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早上邢大川醒的时候正好是六点。凌晨三点的时候,他出了一趟病房,想和沈澈换班,结果那时沈澈睁着眼一动不动,说没法换,又让他回去了。
此时他蹑手蹑脚走出病房,说了句我丢①,站到沈澈面前。
沈澈还保持着凌晨三点那时的姿态,顾何倒在他肩头,他坐着一动不动,眼睛里有不少血丝,明显是一宿没睡。
邢大川催促着:“快点,一起去给我老婆买早饭。”
沈澈瞪了他一眼,对他的大嗓门十分不满,小声吼道:“滚,别吵着她睡觉!”
邢大川故意去打沈澈的胸,顾何睡得也不踏实,沈澈肩膀轻轻一动就醒了。她睡眼惺忪,看到邢大川也在说了句大川出来了,就开始打哈欠。
沈澈杀了邢大川的心都有了,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起身和他一起离开。座位上只剩顾何一脸懵逼,她先是奇怪怎么凌晨三点天就亮了,接着看了表才发现已经六点,后来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就在沈澈肩上睡了一整夜。
她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简单洗漱一下推门进去。病房内,盛敏瑜还在睡着,她头上包着纱布,手上留着留置针,打了石膏的右脚垫在枕头上。女孩眉头舒展着,嘴角还有口水渍,看样子应该是睡得不错。
顾何在椅子上坐下,拿了个橘子开始剥。
这应该只是个意外,她说服自己。昨天她向人群借手机,第一个递给她的是孟季凡,但当时事出紧急她几乎没犹豫就接过了。给邢大川打完电话,她把手机还给他,无意中看到了他的锁屏,是一句电影台词——“曾经有人想调查我。我就着蚕豆和酒,把他的肝脏吃掉了。”
顾何知道这句话,出自《沉默的羔羊》,一部讲述精神病杀人狂的惊悚电影。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昨天开始,这句话就不停在她脑海中回放。
“喂!傻了?”盛敏瑜已经醒了,抢过顾何手上的橘子,不客气地全吃了。
顾何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问:“小九,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摔倒的吗?”
盛敏瑜咂咂嘴巴:“当时我旁边其实人不多,感觉就几个我们班的男生,我一边跟你讲话一边往楼下走,因为怕黑,我很仔细的,然后我刚在电话里叫你的名字,下一秒就有人从背后推了我一下,不过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啦,再醒来就是你拨电话的时候啦。”
顾何有个坏习惯,紧张的时候喜欢扣东西,比如现在,她就是那样用手抓着被单,手纠结成了一团。
咔哒一声门响了,沈澈和邢大川拿着早餐走了进来,两个男生买了很多,顾何从中拿了个包子。
她安静地小口吃着,耳旁响起盛敏瑜和邢大川的打闹声,邢大川说盛敏瑜手上有留置针要喂她喝粥,盛敏瑜喊要敢喂她她就把碗砸了,而沈澈就在一旁拉着偏架,说大川端碗,小九拿勺自己喝不就妥了……
身边是她贪恋的久违温暖,顾何知道,她一定要变得坚强勇敢起来,不必保护自己,却必须保护他们。
*
盛敏瑜在第二天晚自习的时候就戴着石膏跳回了班上。一切都恢复正常,似乎只是发生了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意外,连盛敏瑜自己都重新投入到了紧张的期末考试备考复习中,而孟季凡却在某个晚饭后在桌上发现了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只有娟秀的四个小字——老地方见。
体育馆二楼背面的过道上,孟季凡到的时候,顾何已经等了很久。孟季凡每走一步,她脑子里的警铃就响一下。她用双手抱住自己,努力掩盖着因恐惧而布满全身的鸡皮疙瘩——见到他会起薄栗,这已经是她刻在血液里的应激反应了。
“就停那儿吧。”见孟季凡离她越来越近,顾何只好出声制止他。
“开门见山吧,盛敏瑜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孟季凡嗯了一声,从裤兜掏出一个zippo打火机,点燃了一只万宝路香烟。明显是刚学,他竭力克制住咳嗽,生涩地吐出一口烟出来。
打火机仍旧开开关关,火光就跳在顾何眼里,一明一暗。
“嗯什么嗯,说清楚点!”顾何眉眼不稳。
“我说,是我把盛敏瑜推下楼的。”
“为什么?”
孟季凡笑了,将打火机塞进裤兜:“为什么?你把我叫到这个地方,会不知道为什么?”
