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书网>都市言情>孰能不朽>第 920 章 第七十九章幽篁
  万民投票本质上就是一个获得王权法理的流程,正如六卿所腹诽的,能爬到公卿位置上的人大多能通过这一环节,只是候选名额只有一个,旁的人能通过也没意义。

  公孙鹿毫无悬念的得到了两成以上的赞成票,按着传统,按着传统,若先王死的时候还没退位,那新王就要为其办理丧事,整个过程会折腾差不多三年。折腾这种规矩倒不是给新王找麻烦,而是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合适,继位之前好好的,继位后神经病的王在历史上真的发生过,让新王给先王治丧三年的规矩也是源于此。

  这三年与其说是为先王治丧,不如说是给新王的试用期。能熬过这三年说明这新王本人没病,能力也足以镇压所有人,坐得稳王位,熬不过,说明这位新王不合适,早点下台也能让帝国及时止损。

  辛筝与赭都是在先王还活着时由先王亲手加冕继位,先王还活蹦乱跳的,便都跳过了为先王治丧三年的环节。到公孙鹿这里便出现了问题,赭是猝死,他根本没来得及像辛筝一般为新王铺垫,这种情况下让公孙鹿给赭治丧三年,天知道会有什么意外。

  为免徒生枝节,幽篁搬出了辛筝这面招牌,辛筝不喜欢过于折腾的丧葬文化,亲生父母死时吃肉喝酒两不误,生前也曾在公开场合说过自己死后不需要任何人为自己守孝,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别瞎折腾。

  赭与辛筝亦是半斤八两,不论是父母还是独子庆节过世,赭都只做到了不吃肉喝酒二十七天以及不娱乐,其它是一条都没做到,连丧事也只是上了柱香就赶回去继续处理政务,吊唁吃席的宾客都比他像死者家属。孙子孙女们去世时赭更绝,连面都没露,而是让人替自己去上一柱香,重孙辈去世时连让人上香都省了,玄孙来孙....算了,重孙辈赭还勉强认得一两个,玄孙和来孙辈真的是一个都不认识。

  有这两位珠玉在前,幽篁提议让公孙鹿先去九阙山,继位后再为赭下葬。

  六卿犹豫须臾,还是对幽篁的提议表示赞同。

  输不可耻,胜败乃兵家常事,但不能输得没品没格调,输了就要认。最重要的是公孙鹿不是辛筝与赭,只是一个普通的第三境武者,没有练过的锻体操的她能在王座上熬多久是个好问题。

  第四境武者且练锻体操的赭都让熬死了,已经五十岁的公孙鹿绝不可能比赭更能熬,大家未来还有希望。即便被公孙鹿熬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已经年纪超过王位继承制度允许的范围,除非赭那个心心念念都是亡妻,不想再找配偶,也可能是忙得没时间找配偶,公卿们谁会没有子孙?自己没希望就培养子孙。

  当下没必要为一时意气给公孙鹿找麻烦,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处。而且王权不稳冲击最大的便是帝都,在这一点他们同公孙鹿的利益立场相同。

  私底下与公孙鹿可以有龃龉,但对外时必须一致。

  上层达成一致,先继位后办丧很快落实下去。

  新王继位有完善的章程,而九阙山祖庙为了赚钱几乎每天都搞活动吸引游客掏钱,很多东西都有现成的,继位仪式筹备非常有效率。

  唯一的问题是,谁来为新王加冕。

  辛筝继位是献愍王为她加冕,赭继位是辛筝为他加冕,参照前例公孙鹿继位应该赭为她加冕,但死人显然没法爬起来,最终还是幽篁解决这个问题:按更早的传统,玉主上。

  不论是公孙鹿还是六卿都本能的抗拒这一选择,但纵观整个帝国也确实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总不能让臣子给王加冕,权衡利弊后只能赞同。

  迅速加冕,将赭的神主送入寄庙,祭祀过去的诸王,以惊人的速度完成这一串流程完成,权力平稳过渡,稳定局势。

  解决了王位更迭的问题便该赭的身后事,按着过去的传统,赭自然也有王陵,在他的故乡,他父母的身旁。

  修建王陵的人手并不多,赭对王陵的兴致缺缺,修王陵纯粹是碍于传统,王死后需要有王陵祭祀,而祭祀王陵也是王嗣的护身符。庆节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过继的子嗣也是子,何况还是自己养大的,赭并不希望庆节在自己死后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就是庆节没活过赭,二十一年前便已过世,但庆节有后代,王嗣的政治庇护仍旧用得上。

