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都没有发现此时的城门已被悄然打开,里应外合之下,盛京已经全部掌握在晏政的手中。
铁蹄之下,百姓哀嚎;火光冲天,尸殍遍地。
在晏政的指挥之下,宫门被硬生生的撞开,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传遍宫中的每一个角落,兵戈相交碰撞,呈踏碎山河之势。
倏然,夜半鸣钟声迭起,沉闷却带着几分尖利的声音将熟睡的夙欢惊醒,冷汗凝结在她白皙娇嫩的额头上,圆睁的美眸中满是慌张。
若非重大变故,这钟声断然不会响起,难不成是......,不,即便是夜渡西凉河也不可能这么快的。
夙欢不敢再继续往下想,殿外的嘈杂声以及瓷器落地的碰撞声都令她分外不安,尖利刺耳的声音令夙欢黛眉紧蹙,掌心一片湿热,恍然间听到殿门外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快些逃吧,叛军已经攻到盛京了。”
襄荷不顾平日的礼仪宫规,一把将殿门推开,绣满金丝玄鸟的层层纱帐也被她动作急切地拉了下来,宛若散成一片的彩绘堕云。
夙欢紧闭着双眸,长叹了口气,果然这些都是躲不过的。削长的指甲抠在掌心,已是泛出丝丝血迹,皓白的手腕处青筋凸起,显得格外扎眼。
元启在皇兄的治理下已是江河日下,论才能皇兄本就不是仁君之选,又不通晓帝王制衡之术。常年受正留守都督指挥使等奸佞小人的蒙骗,自以为盛京上下百姓安乐,一片祥和,就连她这个妹妹的劝告也不听。
如今,天道轮回,他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本宫既身为长公主,元启在,则本宫在;元启亡,本宫亦要追随。”
夙欢红着眼,双眸泛着星点泪光,可语气却是坚定得不容他人辩驳,猛地掀开织锦罗衾被,快步行至襄荷的面前,说道。
天下之大,叛军将至,便是逃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倒不如以身殉国,了却这一身的罪孽。
“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呐,您快些跟奴婢走吧。”
襄荷忙跪在地上哭着哀求道,紧攥着夙欢垂下的衣角,眉眼之间满是焦急。
即便是有一线的生机她也该为殿下争取来,如今结果,本就不是殿下一人造成的,为何却要让她一个女子来承担这莫须有的罪名?
“宫内竹林的西南角处有一条密道,你且带着宫人从那里逃生去罢。成王败寇,我与元启乃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该是要留下见证它最后的存亡。”
夙欢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即便是自戕那也比受叛军侮辱强上百倍。俯身轻柔地替襄荷将眼泪拭去,绝然转身。玉足踏着蚕丝织成的圆形毯,披了件外衣踱步至梳妆铜镜前。
襄荷自然也是明白了夙欢的心思,起身抹掉了眼角的泪珠,半跪在夙欢身旁,强颜欢笑道,
“殿下以往最喜欢襄荷的手艺,这最后一次,便也由襄荷为您梳妆吧。”
即便是上那断头台,她也要堂堂正正、风风光光地走上去,绝不辱没元启长公主的脸面与身份。
涂胭脂,描黛眉,所有上妆的步骤一如往常,甚至是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是除了襄荷贴花钿时颤抖的手,以及夙欢顺着脸颊滑落至鲜红朱唇的泪珠。
夙欢本就生得极美,再加上在宫里日日锦衣玉食供奉着,肤白娇嫩,体态绰约,是为盛京城的第一美人。
“殿下可有心仪发髻的样式?”襄荷拿过妆台上的青黄玉螭龙梳,借着衣袖掩去眼角的泪珠,强忍悲痛,哽咽道。
“便梳个长乐髻吧,本宫希望下辈子可以长安久乐。”
夙欢轻叹了口气,可胸口中郁结的情绪愈来愈重,如微堕的乌云,快要压得她喘不上气了。
殿外的嘈杂声越来越近,隐约之间还有利刃划过肤肉,鲜血飞溅的声音,如置身于修罗地狱般,无时无刻不在焦灼着夙欢的内心。
夙欢拿起一支镂空飞凤金步摇的手一松,步摇掷地出声,却是将殿内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拾起梳妆台上的步摇,夙欢对镜,仔细地将它别好,轻抚这上面雕刻着即将展翅翱翔的凤凰,倏地笑出了声音,却是分外的凄凉,难掩悲戚。
