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张良还没作出应答，鱼凰自己倒先恍惚了一下。
从穿越以来，除了第一个晚上，张良问过她身份的问题，其后的这些天，没有谁，再来关心过这件事。
她是谁？
失忆的云初？
张良的夫人？
和云初长得一模一样的路人？
打酱油的伪云初？
鱼凰想起《武林外传》里被吕秀才一句“我是谁”绕到自毙的姬无命，忽然有点懂了姬无命当时的心情——在一个没有过去未来的地方，在一个刷不出存在感的地方，摘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代号，她到底是谁？
他们把她当成谁？他们希望她做着谁？他们知不知道……她快忘了自己是谁……
鱼凰低着头，觉得眼睛有点湿，便纠结了——这个时候在他们面前哭算是怎么回事啊……
“她是鱼凰。”张良的声音淡淡响起，从容平静。鱼凰一愣，差点笑出来——这算不算什么都没说？
盖聂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悦，有些担忧：“子房……”“但她不是云初。”张良不疾不徐地补充。听到这句话，鱼凰莫名一颤，感受到盖聂在自己身上的打量目光，瞬间有种突然被人剥了衣服的不适。
那种写满“果然如此”的了然意味的眼神。
鱼凰忽然抬起头，直直地看向盖聂，连自己都说不清楚原因地，朝他扬唇一笑，而后微敛了笑意，盯着地面，进入神游天外的模式……尒説书网
那笑容有些古怪，三分歉疚三分讽刺三分无奈，还有一分茫然，盖聂对此觉得意外，但终究对这个女子不怎么上心，目光一触即收，随即转向张良。
不料，却发现张良正盯着鱼凰的脸看得专注——而后者同样一脸专注地盯着地面走神，浑然是一种“这没我事儿了是不是可以撤了”的状态。
大约是觉察到了盖聂疑惑的眼神，张良收回目光，朝着盖聂淡淡一笑，道：“在下知道，盖先生为人谨慎周密，但在下希望，盖先生能相信在下。”
闻言，盖聂稍微皱了一下眉。
张良其实没有解释鱼凰的身份，充其量只是印证了盖聂的猜测。而现在他只字不提鱼凰的可疑之处，只是让盖聂相信自己——这句话之中隐含的意味……
盖聂再次看了一眼超然物外的某人一眼，眼中终于多了几分除却警惕的纯粹好奇，不过还是淡淡一眼就收了回来，举剑向张良行了一礼，略一点头：“好。也希望子房莫让我失望。”张良唇角微勾，容色依旧淡淡，并不应声。
见此，盖聂也不再坚持，转身回到端木蓉房门前坐定，继续修习内功心法——只不过不远处多出来两尊石像……
过了几秒钟的时间，发觉鱼凰并没有主动开口的迹象，张良垂眼，眼中滑过一丝无奈，只能先朝前走了两步，出声：“初儿……”“其实，张良先生还是称我‘鱼凰’比较好——或者，‘鱼姑娘’也好。”鱼凰依旧盯着地面，开口打断他，语气平静。
张良面色一沉，正要开口，鱼凰却猛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他，瞳孔微微放大，有些紧张：“别急着算人情啊张良先生，先听我解释！”
那神情让张良莫名想笑……
但张良直觉，如果这时候笑场，后果很不妙——于是硬生生地按捺住想要上扬的唇角，僵着脸面无表情：“你说。”
她松了口气，待要开口，忽然环视一眼四周，略皱起眉，有些犹豫了：“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张良真的怀疑自己再这么下去会憋不住……
他调开目光，远远地看向那边端坐着的盖聂，一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一边继续装着面无表情：“换哪里？”
“我房间吧……”
闻言，张良轻轻一挑眉，正好微一扬唇，淡笑：“你房间？”那明明是他们的房间。
鱼凰一噎，但显然没领悟到张良这一反问的精髓所在，微垂了眉眼，说：“好吧，是云初大人的房间。”
张良：“……”
“不行吗？”鱼凰目光躲闪，死活不看他。张良憋着笑意，淡淡应了一声“好”，便立刻转头朝外走——他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笑出来……
鱼凰终于抬头，愣愣地盯着张良潇然而去的背影，心底几分涩意，轻轻吐了一口气，随即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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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关门时，鱼凰能感受到张良逡巡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与此同时，自己刚才好不容易冒出来的勇气也在渐渐萎靡……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鱼凰深吸一口气，转身，不看张良，定定地朝着案几走去，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觉察到鱼凰在做这一系列动作的过程中的强自镇定，张良唇边的笑意淡了几分。
“你想谈什么。”眼看着鱼凰把杯子放下，张良淡淡出声。