  赭雇佣的修王陵的工匠只有五百人,根本修不了大墓,奈何赭在位时间太长,五百个劳动力修八十年,王陵规模甚为可观,但赭自己并不想死后躺进王陵里。

  公孙鹿与六卿尽管不清楚赭的亡妻是青蘅,但赭每个月都会思念亡妻一两回,每回思念都要吧嗒吧嗒掉眼泪,君臣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多少也了解一些。

  赭的亡妻与亲人葬在一起,大概是家族陵墓,赭是准备百年之后夫妻合葬,因此亡妻的墓室是合葬墓室。赭闲暇时为亡妻制作的乐器、自己写给亡妻的家书都定期往亡妻陵墓里送,完全没有葬到王陵的想法。

  君臣这么多年,赭除了太喜欢压榨自己和别人的时间精力并没有其它缺点,公卿百官对赭都很敬佩,因此没有让赭黄泉之下不痛快的想法,既然王不想遵循传统葬在王陵,那就不葬呗,尊重他的个人意愿,王陵那边搞个衣冠冢就好。

  唯一的问题是,王的亡妻葬在哪?

  公孙鹿与六卿为赭准备身后事尴尬的发现自己对赭的婚姻是真不了解。

  因为赭时不时想起亡妻就要吧嗒吧嗒掉眼泪,偶尔也会提几句,因此每天与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公卿百官们都知道他闲暇时会制作乐器、每天都会给黄泉的妻子写家书,这些东西每年都会送去妻子的陵墓,也知道他与亡妻有一个黄泉之约,知道他妻子是曾经的乐坛大家,知道他妻子叫无病,知道他俩相识相恋是因为高山流水,知道对方的年龄应该比赭大....知道很多很多,但如今细细一整理发现只知赭的妻子叫无病,却不知姓氏,知道对方是个美人(也可能是赭情人眼里出西施),却不知对方具体长什么模样,知道对方早逝,却不知对方具体几时死的,知道赭每年都会去亡妻陵墓送乐器送家书,却不知对方的墓葬具体在哪。

  最后一个是重点,要夫妻合葬总得知道早逝的妻子葬在哪。

  最后还是幽篁出面解决的问题。

  “我知他妻子葬在哪,将他的遗体和陪葬遗物交给我,我来处理。”

  公孙鹿道:“这不好吧,他是王,八十载励精图治,有大功于帝国,下葬怎能轻率?不如巫女告诉我们地址,公卿百官送他合葬。”

  “不必,他妻子身份不太方便,你们要表达心意到衣冠冢那去即可。”

  什么身份才能不方便到王的葬礼都要让步?公孙鹿的目光下意识的打量着幽篁的脸庞。

  幽篁的脸庞白皙细腻,没有任何风吹日晒的痕迹,仿佛从出生起便被用海量资源保养一般,但公孙鹿知道不是。

  幽篁的身世在人族不是秘密,当年幽篁坚持赐死父母的事轰动朝野上下,人尽皆知。幽篁成为巫子后的生活轨迹也不是秘密,因为喜爱法家,因此幽篁一直都在忙于法律,一年有大半年扑东奔西跑搜寻城邑与乡野的材料,完善法律。

  她根本不做任何保养,但任何人这么生活,再好的美貌也会毁得七七八八,幽篁则不然,她永远都是二十岁的容貌,肌肤白皙细腻,且异常干净....干净透着非人之感。

  不论怎么精心保养,人的脸上都免不了长黑头、粉刺、暗斑、痘这些东西,幽篁从来都不长。

  巫宗说玉主不是凡人,质疑者并非没有,但任何见过玉主的人都会打消质疑,这些玉主是不是神有待商榷,非人感却是真的浓。

  一张脸任何没有黑头、粉刺、暗斑、痘之类的东西,每个毛孔都干干净净的,即便只是普通的脸且会变得美貌,何况这些巫子就没有生得歪瓜裂枣的,目前的师徒仨都非常出众的美人。

