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被揭开,映出两张俏丽的脸蛋。涟葇探出脑袋,长长的睫毛上立刻沾上了几粒雨珠,一双大眼睛落在方常青处,瞧得这位年轻的汉江帮好手耳根子一热,底下头闪在一旁。
涟葇跨下马车,朝四下张望一番,道:“我听说这儿在打仗呢,怎不见一个军士啊?”
“臭丫头,你还盼着秦军打进来不成?”莺莺走下车,一把抓起方常青的手,将一枚金瓜子塞进他掌心,道,“方兄弟,一路走来辛苦你了,拿着,也是我们姐妹的一点儿心意。”
“二位小姐,这——”方常青话未落,莺莺已牵着涟葇款款走进驿馆,落下一地香雨。
望着她们消失在雨帘后,方常青长长的出了口气,掂了掂手心里的金瓜子,驾车离去。
厢房,云开与杨古廷对坐。被云开派往南秦州一带打探消息的杨古廷正在向他汇报:“汉川已全部被秦军接收,由后将军毛当率部坐镇;杨安的三万余主力仍在定军山驻扎,并没有南下的动向;不过,蒙佐的七千人马分两批进驻广元,与鹰扬将军徐成部会合,不可小视。”
杨古廷对云开与蒙佐的交情多少知道一点,因而点到即止。云开叹了口气,道:“这个蒙佐啊,是我大晋在两川最大的对手!杨兄,你有过与自己知交对阵的经历吗?”
“我能想象这种滋味,”杨古廷双手撑在案上,道,“既要承受朝廷的压力、又要顾及四大家族的关系、还得与朋友对阵,大人才是两川最累的人。另外,卫塔大人让我转告大人,为了防范回到川口的张重部,他与毛球将军已提前赶回涪陵、巴东,不能为三木助阵了。”
云开点点头,道:“知我者,杨兄矣!张重的确不可不防。朝廷半壁、桓公重托,云开安敢不竭死用命、力保两川!而今东川已失,希望我们能撑过这个冬天。”
“大人,”杨古廷有些不忍道,“据我得到的消息,一支从河北来的万余人精锐步兵已秘密进驻陈仓,带兵大将正是蒙佐用兵辽东时的部将李维、关木。”
“秦军又增兵了——”云开死死盯着墙头的两川地图,眉头紧锁,“六七万大军挤在东川,而我们的守军则分布在巴中、阆中、梓潼、涪城、江油、剑阁一线,兵力只有三万余,一点被突破,就可能全盘崩溃。更让我担心的是,蒙佐既然敢用一小队人马南下劫营,就难保他不故伎重施,趁我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三木与紫阳真人对决的时候偷袭剑阁!”
杨古廷也意识到了局面的严重性,云开面如铁青、额角蒙上了一层细汗,道:“立刻把我从巴中带来的一队亲卫调出剑阁,由你亲自统率,守住剑门关城南北,决不能让秦军南下半步!只要守住三天,等决战过后,我们就能缓过一口气。”
杨古廷点点头,这时,屋外响起西西嗦嗦的脚步声,少顷又是子风的声音:“二位小姐留步,大人正在议事,请往偏厅稍后——”
“哗!”房门被推开,莺莺拉着涟葇俏生生的站在两人跟前,门口站着一脸无辜的子风。
杨古廷知情会意,当即拱手道:“大人,在下这就去办,先行告退。”走时,带上了门。
莺莺“咯咯”一笑,对云开道:“这位先生把我们当成大人的家眷了呢!夫人让我们捎话给大人,说身子好得很,大人只需一心一意专注战事,不用惦念他们母子。”
“如此,云开谢过。”云开微笑一躬,道,“二位小姐冒雨来此,不单是来捎个消息的吧?”
