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艘大船静悄悄的停靠在江边,船上的艄公们紧张的朝远处张望着,在两军斥候出没的地方做买卖谋生本就冒了极大的风险,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头里,能不能收到钱倒在其次,保住性命养家糊口就是万幸。骑兵队渐渐靠近,从斥候们的阵仗看,来的应该是个大人物。
“先锋营斥候统领参见大将军!”一骑飞驰而上,迎着骑兵大军轰然道。
“轰隆隆!”大军止步,足足三百骑,清一色精锐之师。为首大将策马上前,在渡口处打了个圈,又看了看那几艘大船,道:“就这么几艘船么?”
“末将失职!”斥候统领抱拳道,“沿江四十里只找到这几艘渡船,别的都已被秦人收走。”
“秦人,又是秦人!”那将领冷哼一声,目光扫过那几个站在船头的艄公,神情缓和了些,道,“传令,立刻渡江!另外,好生对待他们,谋生不易,工钱,给双倍。”
“诺!”斥候统领应声而去,那些艄公更是喜出望外,一个个拜倒船头高呼“将军得胜”。
半个时辰后,三百骑兵全部来到南岸。一名艄公在船上喊道:“我等恭迎将军得胜归来!”
将领大笑,勒马回身道:“好,承尔等吉言,等本将军回来,再坐你们的船!”
斥候统领策马来到他身边,小心翼翼朝四下扫视一周,这才低声道:“大将军,派出去的兄弟有一半没回来,看来秦军在南边防范甚严,就这么闯过去,末将只怕……”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将领瞪了他一眼,一手提着马缰,一手叉在腰间,抬头看了看天色,道,“不用理会秦军斥候,天黑前定要赶到太平集,我要给张育一个惊喜,走!”
“啪!”鞭声起,大军开拔,三百骑兵沿着龙泉山西麓往南疾驰。
太平集位于成都东南,背靠龙泉山、面朝川滇大道,也是西川义军的行军大营所在。西川战事已经持续了近两个月,秦军背靠坚城、粮草充足,杨安的打法跟当年王猛在潞川之战中对付慕容评几十万燕国大军的办法一模一样——稳守反击、以逸待劳,将成都一带守得滴水不漏,利用酷暑天气耗尽对方锐气,再觅战机。
秦军不急,义军急,从一开始的步步紧逼到现在的陷入僵局,义军已有近一个月没抓着秦军的影子,三四万大军就这么眼巴巴的等在大营里,进不能、退不得。从泸川郡沿水路运来的粮食药品只能勉强维持大军生计,久不接战加上酷热的天气,士气越来越低,一旦有人得病,将军们还要担心病情传染。败仗没吃几个,整座大营却是死气沉沉,就连张育特地派人请来蜀绣高人赶制的那面“蜀王”大旗也跟着没精打采的吊在辕门口。
与此同时,位于大营中部偏后的大帐中,凝重的氛围同样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帐中坐着四个人:张育居中,左手边是低头不语的杨光,右手边坐着的是从成都来的毛璩,再远一点,坐着一位卸了顶的中年黑衣男子。那男子额头奇高,浓眉、小眼、朝天鼻、招风耳,留着两道络腮胡子,偏偏嘴上一圈光溜溜的,身边搁着一枝形如扁担的大铁矛。
“要说的,我都已说清楚,现在家主大人不在了,还被人取走了首级,张家不能一日无主,我这次来,就是要请公子拿个主意——是报仇,还是继续在这儿耗下去。”黑衣男子操着一口标准的洛阳官话,此人姓刘名安世,匈奴人,祖辈曾是前赵主刘聪座前八大护卫之一。
前赵亡国后,刘安世的父亲带着他流落南方,投在张家门下,善使矛、长于脚力,人称“裂地矛”,平日里化装成挑夫负责四方联络之责,与“无量指”段如松、“追风手”柯笔、“断水刀”铜虎一起并称张家四大护院,排行第三。
“父亲的仇,我一定要报!”张育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目中无人心高气傲的公子哥儿,即便在大营中,他也是一身布衣草鞋全然没有半点架子,神情中却多了几分沉稳狠辣。
杨光忍不住看了张育一眼,三木能够一战先后击杀长剑道人、张浪、张沧三位高手,还能在拂尘道人和铜虎的眼皮子底下带走张沧的首级,单是这等功力,只怕天下已少有对手。
“听说三木已经离开泸川,这样的高手,想要找他只怕是大海捞针啊!对付三木,力战不可,唯有智取,我等还得从长计议。”说话的是毛璩,作为毛家的代表,他的话很大程度上就是毛家家主毛安之的意思。毛家一直在暗中给义军提供消息,无奈杨安用兵太过稳健扎实,就算完成的情报摆在张育面前也奈何秦军不得。
刘安世道:“如果公子真的决定先对付三木,那我立刻去滇池去请大哥回来。”大哥,便是“无量指”段如松。段如松是南中夷人,明为四大护院之首,实际上却是张沧的朋友,两人相交数十年,当年张沧勇闯巴族连营抢夺心上人,便是段如松在暗中替他掠阵。
三木独闯张家的时候,四大护院中的三人都在外地,铜虎远非他对手,张浪又死于轻敌,张沧这才不得不亲自出手;如果四大护院都在,加上拂尘长剑两位道人和张沧张浪兄弟,以三木一人之力,如果遭到围攻,根本没可能全身而退。
“不!”张育长身而起,环视众人,道,“父亲的大仇当然要报,但不是现在;眼下两军正在对峙,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就会给秦军可趁之机,前功尽弃!”
