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梅撞死烈士碑夫妻决裂意如灰
地球永远不会停转/又总是一半光明一半黑暗/人类在不断的进步/又总是一半醒着一半糊涂/高尚的都要经受苦难/成熟的都是有点味苦/聪明的难以终始/糊涂的往往幸福。
风停了,雪止了,天鹅给大地盖上厚厚的一层白绒被,姚家庄的素装上空响着一阵阵杨丽君粗哑的悲嚎和孔玥细亮的哭爹声。社员们的心被冰雪凉透了,无不为失去一位大公无私、热心为大伙服务的带头人而惋惜,大家都对文化大革命的认识越加的模糊。张大花将蓝梅和亮亮带到自己家里,一来怕因联国负重伤蓝梅想不开,二来怕《红色军》的人抓不到姚春德返回来找事。
要造反带着大队人马向北追出四五里路,没有抓到姚春德,听说张八斤牺牲在姚家庄,二番回来派人将张八斤已被冻得梆梆硬的尸体抬走。要造反带着一伙人闯进姚联国家,将屋里的衣物被褥,桌椅板凳、箱子柜子统统抬到院里,一把火将所有的家什化为灰烬。最可惜的是把民间书法家孔照年留给姚联国的珍贵拓片和手迹,以及孔照年几辈人撰写的书法四字经,都化为乌有。大火映红了姚家庄的半边天。
有人将情况报告给在孔庆辉家办丧事的左雨春,腾!左雨春火冒三丈,操起孔庆辉家的铡刀,喊了声:“乡亲们!《红色军》又回来了,有种地跟俺走!”
哗啦啦!给孔庆辉办丧事的男女老少操着各式各样的家伙,呼喊着冲向姚联国的家,仇恨的姚家庄成了千度以上的化钢炉,翻滚着红红的钢水,从四面八方将要造反一伙人围在姚联国的庭院里。
噹噹!要造反发现被包围后,不断地向空中呜枪警告,左雨春站在姚黑蛋家的房顶上,真想跳下去杀他个片甲不留。但是,他听到枪声后冷静下来,《红色军》都带着真枪,乡亲们又群情激愤,万一交起手来,吃亏的是社员,不能蛮干,必须给社员讲清。左雨春用手做成喇叭筒喊道:“乡亲们!社员同志们!大家听俺说,《红色军》枪杀了孔庆辉,犯下了滔天大罪,这仇一定要报!但是,《红色军》的人都带着真枪,咱们社员虽然人多,打起来要吃亏的。为了防止无为地牺牲,俺劝社员们要冷静,不要莽撞。村后的社员往两边闪闪,让开一条路叫《红色军》的人撤走。社员们!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红色军》的总部就在县城师范学校内,等咱们办完孔庆辉的后事,让他入土为安,再找《红色军》算帐去!”
社员们听得左雨春讲的有道理,在村后让开了一条路,要造反一伙在社员们的一片叫骂声中狼狈鼠窜。
话说姚黑蛋他们抬着姚联国,蹅着没脚脖子深的积雪,出了一身臭汗将人抬到县医院,喊开门,值班医生带着惺忪的睡眼很不耐烦地草草瞅了一眼,让抬到急诊室。
“都这个样子了,还抬来干啥?”医生翻了翻姚联国的眼皮,说了一声就要走。经姚黑蛋再三央求,值班医生坐在桌子后,从抽屉内拿出一张印有台头的表格,问:“叫什么名字?”
“姚联国。”姚黑蛋回答。
“多大岁数?”
“四十九岁。”
“怎么伤的?”
“枪打的。”
“啊!”值班医生愕然地一愣,问:“是自杀?”
“不是,是《红色军》开枪打的。”姚黑蛋说。
“噢!他是不是上半年在师范校批斗大会上那个挨斗的右派?”看来这位医生记性不错。
“就算是吧?可是……”姚黑蛋不知下边该咋说。
值班医生放下沾水笔,将表格向前一推,说:“这个人住院俺做不了主,需要请示院长。”
姚联广上前指着医生责问:“救死扶伤,发扬革命人道主义,是病人你们就得治,还分什么成分?死了人谁负责?”
