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亚从创世神殿里出来,露在外面的一双手像冰一样凉,棉布抵挡不住寒风,她搓了搓手,借此生些热度,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神殿内简直和外面一样冷,布道的老祭司们在里面冻得瑟瑟发抖。她对这些小老头儿们又爱又恨,爱的是他们都是些和蔼的好人,恨得是他们总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话一套接着一套,而她需要记住他们都讲了些什么。
聆听和思考圣训,这是鬼面人每天必让她做的事,她不敢说自己已经懂得很多,至少不再像从前那样无知。
【无论将来的命运如何,
我知道你总会带领着我
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她在心内哼唱最新学会的歌曲向外走,脸上洋溢着平和幸福的光华。
“提亚!”一个小祭司和她打招呼,她常来,又时常会帮忙做些布施的事,是以他们都认得她。
‘什么事’她问道,祭司见她停下,就用新学的手语和她交流,提亚的心里生出一股暖流,让他直接用语言去表达。
“你出来的正好,我有事要请你帮忙”
小祭司说撒冷刚收容了一批孤儿,今日祭司王论道,来的信众比往日更多了些,也就顾不上那些孩子了,他请提亚帮忙照看一下。
“有个有钱大善人布施,我们中午不备餐,就吃现成的面包,怕有些性急得乱了规矩,你好好看着他们”
他顿了顿,语重心长的告诫:“今日客人多,可不要在开餐前为了争抢食物大打出手”
“这些野孩子.....”小祭司嘟囔着摇了摇头,似乎经历过不少类似的混乱,提亚险些发笑。
撒冷是迦南的中心地,冷峻的山丘庇佑着这地的镇民,他们尚未经历战火,比别的地方安逸和富足,所以有不少因为战火而失去家园的人流落到这里。
祭司王的宫殿就收容了不少失去双亲的孩子。
她应下了这桩差事,很快就到了前厅,厅从尽头往里已经搭起了长桌,空气中弥漫着新面包的味道,刚出炉的热面包又香又大,闻起来像是今年秋天刚仓储的麦子做的面粉,和上新鲜的羊奶,饱满的葡萄干加以点缀,她看到不少人都和她一样,不自觉的吞了下口水。
‘今天有口福了,感谢上帝。感谢那位布施的善人,听说他来自附近的希伯仑’
她这样想着,然后从前厅穿过后角门,在走廊边上看到了那群孩子。
他们挤在天井里,像一群绵羊。小祭司说他们刚失去家园和家人,但是眼中没有痛苦,也没有悲伤,他们只是用力的吸着从大厅方向飘过来的甜香,然后用渴望的视线看着每一个经过天井的信众。
小祭司的担忧是没必要的,这些孩子比他想象的精明得多,他们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
一块果腹的面包?
当然不,幸运的话,他们能遇上好人收养,又或者被有钱人家带回去做个仆从。
所以他们比任何时候都乖巧听话,提亚很顺利的就安置好了这些孩子,他们顺从得洗净双手,挨个排队跟着她,不吵不闹,等待午餐的铃声响起。
提亚能理解他们的想法,因而更能体会这种悲哀。他们不是不痛苦,也不是不悲伤,只是命运甚少会在人穷苦的时候给予眷顾,他们只是来不及痛苦,顾不得悲伤罢了。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她看着他们,仿佛想到了过去的自己,于是诚心祈祷他们能有一个光明顺遂的未来。
就像现在的她一样。
“我讨厌孩子。”
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这样说道,是谁?在这样的时候,在这里说不合时宜的话?