毛璩瞅了眼挂在张育身后的那面“蜀王”大旗,伸手往胡须上一捋,眼中露出一丝赞许之色:这小子果然变了,能以大局为重者方能成大事——只不过张育顾全的不单是大局,还有他的野心;有野心的人,才值得毛家继续跟他合作。
刘安世有些失望,他希望看到的是一个血气方刚、能振臂一呼带领张家众人全天下追杀三木的少主,却没想到张育能这般冷静。难道我来错了?刘安世暗暗问自己,如果先去的是张重的大营,结果会不会不一样?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迅速蔓延开来——站在张家的立场,与秦国争一方霸主本就违背了张家立身处事的初衷,正所谓不与官斗,纵使能赢得这场战争,凭张家的声望实力,能否在西川站稳脚跟还是未知之数,更别说明里暗里有多少人在盯着西川这块肥肉,稍一不慎,就会落得身败名裂甚至有举族覆亡的危险。
能够指望张重吗?刘安世再一次问自己。虽说两兄弟一南一北围攻西川,可明眼人都清楚他们是貌合神离巴不得对方去拼秦军自己来捡便宜;况且,张重身为巴族大酋长、野心只会比张育更大,要是让他得势,一个张家只怕镇不住他……
大帐里沉寂下来,每个人的脑子都在飞转,计算着整件事的得失;他们的背后都牵扯着更大的利益,每一个决定的作出都意味着无数的矛盾与妥协。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众人的沉思,信兵揭帐而入,单膝跪地,大声禀报:“启禀将军,巴族大酋首张重率部已至营外五里,请将军定夺!”尒説书网
一个时辰前,龙泉山下。斥候统领飞马赶回,满头大汗道:“将军,前方发现秦军斥候!”
将领挪了挪身子,浓眉一挑,淡淡问道:“秦军斥候,来了多少人?”
斥候统领道:“一队游击斥候,约有三十骑!只怕秦军大队人马就在不远处!”
“迎上去!”将领只说了两个字,甩手一鞭,将斥候统领抛在身后,策马起行。
“轰隆隆!”蹄声大作,前方卷起漫天尘土,一队黑色骑兵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不久,在马队前方轰然勒定,虽然前后只有三十骑,却是队形严整号令分明俨然是一支精锐游骑。
“停!”号令下,三百骑兵齐齐勒马,排成两列停在了那一抹深黑色的前方。沙场惯例,斥候照面不杀,故而两军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对方,谁都没有擅自发起攻击。
“来者可是巴军游骑?报上名来!”片刻后,对面秦军骑阵中有人发话。
将领策马徐出,朝那人一拱手,朗声道:“在下张重,此去奔丧。”
“张重!”秦军骑阵中一阵哗然,那游骑队长道:“将军率部深入我境,可是偷袭?”
张重大笑道:“要是偷袭,尔等还有命站在这儿跟我说话吗?我说了,奔丧,让路!”
“哗啦!”秦军骑阵有了一丝响动,显然是被张重的气势所慑。张重手一摆,三百骑士便整整齐齐的策马跟在他身后,缓缓朝秦军骑阵靠近。眼看着巴军骑兵越来越近,秦军中有人举起了短弩,余下的人都把手按在了刀把上,气氛凝固到了极点。
张重策马走在最前面,在秦军阵前一停,目光扫过每个秦军骑士的面庞,一字一顿道:“今天我不想杀人,我说了,去奔丧,让路!”话音不响,冰冷如刀。
“哗啦!”没有号令,没有零乱,黑色骑阵整齐划一的分开两边,让出了一条通路。张重的身形、气势、眼神,无不给秦军骑士以巨大压力,手,僵在了刀把上。
“西溜溜!”张重的坐骑一声长啸,昂首阔步往前迈进。
所有的秦军骑士都低下了头,默默看着一排又一排的马蹄踏过自己跟前。如果今天发生的事让上峰知道,游骑队的每一个人都会受到军法的严厉惩治,游骑队长轻叹一声,怀里揣着的,是用来防身的匕首,当然,也能用来自尽。
日偏西,巴族骑兵消失在远方,这支游骑也完成了今天的巡守任务。
入夜时分,又是一路人马悄无声息的来到龙泉山前,在一处小谷中潜伏下来。两组斥候被放出,很快回报;不久,一名将领便来到了斥候们发现尸体的大道上。
“大人,是杨安大人麾下的游骑队,三十人、三十匹马,无一幸免,战场已经被清理过。”
将领点点头,走到一具尸身前蹲下,拔出匕首挑开其衣甲,仔细检查一番,又接连查看了四五具尸体的伤口,根据他的经验判断,这支游骑队先是遭到了弩箭手的伏击,随即又被包围——除了箭矢留下的圆洞,每具尸体都有不下一处的骨折和骨碎,分明是被重型步兵兵器所伤,而敌人在歼灭他们之后迅速清理战场带走了本方的尸体和矢箭,显然是有备而来;尸体尚有余温,说明敌人下手极快,其数量也决不下千人!