值班医生斜了姚联广一眼,说:“发扬革命人道主义,听清了没有?革命两字是啥意思?一个右派分子,死就死呗,有啥可惜的?谁负责?谁都不负责。”
姚黑蛋赶紧解释:“医生,他年轻不会说话,别跟他一样。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人命关天……”
“你这话是四旧!”值班医生很不满意地批评。
“对对对,俺说错了。”姚黑蛋立马检讨,并说:“虽然说他是右派,也是一条性命不?咱们不能眼瞅着他死去,请你给包扎一下,止住血,天亮后俺去请示院长,如果院长不批,俺立马将人抬走。”
值班医生站起来说:“血库里没人值班,现在不能输血,只能简单地处理一下。把他抬到床上。”
姚联广和姚二狗将姚联国抬到病床上,解开棉衣扣,值班医生带上口罩处理伤口。
姚黑蛋将左三叫到门外说:“需要托人,不然医院不会收。”
左三说:“咱们这些穷社员在城里认识谁?特别是有头有脸儿的咱们都不沾边。”
姚黑蛋想了想说:“过去俺在区里开会时见过赵书记,他不是联江的战友吗?找找他去?”
“对,那年他还专门邀见过姚联国。”左三也想起来了,又说:“听说赵波也被打倒了,还顶事不?”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比咱强。”姚黑蛋说。
天将破晓,姚黑蛋通过一位起早晨练的干部模样的人指点,找到了赵波的家,敲开门说明来意,赵波的大黑脸显得焦躁不安,二话没说要亲自去找医院的胡院长。牛妞妞提着大衣追出来说:“这么大的雪不披大衣就往外走?你现在也在停职审查,找到胡院长好好说,你近来老毛病又犯了,动不动就骂人发火。”
赵波也不回话,披上大衣大步流星地走去,酷似急行军,姚黑蛋在他身后一溜小跑。
在县医院围墙外的家属院内,找到了胡院长,一个胖乎乎的小矮个,胡院长与赵波站在一块,头顶刚到赵波的下巴颏,看样子是有孩子上学,早饭很早,胡院长刚放下饭碗,见赵波像座山一样站在屋当中,仰着头说:“哎呀!赵书记来了,稀客快坐。”
赵波的声音像敲铁筒一般说:“不坐了,有个急病人要住院,请你批一下,不然值班医生不敢收。”
胡院长对从里屋挎着书包出来的儿子说:“路上小心点,别滑倒喽。”问赵波:“赵书记别说请字,别看你现在不在位,你的话俺还是听的,是个什么人?”
“右派分子。”
“怎么惊动了你?”
“是老战友的兄弟,也曾是革命功臣。”
“是这样?”胡院长说,“走,马上去,救人要紧,保证尽全力抢救。”
赵波跟着胡院长来到医院,迅速将姚联国转入外科病房,组织了三名医生抢救。
赵波在医院病房的走廊里度着沉重的步伐,脸拉下老长,口中不住地骂娘。他跟前出现了一位精明强干,生龙活虎的解放军指挥员,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英雄无比和敌人搏杀;在他面前解放军指挥员变成了一位知识渊博、意志坚强的好干部,国家经济战线上的栋梁之材。如今伤成这个样子,可惜呀!他坚信,姚联国一定能战胜死神,将来必有平反的那一天,他必有一展自己才华的时候。
然而,胡院长情绪沮丧地从病房内出来,摘下口罩、手套装在白大褂的口袋内,将脖子上的听诊器取下,缠了几圈握在手中,赵波迫不急待地上前打问:“怎么样?”
胡院长仰脸看看赵波,低头摇了几下走开了。赵波侧着身子冲进病房,只见医务人员在收拾器械,姚黑蛋和姚联广蹲在地上捂着脸抽泣,左三和姚二狗面对着墙,他趴在姚联国脸前呼唤着:“联国!联国!俺是赵波!”