提亚不禁顺声望去,只见天井的不远处站着一位贵妇。
她穿着厚羊毛毡,一张脸几乎埋在白色的绒毛里,看起来很暖和,也很有钱。
可是说出的话却那样的凉薄。
说话的人是撒莱,祭司口中的希伯仑善人指的正是亚伯兰。
他们虽有自己的祭坛,但是自从搬来这附近,每六天男人总要带着全家去一次撒冷。
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还愿。
以利以谢和撒莱从挤满孤儿的天井里出来,转头爬上种满橄榄的山巅。
这里能俯瞰整个和平之城,当地人都说是透气散心的好场所。
主母的心情不好,以利以谢能理解,他以为撒莱为的是夏甲有孕的事不高兴,因为她一直着看着神殿的方向,那里,主人正在给他未出世的孩子祈福。
“看看那些可怜的孤儿”
撒莱看着远方,锡安山也在他们的对面,陡峭的阶梯环绕着祭司王的宫殿,神圣的宫殿恓恓的,隐僻的,踞傲的耸立在巉岩之间,它被大雪覆盖,忍受寒冬的洗礼。
可是她不能,所以她出来了,那个男人却像紧张一个犯人一样盯着她。
因为他心虚了,他自己不敢面对她,却派他的仆从看着她,跟着她。
他却不知道,他的仆人和他一样讨厌。
“多可怜啊,就像原来的你,你说是不是,以利以谢?”
以利以谢愣了下,他没想到主母会突然提起自己,他一直在想着适才看到的女子,那女子生的很白,眼神机敏灵动,虽然头上笼着一块亚麻色的头巾,做出农妇一般的打扮,但无疑是美的。
当然,以利以谢不因为对方是一位美人就给予额外的关注,他只是觉得她长得很面熟。
而她是不是也认识他们,不然望过来的眼神这样奇怪?
但是他却想不起自己在哪来见过她,只是眼下听撒莱同他说话,以利以谢也不再分神去想别的,闷声回复道。
“您说得是”
“可是我还是讨厌孩子。”
这个时候仆人还未发觉自己是被针对的,他只是恍悟,怪不得那女子看他们的眼神这样奇怪,定然是听到了主母说讨厌孩子的话。
“听闻远方有一种蜂子”撒莱在山顶站定,北风吹拂着她的发,清晰的将她的话语送到以利以谢的耳边,像是突然要讲一个故事,她说道,“和我们这儿的很不一样”
“神创造它的时候,只造了母的,却忘记了公的”
主母显然受了很大的刺激,以利以谢暗暗想道。
且不论造物主造物时为了追求圆满,总是一对一对造的,有公的,就自然会有母的。而主人说神造人的时候,这个世上是先有了男人,后才有了女人,所以蜂子定然也是先有了公蜂子,才会有母蜂,如何会出现只造了母的却忘了公的这样滑稽的事故?
却听撒莱继续说道:“所以为了繁衍子嗣,家族昌盛,她们就专门捉了一种虫当孩儿去养。”
“可是我从不信世上有这种蜂子,”她笑了一声,埋在羊毛绒披帛里的脸庞微抬,“异虫之子,何以为儿?”
那高傲绝伦的脸庞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色,她看着以利以谢,柔声问道“你说呢,以利以谢?”
以利以谢有些懵,他听了一耳朵公母蜂子,正觉得脑内嗡嗡乱响,又有些心慌意乱。
异虫之子,何以为儿...这说的是谁?
是夏甲吗?
“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很失望?”撒莱轻柔的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你逼走了罗得,以为这样就会成为他唯一的继承人——”
“不,您为何会这样想”以利以谢错愕的看着她,发现她是认真的这样以为。
“主母,我没有!”他大声的标榜自己的清白,但是撒莱比他更大声。
“夏甲也这样说过”
他于是安静下来,只是呼吸急促又沉重。
“所以别跟我说这些没人信的话”撒莱平缓了情绪,低声道:“他有了自己的骨血,你失算了”
“我没有”以利以谢呜咽了一声,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眼中流露出不被信任的难过。
“我向天发誓,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他并没有要夺主人家产的心,从来没有过,可是他的忠义之心一直被质疑。
罗得不相信他,女主人也不相信他。
撒莱定定的看着他,大马色人澄明的双目让她失望,罗得已经离去了,亚伯兰有了属于自己的子嗣,这个时候谁能站在她的身边?
她宁愿看到一个野心勃勃的以利以谢也不愿看到一个忠诚无二的仆人,她失望透了。
“那就回到你主人的身边,像一头没断奶的崽子!”她讥讽的看着他,“我不想看到和他有关联的人或者东西”
“替那个野种祈福已经够叫我恶心的了,你若敬爱他,敬爱他的一切所为,就离开我!”
