂时不出去旅行了吗?”
“王让我去边境陪她。”
赭瞬间猜到了为何,羽人会飞,哪怕辛筝很注意安全也不能保证没有万一,将青蘅带在身边无疑最安全。顿觉命苦,音律跟自己抢人,现在连辛筝都来跟自己抢。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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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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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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