可能是“赵波”这两个字的强大刺激力,将姚联国从死神手中又唤回来,他说话的声音非常微弱,但赵波听得清楚:“赵书记,没想到日、日本鬼子奈何不了我,国民党反动派没打死我,而今却死在自己人手里……”
赵波弯下腰,耳朵几乎贴在姚联国的嘴上,只听他还在喃喃地说:“俺不反党,俺不想去见马克思,俺还要为国家的经济建设出力,要为振兴……”
赵波给他打个手势,意思是你心里的话俺明白,你太累了,少停会儿歇歇再说。姚联国好像没有看见赵波的手势,艰难地吐着不清的话语。赵波再次躬下身细听,“要建设,要经济,要建设,要强大……”姚联国的嘴唇停止了蠕动,呼吸也停止了。
刷!赵波泪流如雨,拉动白色床单盖住了姚联国愁容满面的脸,涕不成声地对姚黑蛋说:“抬回去吧,买口好棺材。”从上衣口袋内掏出二百块钱,放在姚联国的遗体上,深深地鞠了个躬,头也不回地走了。
钱志红要死要活地折腾了一夜,往鬼门关上去了三趟阎王爷不收,天将晌午时生下一个死孩子,万幸地保住了一条命。黄菊伺候钱志红喝了一碗桂面,吃了两个鸡蛋,将小死孩子用块破布卷住,喊姚老一往西北乱草岗子上埋去了,又把接生婆打发走,嘱咐钱志红好生歇着,他拿了几张烧纸要去孔家哭孔庆辉。走到街里看见村东南的路上姚黑蛋他们抬着姚联国回来了,折回身去给蓝梅报信。
蓝梅在家里守着被火烧成一堆破烂的家什在骂《红色军》:“一群流氓,看糟蹋成啥样子。”见黄菊进门,便问:“志红生了没有?”
“生了,孩子死了,大人没事。”黄菊说,“俺看见黑蛋抬着联国回来了,快去拾掇拾掇炕,看他回来躺在哪儿?”
蓝梅进屋去收拾炕,黑蛋他们进了门,黄菊一见抬回来个死人,坐在地上就哭:“俺的二弟呀……”
蓝梅听见大嫂一哭,疯也似地冲出屋,只喊了一声:“联国!”就趴在联国的遗体上昏了过去,刘二巧和张大花将蓝梅抬到北屋去抢救,姚黑蛋与姚联广开始搭灵棚。
亮亮被人从孔庆辉家门口喊回来,抱住姚联国的头哭喊着:“爸爸!”
蓝梅突然醒来,她又疯了,噌地蹿到地上,像一只被激怒的老虎,一付单凤眼瞪得叫人生畏,眼珠子好似一块红布上缀着两只乌黑的玻璃球,发出灼灼的紫光,手上的青筋酷似条条长虫在爬动,一只手持着切菜刀,一只手举起擀面杖。这次的疯与上几次大不一样,她谁也不认,见人就砍,不是张大花抱起亮亮跑得快,二人差一点成为她的刀下之鬼。蓝梅到处乱窜乱打,人们都纷纷躲藏,各家都插上街门不敢露头。蓝梅在姚家庄街里来回跑。
蓝梅这一疯,弄得孔庆辉已装殓完毕不能出殡,姚联国的棺材买回家来,不能入殓。姚黑蛋心想要把蓝梅捆起来,他和左三几次上前制服不了蓝梅,还挨了她几擀面杖。姚黑蛋想了个办法,在街里横拉了一条绊马绳,等蓝梅跑过来,两边的人一起用力将她绊了个四幅着地,切菜刀和擀面杖摔出去老远,上去几个年轻小伙子将她五花大绑捆住抬回家。在给姚联国办丧事的时候,把她捆在院子里的灵枣树上,她一会儿哭,一会儿唱……
在埋葬姚联国那天,黄菊领着亮亮打幡摔老盆,将姚联国送到坟地上。大伙商量着,蓝梅再疯,在姚联国下葬的时候,也得叫蓝梅到坟地上送送联国,以慰联国的在天之灵。
张大花和刘二巧将被捆绑的蓝梅推推拽拽拉到坟坑前,蓝梅眼望着放在坟坑内已校对好方向的姚联国的棺材,她突然清醒了,停止了吵闹,说话和正常人一样,对围在坟周围的人们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棺材里装的是谁?啊!你们说话呀?怎么都不说话?大嫂呢?”
黄菊带着亮亮来到她跟前,说:“蓝梅!你清楚不?知道俺是谁不?”
蓝梅说:“俺清楚,你不是大嫂吗?这是亮亮,亮亮,你在给谁穿孝衣?”
黄菊说:“你清楚就好,你要挺住,为了亮亮,你也要挺住呀!联国他去了,你送送他吧!”
蓝梅听说后好像愣了一下,没有哭,也没有闹,要求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姚联广凑上来说:“二嫂,俺给你解开你不能胡闹,给二哥烧烧纸,说句送别话吧。”
蓝梅被松开手脚,接过刘二巧递过来的烧纸,跪在地上一边烧纸口中不知在嘟囔啥,声音很小,大家都听不清,两行眼泪不住地淌。张大花小声对姚黑蛋说:“知道哭,说明不疯了。”
随着姚黑蛋一声说:“埋!”十几把铁锨一挤向坟坑内填土,蓝梅喊开了:“不能埋,不能埋,俺要再看他一眼!”