莺莺秀眉一挑,撅起小嘴道:“那么就请大人猜猜,我们姐妹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云开望向黑色卷发棕色眸子的巴族美女涟葇,目光不觉落在那足以令任何男人为之窒息的傲人身段上。涟葇耳根一热,臻首低垂,更显几分妩媚。
莺莺咳嗽一声,云开这才回过神,伸出三根手指,在她眼前摆了摆,道:“可对?”
“算你对哩!”莺莺送上一个甜甜的笑脸,道,“我的好大人,快告诉我们他在哪?”
云开大感吃不消,清了清嗓子,面露难色,道:“离决战还有两天,现在正是他全心备战之时,受不得半点打扰,我想,你们还是不要见他为好。”
莺莺大急,小脚一跺,怒道:“这怎么行,好不容易才有他的消息,今天非见到他不可;大人要是执意不许,我们就满驿馆的去喊,就不信他会不理不睬!”眼看着莺莺就要拉着涟葇往外走,云开只感头皮一阵发麻,只得答应。
三人离开厢房,穿过一道狭长的走廊,来到驿馆后面的一处院落前。院门紧锁着,里面隐约传来雨打竹枝的沙沙响。云开道:“三木自己把自己反锁在里面,院墙上有小窗,请。”
二女走到院墙前,小心翼翼的踮起脚,透过窗洞往里望去:院子不大,中央是一片紫竹林,掩映着一间简陋的茅屋,竹林与茅屋间的空地上,一条矫健的身影扑入眼帘,手中已不再是她们见过的紫竹枪,而是一杆透出黑色精芒的玄铁重枪!
雨丝点点、枪风霍霍,一派攻势威猛绝伦,正是三木的师父勃邺引以傲视北地的一十八路噬魂枪!就连云开亦是首次见他使出如此霸道的枪法,二女更是心惊胆战大气都不敢出。
一十八路噬魂枪罢,三木清啸一声,整片竹林“哗啦啦!”摇摆起来。三木抬头望天,飞雨茫茫。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沉寂。良久,举枪向天,眼中寒光暴涨,杀机徒现,长笑不绝。
院外三人都能清楚的感到那浓郁的杀气——和着丝丝雨露,轻柔如纱、漫无边际。
“落英缤纷,花漫清溪;雪舞苍天,枪者噬魂!”三木踏上一步,枪随身舞,抖出漫天花雨,星星点点,洒向半空。数十道枪气若劲箭破空,激射长空。
“轰隆隆!”黑压压的天空中滚起一阵闷雷。云开手握剑把,二女更是目色迷离满是倾慕之色。此时的三木已然全身心投入在无尽的枪道中——霸道凌厉的一十八路噬魂枪、轻灵写意的落英枪,唯独不变的是那傲然卓绝的气度与如风电掣的枪势。细雨绵绵、人枪合一,云开知道,从三木离开小院的那一刻起,天下将再多一名绝顶高手。
陡然间,云开感到,战胜紫阳真人已决非奢望!
客栈,二楼宗照月房间的门被悄悄推开,张凝风领着一名年轻人入内。那年轻人白净面庞神色憔悴,一见宗照月,当即“扑通!”拜倒,喊道:“叔父救我全家啊!”
宗照月连忙扶起他,道:“世子快快请起,坐下说话——武陵王,他怎么了?”
那年轻人正是武陵王司马晞的世子司马综,尚不满二十岁,是司马晞长子,闻言,竟哽咽起来。张凝风递了碗热茶给他,三口下肚,司马综方才平静下来,断断续续道:“大司马桓温废除先帝后,在朝中大肆清除异己:广州刺史庾蕴与他有隙,桓温便欲借此除去殷、庾两家。新蔡王司马晃叔父被逼在西堂向桓温叩拜,桓温又诬蔑父亲与著作郎殷涓、太宰长史庾倩、掾曹秀、舍人刘强、散骑常侍庾柔等人谋反,除我父子外,皆被收付廷尉论罪。随后,桓温又以秽乱宫廷之罪,杀了田氏孟氏及其三子。可恨那御史中丞谯王司马恬,做了桓温走狗,奉桓温之意上书奏请陛下,想要诛杀我父子。陛下不许,桓温竟亲自上书罗织罪状,词甚酷切,要陷我父子于万劫不复之境!陛下一力保全,奈何桓温势大,新蔡王被贬为庶人,徙衡阳;殷涓、庾倩、曹秀、刘强、庾柔皆族诛,庾蕴饮鸩死,仅庾希一人亡命江湖不得其踪。殷、庾两家被诛,朝廷里人心惶惶,就连侍中谢安大人见到桓温,亦不得不遥止参拜;父亲现在武陵家中避祸,桓温定然不肯放过我们,还请叔父速速回荆州共商进退之计啊!”
