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隔着手套举起台面上的药瓶,转向高筱:“这些东西你见过吗?”
而高筱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些证物毕竟前天她才刚收拾过。
“见过。”她哑声说,“是我父亲过世前在吃的保健品,应该是冬忆从容城拿回来的。”
陈冬忆果然在背着她调查父亲当年的治疗方案。
难道这里面有蹊跷?
中年警察刚要继续询问时,身后传来搜查同事的声音:“冯队,这里发现了一个数码箱。”
“看看能不能打开。”
“是。”
实验室的时钟滴答作响,伴随着数码箱破译工作的细碎动静,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心上。
终于,咔哒。
密码箱弹开,宁泰集团的相关文件和药物分析数据被取了出来。上面一片紧密的红字,写满陈冬忆的推测。
高筱一字一句读下去,一边看,身子一边发起抖来。
她突然觉得整间实验室的空气都消耗殆尽,四周被抽成让人窒息的真空。
高筱从来不知道往事背后藏着如此惊人的秘密。
而陈冬忆竟然一个人默默背负起了这些秘密,一直没有和她说。
她心中翻滚出复杂的情绪,不停碰撞却找不到出口。
而这时屋内响起了急促的电话铃声。
警官接起手机,马上问道:“有进展了?”
“对。”刑侦组的同事说。
他们在监控中找到了挟持陈冬忆的那辆车。它从广渠街一路开到古岭工业库区,之后就消失不见,并没有重新出现在下个一路段的监控里。
按经验推测,那辆车应该是停在了库区里,压根就没再开走。
所以陈冬忆很可能也在厂区中。
电话那头继续说:“绝大多数的仓库都被废弃了,地形相对复杂,我们猜测人质应该就被藏匿在了里面。”
“为什么说是猜测?你们还没有进去查看吗?”
“我们想进去。”刑侦组的同事显得有点迟疑,“不过现在情况有点麻烦,消防马上就到。”
“消防?为什么叫他们?”
对方试图解释起现场的状况,电话音量其实不大,但架不住高筱聚精会神,还是从流出的话音里拼凑出端倪。
啪。
她听着听着文件就从手里掉了下来,落在桌面上,散成颤巍巍的一张张。
陈冬忆所处的仓库起火了。
十五分钟前,京郊仓库。
打手们按老乔的指示围了上来,尖锐的利刃抵住陈冬忆的腹部。
经验丰富的话,只要往里面用力一送。就一下,他的脏器就会被彻底捅穿。
危机一触即发。
但就在这时,老乔的电话响了。
“你们先等一下。”老乔看了一眼来电人,抬手示意其他人暂时住手。应该是这个电话比较重要,他不想闹出太大动静,免得影响通话质量。
打手们果真停了下来。
刀尖才在陈冬忆的皮肤上滑出条血线,就不再移动。
老乔“喂”了一声,边踱步边不耐烦的听着。
“你说什么?”他突然脸色一沉,很快挂断了电话。接着转过身来,沉声说:“我们现在走,条子马上到了。”
仓库里顿时响起一片慌乱的窃窃私语和脚步声。
“这么快?”
“艹,有内鬼吧。”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黄秘书眼瞅老乔要兵荒马乱的带人离开,赶紧插了句嘴,指向快要陷入昏迷的陈冬忆:“可他怎么办?”