“我不能离开您”以利以谢低声说道,女子独身在外并不安全。
“可是我想一个人散散心”
“主母....”以利以谢劝她,但是撒莱无动于衷,甚至大发雷霆。
“滚!”她厉声喝道,“你在这里只会影响我的心情”
目送仆人的背影下山,撒莱默默在心中说了一句对不起,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了,她方才缓了一口气,她换了一条道走,脸上也变了一副表情。
亚摩利人幔利的妻子就在这附近,支开以利以谢只是为了更好的施行她的目的,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用最深情无悔的姿态告诉他们这一路行来他们夫妻俩是如何相互扶持的。
她会是最贤良的妻子,行在坡度平缓的道上,撒莱眼中的神色越发苍凉。
只要男人不想他的薄情之名传扬各处......
她会得到最终的主动权。
以利以谢从橄榄山下来,穿过汲沦谷,回到亚伯兰的身边,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又一次看到了那个黑发少女。
“那是夏甲在埃及的朋友”亚伯兰对以利以谢说道,“让她们去聊吧,把地方让给她们,我们出去说”
他带着以利以谢出去,然后询问撒莱的动向,祈祷过程中撒莱就称自己身体不适,不能在人多的地方待下去,亚伯兰不放心她,就让以利以谢陪着她一起出去散散心,现在却只有以利以谢一个人回来了。
“主母不想我跟着”以利以谢没有说太多,反倒安慰亚伯兰道“我已让人暗中保护,是信得过之人,您不必担忧”
亚伯兰哪里看不出他脸上的沮丧委屈,他大概能想象发生了什么事。
“撒莱强势,你犟不过她也是有的”亚伯兰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痛。
近来妻子一改往日的性情,爱四处走动,还不喜别人跟着,男人的权力比女人大的多,撒莱的行动自然瞒不过他,她做了什么他清清楚楚,但正是因为清楚,所以他越发困惑。
撒莱什么也没做,只是与各部夫人交好,人人都称赞撒莱贤德,这是好事,但是亚伯兰总觉得她别有用意。
“你觉得她这是想做什么?”
以利以谢不说话,夫妻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当同心协力,可是现在,主人和主母之间只有无尽的防备和猜疑,不管他想如何挽回。
这一切都是因为夏甲。
他看着那个和朋友叙完旧,已经朝着主人走来的女子,但是亚伯兰没有看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她要回来了。
“这里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我还是亲自去把她找回来才好”他站起来,说话间步伐已经向外,“你照顾夏甲,我去去就回”
以利以谢看着夏甲,有孕在身,她不敢走得太快,走到的时候,亚伯兰已经出去了,她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失望。
“您不请朋友来家里坐坐吗?”以利以谢问她,那女子已经不知去向,以利以谢闲下心来才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她。
他其实没有见过她,但是她的相貌长得很像阿芙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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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亚穿行在撒冷宽阔的巷道间,两边巨石砌成数米厚的城墙投下寒凉的阴影,她想着夏甲同她说的话,不禁停下脚步摩挲着墙上凸起的岩砺,刺骨的冷意扎进她的指腹,她打了个哆嗦,不再去触碰那面墙。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夏甲,夏甲肚子微微鼓起,看起来怀孕了。
提亚很为她感到高兴,她能看出夏甲是真心欢喜与她重逢,她甚至学会了迦南语。
夏甲的用心让提亚很感动,她们交换着分离后彼此的境遇,生疏在交流中退去,提亚能感觉到在异乡陌地,她们的距离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亲近。
可是不管她们聊了多久,聊得多热切,夏甲并没有想着邀请她回去做客的意思。
“对不起,我还不能邀请你到我家坐”夏甲小声的对她说道,一则她身份尴尬,虽然有了孕,却尚未过了明,主人和主母都没有对外提起她的身份。
二则她也有心与过去做了断。
“主人不喜欢提起埃及,不喜欢埃及的一切”她说道,“主母甚至因此和他有了嫌隙”
主母。
提亚的心沉了下去,当她看到那个和说不喜欢小孩的贵妇在一起的男人出现时,她就有不妙的念头。
却没想到那会是夏甲的主母。
‘你幸福吗?’她问夏甲。
夏甲点头,但是提亚却并不这样以为,夏甲任何事都要战战兢兢的考虑那个主人,她把未来全寄托在那个男人的身上,却甚至不敢唤他一声爱人。
哪怕在这私下的谈话里,这样的生活真的会幸福吗?