宗照月听罢,一颗心沉到底,他万万没有想到朝廷的局面会变得这等恶劣,更没有想到桓温下手如此之快、株连如此之狠!殷、庾两家与皇室同气连枝,桓温这么做,摆明了是要削弱皇室影响,借废帝与诛族两件大手笔震慑朝臣,为自己篡位野心铺路!
“秦国那边有什么消息?”宗照月强掩下自己的情绪,转问张凝风。
“秦国对西川志在必得,只怕不会等到开春。”张凝风沉声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宗照月长叹一声,起身在张凝风肩头拍了一记,道,“荆州祸事迫在眉及,我得立刻赶回去;巴蜀这边,你相机行事,但要记住,纵使西川不保,也要千方百计守住巴郡,那才是巴陵帮的屏障、朝廷的本钱!速去备车,我们今晚就走。”
“诺!”张凝风的回答短促有力,夹带着几分兴奋,宗照月的走对他来说未必不是好事。m.XiaoShuo530.Com
剑阁城南一处一起眼的院落里,毛钦之等来了青花观的客人。他注意到,与拂尘、铁掌、长剑三名道人同来还有一人,此人头顶批纱蓑笠、全身都被一件青色斗篷笼罩着,面目难辨。
“晚辈毛钦之躬迎三位道长与这位——先生。”毛钦之瞧了青衣人一眼,恭恭敬敬道。
从渊源上看,伏牛山青花观是蜀山紫阳宫的旁支,而毛钦之只是蜀山派的方外弟子,因而在三名道人面前,这位毛家二公子丝毫不敢怠慢。
“二公子不必多礼。”已是青花观掌门的铁掌道人还礼道,“这位是师伯紫阳真人的关门弟子,人称素手红妆柔情剑的青鸾小姐。”说罢,让开半步。
那青衣人缓缓摘下蓑笠,静静的站在那儿——秀而不淡、丽而不妖,五官肤色无不恰到好处,配上那妙手天成的一束长发、高挑修长的身段,让毛钦之感到一阵目眩,慌忙定下神,心中暗叹:世间竟有天人如斯,美的让人不生半点邪念,偏又处处透出令人难以抗拒的成熟风致,于落落动人中显露大家风采,不愧为蜀山门下巾帼一剑。
青鸾完美的玉容古井不波,淡淡道:“师尊让我告诉你,不必在剑阁恭候了,大年初一拂晓,他会径直前往剑门关赴约,让世人看看什么才是天下第一剑。”说罢,戴上蓑笠,就这么扬长而去,消失在茫茫雨幕中,只落下青影留香,让毛钦之久久回味……
蜀山派四人的来到,青鸾的离去,都没有逃过两个人的眼睛。慕容文坐在谯穆对面,望着对街发生的一切,饶有滋味道:“人们只道汉川山水瑰丽,却不知这汉川的茶,滋味儿丝毫不逊江南上品。在下路过汉中,特地捎了些来,谯先生是蜀中名士,还请品评一二。”
谯穆亦是玲珑剔透之人,浅尝一口,将热腾腾的茶杯往桌上一搁,眉角微挑,道:“茶是好茶,可在下却从这当中喝出了别的滋味,还得请慕容先生指点一二。”
“哦,别的滋味?”慕容文故作惊讶状,伸出一根手指往自己的茶杯上一指,反问道,“不知道先生品出的,是金戈铁马的味道呢,还是阴谋诡计的味道?”