陈冬忆的存在确实有些棘手。
老乔停住脚步,很快拿下了主意。
“反正货也搬不完……一起烧了吧。”
……
火燃了起来。
药瓶和纸箱被点着,劈啪作响的燃烧,无情的消耗起残存的氧气。温度骤然上升,整间仓库成了货真价实的烤箱。
排气管是金属制的,最容易受热,很快就滚烫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陈冬忆在朦胧间觉得手腕一阵剧痛。
他吃力的睁开眼睛。
此时仓库大门紧闭,老乔和其他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浓密的黑烟正滚滚袭来,逐渐侵占整个空间。
火场中绝大多数的死亡都是来自这种浓烟。哪怕没有被烧伤,人也会很快窒息。
求生的本能让身体分泌出大量肾上腺素,陈冬忆开始利用短暂的清醒,飞速思考起来。
要想活命,当务之急是摆脱束缚。
陈冬忆尝试在排气管上摩擦起绑住手腕的绳索。原本这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老乔他们选用的是比普通麻绳坚固很多倍的pvc绳索。
但此时骇人的火反倒成了帮手。
金属管受到炙烤,温度急速升高。pvc塑料又最不耐热,用力摩擦下很快就变得脆弱不堪。
十秒,二十秒,绳子裂开一道缝隙。
三十秒,五十秒。
啪。
绳子竟然真的开了。
没有了外界的束缚,陈冬忆反倒吃不住力,直接向前栽倒在滚烫的地面上。他奋力撑起一点身子,在火光中往前望去,很快又倒了下来。
不过匆忙的一瞥,已经足够他大概摸清了一些情况。
火是从朝西的大门烧过来的,乍一看唯一的逃生通路被堵死了。但烟自西向东滚滚而来,中途却微微转向,开始往南偏。
也就是说除了大门,北面应该还一道细小的狭缝,这样才会有少量的空气涌入,让烟改变方向。
而符合消防标准的仓库,一定还有其他的安全出口。
那个出口就在仓库北面。
刚刚磨断绳索时,陈冬忆已经把残存的力气消耗干净。此刻他站不起来,只能朝着觉得正确的方向一点点爬去。
残存的信念支撑他咬紧牙关前进。
高筱还不知道十年前那场悲剧的真相,而自己苦苦熬了十年,真正幸福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他还有很多话没有和高筱讲,很多地方没有和她去,很多的承诺没有兑现,很多错过的时光没有弥补。
这不公平,他得出去。
他必须得出去。
一米,两米。
火海中拖出一条曲折的血路。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陈冬忆觉得自己离安全出口越来越近了。
只是命运总是爱捉弄人。
就在这个时候。
轰
他的眼前突然爆发出一片炫目的光晕。高高摞起的箱子底部被烧穿,在不远处栽落下来,燃成一条横亘在生门前的火线。
这下彻底没办法再前进了。
人本来就是靠一口气吊着。一旦没有奔头,气就散了。
陈冬忆的呼吸突然开始变得窘迫,只能被迫躺在原地,等待死神的降临。
仓库明明极度灼热,他的身体却因为缺血无比寒冷,打起摆子来。缺氧和缺血让思维无法再维持,意识在渐渐模糊。
世界在死亡边缘安静下来,耳旁所有的声音突然都消失了。
大概大脑在濒死时会做最后一次挣扎。心脏停止跳动之前,他开始产生幻觉。
陈冬忆在恍惚间看到了父亲的脸。
和家中老照片上一样,父亲军装笔挺,年纪不过三十出头,还是殉职时的模样。
“如果我回不来,我的战友乔海城会替我……”父亲的家书和他的表情一样严肃,被压在玻璃镇纸下面,字迹工工整整。
接着这张脸和信都碎成一块块,被陈冬忆脑海中的另一个人取代了。
一个活泼的影子。
她从少年身后跟上来,高高束起的发丝随着步伐一荡一荡。
“你就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吗?”少女笑得无忧无虑,“你叫什么?”
陈冬忆警惕的看向她,没有回答。
少女撇了撇嘴,接着像是对他的冷淡不在意似的,又笑着嘱咐起来:“咱们得走快点,不然早读该迟到了。”
陈冬忆还在怀疑她的动机,而对方已经率先迈步跑起来,留给他一个纤长又俏皮的影子:“小心被老班抓到要罚站的!”
她的所作所为看上去没有一丁点的恶意,所以少年犹豫了下,最终跟了上去。
太阳在两个人背后冉冉升起,火光般耀眼。
从那天开始,她和他的命运以无法预计的方式纠缠在一起。在那一天,谁也没有想到之后会发生什么。
多么奇妙的命运。让人留恋、不舍,还有遗憾。
时间在流逝,陈冬忆的记忆像走马灯一般在眼前不断涌现、又不断碎裂。
他最终坠进了漆黑的海里,一切都消失了,走到了尽头。
不再呼吸,不再触碰。看不见,说不出。
但脑海里的幻觉却越来越让人迷惑了明明五感全部被剥夺,他却唯独留下了本就缺乏的听觉。
陈冬忆开始听见奇异的响动。
“人找到了,在这里!”