  更难得的是玉主不仅仅有容貌,还有才华,以及不知道让人怎么说的心性与气质,在公孙鹿看来,这些巫子的心性都有一种很酷与很浪漫的味道,将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后果自担永不后悔的风采诠释得淋漓尽致,最终交织糅杂出的气质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仿佛会发光。

  公孙鹿觉得自己做为一个只对异性(男性同僚另当别论,公孙鹿与六卿与互看彼此根本没有对方是男人/女人的认知)感兴趣的女人看到巫女尚且挪不开眼,赭可是个男人。

  看懂公孙鹿的眼神,幽篁道:“不是我。”

  “檀?”公孙鹿不确定的问。

  相当一部分玉主的美是男女通杀的,而且玉主不知是玉宫教育还是自身的缘故,对待异性的态度都有些不太注重距离,倒不是轻浮,而是仿佛没有对方与自己是异性的认知。但玉主可能没有别人是异性的认知,但别人有,不论是同性还是异性都可以敏锐的感觉到同玉主相处时的轻松。最终结果就是男性玉主与女性玉主被同性追求这种事光是史书明确记载的就有几十例,尤其是旧时代的冀州地区,经常有见过玉主的女贵族对巫女倾心。

  当然,不论发生过多少例,成功案例只一个,其余全数被拒绝。

  拒绝理由也很清新脱俗,不是因为你我都是男的/女的,而是:我见你无任何欲望(拒绝异性追求时也是这一理由)。

  这理由比你我同性有违伦理,所以我不能接受你更伤人,更伤人的每一位玉主这么说的时候不是随便找的不走心借口,而是非常真诚的大实话。

  幽篁淡然道。“檀心中只有画。”

  “你连对方是谁都不告诉我,让我如何相信你会按先王的遗愿安葬他?”公孙鹿很坦诚的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怀疑,玉主你与先王关系不坏,但也没听说有多密切,总得给我个相信你的理由。

  “是我师尊。”

  幽篁的师尊那不就是前任玉主?

  公孙鹿的脑子回忆了好半天才勉强想起哪位,青蘅去世近一百载,而她才五十,能想起青蘅哪位还是因为鸿沟的存在。

  虽然想不起青蘅活了多久,但巫女青蘅是鸿沟的修建者,而鸿沟开凿花了百年光阴,而先王在百岁前的年岁....先王你的口味,公孙鹿忽然看了眼幽篁仿佛双十年华的脸,年龄差似乎也不是问题。

  公孙鹿最终说服了公卿们相信幽篁会按赭所希望的方式处理遗体与陪葬遗物,让幽篁带走赭的遗体与陪葬遗物。

  幽篁将赭的棺木放入了大椁中,与青蘅的玉棺并排,再放入赭的陪葬遗物,放得不多,棺椁间的空间早就被赭塞得七七八八,放不下的只能放到墓室兼最后一重椁之间。

  整个墓室以万年柏木垒成,构成了最后一重椁,因此墓室本身就是棺椁的部分。

  陪葬品都放好,层层封死棺椁,最后退出陵墓,将陵墓完全封死,再以神力制造一场小型的泥石流将陵墓完全掩埋。

  元道:“你不制造泥石流也很难有人发现这座陵墓,何必耗费寿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且师尊将陵墓修建于此,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保护更下面的濁山陵。”幽篁道。“师尊与王赭的墓中多为乐器、乐稿、简牍家书,盗墓人没什么兴趣,濁山陵却不一样。”尒説书网

  濁山一族几千年的积累全被濁山姮带入地下,时至今日都还有盗墓人在寻找她的陵墓,用泥石流消去所有痕迹才能增加一道保险。

  赭的身后事处理完毕,幽篁回到玉宫看弟子,发现小徒弟又种了一池芙蕖。

  小家伙种植花木很有天赋,从悬圃里取的植物虽然种得半死不活的,但半死不活也是活着,悬圃的植物尚且如此,寻常植物就种得更好。

  芙蕖长得很好,幽篁看了会芙蕖,又瞧了瞧那些悬圃植物,忽然从芥子珠中取出一个布袋。

  布袋中是一枚枚莲子,望舒留下的十六枚莲子青蘅自己用了一枚,送了赭一枚,给了巫谢殿六枚,还剩八枚。

  元问:“你要让流苏种这个?”

  幽篁点头。“这莲子很实用不是吗?”