顾何手死死攥着裤兜里的手机,强迫自己看他:“我劝你小心点,盛敏瑜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盛福他……”
话音未落就见孟季凡一个跨步上前死死卡住顾何脖子,恶狠狠道:“我小心什么?该小心的是你吧,我以前没警告过你吗,你这个灾星,别人沾到就要倒大霉的。”
接着放低嗓音在她耳边道:“顾何,要我提醒你吗?你以前的朋友是怎么被你害得……”
“你敢!”顾何朝他大吼。
望着女孩这双和她母亲肖似的眼睛,孟季凡手上使的劲就更重:“现在是盛敏瑜,下一个就是沈……”
顾何急了:“他和我不熟,我们不是朋友!”WwW.XiaoShuo530.com
薄唇翻出一抹嘲讽来,孟季凡讪笑:“哦,不是朋友,是恋人吧?”
男生腾出一只手在顾何脸上游走着,兀自评价着:“你比你妈妈还是强一点的,她只知道大腿一开一合,五块钱到家,三块钱买米,两块钱零花。你比她漂亮,受过教育,花样也多,勾勾手指就能把校草迷得神魂颠倒的。莫养瘦马驹,莫教小妓.女,顾何,青出于蓝啊~”
“不过说起来,”他把她下巴扬起来,“你这军功章也得分我一半,我可是在沈澈面前说过你好话的。”
“不要脸!”顾何怒极了,双手在空中扑腾着,她抬脚刚想蹬男生就反被他在腿上狠掐了一把。
孟季凡努努嘴:“要是沈澈知道你是个妓.女的女儿,要是全校都知道沈澈在和你这样的人谈恋爱,猜猜看,他是要你还是要他自己的名声?”
顾何脸上终于变了色,看着少女极力掩盖的那种悲凉痛苦神情,孟季凡舒坦极了。
亵玩一只将死的别人的雏鸟,他舒坦极了。
“妹妹,哥哥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孟季凡的声音回荡在过道上,“叫你不要重蹈覆辙,你怎么还偏要学你妈妈当母狗?”
顾何脸上一片死白,往日饱满潋滟的嘴唇此时因为缺氧而略略发乌。
“你欺、负、我算…什么男人?”她断断续续发声,“有本事…欺负你、妈去啊!”
接着就听见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孟季凡一巴掌甩到她脸上,大叫:“那个女表子不是我妈!”
这记耳光极重,顾何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无数只苍蝇在嗡嗡作响。她手扶住栏杆,甩甩头,嘴角有血滑下。
她强迫自己清醒起来。
“孟季凡,你爸爸是不是要选政.协委员了啊?”顾何轻轻问,孟季凡的父亲孟甫是韶城当地有名的粤商,打通官商两路是粤商的常规操作。
孟季凡不回答,他们都清楚得很,商人和政.府部门打交道,最忌讳两样:钱的来路不干净和身世背景不清白。
“这个节骨眼,你可给别给你那个抛妻弃子的嫖客父亲添乱啊!”
话音未落又是一耳光。
孟季凡暴跳如雷,顾何盯着他:“你敢动我爸爸和…沈澈,我就敢把你们家那些破事儿捅到纪.委。你知道我干的出来。”
“臭女表子威胁我?”孟季凡一把抓住顾何领子,狠狠地把她地上一摔,不管不顾地动起手来。
顾何人小,此时换了一种姿势自保。她反身趴在地下,让自己的胸部紧紧贴着地面,死死护住自己的手机,然后双手紧紧箍住栏杆。
“装什么纯呢?顾何你好会啊!”孟季凡猥琐地啧啧两声,一脚踩在顾何背上。
zippo打火机又响了。孟季凡又点燃了一只香烟。
还是没习惯,这次他咳出了声。
明明顾何一个字都没说,孟季凡却像她招惹了他似的,把她淡蓝色的背心也撕下来。
他并非对她这副肮脏的身体有什么性趣,但这女孩,太讨厌了,每次总能戳着他的脊梁骨反而把他羞辱一番。
呲啦一声。
顾何小臂传来钻心的疼,是孟季凡把香烟烫在了她手肘上。
火星和布料摩擦,烟草尽情燃着,释放出尼古丁混着薄荷的气味儿。烟头所到之处就是一个洞,他肆无忌惮地戳着烟卷作画,火色流星笔触落在她手臂,形成一片斑驳。
“这么疼也不哭?”三白眼嗤笑着望那双死水潭子似的杏眸,“骨头挺贱的啊!”
