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冷!法诺洁莉禁不住去搓揉自己冻到麻木的面颊,一抬手,却发现自己已经很难活动了!她那样呆坐着,有多久了?看到面前已呈垂死挣扎状态的一盆火星,她一愣:至少在“前一刻”,火盆还是很旺的呀!大家都未留意么?答案就摆在眼前了。法诺洁莉也不愿提醒众人,自己悄悄地往盆里添上一些新炭,默默地发动引火的咒文。
室内因为这一丛新生的火苗,一时间晃眼得叫人无从适应,火的光亮盖过了桌上那支烧得烛泪涟涟的白色蜡烛,驱走了大半个屋子蛰伏的黑暗。天,已经黑透了。
没有人留意法诺洁莉在干什么。尤其是伽尔幽,她呆坐在安妮利亚的榻前,即痴又傻,别人不知道她是强作镇定?或者是悲伤过度?她穿在身上的是来到“塑月之山”后才换上的银白色长裙,正是安妮利亚为他人做占卜时穿着的正式服装,从伽尔幽的背部看去,周身一抹幽白的她就好像一具石膏像。
伽尔幽……上天对你不公平!法诺洁莉的心在抽搐,但她不能把心里话给说出来!这叫她痛苦:她也曾经亲自送走了生养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而今,她自己又是一个小女婴的母亲,因此,她明白,她懂——女儿怎能在精神尚未断乳之前就没有母亲!
阿雅利诺发现到法诺洁莉的失魂落魄,理解地拉拉她。情同姐妹的她们再一次肩并肩,手挽手地相互依靠,同样痛失生母的二人用她们的方式安慰彼此。
在这间地处“塑月之山”的房间里,另有一对并肩而坐的男女:艾撒斯和卡米妮拉。他们就坐的位置是火盆的另一端,与阿雅利诺她们正巧连成一直线。四人同时面对伽尔幽的背影。
而伽尔幽,则被自己面前的母亲给勾走了全部神志。
她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她的母亲:“妈妈醒来以后,第一个应该见到的人是我,然后才是你们。”众人默许了她的“任性”,默默陪伴她从早晨呆坐到太阳再一次与地平线暂别的时分。
伽尔幽没有说明过这一切的原委——或许就连在睡梦中预见母亲的灭顶之灾的她本人都不清楚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众人的记忆中,也只留下了这一天的震撼和混乱的纹路,那么深,几乎渗出血来。
一早,一行五人抛下各自繁琐的事情赶来“塑月之山”:身为“被选中的人们”又是护法的三人丢开繁重的日程安排;法诺洁莉将年幼的女儿留给奥莉娜照顾,他们全都怀有一份不能让外人察觉的不安,同时,极其希望伽尔幽能够出一次错,就一次!
伽尔幽的镇静是他们所料始不及的,她将恐惧和慌乱封闭在先前不祥的“梦境”中,冷静地为众人打开“瞬间移动”的通道,冷静地率先出发,冷静地带领众人走入“塑月之山”顶峰那座历代占卜师修行时所居住的房子,并且,她没有多费口舌向他人解释为何她的“瞬间移动”能够直达山顶——环绕着“塑月之山”的结界、历代占卜师及其后继者才有能力开启的结界不见了!正如她“语无伦次”时所说的内容一样。
尾随伽尔幽,第二个踏入“塑月之山”上仅有的这座三间房的石建筑的法诺洁莉是第一个发出惨呼的人!她怎能不恐惧?进门的第一间房就可以目睹:一切安妮利亚使用过的物件,大至桌椅小至杯盘,全体零落于地,被什么力量给挤压、碾作成堆的碎片!这些物品,无疑早已“死了”,唯一使得它们保持着那一丁点儿“生命迹象”的,就是或喷洒、或飞溅在它们身上的血!淋漓的血!占卜师安妮利亚的血!当即,法诺洁莉被巨大的恐惧给重重推了一把,倒退连连!
身经百战的三名护发,也在目睹过这一幕以后表现出不同程度的呆滞!
而伽尔幽,却早已吃力地半抱起倒在这一片可怖的混乱中的安妮利亚。她那晴空般纯净的碧蓝色的眼中不见一丝雨云,平静已极地说:“来帮个忙,可以吗?我得把妈妈抬到卧室里去。”
是她唤醒了这几个在平常日子中全体冷静过她的男女。接下去,是无言无语的忙碌,人来人往的交错:所有人都围绕着安妮利亚,回复魔法、绷带……所有能够派上用场的,全体包围了安妮利亚伤痕累累的躯体。
然而,受尽苦难与折磨得绝非安妮利亚身体的表层,那些恐怕只是她在抵抗过程中所留下的痕迹!阿雅利诺从外间那被刻上了严重“花纹”的墙壁上感受到防御魔法的残留(在天界,普通物件在接触到“魔法”时,短时间内都会附着上同类型的魔法),以及另外一种不包括在她广博的魔法知识范围内的力量!那已消失无踪的凶手,拥有撕裂一切的凶残力量!阿雅利诺在检查时双手不住地颤抖竟不敢轻易去触摸那堵沾染了极度神圣与异常黑暗两种极端魔法的冰冷墙面!她能够想象:当安妮利亚的防御魔法率先被扯成不见形的碎片之后,满屋子的物件是如何在刹那间同时爆裂、四下飞散、割伤安妮利亚的情景!但那致命的力量,却饶过了安妮利亚伤痕累累的躯体表层,悄无声息又阴狠无比地进入其体内!这,和阿雅利诺先前的验伤是一致的:安妮利亚的胸骨全体断裂破碎,内脏不同程度地破裂……谁都明白,他们只能与死神抢时间了!天界最高位的魔法师都拯救不了如此重创之人的性命!