  “保鲜效果确实很好,但太少了。”

  “我说的实用是对付邪灵。”幽篁道。“它可以超度三途,理论上也能超度别的邪灵。”

  “我记得帝国境内的邪灵似乎已绝迹。”

  乱世时诞生的邪灵在辛筝时代就被清剿得差不多。

  邪灵诞生也需要土壤,枉死的人越多越好,乱世结束后的枉死者大多都是辛筝干的,而辛筝杀人也很讲究,会让巫姑殿去刑场祭祀超度,就算原本能滋生邪灵,被巫姑殿这么一折腾不可能滋生。

  民间方面,帝国承平两百多年,邪灵倒也不是不滋生了,但帝国应对天灾很得力,而且为了防止某地天灾应对不及时导致许多人死亡,每逢天灾巫即殿都会迅速赶到灾区祭祀超度,确保生不出邪灵。统计一下,两百多年来只滋生了三只,背后全是震惊全国的大案,三只邪灵最后也被处理了。

  比起乱世时邪灵一窝一窝的冒,这两百多年清净得不像话,没有活干的巫谢殿都开始发展副业养家糊口。

  “没有永远的盛世繁华,枯荣有序才是天理,这些莲子多准备一些,有备无患。”幽篁道。

  “我看帝国离乱世还早着呢。”

  幽篁道。“极盛之后便是衰落,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乱世可能会因为人的努力迟来,却不会不来。”

  “正常法子种不活的。”

  “试一试,不成再想别的办法。”

  幽篁取了四枚莲子送给流苏让她试着种。

  因为不知道这种往生莲子的正确种植法子,流苏很粗暴的水里和土地各种了一枚。

  幽篁初时还对莲子能不能种成功关注一二,没多久便忙得连教徒弟都没时间,何况关注莲子。

  公孙鹿与六卿维持了帝都的稳定,但帝国运转的效率比起赭的时代明显有所下降。

  不是每个人都有赭与辛筝的自虐精神,公孙鹿虽然也很勤政,但她没法像赭与辛筝那般逼着所有人陪她一起自虐,而精神一旦有所松懈,再想找回曾经的巅峰效率就难了。

  运转效率一路下降下去,下降到临界点便是乱世。

  幽篁没辙,只能帮忙拽住帝国的运转效率,下降无可避免,但别降得太快,让乱世来得更迟,因而每天忙得从子夜忙到子夜。再想起莲子已是五年后,向流苏问起,流苏很黯然的表示没有任何成果。

  幽篁见此知道是失败了,没再问,但又五年,一次忙里偷闲看望流苏时流苏竟抱来种水生植物的瓦罐,里头有一点绿色,又抱来种陆生植物的花盆,花盆里同样有一点绿色。

  元惊讶:“这也行?不对,这泥土怎么这么湿润?看来这莲子还没离谱到家。”

  幽篁也讶异:“你这是种活了?”

  流苏点头又摇头。

  幽篁不解。

  流苏失落道:“它们再没长过一点。”

  幽篁见状不由细细打量了流苏的眼神与气色,微微挑眉,真是个意外之喜,跟这莲子扛上后徒儿身上的活人生气竟增加了那么一点,笑道:“就算这样流苏也很厉害,在这之前可从未有人种成功过,我相信流苏终有一日能种成功。”

  巫谢殿是想过人工种植的,结果自然不提也罢。

  流苏用力点头。

  在流苏处放松了一会幽篁又回去与无穷无尽的公文做斗争,一封又一封的公文被批阅,批着批着幽篁感觉哪不对,又将已经批的部分公文翻出来重新看,看完后又让人将过去二十年的人口与土地清查记录找出来。

  元问:“怎么了?”