“哈哈哈!”谯穆大笑,举杯道,“慕容先生不愧为纵横名士,在下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谯兄谬矣!”慕容文将谯穆的举杯的手轻轻压下,道,“茶呢,得一口一口的喝,事儿呢,得一点一点的办,这才能品出个中滋味,点到即止、稳稳当当嘛!”
谯穆笑着松开杯子,双手放在膝盖上、挺直了腰板,道:“慕容兄就别再兜来兜去了,你我都是明白人,既能对坐而饮,又何妨直言,请——”
慕容文收起笑意,正色道:“谯兄以为,方今晋室,能挥师北伐、收复中原河山么?”
谯穆一怔,断然道:“不能!”
慕容文道:“那么谯兄以为,方今晋室,能稳守巴蜀、维持半壁江山么?”
谯穆犹豫了一下,无奈道:“不能。”
慕容文往后一靠,抛出最后一问:“谯兄以为,在晋室手中,谯家能成为巴蜀第一么?”
谯穆显然被触动了心事,盯着慕容文良久,才道:“不能……”
慕容文把眼睛一闭,旋又睁开,夹起杯子一饮而尽,往桌上一按,连茶叶都不剩,长身而起,道:“在下的话问完了,他日秦军南下,你我再聚,告辞!”
“慕容兄——”谯穆尚是头一回碰上这等说客,竟眼睁睁的瞧他远去,半点法子都没有。
“不用看了,他走远了。”一道人影落在谯穆身旁,竟是谯纵!
谯纵的到来令谯穆大感意外,暗自庆幸方才应对得当,忙道:“大哥,你怎么亲自来了,眼下剑阁龙蛇混杂各派人物云集,万一被人认出——”
“没有万一!”谯纵声音不响,却透出不可抗拒的威严,“我只想来见识一下国侠神枪与蜀山神剑的真本事!慕容文的三问,大有深意啊,你怎么看?”
谯穆深知慕容文此来是在暗示谯家,可他没有这么说,他深知维护家主权威的重要,虽是亲兄弟,若是锋芒太露,难保冷面狠辣的大哥不会对自己起戒心,遂道:“一直以来,我都记得大哥的教诲——用事实说话,秦军一天没有打下西川,咱们谯家就还是晋国的臣子,决不能至全族安危于不顾,妄自出头冒险!”
谯纵仍是面无表情,道:“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然则,乱则变,乱世即是机会,我看秦军入主西川也是早晚的事,慕容文在暗示我们。”
“那桓家那边,云开大人那儿,如何处置?”谯穆小心翼翼的问道。
谯纵冷冷道:“今日的桓温已非当年英姿勃发、孤军平蜀的桓温了!我得到消息,为了当皇帝,桓温在江东大开杀戒,得罪了一大批高门大族,就连桓氏内部,对他不满的也大有人在。人说六十岁而知天命,桓温却是越老越糊涂——我们既不能跟桓氏走得太近,又要暗中帮助云开抗秦;既不能得罪秦国的人,又要给他们一些暧昧,存亡之道,只在左右逢源!”
谯穆道,“我听说,蜀山派的人想对司马勋的儿子司马复下手,司马复却被人救走——”
“是我救的,”谯纵淡淡道,“司马复奇货可居,一旦桓温篡位,他就是我们的王牌!”
谯穆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失传多年的鸳鸯连环匕,真的在谯家手中!得意之余,背心却透着凉气——大哥谯纵究竟还有多少事儿藏在肚子里,他的心计手段,着实令人胆战!
谯纵伸手按在谯穆肩头,道:“我的行踪只有你知道,代表谯家的还是你,我呢,只想好好游历一番剑川景致、做个看客;人这一辈子,这样的机会不多,好好把握吧!”
谯穆默然……
雨未止。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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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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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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