“快!带上救护车!”
“脉搏还有吗?”
“验一下血型,输血!快快快!”
“送抢救室!”
“家属呢?家属在不在?来签字。”
无数混乱的声响交织,在其中夹杂了一个轻微的低语。
微弱,但明晰
“我爱你……坚持住。”
数日后。
加护病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又被人小心翼翼的合上。
高筱在椅子旁坐下,拉开小桌板,自然的转向病床上的陈冬忆:“要不要吃苹果?”
陈冬忆没有回应,眼睛紧紧合着。
他是四天前从icu转出来的。
生命体征虽然已经平稳,但人一直没有清醒。医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缺氧时间过长,导致脑神经有损伤。至于什么时候能醒,更是个未知数。
“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虽然没有得到陈冬忆的回答,高筱却依旧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苹果,削起皮来。
咔嚓,咔嚓。
火红的皮随着小刀的滑动被削成长长的一串,被她有意接住,扔进脚边的垃圾桶。
很快一整个苹果只剩下圆溜溜的果肉。
高筱小心翼翼的避开陈冬忆手上的滞留针,故意用苹果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笑着问:“削好了,真的不吃么?”
陈冬忆骨节分明的手放松的蜷起,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
笑容渐渐从高筱的嘴角上滑落,眼睛蓦地酸涩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她是很想撕心裂肺哭一场的。但她不能这样做万一陈冬忆下一秒就醒了呢?
叫他看见自己哭出鼻涕泡来,恐怕要笑话好久。
这个借口听上去荒谬,但游走在崩溃边缘的日日夜夜里,她就是靠这个信念熬过来的。
高筱把苹果放在床头柜的水杯上面,擦了一把眼睛,强打精神转移起话题:“不想吃东西的话,要不要看电视?”
屋子里依旧是安静的。
“那我打开了哦。”高筱自问自答,拿起遥控器。
电视正停在13套新闻频道。
主持人平稳的播音填满了病房:“本市近日破获一起重大生产、销售假药案,主要嫌疑人乔某与同伙今日落网……”
高筱一愣,一动不动的认真听完了整条播报。
老乔在案发后原本想直接逃窜去机场,但警方已经提前实施布控。于是他们临时改换方向进山,躲藏数日之后,弹尽粮绝,被警方一举捕获。
屏幕上老人带着手铐,浑身脏透,狼狈不堪的有如丧家之犬,早没了之前的威风。
高筱把视线从电视上移开。
她想起了那个仓皇又混乱的一夜。
那晚在得知陈冬忆可能的被绑架地点后,高筱哀求小夏让她一同前往古岭工业区。
但警方不可能让无关人员进入如此危险的现场,所以高筱没有得到许可,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外围焦急的等待。
好在等待是有结果的陈冬忆最终被救了出来。
命运没有太亏待他:消防员选择在火势相对较小的北面安全出口破门而入,因此很快就在不远处找到了躺倒在地的他。
而高筱是在急救中心看到的陈冬忆。
他当时失血过多,又吸入了不少烟尘,已经陷入昏迷。
她想去握一握他沾满血污的手,指尖堪堪擦过,男人就被推进了抢救室。
医院的灯明晃晃,几乎让人站立不住。
高筱跌坐在等候室的椅子上,脑海里一直有尖利的声音在叫,头疼的快要炸裂。
好像十年前父亲过世的场景又重新回来,而这一次她失去的是陈冬忆,一个曾经在生命中错过、才刚刚找回来的伴侣。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就好了。
如果能忘记所有的事情就好了。
魔鬼的声音开始在高筱心中徘徊,历史几乎要再次重演。
恰逢此刻,等候室的门开了。
“陈冬忆的家属呢?”耳旁隐隐约约有医生在喊。
……别去答应,你根本就不认识陈冬忆,心底的声音在继续蛊惑她。
眼前有烟雾聚拢,拉她往安全又舒适的幽暗庇护所走。
“陈冬忆的家属在不在?”医生又问道。
但如果这一次还是逃避,陈冬忆的牺牲又算什么?