  “人口增长不对。”幽篁眉头紧锁的看着翻出来的档案。“人口增长的速度太快了。”

  元道:“很正常吧,最近五岁气候越来越正常,从先知们看到的未来来看,未来三五十载的气候整体呈正常趋势,天灾越来越少,小冰期应当是过去了。天灾不再绵延,家中余粮不用备荒,放着也是发霉,自然要多生幼崽消耗粮食。说起来我都想同情兕子与赭了,尤其是赭,兕子是出生便赶上小冰期,这个是她太倒霉,没办法,但赭,他生于小冰期最强烈时,在位期间气候跟疯子似的。但他死后小冰期却开始结束,若多坚持哪怕两三岁,他的日子便会轻松下来,有时间调理身体,说不定能与辛筝一般长寿。就差那么两三岁,这运气堪比霉神当头。”

  幽篁翻了翻档案。“不仅仅是气候正常那么简单。”

  帝国最近三百年的人口旧时代那种只要养得起就可着劲往死里生的状态,哪怕是辛筝最鼓励生育,要求每户至少养活三个成年子嗣的时期辛筝也在无意识的控制人口增长。

  是的,辛筝鼓励生育的同时也在控制人口增长,虽然她自己不一定意识到,但她的行为所呈现的便是控制人口增长。

  要求女子不能连着生育,生了一胎至少要隔两年才能再生第二胎,推广避子药物,如果不听,官吏就会上门拜访,再根据情节决定罚多久的徭役。给孕妇和幼崽补充营养,增加两者存活率,虽然人族崇尚多子多孙,但没人是傻子,家里的粮食只养得起一个孩子,正常人是不会生第二个的,除非第一个死了。不是不想生,而是只养得起这几张嘴,多生只会逼死全家,或是杀死生下的幼崽。

  统治步入中期,辛筝抓防疫抓得生不如死,不论投入多少人力物力,防疫永远跟不上。辛筝初时以为是官吏们阳奉阴违或是干活不积极,手起刀落杀了个人头滚滚,砍得人头能堆成山后发现问题还是没解决。

  辛筝踅摸问题应该不是出在官吏干活不积极上,开始改变思路,很快发现人口增长太快所致。

  那之后辛筝开始从无意识控制人口转向有意识控制人口:你想生多少我不会拦着你,但在我把基础建设跟上前,谁敢生就不用再过日子。

  统治后期,辛筝开始有意识打击人们多子多福的价值观。

  你想生?可以,但是,除了继承家业的长子,你其余的孩子在成年后我本地的土地不够分,别的地方有土地为由将你的余子迁到别的地方生活,让你们骨肉分离,让你无法从你的余子身上得到足以弥补你养大余子所耗成本的回报。

  生孩子的回报远远低于付出,人们的生育热情瞬间跳崖式下跌。

  当生孩子无利可图,是个正常人都不愿意生。

  赭统治时在辛筝的基础上进一步加强对人口的控制,以法律明确规定一户人家最多生三个,超了就要罚钱。同时增加了对生育先锋,即男性官吏们的考核,一名官吏,血缘子嗣超过三个,请卷铺盖回家。中下层男性官吏仗着官吏收入高,养得起,最重要的是不用自己生,一个比一个喜欢生——上层公卿们因为辛筝时代被子孙给连累而人头落地的公卿数量过于恐怖,皆有意识控制子嗣数量,普遍只生两三个,有的甚至只生一个——赭干脆将生育与前途挂钩,看他们还生不生。

  经过这两位的努力,再加上这些年天灾不断,人们就算有余粮也不会放开了生,余粮是灾荒时的口粮,不能浪费在增加人口上,因此人族的人口增长速度虽然一直在增长,但人口增长速度的整体趋势是蜗牛爬。

  最近十年的人口增长速度却开始加快,相当于蜗牛爬变成乌龟爬,若非幽篁比较敏锐,可能就忽略过去了,因为不论蜗牛爬还是乌龟爬都很慢。但是,人口增长速度从蜗牛爬变成乌龟爬,土地增长速度却还是原来的。

  随着幽篁阅览完所有档案,与她共用一双眼睛的元同样阅完所有档案。“这问题有点严重呀。”

  活了这么多年元再原始人也明白,人口太多不全是好事。

  历史上每次乱世前人口都很多,粮食不够吃,然后乱世就来了,大部分人口在乱世中死去,粮食够吃了,于是乱世结束。

  幽篁提笔开始给公孙鹿写信,人口增长速度必须拉住。

  元问:“你觉得拉得住吗?”