众人认定,安妮利亚会在不省人事的情况下走完人世最后的一段路,然而伽尔幽说不!“妈妈会醒过来的!”因为这个执念,伽尔幽不肯听从他人的劝阻,坚持拆除母亲身上的所有绷带,用魔法掩饰了母亲身上的每一处伤痕,并且为母亲换装、整理,为母亲梳头、洗净面庞与手脚,直到洗净所有的血污,洗出凝脂般的肤色。
“妈妈在他人面前,从来不允许自己这样狼狈!”这是伽尔幽没头没脑丢出来的回话,虽然没有人在之前给过她一句“为什么”。
当一切完成之后,伽尔幽自己也换上一件母亲占卜时候的服装,和母亲一模一样的打扮。
该做的都做完了,一行人只有守候着各自的“守候”发呆:伽尔幽守着母亲,其余的人守着她们母女。
“守候”中的死寂,是一种天地万物化为零的无言,而偶有的响动,都会使人们整个为之而一颤。
终于,安妮利亚的身躯微微一震。
“……妈妈!”伽尔幽抓住母亲虚弱、冰凉的手,嗓子哑哑的。
“夫人!”众人纷纷扑到床边。
安妮利亚已经指挥不了自己四肢和头部的活动,她只能听与看。在吃力地确认过聚集在她身边的所有人以后,她倾尽全力地微笑了。
“妈妈!”伽尔幽努力表现出坚强,“你看,我来了,大家都来了!”
安妮利亚费力地开启毫无血色的嘴唇。
伽尔幽见状,立即将一小股回复魔法送入母亲体内——她们母女二人紧紧相连的那两只手是魔法活动的渠道。
少顷,安妮利亚终于将来自女儿的力量完全转化为了她自己的:“伽……尔幽,我知道,你会把大家全都带来的。”
“夫人,您少说点话!”法诺洁莉忍不住背向众人!她咬紧下唇,只让两行泪水无声地划过两边面颊:她联想到了自己双亲逝世前的每一幕!她也奇怪,伽尔幽怎么能在外在表现的如此冷静?
与哽咽得不成言语的法诺洁莉截然相反的,是卡米妮拉。
“夫人!告诉我们,是谁?谁……谁下的毒手?我们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卡米妮拉的焦急中也饱含颤抖的成分,这一点,可由扶住她肩头的艾撒斯那只并非出自本意而轻颤的手看出端倪。
艾撒斯俯下身去,保证的眼光直入安妮利亚涣散的眼中:“夫人,您说。”
“说啊,夫人!”阿雅利诺也在催促。无法挽救安妮利亚风中残烛般的生命让阿雅利诺既痛心又自责,但至少,她要知道真凶,好替这位她所尊敬的女性报仇,以弥补伽尔幽!
众人七嘴八舌、却众矢一的的问话,让安妮利亚再度浮出一个笑靥,那笑,是感激又无奈的。
“各位,请不要浪费妈妈的时间了。”伽尔幽用冰冷的字句铸成的冰剑,斩断众人的话音。方式是生硬的,几近无情;可人人都知道,这个将普通孩子放在双亲身上的爱全体集中在她的母亲以人身上的女孩,她的心在淌血!那名凶手,等于砍碎了她最为珍贵的依恋,让她的大半世界已然成灰!
然而,她将这一切的情绪全体深藏心底,纵使心痛至死也不愿示人!
“妈妈,你放心吧,女儿已经长大了。”面对母亲,伽尔幽勉强找出“笑”的能力。牵动嘴角肌肉不会是捡太难的事情,但她找不到任何可以注入那个“笑容”中的情绪:好的,没有;坏的,不能够!
“……你是长大了,妈妈放心了!”一层淡淡的红色的欣慰之情染上安妮利亚的脸颊。停顿片刻,她转动眼珠,锁定女儿身后的几人。
“艾撒斯、卡米妮拉,感谢你们多次为我们母女解围、照顾了我们这么久;法诺洁莉、阿雅利诺,感谢你们能够成为伽尔幽最好的朋友……今后,我的女儿还要请你们多多照顾,她……要让她明白,我不是她在天界中唯一的亲人……”
这番话,叫众人如何回应?其中大有“托孤”的味道!
找不出话来回答的他们只有拼命点头。法诺洁莉不禁又扭过头去!
“谢谢……”安妮利亚如释重负地喘出一口长气,在把目光转回自己的女儿,“你几岁了?伽尔幽?”