温柔的陪伴、长久的守护、危险的调查……
他做的够多了。
这次该她了。
停了许久,高筱战胜了心底的诱惑,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我在。”
在说出这个决定的一刹那,她的脸上好像吹过一阵清凉的风。那些叫嚣的声音连同脑海中的尖叫一起,都被“忽”的吹散了。
高筱心中感到从未有过的如释重负。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是陈冬忆的家属。”
在高筱应下这份责任之后,时间都像被加了速,以不同于这个世界的脚步向前飞奔着。
一场重大的事故之后,往往没有空闲留给悲伤。
缴费、安排护工、沟通医生、与保险交涉、和公司对接、去派出所配合调查、推掉媒体采访。她成了转动不停的陀螺,忙得脚不沾地,经常连安静坐下来吃口饭的功夫都没有。
偶尔深夜在睡前,高筱躺在狭小的陪护床上,会想到肖瑾提到的关于朱文的事。
但陈冬忆的牺牲让这个问题看起来失去了价值。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陈冬忆是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WwW.XiaoShuo530.com
与其烦恼过去,眼下高筱更关心另外一件事:陈冬忆明天会不会醒呢?
……
嗡嗡
放在病床旁的手机一下接着一下震动起来,几乎盖过了电视里新闻的播报声。
高筱骤然回神,把遥控器放下,查看起消息。
工作群炸开锅了,快去看,郑媛媛说。
高筱还没回复,对方又发来一条:段总和宋禾这两天也被警察带走了。
一个“也”字意味深长。
警方接连带走泰兴制药的两位董事,同时牵连出数名部门经理,如此惊人的变故自然在公司内外引发不小的震动。
高筱打开工作群,里面已然闹翻了天。
咱们公司不会要黄了吧。
哪那么容易黄。要我看换换水也挺好的,不然死水容易养王八。
什么王八,什么换水。你们在说什么,到底什么情况,哪里能吃瓜?
宋禾前天是在工位上带走的,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刚刚新闻频道不是报道了吗?网上也有消息。
我看这些报道都是视频,上班没法看,哪里能看文字版啊。
找到了,文字版链接在这里:“以保健品之名,探寻药物违规上市的幕后黑手”
零零总总,不一而足。
高筱退出热闹的工作群,发现屏幕上还有一个先前没注意到的未接来电。
她回拨过去时,是三院的刘大夫。
“高经理,有个好消息和你说。常总那边和张主任沟通过了,说决定请王贵全回来重新做评估,问题不大的话就继续上美西弗。”刘大夫说,“如果实在上不了,泰兴这边也准备帮给他把进口靶向药报销了。”
高筱长舒了一口气:“太好了。”
她这两天间歇性和老常有过一些交流。
出了这么大一摊子事情,泰兴制药的股价狂跌,管理层也急于做一些维护正面形象的公关。
美西弗如果能够成功上市,自然会带来不少积极报道。哪怕不能,至少王贵全受害的事情也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捅出去。
高筱有意点了一句,暗示最近一直有媒体上门,想要采访。不用她再多费口舌,老人的医疗费用自然由公司抢着承担了。
刘大夫工作繁忙,交流被压缩在两分钟之内结束了。
不过挂断电话之前,他关心了一句:“陈总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片刻停顿后,高筱回道:“会好的。”
她收起手机,顺着刘大夫的问候看向病床上的陈冬忆。
男人依旧一动不动的沉睡着,好像雕像似的。
高筱叹了口气,轻轻地握住陈冬忆的手:“都会好的,一定会的。”
无论早晚,不管多久。
说完她欠起身,温热的嘴唇擦过男人柔软的发丝,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小小的吻。
“错过了这么多年,我们不会再分开了,对么?”
和往常一样,高筱并没有期待对方会回答。
但就在她直起身子、准备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时,掌心突然传来轻微的震动。
高筱一愣,怕是自己的错觉。
她死死盯住两个人相握的手,颤声问道:“你醒了?”