将领缓缓起身,收起匕首,摘下头盔——身后的战士们也都默默摘下头盔,为战死的兄弟们默哀。默哀片刻,将领重新戴上头盔,才对那名百夫长道:“所有的尸体一律不许动,我们仍旧按原计划行事,兄弟们的仇,我会十倍替他们讨回来!”
“哗啦!”龙泉山上吹来一阵大风,竟将垂头丧气吊在辕门上空的那面“蜀王”大旗卷了起来。大旗迎风招展,守营的义军将士们也打起了精神,像是在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
“轰隆隆!”烟尘起,纯白一线,铁蹄撼地,三百巴军锐骑转眼便冲到营门口,不等箭楼上的哨兵发话,已然齐刷刷结成前后两排在大营外轰然勒定,动作整齐划一全无半点拖沓。
“嘎嘎嘎!”营门开,两队刀盾手鱼贯而出,结成两道长长的盾墙;营墙之上,上百名弓箭手张弓搭箭各归其位,虎视眈眈的盯着这支奔丧的队伍——在离大营还有五里远的地方,三百巴军骑士都披上了事先准备好的白色褡裢,所有人都摘下头盔,系上了白布条。
“哈哈哈!”骑阵中响起一串长笑,张重策马而出,抬头瞅了眼那面高高飘扬的“蜀王”大旗,朗声道:“我这位兄弟的排场可是越来越大了,蜀王,好,果然威风!”
一名信兵“噔噔噔!”跑上箭楼,扯着嗓子大声喊道:“蜀王有令,传大将军入营!”
一边是蜀王,一边是大将军,只一句传话,便在较劲。张重冷哼一声,道:“我张重只有个弟弟,不知道什么蜀王!他要见兄弟,就亲自来接,否则,我就在这儿等!”
信兵又“噔噔噔!”跑下箭楼,营墙上弓箭手们的神情愈显凝重。不久,大营里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张育不知大哥来到,有失远迎,大哥千里奔丧,孝心可嘉——请!”
张重放眼望去,张育布衣草鞋踏风而来,身后三人中他只认得刘安世一个。张重翻身下马,挪了挪系在额头上白布条,沉声道:“你们在这儿等我,我一个人进去。”
三百骑士齐齐下马,斥候统领看了看两旁义军,上前道:“将军,我跟你一起进去!”
张重一摆手,道:“鸿门宴又如何,父亲尸骨未寒,他张育纵想对付我,也不敢在这时候拿我怎么样!传令下去,我没出来之前,谁都不许轻举妄动!”
“诺!”斥候统领躬身领命,立刻归队,骑阵往东走百步后,所有骑士一律坐地休息。
张重大步走到张育跟前,执起张育的手,用力握了几下,竟是哽咽无语。张育点点头,将毛璩和杨光介绍给他认识,倒也当真似的安慰了张重一番,这才引他入帐。毛璩心下冷笑,一个装大义一个装孝子,张沧泉下有知,也该为生了这一双儿子感到“庆幸”。
杨光跟在张育身后,两兄弟的寒暄之语一句都没听进去,张重带来的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张沧的尸身并不在营中,杀人的三木也毫无踪影,如此大张旗鼓的前来奔丧,摆明了是来坐地分赃夺权示威,要真冲突起来,这儿的数万义军未必是巴军的对手……
刘安世看看张重高大魁梧的背影,又看看张育从容轻快的步履,一个占山为王独霸一方,一个洗心革面落地重生,平心而论,张沧的这双儿子都不简单,如果他们能齐心,巴蜀第一大家的名号根本轮不到毛家谯家去争,可坏就坏在这“都不简单”上,张家想要破而后立,势必要有一方付出血的代价……
就在一行人各怀鬼胎的往大帐走去的时候,一支满载货物的马队开进后营,军务司马连连称奇,说这回乐山、青神、眉山的粮草药品来得可真快……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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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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