“去取那件百花鸾凤曳地红纱裙吧,这是父皇亲自为本宫挑选的,只是他却没来得及看到本宫穿着它的样子。”
夙欢的声音有些沉,隐隐带着些哽咽,说道。
父皇待她极好,吃穿用度无一不是皇宫中最好的,这件纱裙便是父皇亲敕尚衣局连夜赶制出来,所用的金丝锦缎皆是出自蜀州的上贡,极为难得。
襄荷将衣柜里收在最后的一件衣裙拿出来,金线绣制的凤凰栩栩如生,满室堂皇。上面串着数十颗东珠,以百花作为裙角,步履摇曳之时宛若春日百花盛开之景。
殿外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沉重,夙欢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兵器之间交接的碰撞声以及窗外的重重人影,宛若张牙舞爪的恶魔朝她袭来。
夙欢秀眉倏然皱起,掌心撑在梳妆台上,指尖狠狠地扣在桌角上,可她依旧没有退缩,黝黑的双眸中敛去了她所有的情绪。
玉石牡丹屏风后,夙欢在襄荷的服侍下将那件百花红纱裙穿上。此时殿外的惨叫声传入两人的耳中,夙欢瘦削的肩膀不停地颤抖,指尖扣在掌心划出一道道的红痕。
砰——,殿门被大力撞开,嘈杂沉重的脚步声混带着兵戈交错的震鸣声传入夙欢的耳中,攥于袖口中的双拳紧握。
士兵并排列阵让出一条路来,殿门大开。
晏政身着玄戮铠甲阔步而来,铠甲在月光的照映下生出清辉,隐约晃着他清贵冷肃的侧颜,看不出喜怒,可身上的凌厉之感却是令人心悸。
夙欢不由得被他扑面的杀气震得踉跄,后退了几步,握住身旁的花架才堪堪稳住身子,紧张的情绪再一次卷土重来。
“怎么,殿下看到本王很意外吗?。”晏政刚想伸出的双手又暗暗缩了回去,嘴角勾着嘲讽的弧度,尾音扬起。
“没什么好意外的。”夙欢紧握着花架,骨节发白,咽了口唾沫,强装淡定,“信王拥兵自重屡屡枉顾皇谕,其狼子野心已是众人皆知,有如此动作,本宫并不意外。”
晏政轻呵一声,敛着眸中的深情,情绪翻涌,手中的佩剑微微颤抖,“你我,何至于走到这一步,当年若非是……。”
“别再为你的野心找借口了,自古成王败寇,今日你攻入盛京技高一筹,本宫,认了!”赫然打断晏政,夙欢紧闭着双眸,不愿再见晏政一眼。
“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晏政抬首仰天大笑,伸手随意地抹掉了脸颊的泪水,“也罢,也罢…,你性子刚烈恐怕也受不了如此屈辱吧。”
晏政红着眼,掩去所有的情绪,背过身,朝殿外的宫女扬了扬手,眸中闪过一道暗光,声音略显哽咽,“本王救得了你,自然…,也杀得了你。”
是啊,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夙欢看着晏政笔直却满是落寞的背影,思绪逐渐飘忽,却也只听进去了晏政最后的一句话。
夙欢的心瞬间抽疼起来,嘴里尽是苦涩,眼泪也不知觉地流了下来,如断了线的颗颗珍珠。
随后,身着绯红宫衣的侍女端着鎏金镂空雕凤漆盘,垂首、脚步慌乱地行至夙欢的面前,漆盘上是一杯清澈微晃的酒水,夙欢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别人或许不知晓这杯酒水的猫腻,可夙欢自小在这深宫中长大,又怎会不知道这里面装得是什么。雕刻着繁琐花纹的金杯做工精致华美绮丽,自该是用最毒的酒去衬它。
“既是摄政王的意思,本宫又怎敢违逆。那本宫便祝王爷万寿无疆,拥万里江山,享无边孤单。”
夙欢眉尾扬起,下巴微抬,即便是身着单薄的便衣也丝毫不减公主的气势,可仔细一瞧却又满是凄凉。
以我之死,造就你的永世哀伤,如附骨的毒,目睹你坐拥万里江山的惨笑。
晏政剑眉狠皱,手中紧握的剑柄最终还是松开了,所有的爱恋、怨恨以及挣扎全部化作了一声轻叹,随风飘逝,再也寻不到踪迹。
“殿下…,不要啊殿下…,您与摄政王殿下不该是这种结局呐。”襄荷紧攥着夙欢的衣袖,眼神满含祈求,哀戚低喃道。
“晏政。”夙欢举着金杯,低唤了一句他的名字,带着三分缱绻七分薄凉,“这一路走来,本宫看够了皇权之争带来的满目疮痍,所以,本宫想要再求你最后一件事。”
晏政缓缓转身,眸中似乎闪烁着期望的光芒,像是溺水之人捉住的最后一颗稻草,“穷此生之力,令这天下再无暴君之政,法度之昏,贪渎之耻,良民之冤。”
晏政眸中的星光转瞬即逝,双臂无力地垂下,原来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不曾提到我吗?