姚黑蛋示意大家先住手,过来对蓝梅说:“二嫂,棺材盖已经钉死了。”
“不沾,打开,俺要再见他一面,联国呀!俺要再看看你……”蓝梅哭闹不止。
大家无奈,入殓时她疯疯痴痴地没能叫她看看联国,现在她醒了,有这么个要求,都很同情,姚黑蛋做主,由姚联广几个年轻人跳到坟坑内,用十几把铁锨头将钉牢的棺材盖撬开,错了一拃宽一个缝,蓝梅趴在棺材头上,伸进手去抚摸着姚联国的脸说:“联国,俺知道你冤,你有一肚子冤水,为什么不等着说清就走了?说好的,等你平了反,将俺和亮亮带到北京去,去看**,你为什么不等到哪一天就走了?联国,你这一走,你的冤谁给你诉呀?俺娘俩的日子咋过呀?联国,你说过,从今后咱们俩同生死共患难,你走了,俺也要跟着你一起走,咱俩永远在一起……”蓝梅边哭诉边推棺材盖,搭腿就要往棺材里钻.
姚联广一看事不妙,蓝梅又犯病了,立刻跳进坟坑将蓝梅抱住,几个人下去将她拉拽上来。人们迅速将棺材钉牢,一齐填土,眼看着漆黑的棺材就要埋在地下。蓝梅坐在冻土地上嚎啕大哭,睁眼一看,姚联国的棺材全部埋在土中,乘人不备,噌地站起来,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向旁边姚联顺的烈士碑上撞去,咚!一股殷血色的鲜血喷出有三尺高,石碑被染红了半截,蓝梅当场气绝。
姚家庄三天死了三口人,每个人的心就像冬天的苇坑,冻实了,冰中还夹杂着扎心的刀子。热闹的春节,过得死气沉沉。
姚联官躺在医院里听说姚联国被打死,蓝梅被气死,心中不免幸灾乐祸,又听说钱志红将孩子丢了,气不打一处来。郑美娟要参加姚联国和蓝梅的葬礼,被姚联官制止,她又要看望月子中的钱志红,也被姚联官挡驾。
黄菊收留了亮亮。
孔庆辉的女儿孔玥辍学回家,入了党,担任民兵连长,大队团支部书记。张大花被选为大队党支部书记,姚黑蛋当了大队长。
没抓住姚春德又损了一员大将,借种生子也泡了汤,姚联官在病床上气得心崩肺炸,不是胸部缠着绷带腿上打着石膏,早暴跳如雷了。将王三日和要造反传唤到身边,狠狠地刮了一顿胡子:“一群骡子的**,没用的东西,让人家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一个个都是草包,饭桶!”
王三日首先检查:“都怪俺的能力差,缺乏经验,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姚副部长动再大的肝火也没用了,给俺们出个主意吧,看下一步该怎么干?”