右臂继续传来火燎般的灼疼感,顾何甚至都闻见自己纯棉长袖烧焦的糊味儿。
顾何默不作声地关掉手机上的录音机,目的已经几乎快要达到了,她想激怒孟季凡,这样,或许他就能把精力从她的朋友们那里挪开了。
挪到他自己孟家的家事上去,挪到那个女人和她肚子里那个东西身上去。
也不知道烫了多少个。
“你…该不会不知道吧?”她终于冷淡地启齿,扶着手臂,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前段时间,你爸爸带着她一起去了HK,仔细数数,那孩子也该有四五个月了……”
——“孟季凡,你猜,我妈妈会给你生个弟弟还是妹妹啊?”
……
*
晚上,宿舍内。
室友叶咏诗刚从外面回来,见顾何低头一副失落的样子,关切走上前去,撩起她头帘,然后就是一声惊呼。
“哇,顾何你这是怎么了?”
顾何说了句不小心磕到头了就慌忙收起紫药水转过头去。
孟季凡很少跟她动这么大的手,一般情况下顾何为了自保也很少主动惹他,但这次大概是真的刺激到他了,以至于她苏醒之前的意识还停留在体育馆背面,她头被他往铁栏杆撞那里。
叶咏诗在场,她不敢现在处理右臂那圈烫伤。径直打开小柜子,想把紫药水放回去,却不经意碰翻医药盒,粉红色卡通图案的创口贴就掉得满地都是。
这东西还在呢?顾何的动作有一些凝滞,思绪第一次回到了从前……
她永远记得那个女孩,她曾经最好的朋友,梳双马尾戴黑框眼镜的小女孩,姜雨琪。
刚转学来韶城时,她还没有像现在这般谨小慎微,甚至可以算得上开朗。
老师把她安排在了姜雨琪旁边。最开始,顾何跟不上进度,是小雨琪帮她温书、教她做题,就像现在的沈澈一样。她们整天形影不离,甚至还在行天宫向妈祖娘娘发了誓,说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之后不久,孟季凡开始霸凌她。最开始顾何是完全不怕的,即使知道了自己那在大雪夜消失的妈妈摇身一变成为了孟季凡的继母,顾何也是丝毫不畏惧的。
她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姜雨琪,小女孩听完之后只是紧紧攥着她的手,给她的伤口贴上粉色的创口贴,说天啊顾何你好可怜,放心吧,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第二天姜雨琪的课桌就被丢在了教室外面。孟季凡从此开始了暗地里霸凌她,明面上霸凌姜雨琪的日子。他成绩好,老师又喜欢,家里又有钱,是班上说一不二的霸王,男生们几乎也全听他指挥。姜雨琪有些胖,皮肤也有些黑,于是男生们就在她背后贴丑八怪的纸条,当着她的面骂她肥婆。
小孩子的恶作剧来得毫无缘由又充满恶意,渐渐地,女生们也开始孤立小雨琪,说姜雨琪成绩差、不爱干净、扭着个大屁股像头黑色水牛。
一向温和的顾何就吼那些女生,和她们扯着嗓子对骂。然后安慰姜雨琪:“对不起,但别担心,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顾何想要保护她,却发现越是反击,其他人就越是羞辱姜雨琪。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某天早上,姜雨琪搬离了原来的位子,临走前,说了一句顾何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话——
“顾何,你长得这么骚,以后只会跟你妈一样出去卖。”
这句话她已经不知道从孟季凡嘴里听过多少遍,可他再怎么说,都没有从姜雨琪——那个曾经说永远不会离开她的小女孩嘴里说出来给她的伤害大。
后来,更讽刺的是,深知顾何身世的姜雨琪加入了和孟季凡一起暗中霸凌她的行列。于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靠着对姜雨琪的恨意活着——直到有一天,孟季凡的话点醒了她。
他说:“没有你顾何,姜雨琪又何至于要受这种罪。不是你蠢,什么秘密都吐露,姜雨琪又怎么会反过来霸凌你。”
初中毕业前夕,顾何偶然收到一封信,信没有署名,但她知道那是姜雨琪的字迹。
姜雨琪在信中写她对不起顾何,但霸凌的滋味太难受了,她知道她的抛弃无异于把顾何推入了更深的火坑,可顾何又有没有想过,不是所有人都能做那棵救命稻草,既然如此,又何必连累别人,把别人也拽入阿鼻地狱里……
所以她自始至终都从未告诉过沈澈自己被霸凌的事情,更不要说是她的身世了。
她受不了阿澈或许也会对她说那样的话,她更受不了阿澈也被她拽入这泥沼来。
上了高中后,顾何再也没见过姜雨琪,也忘记了她曾说过的那些过分的话,现在回想起来,顾何只记得起那女孩是如何拉着自己,怜惜地说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吧。
这是顾何仅剩的求生本能,因为除了相信那起誓时的些许虔诚,她已经什么都不能盼望了……
尾注:
①我丢:粤语,卧槽/我靠。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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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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