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啷”,苏五一把手铐掏出来了。怪不得他的裤兜儿老那么鼓鼓囊囊,原来揣的是这玩意儿。他的手背向上弓着,把这玩意儿拢在他的手指头中间。这手特白,还又瘦又长,就跟眼下酒桌上时髦的、被漂白过的凤爪一样。这又让我想起了一位当钢琴家的朋友,那一位的手也是这样,修长的,白皙的,没事的时候,很悠闲地很绵软地待在袖管里,一旦搁到了琴键上,那白白的,突起的骨节,会泛出一片冷冷的辉光来,透着那么儒雅,那么自信。而现在,苏五一这只手,非但不亚于那位钢琴家,反而因为手指间有黄澄澄的手铐相映照,儒雅、自信之外,更凭添了几分君临天下的高傲。对这只手欣赏得正入境,只见那上拱的手背慢慢地翻将过来,亮出了张开了嘴巴的铐子。他漫不经心地举起了小臂,手腕轻轻地向前一扣——这动作真他娘的潇洒透了,像什么?像河边柳下甜言蜜语哄着姑娘的小伙子,顺手捡起了一块石头子儿,朝水里那么一丢——“当!”一道黄光朝横在我们座位前的铁栏杆飞去。“咔”,手铐的一端一下子咬住了栏杆,另一端还扯在他的手里。他直直的拽着那铁链,顺着汽车的颠动,腰板儿挺挺儿地颤了两下,那神气,就跟这奔驰的警车是一匹狂荡的马,而他,正拽着马的缰绳,闯入了无人之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