要造反也主动承认错误,说:“主要责任在俺,要打要罚任凭姚副部长发落。眼前已经不是抓姚春德的问题,早晚跑不了他。眼下最主要的是夺权,请姚副部长做指示。”
姚联官脸上的麻子在玻璃窗透过来的阳光下闪着红光,让王三日将他的头垫高一些,将文化大革命当前的形势讲了一遍后,高屋建瓴地说:“《红色军》将邢武县的大权夺到手已成定局,现在的关键是在革委会的关键岗位上尽可能多的安插自己的人。第一位的是你们二位一定要当革委会副主任,而且王三日要当第一副主任,冯一要当县革委会秘书长。王胖子答应则罢,不答应就造他的反,再次冲击公安局,鼓动学生罢课,工人罢工,农民进城,搅得他革委会成立不起来。第二是掌权后要尽快将赵波书记和俺解放出来,结合进领导班子内,以壮大自己的力量,第三是将那些顽固不化的走资派统统赶出县城,送到县煤矿上去劳动改造。”
“县煤矿在哪里?”要造反插话。
王三日回答:“俺知道,在开口市西边山沟里,就怕那里房子不够。”
“因陋就简。”姚联官继续说,“山沟里有木材,临时搭建些棚子,是送他们去劳改又不是去叫他们享福。第四,要造反在革委会中要分管公检法,逐渐把王胖子的势力挤出去,将《红三司》的大小头目都绳之以法,第五,夺权不易,掌握更难,要控制住组织部门,让孙武同志还当组织部长,派小杏去当副部长,监督着他;让钱有同志回宣传部暂时任部长,看看他的表现再说;其他的部室委办都要由《红色军》观点的人当一把手。第六,下一步的斗争矛头不再是白千和《红三司》,他们都成了死老虎,下一步的主要矛盾是针对着王胖子手中的权力,从他手中争取尽可能多的位置。”
王三日听了姚联官的重要指示,越发的佩服他的水平高,立刻吹捧起来:“姚副部长真是高瞻远瞩,一针见血地讲到问题的要害。俺们一定照你的指示去办,不走样地件件落实,听你的话就是听**的话,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待革委会成之后,俺们首先把你解放出来,打倒王胖子,推举你为邢武县革命委员会的一把手。”
姚联官心中美滋儿滋儿的,口头上却谦虚地说:“不可说听俺的话就是听**的话,言过其实了。吹捧也要掌握分寸,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气泡吹大了要崩的。俺没那么伟大,只是善于分析局势,琢磨人而已。不要首先解放俺,要首先解放赵波,他是咱们的靠山,只要他不倒,咱们谁也倒不了。”
要造反也想吹捧几句,想不出更合适的词,便献媚说:“给郑美娟和钱志红安排个好位置吧,职务也该提提。”
姚联官说:“让郑美娟任城关公社革命委员会主任,照顾照顾烈属,张玉娆在双吕公社挂着,先不送劳改队,她是郑美娟的表姐,这点面子应该给;钱志红暂且不动,他这个人别看和俺是夫妻,在政治立场上老与俺做对。”
王三日请示:“刘坏蛋还在公安局押着,是判刑还是枪毙,你给个话?”
要造反忙插说:“晚了,夜格黑喽左胜利带着他爹的条子找王胖子,当时就叫左胜利将人带走了,李半尺早晨对俺说的。”
姚联官可惜地说:“抓回来就枪毙好了,这一带走没法再抓了,左胜利他爹是省公安厅长,咱们惹不起,暂且放下吧。不过。抓捕姚春德的工作不能放松,当做一项长期任务来完成。”
钱志红在家养月子期间,由于黄菊的精心护理,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健康。但她的心情一直不愉快。姚联官住院不能来探望,捎句安慰的话总可以吧?一句宽心的话没有,也不见郑美娟帮边,气就不打一处来。更可恨的是姚联官的丑闻在姚家庄传的满城风雨,血洗姚家庄,打死了孔庆辉和二哥,气死了二嫂,这场灾难的幕后策划人又都说是姚联官。钱志红无脸见乡亲,在家里闷了两个多月,没出一百天,便抱着一肚子气去往县城找姚联官算帐。她的心凉透了,如果他没有一个改过自新的态度,就跟他离婚,不能和这种人过一辈子。尒説书网
钱志红气囊囊地走进医院,跨进病房看见姚联官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绷带没解石膏未拆,摸摸床头柜上的水杯空空的,顿生怜悯之心。强压怒火,以和蔼温存的口气问了姚联官的病情和饮食情况。暗下决心待他的伤痊愈以后再跟他算帐。
钱志红毕竟肚子里火气太大,问了他几句就要走,怕话不投机再争吵起来影响不好。没想到姚联官也满腔怒火,主动挑起了事端。他见钱志红冷冷地佯装温存地问了几句寒冷,便要走,话头出口非常生硬,说:“你在这点个卯就走,是来慰问俺还是来气俺?哭丧着脸来看病人,你不愿来别来,何必这样?”