夏甲却是摸着自己的肚子,笑得很甜蜜。
“你不知道,主人没有孩子,这是他第一个孩子”
甚至可能是唯一一个,埃及的女人这样想着,自觉是拉神在庇佑着她。
她请求提亚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祈福,提亚在埃及的时候做过圣女,她很熟悉这一切。
但是提亚却拒绝了她,‘我已经归了正途,不会再入异端。’她比划道,又看出夏甲沉浸在自我的幸福之中,形容光彩得意,就提醒她小心。
她的主母并不喜欢孩子。
夏甲不解这话,小心什么?如今还有谁能伤得了她?
就算主母不喜欢又能如何,她肚子里的可是是主人唯一的后裔,她于是不以为意,只见提亚始终不肯以埃及之祭礼为她和孩子祈福,她有些失望,两厢不喜,便有些不欢而散了。
提亚看出夏甲后来有些生气,就不再多言了,她原以为那贵妇凉薄,想来却是有因在先。
她们这样薄命的女人,应当谨慎惜福,而不能将得意之色流露于表。
希望夏甲日后能明白,若不能明白——她微微叹了口气,或许那才是真正的幸福。
就在她为夏甲的人生操心思虑之时,又一个声音再背后唤住了她。
“提亚?”
她回头,眼中生出惊喜和诧异。
是欧嘉。
“万幸!你还活着!”充满异域风情的女人飞扑上来,一个热情的拥抱拢住了提亚,重逢的喜欢冲淡了分离和对夏甲的担忧,提亚回抱住她。
“我真想念你,小哑巴,但是你的变化真大,要不是我眼神好,还真认不出你了”欧嘉扒拉了一下提亚的小面巾罩子,试图把它扯下来。
“它让你看起来老了不止十岁”
提亚制止她的动作,拉着她的手同她聊天,欧嘉说她变化大,殊不知她自己的变化才叫提亚新奇。
欧嘉说自己刚从撒冷出来,她准备重新开始,听从撒冷祭司的劝去所多玛。
她原是风情万种的神殿圣女,现在仍旧美艳,只是明显收敛了许多。
‘所多玛?’她惊讶的重复了一下。
“嗯,他们说所多玛是最虔信的地方,将成为离祂最近的地方”
提亚倒没顾上欧嘉要去自己的家乡所多玛,反而很在意她口中的他。
他?提亚比划了一下,纳闷欧伽脸上的羞涩。
“就是神。”
‘拉神?’
这里可不是埃及。
“当然不是!”欧嘉白了她一眼,“我到这里,你说是为了哪个神。”
她脸上的羞涩简直让提亚感到诧异,这还是那个狂浪奔放的外神殿圣女欧嘉吗?
“提亚,这个世上是有神存在的”欧嘉摸着自己的心脏部位,虔信的说道。
“他救了我。”
.....
提亚拉着她的手,听了那一段生死存亡的故事,她又是后怕又是愧疚,她没想到自己的逃跑会连累到欧嘉。
“没关系,那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活的很好,而且从来没感觉这么好过”欧嘉笑道,“我真的找了祂很久”
“你不知道我有多辛苦”她眉梢洋溢出得色,像一只狡猾而充满抱怨的狐狸,“这世上没有他的像,我找了很多神庙,看了很多神像,一尊一尊的对照着,可那些都不是他。”
“最终我在这里找到了答案”
‘那很好’提亚比划着说道。
“你真的相信我的话?”这次却是欧嘉拉住提亚的手不肯放,她神情很激动,仿佛找到了认同,“我说我见到了耶和华神,他们只觉得我是疯子”
“他们说他厌恶不洁,绝不会拯救流落风尘的女子”她摸了摸自己脸,“他们说和许多男人zuoai就是罪孽,我简直满身罪孽。”
“我也有些后悔,我见到祂的时候太糟糕啦,若能早遇到他,说什么我也不会去做圣女的,哪怕饿死”
生活哪里来的早知道呢?