陈冬忆没有回答。
高筱一颗心沉了下来。
但很快又疯狂跳动起来
因为隔了几秒,男人修长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两周后。
高筱一边关上出租车的门,一边对着电话说:“我到楼下了,马上就上来。”
她今天因为要跑外勤,下班比平时晚了一点,以至于来医院看望陈冬忆的时间也被迫推迟了些。
对面响起低沉的男声:“不着急。”
陈冬忆自从那天奇迹般回应她过后,真的进入了恢复过程。15个小时之后,他第一次睁开眼睛。随着时间不断流逝,意识开始逐渐清醒,慢慢恢复语言和思考能力,饮食也从体外营养变成了普食。
一旦精神开始恢复,皮肉伤好的就更快了。万幸他的胸口只是挫伤,不是骨裂,其他缝合的患处也在一点点愈合。
陈冬忆的康复让高筱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这几天心情饱胀着喜悦,连步伐都轻松很多。
她一高兴就絮叨个没完,明明眼瞅就要和陈冬忆再见面,还是忍不住分享起今天的见闻来:“我那天不是和你说,王贵全重新上药了么。我今天去三院的时候特意去看望他,老人各项指标都不错,癌症标志物也下来不少……”
高筱话到一半,突然听到电话那头有连珠炮似的噪音,于是疑惑起来:“你那边怎么这么乱?是有人来看你了?”
“对。”男人的嗓音里隐隐有笑意,“挺热闹的。”
陈冬忆的点评很含蓄。
岂止是热闹。
高筱一推开病房的门,差点被现场的气氛吓了一跳屋子里面像是正在上演世界大战似的。
“端木你是不是脑子里有坑?”郑媛媛指着桌子上那一捧白莹莹的小花,火大的嚷嚷着。
端木自知理亏,难得哑火一次:“我这不也是被骗了么。”
得了,不是冤家不聚头。
高筱叹了口气,把背包放下,开始打起圆场:“你们俩吵什么呢?”
“我为了庆祝陈总身体好转,拜托端木来的时候带束花,给病房添点喜气。”郑媛媛马上告起状来,“说好的买康乃馨,结果端木老师被人忽悠,买成菊花了。”
高筱定睛一瞧,桌面上摆的还真是菊花。
……还是上坟专供的那种。
“花店老板明明说这是新品种,白色康乃馨……”端木越说声音越小,自己也很心虚。
“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郑媛媛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来,你往前走两步,我看看老板有没有把你忽悠瘸了。”
“谁还没个犯错的时候了。”
“就你这水平,过年那天还说我分不清江团和鲶鱼呢。”郑女士是有点子记仇在身上的。
在一片吵闹却又生机勃勃的菜鸡互啄声中,陈冬忆的眼睛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不大在意收到什么花,也不大在意耳旁的叽叽喳喳。反倒是这一点真情实感的人间烟火气,让他感到自己在真切的活着。
陈冬忆从靠着病床上欠起身,冲高筱伸出了手,开口时声音还有些嘶哑:“你来了。”
高筱自然的搭了上去:“嗯。”
十指交错,暖意融融。体温交汇流转,证明彼此的存在。
而立一旁的端木刚好扭过脸来,看到了这一幕。
他不再和郑媛媛斗嘴,疑惑起来:“哎,陈总,高筱,你们怎么拉着手呢。……卧槽,你们在一起了????!!!”
屋里响起惊讶又八卦的大呼小叫。
窗外却已是春意盎然。
绽绿的柳枝被风拂动,短暂的分离了片刻,又在命运的安排下重新交缠在一起。
紧紧相绕,自此再没有分开过。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谢谢大家明天或者后天开始更新两个长番外,写甜甜的婚后少年时代,补充一下正文短小和糖分不足的毛病,顺便交代一下没有说清的往事。
下一本现言写困兽或者鸟与荆棘,跪求收藏。这两本目前收藏暂时都还不大够申榜,所以我想先攒一攒,中间的这段功夫我会先去写那个民国故事风骨。
关于开文时说的捐款,我会在番外完结后截图放到微博哒。
最后再次谢谢大家!!!爱你们比心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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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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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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