“好,本王答应你。”晏政哑着声音,眼尾发红,胸口处翻江倒海的痛意几乎快要令他晕厥,原来自己也是这般的不舍。
“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带着本宫的那份期盼。”愿你长安久乐……,夙欢将襄荷紧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指头一点点掰开,眸中含泪,哽咽道,却不再看晏政一眼。
盛京城破了,太极殿也被攻陷了,就连自己也是难逃一死。罢了,有些债,总该是要还的。
望着鸩酒中自己的倒影,夙欢此时心中倒有些如释重负,浑浑噩噩地在深宫中享受了十几年锦衣玉食的奢靡生活。甚至,自欺欺人的妄想皇兄能够整肃朝政,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可行差踏错便是满盘皆输,如今自己这个结局,也算是给天下有个交代了。民脂民膏所堆积起来的荣华富贵,终究还是要偿还的啊。
夙欢半垂着眼眸,在晏政的注视下,不带丝毫的犹豫,将金杯中的鸩酒一饮而尽。
冰凉的液体划过喉间,胸口处的灼烧之感似乎快要将夙欢全身的血液都给燃尽,耳边传来襄荷焦急的哭喊声,可夙欢却是使不出半分的力气。
眼神恍惚,胸口钝痛,鲜血顺着夙欢的嘴角流出,滴落在胸口处金线绣制的凤凰眼眸上,一点点地将金线染成血红色,渐起妖异之感。
凤凰泣血,涅磐重生!
酒杯半倾,在空中划过一抹华美的弧度,最终落在蜀绣玄鸟流云的海棠红毯上,发出沉重且破碎的声音。
夙欢只觉得眼前的场景愈发模糊,襄荷的呼喊声渐行渐远,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化作了一场虚无,可她怎么看到晏政似是发疯般跑到自己身前,哀恸痛哭,这是幻觉吧。m.XiaoShuo530.Com
胸口处的疼痛使得夙欢再也支撑不住,双眸逐渐恍惚无神,身子脱力般向后倒去,世界重归于无声的黑暗之中。
“怎么可能……,这明明就是杯清酒啊……。”
晏政低喃着,似是发狂般冲向前去接住夙欢即将倒下的身子,半跪在染着鲜血的红毯上,指尖颤抖着抹去夙欢嘴角的鲜血,神色满是不可置信。
夙欢嘴角的鲜血不断溢出,滴落在晏政泛着寒光的铠甲上,可晏政没有丝毫的嫌弃,将夙欢搂得更紧,似是要融进自己的骨血般。
“御医……,快传御医!她若有事,本王要你们统统给她陪葬。”晏政的双眸愈发猩红,语气狠厉,朝身边的副将大吼道,丝毫不见平日里的淡定与从容。
晏政动作慌乱地想要抹掉夙欢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指尖沾染着些许的血迹,划过夙欢的额头,眉心处便多了一抹嫣红。
“不会的,夙欢……,我们还没有拜过天地行过六礼呢,你怎么…,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在这座冰冷的皇宫呢。”晏政的双眸宛若盛着破碎的星光,低声哀求,面露悲戚。
带着十分的虔诚与缱绻,晏□□身轻吻了一下夙欢的额头。感受到怀中的人逐渐冰冷,晏政似是脱力般身子朝后仰去。
从喉咙中传来的低笑声转为狂肆地大笑,声音传遍整座大殿,分外凄凉,似是在宣泄着什么,晏政的眼泪一颗颗滚落下来,滴溅至冰冷的铠甲上,最终湮没于红毯上。
本王终究还是失去你了啊,可若这世上无你,本王要这天下,要这皇位,又有何用?
其苦,不堪说;其痛,难言停。洛河三千里,孤独照月明。古往今来,为帝王者,何人不是孤家寡人?
回忆着与夙欢初遇时的情景,晏政的瞳孔逐渐涣散,胸口处不断翻涌着血气,猛地一口鲜血便吐在了海棠红毯上,双眸空洞……。
如果这一切都能够重来的话……
如果能够重来,夙欢绝对不会重蹈覆辙,以己之力,守住中朝的江山社稷,护佑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子民!
倏然,夙欢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金色的光芒笼罩着全身,耳边空灵的声音似是从远方传来,带着几分的悲天悯人,问道,“若是能够重来一次,你是否还会选择置身事外,任由事态发展至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会了,这一次我要主掌自己的命运!绝不会让悲剧再次重演。”
“如此,便当这是一场大梦吧,梦醒之后殿下切莫忘了你心中的山河图谋、太平盛宴。”
此时夙欢身上的光芒更甚,眉心间多出了一道红光,顷刻间便消失在她的眉间,转瞬间世界又重归于黑暗。
若是真的能够重来一次,她绝不会再让皇兄有颠倒山河的机会。她也想要看看这山河统一、天下太平的盛世是何般模样,这是夙欢在意识消逝之前最后的执念。
……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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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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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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