钱志红的怒火喷儿地冲出了头顶,刚想发作,医生查房来了,钱志红靠在门框上铁青着脸气呼呼地不吭声。医生查看了姚联官的病情后说:“你要静心疗养,不可过问工作。听护士说经常有人来找你谈工作方面的问题,这样对你的伤情治疗不益。你告诉他们,以后不许再来打优,这是医院,不是办公室,既来之则安之,再有一个星期就拆石膏了,不要心急。这位是你的爱人吧?怎么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不可生气,有啥话等伤好以后再说。”
医生走了,给姚联官输液的护士过来了。护士熟练地将液体瓶挂在铁支架上,用酒精将瓶盖上的胶皮塞消消毒,插上输液管和进气管,将姚联官的上臂用皮筋束紧,肘窝内的静脉血管像条青蛔虫。护士用棉签沾着酒精和黄药水消过毒,摘下挂在铁架上的输液针头,放出一些液体,一只手攥住姚联官的小臂,一只手将针尖往青蛔虫上一按,向里一推,针扎进静脉血管,一般鲜血像红蚯蚓一样顺着细细的输液管爬了出来。护士迅速解开上臂上的束管,放开输液管的阀门,红蚯蚓又随着液体爬进血管。护士将针头用胶布固定牢,回头对钱志红说:“输完的时候到值班室找俺。”护士像一只白蝴蝶轻飘飘地飞出病房,输液管中的透明液体在无声无息地滴着,液体瓶内一串一串地气泡在上升。
钱志红听了医生的吩咐,没有与姚联官争吵,只是向前走了几步默默地靠在墙上瞅着液体瓶内的气泡。
姚联官仍不罢休,瞅着钱志红一脸怒气说:“俺还没死,不用你在床前默哀!”
“今格俺听医生的话不跟你吵,你不要找事!”钱志红警告姚联官。
“不吵是你没理,你把肚子里的孩子呢?”姚联官得理不让人,指责钱志红。
“你光想着孩子,你为什么不问问大人的死活?”钱志红说:“不是你血洗姚家庄,孩子能丢?”
“管你个屁事?你上前颤颤啥?”姚联官说。
“你好狠毒的心啊!”钱志红压不住火了,说:“姚春德是你们姚家的血脉,你为什么一定要将他治于死地,你说是他文革中揭发你,当年你不把他残忍地推到井里,能结上这么大的冤仇吗?你们打死了孔庆辉和二哥,气死了二嫂,弄丢了咱们的孩子,你连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一句问侯的话都没有,你巴不得俺们都死光,你巴不得把天下与你做对的人都杀光!”
“你放肆!”姚联官说:“张八斤是不是你打死的?你说!”
“是,是俺打死的,敢作敢当,就该打死他,你说怎么办吧?”钱志红气得嘴都颤抖。
“你庇护反革命,打死了革命战士,论罪该枪毙!”姚联官吼道。
“好哇,你将李半尺那**的喊来,将俺抓起来枪毙吧?”钱志红怒发冲冠上前一步,说:“有种的你亲手毙了俺?俺知道你什么坏事都能干出来,亲手掐死了亲侄女,亲手将亲侄子推进井中,亲自去糟踏你的亲闺女,你亲手杀了俺吧,杀了俺你好和你兄弟媳妇明大明的钻在一个被窝里……”
“住口!”姚联官不是伤重不能动,真想起来掴钱志红几个耳光,骂道:“你个泼妇,俺告诫你要好自为之,把俺激怒喽,俺六亲不认!”
“你这回算说了句真话,你是六亲不认,你为了霸占家产,卖了三嫂,强暴了大嫂,在半路上派人杀你二嫂,你的目的是把她们都赶出家门,赶不走就杀死。你为了升官,昧着良心诬告石头,编造材料整王冰山,不择手段地斗亲哥哥。你为了出风头,左得出奇,欺上瞒下,打断了孔庆辉的腿,压黑蛋的杆子,欺负张大花。你是个典型的两面派,表面上满口经论,革命的辞藻比谁喊的都响,背地里净干些灭绝人寰的丑事。你一惯流氓成性,干的一桩桩坏事叫人难以启口。你现在还在医院里治病,有一点脸皮的人早扎到苦水井里淹死了!”钱志红将一肚子怒火全喷发出来。
“你疯了?你给俺滚!快滚!你气煞我了,快滚开,再不想见到你!”姚联官在病床上怒不可遏,犹如一头被拴在木桩子上发疯的公牛,怒吼着,想坐又坐不起来,左右瞅瞅,除了床头柜上钱志红刚来时给他倒的一杯水,身边没有可用的东西,他用没挂液体的手抓住水杯用力向钱志红投去。钱志红闪身躲过,雪白的瓷水杯,噹!嘀玲玲!开水泼在北墙上,在白灰上落下一片灰色的湿印,瓷杯落地,地上散落着一堆白瓷片。
医生和护士听得病房内打了起来,纷纷跑了进来,钱志红捂住脸哭着跑走了,姚联官还在病床上扭动着身子发威:“没法过了,离婚!”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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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老乐的旋风
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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