提亚笑了笑,却没有打击她的积极性。
‘幸而,你可以重新开始’她同欧嘉道别,祝福她拥有新生。
夏甲有了自己的新生活,欧嘉也摆脱了过去的糜烂,这很好,如同这座城,它还很新,四方的棱角却已经被黄沙和狂风打磨得有些圆滑了。
想来日后会变得更加不同。
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变得如何,她也曾以为自己无可救药了,可是并没有。
对人类而言,被重新点燃的希望就是真正的救赎。
她回到落脚的地方,一个不起眼的山边角落,这里养着许多动物,常见的马,羊,还有驴子,不常见的也有,比如有狮子、狼,今天还多了一头陌生的野鹿从她身边走过。
提亚显得很淡定,她撸起衣袖,麻利得为新来的鹿打扫舍笼,又添水,喂食,替它们刷毛,很快浑身就变得脏兮兮的,难怪欧嘉抱怨说她不像个青春的女孩,反倒是劳碌的农妇。用辛劳换取安逸,用平淡取代生活,这在她以前也是不能想象的。
她闻了闻自己,觉得现在要是去撒冷城,准会被小祭司赶出来。笑着摇了摇头,洗净了自己往屋后面绕去。
很快就在后面的屋顶上找到了鬼面人,他仍旧带着面具。
但是提亚知道他长什么样,她曾经强迫对方摘下面具洗脸。当斑驳被摘下,鬼面人面具下散发荣光的真容显露。
他有着那样震撼人心的容色,但是提亚却被吓到了。
她看着那张脸,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埃及人的样子,看不分明,却无端的感觉到恐惧。
从那以后她就不敢再要他摘掉面具了。
而今天欧嘉说这个世上是有神的,问她相不相信,就像打通了什么阻塞,她忽然就想起了自己为什么惧怕。
她想起自己在埃及看到的那张脸,想起那个人说的话,想起自己遗忘的那一抹纯白,想起自己停在半空的身体,想起无知的时候听到的鬼面人对的那句话。
“你想上天堂吗?那就跟着我吧。”
这个世界上是有天堂和地狱的。
“提亚,你发什么呆?”
哈尼雅从屋顶上跳下来,跳到了人的面前,看到她瑟缩的往后站了下,不禁腹诽提亚性情只古怪。他带着面具的时候她不怕他,自从那一日摘了面具,她见他反倒总有几分惧意。
他明明是天堂最好看的天使,只是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他抱住一头亲密的撞向自己的狮子,脸上浮现出笑容。
只要神不在,这里最受动物欢迎的就是他!
“所以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罪孽缠身是不是很肮脏?’提亚问。
“怎么,撒冷今天讲到罪了吗?”哈尼雅反问她,他知道神殿布道的进度,这一篇还远着呢。
提亚尴尬的摇了摇头,事实上她已经忘记神殿讲了什么,今天遇到的事情太多,而且为什么非要去神殿呢?
明明从鬼面人这里她能得到更准确的答案。
‘我死了以后会不会下地狱。’她问道,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人突然知道有罪这种东西之后,开始担心自己的命运。
“坏孩子”天使抱怨着说道,人类总是这样,什么都喜欢一蹴而就,他们不知道答案是会变的,原本上天堂的可能下地狱,原本要下地狱的最后可能升了天。
万事最后自有审判,却非要在过程中问个当下的答案。
“只要你听我的,就不会堕入地狱。”他揉着狮子的大脑袋,笑着和它滚做一团。
“不要接近罪恶,不要虚荣,抛弃华美的外表,就像我让你做的这些,不要让物欲左右你的精神。”
‘物欲已不能左右我的头脑’看着和兽们玩成一团的鬼面人,她的嘴角因为他的欢笑不自觉的上扬。
因为情感已经占据了它们。
所以她还是会下地狱的吧。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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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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