鱼凰目光一闪，清了清喉咙，说：“我想退出你们的计划。”
闻言，张良拢在袖中的手不由得微微收紧。
尽管刚才，他就有所觉察，但此时亲耳听到她说出来，还是觉得……不悦。
——但，这并不是她想退出就能退出的。
张良微哂，面上看不出喜怒：“理由。”
对于张良的平静，鱼凰并不觉得意外，毕竟随着发生的状况越来越多，她这个云初扮演得越来越漏洞百出，她的不安，张良应该早就看在了眼中，所以此时应该也能理解她想要退却的心情——至于张良为什么一直没有先提出这个要求……
鱼凰能想到的比较靠谱的理由，就是他对她的身份仍然存疑。
“我知道，半途而废不好。”鱼凰始终低着头，“但是显然，我并不能很好地扮演云初殿下。张良先生认为我怕了也罢，认为我累了也罢……对你们而言，一个拙劣的戏子，对你们执行计划肯定会产生不小的阻碍，就像……刚才，和盖先生的冲突。”鱼凰顿了顿，继续，“所以，我建议你们换一个训练有素的人来做这件事。反正，云初既然可以失忆，也就可以改变容貌、改变声音。我想，只要张良先生有心，加上张良先生对云初殿下的了解，总是能安排得天衣无缝的。”
张良仍是淡淡笑着，眼底却滑过一丝冷光。
只要他有心，总是能安排得天衣无缝？
这丫头，倒是对他颇有信心。
这番话倒是说得周全——这么周全，她想了多久？
他不出声，鱼凰就越觉得不自在，咬咬牙，继续说出最后的打算：“我知道，你们对我一直不能完全放心，毕竟我来路不明，又一直多有隐瞒。”“所以，你隐瞒得很辛苦，觉得累，也怕有一天秘密曝光，是不是？”张良慢条斯理地打断她。鱼凰怔了怔，不由得抬头看张良——好吧，依旧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只能点头，实话实话：“……是。”
“那么……”张良微笑，“为什么要隐瞒？”
因为不能说啊……
鱼凰默了默，自己并没有觉察到其间的逻辑有什么不对，勉强一笑，调开目光——继续这么和张良对视的话决计压力山大……
“我有我的苦衷，自然，我也理解你们的不放心，所以，我退出计划后，如果你们还是不放心，我不介意继续留下。你们想怎么安置我、试探我，我都可以配合。”鱼凰深吸一口气，然后长长吐出，鼓起勇气，看着张良，“但是，我希望，一旦你们确认我对你们无害，就放我自由。这个要求，不过分吧？”至于回归自由之后要怎么活下来……再说了。
起码能做回自己。
起码不会再沉溺于某些人看似温情实则另有玄机的态度。
当然，最好……能快点找到云初，快点找到回去的办法。
张良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看着她混杂了期待释然无奈的眼神，脑子里冒出来的是——这要求哪里不过分了？
配合他们所有的试探和安排，结束之后得到自由——她就这样轻轻巧巧大义凛然地说出这些，仿佛它们无足轻重。
她是不是根本不明白，如果真被当成可疑对象来处理，她可能遭遇到什么？
她是不是也根本没意识到，所谓自由，只是对强大到足以在这种世道中自保的人而言才有的？
还是说，她对于某些事的畏惧，超过了其他……
——那么，你究竟来自哪里？真是你口中的蛮荒之地？
在张良的沉默之中，鱼凰佯装的镇定渐渐不复存在，头越来越低，声若细蚊：“你们……可以考虑几天再给我答复的。”
“你口口声声，说的是‘你们’……”张良依旧语气淡淡，“那在你眼中，‘我们’，指的都是哪些人？”鱼凰明显一噎。
对她来说……这个词，应该能涵盖这个时代的所有人。
起码这些把脑袋修炼成蜂窝煤的人是妥妥在其中的。
……
那种表情印证的某个事实让张良心底隐有不快——他承认，自相遇之初，他对她就怀着试探观察之心，但并刻意针对，甚至算得上多有庇护。但直到现在，对青岩——甚至对洺夙——她都能有放下戒备的时候，却一直把他归于“你们”当中。
“你们”——不断试探着的“你们”？
真想拿把刀把这丫头的心剖出来看看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张良微一眨眼，把荒诞的念头从脑子里丢出去，看向鱼凰，眼神略有些冰冷：“如你所言，我固然对你存疑，但反观你，对我也从未真正信任，既然如此，何必把自己说的那么委屈？”这种刻薄的言辞是鱼凰遇到张良以来首次领会，当下，鱼凰既尴尬又惊讶，极快地掠了张良一眼，想要开口，却发不出声。
——或者，他并没有说错……自己也确实没有资格抱怨什么。
她和他们从来算不上同伴，既然如此，何必奢望坦诚相待？
鱼凰的眼睛渐渐暗了下去，觉得一颗心半冷半热熬得难受，此时尤其不想面对张良，在几个呼吸间挣扎了一番，终于忍不住，霍然站起，说了一句“那你们看着办吧”，就打算离开。
不料，在经过张良身侧时，他猝不及防地伸手拉住了她。
鱼凰心下一跳，心想自己是该大胆反抗呢还是继续商谈呢还是沉默不语呢——结果，听到张良淡淡道：“公事说完了？那我们该处理私事了吧？”
-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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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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