  幽篁冷冷道:“拉不住也要拉,阻我者,杀全家。”

  元沉默了一息。“这种精神很好,继续保持。”辛筝当年也是这种精神,然后砍人头砍到她自己都吐。

  事实证明幽篁不是辛筝,也不是赭,一番努力也只是将人口增长速度从乌龟爬遏制到比乌龟爬捎慢一些。

  确定无法再下压,幽篁看着最终成果只能无奈认命,不再继续进一步控制。

  人与人确实不一样,她已尽力,至于以后,管它呢,只要不在自己在位时爆发就行。

  ***

  流苏与莲子杠上的第十六年,句芒州传来檀的丧讯,已是耄耋之年的檀在睡梦中离世。

  玉主拥有两百岁的寿命,不论是容貌还是身体机能都停留在年轻时,没有继承神力的巫子却仍是凡人。

  幽篁带着流苏去句芒州为檀办了丧事,玉主都会葬入玉山的地宫,但巫子没那么多讲究,可以自主,檀在句芒州生活了大半辈子,选择葬在句芒州,下葬之日,十数万氓庶自发相送。

  亲手将檀的陵墓封死,幽篁看着一手养大的大徒弟的陵墓,忽问流苏:“你要不要去看看你姐?”

  流苏愣了下。“可以吗?”

  幽篁道:“我说可以就可以。”

  流苏道了声谢,翌日清晨流苏便乘着鹏鸟离开,然后当天晚上回来。

  幽篁被这惊人的探亲速度惊到。“你怎么不留几日?”

  “我没与她相见。”

  幽篁不解:“为何?”

  流苏平淡道:“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过得很好,我还是不要打扰她比较好。”

  檀死了,她现在是玉主之位的唯一继承人,伯央只是一个普通人,离她太近不是好事。

  幽篁想说什么,但想了想历史已经发生过的事,唯有叹息。

  句芒州事了,幽篁带着流苏回到元洲。

  帝国疆域辽阔,一个人根本管不过来,因此王的主要精力放在治理元洲,玉主主要精力在炎洲,生洲那边由檀负责,三人分工维持着这个庞大帝国的稳定。

  如今檀死了,但活还是要有人干。

  幽篁开始教流苏处理政务,流苏也很配合,但有些事不是愿意就可以。

  只教了半年,幽篁便发现流苏的眼神与气质越来越向初识时靠拢,怕流苏一个不留神就想不开,幽篁赶紧停下,让流苏回去继续扛往生莲,死了让流苏帮忙的心,自己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

  调整好状态,适应新的工作量,然后帝都来情报,公孙鹿死了。

  幽篁瞪着死鱼眼问报信的巫;“我记得她继位才十九载?”

  巫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只能点头。

  一个第三境的武者只说了六十九岁,这像话吗?幽篁充满无语。

  元道:“我说你别自己不是人就觉得别所有人都不是人,王的工作量是人的工作量吗?说实话,她能坚持十九年才死已经很不错了。”

  “王赭与文宣王坚持得更久。”

  “那俩是变态,你用变态跟正常人比,对正常人不公平。”顿了顿,元补充道:“你和他俩一样狠。”

  就算神力改造过的身体很强大,不用像正常人一样每天睡觉也没哪个玉主真的就十天半个月才睡一会,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普通人,习惯一日三餐,每天晚上睡觉。

  改掉习惯从此不做人,倒也不止幽篁一个,青婧、望舒、沐槿都是这款,但后三个没有任何一个是为了有更多时间处理公务而不做人,那仨能想起自己有公务要处理都是有良心。

  幽篁道:“我的治理才华不如他俩,唯有勤能补拙。”

  元陷入诡异的沉默。

  不论如何无奈,幽篁都暂时放下公文去参加新王的继位仪式。

  谢天谢地,公孙鹿并非猝死,而是身体逐步出问题,因此来得及培养接班人,权力交接得很平稳,不用幽篁救场。

  给新王加冕,完成继位仪式幽篁离开就要离开,堆积成山的公文还在期盼她。

  新王赶紧拉住幽篁表示再过几年就是文宣王的百岁冥诞,按规矩现在要开始准备给她定庙号了,怎么个章程?

  幽篁看了眼新王,敏锐的感觉到新王是在试探自己,她后悔了,她不该嫌弃公孙鹿,公孙鹿还是不错的。虽然新王如今这般也有这些年她太过强势,权力越来越大的缘故,而玉主的权力增加,王的权力自然会遭到削弱,但幽篁还是不喜欢新王的这种作态,公孙鹿虽然平庸,做事却很爽利。

  “自然是按传统章程做,结果出来王可通知我。”

  我很忙。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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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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