“十八岁……”母亲开始确认她正确的年龄了!这决非神志不明,伽尔幽清楚!
“我的生日就在初冬啊,前几天我还只有‘十七岁’呢!您不是说过的吗,我出生的时候,月族降下了那年的第一场雪!您说的!”
“嗯,原来十八岁的生日已经过了……”现任的月族占卜师忽然兴奋起来,涌出一股无名的力量,“伽尔幽,把《月光圣心经》拿出来!”
伽尔幽没有松开紧握母亲双手的那只手,仅用单手摸出了小心贴身珍藏的那本小册子。
“开始吧。”安妮利亚低语,“开窗。”
艾撒斯与卡米妮拉不由得双双赶去推开卧房中仅有的两扇窗。法诺洁莉与阿雅利诺互相对看一眼,便同时哀伤地咽下了所有的言语:她们想起了传言中有关这对母女所在家族在传承“占卜师”一位时候所必须要进行的一项仪式的话语片段——必须在场的包括新老两代的占卜师、月光、值得占卜师信赖的复数证人、以及《月光圣心经》。
阵阵刺骨的寒风以开启了的窗为入口,大肆入侵室内,夺走了那本已虚弱不堪的烛火的生命;火盆中的火怪异地跳动了几下,将映在墙壁上的人影给扭曲。而此刻,没有人注意这些本就该在这种时刻被遗忘的事情。尒説书网
仪式开始了。安妮利亚圣洁地平卧着,一身月光般皎洁的衣衫,憔悴的面容没有一丝污垢,她还是从内到外都端庄整洁的占卜师——真要多谢她那早帮她准备好一切的女儿!
伽尔幽悄不做声地将《月光圣心经》放在母亲微微起伏的胸口,将安妮利亚的双手交叠在那本小小的册子上,自己挨着床沿,重重一跪。
“月之神明‘密希’与诸人共鉴,新的‘满月’已由幼小的月牙盈满,从今往后,此少女将承担吾之职责,敬请吾之神明‘密希’赐该少女以信任、考验、以及原归吾之所有的神圣月光……”安妮利亚缓慢地开口了。十八年,她既盼望、又不愿其过早到来的时刻终于来了!她一字一句,吐出一辈辈先人传下的话语,这是传承仪式上的用语,也是她必须教会女儿的最后一项要领,即一个占卜师走在“占卜师”道路上的最后一步!
“神若有知,请赐下银色的许可;吾之使命已了,将无愧于列祖列宗。”伽尔幽的心头,一次就深深刻上了这席话,一字不漏。
安妮利亚双手轻轻移动,示意伽尔幽曲接历代占卜师的传承物。
伽尔幽强迫自己镇定,虔诚地以双手接过《月光圣心经》,同时,安妮利亚的两手同时向身体两侧滑落,彻底了断了她和《月光圣心经》的接触。
当这一切完结后,弹指之间,大量的月光涌入斗室,把室内唯一的一对母女给轻柔抱拥!这是月神从天际降下的证明,她在遥远的众神世界里目睹、许可了这一项仪式!众人看不到,此刻的“塑月之山”已经被月光给紧密包裹,从外部看来,就好像整座山都溶化到了月亮之中一般……
好似月光精灵倾巢而出所带来的光芒持续了很久,才逐渐散去。这一切对于以“证人”身份存在的人们而言就像是一场梦,而伽尔幽的身上,却分明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隐约的银白色光芒:是错觉?抑或是安妮利亚适才所提及的“神圣月光”?依稀仿佛,几名证人回忆起,这种若隐若现的光芒,他们以往也在安妮利亚身上感受过。
然而,没有时间让他们来回味了!
“……夫人!您说啊,究竟是谁干的……”率先回过神的是法诺洁莉,她有些恐惧地发现安妮利亚已阖上了双眼,“夫人!”
安妮利亚仅以微弱的呼吸回应那些呼唤。
“不要问了……已经……而且,对于妈妈,这些都不重要了,也或者从来都不重要……”伽尔幽的喉中哽着绝望的硬块,“各位,请为我母亲祈祷吧……”
静默的大气,再度侵占室内的每一寸空间,但它却无法进入人们在此刻极度神圣的内心。一个人在将逝的时刻,若有人肯为他真心地祷告,其魂魄将会立刻被死神所迎走,不必徘徊在曾经属于他的天界无依无靠!无声,成了外在的东西,“塑月之山”上所有将继续存活下去的人们,他们的内心正热烈又哀伤地向着各式的祷词!
安妮利亚的身子渐渐进入永恒的宁静。她的魂魄,永别了这具看似历经坎坷,实则拥有莫大精神财富与人生阅历的躯体。她将很快踏上接壤“生”与“死”两个世界的纽带——回顾之路,相信回首三十六年的人生,她不会留有遗憾……
伽尔幽,十八岁的新任占卜师。她继承的时日,比历代先祖在二十一岁时出任的惯例提前了整整三年;又比她那在当年以二十岁的年龄出任的母亲早了两年……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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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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